有读者问小话诗词,有哪些很有名的描写金陵(南京)的古诗词?@小话诗词直接硬核推荐唐代刘禹锡的诗歌《乌衣巷》和北宋王安石的歌词《桂枝香》。
南京,简称“宁”,古称金陵、建康,是江苏省省会、副省级市、南京都市圈核心城市。南京是一座古老与现代交融交汇的城市。
南京历史文化悠久,语言、宗教、饮食、民俗、书画、戏曲、民歌、工艺等以其独特的元素吸引着世人的目光,南京旅游资源丰富,旅游业发达,钟山风景名胜区、夫子庙秦淮风光带为国家5A级旅游景区。
秦淮河,南京的母亲河,造就了南京的文化积淀,自古南京历史上就不乏对秦淮河的记载,这条穿城而过的河流给南京留下了无数美妙的画卷。如今,画舫依旧,秦淮两岸的风景却更加迷人了。
南京历来就有“六朝古都”的称呼,是东南物产丰饶的胜地。六代豪华春犹在,如今在南京城内散落的六朝遗迹可考、可赏、可叹。乌衣巷就是其中之一。
乌衣巷在三国吴国时是守卫石头城(今南京)的军士营房所在地。当时的士兵都穿着黑色制服,故以“乌衣”为巷名。东晋初,大臣王导住在这里,后来便成为王、谢等豪门大族的住宅区。
到了中唐,诗人刘禹锡以有“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感叹,足见王谢旧居早已荡然无存。上世纪九十年代年,秦淮区人民政府恢复了乌衣巷并重建了具有民族风格的“王谢古居”。
刘禹锡《乌衣巷》乌衣巷因为唐代诗人刘禹锡的诗句而被人们熟知。
当唐代诗人刘禹锡的足迹踏上南京这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城市时,他游览了许多名胜古迹,而乌衣巷就是其中之一。在乌衣巷前,刘禹锡追忆往昔,不禁让他感慨万千,于是他写下了一首怀古的诗作《乌衣巷》。
白居易读了刘禹锡的《乌衣巷》后,曾一度“掉头苦吟,叹赏良久是”,由此可见这首诗在当时的影响力之大。《乌衣巷》也是刘禹锡最有名的怀古名篇之一。
刘禹锡笔下的乌衣巷在宋代时就已经不复存在了,南宋建康知府马光祖于咸淳元年重修了乌衣巷,就是根据刘禹锡的诗意而建造的。刘禹锡《乌衣巷》这样写道: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首句“朱雀桥边野草花”,点明地点。
朱雀桥横跨南京秦淮河上,是由市中心通往乌衣巷的必经之路。朱雀桥坐落在六朝古都南京的南门外,桥下是秦淮河水。当年这里是车水马龙、门庭若市的一派繁荣喧嚣的场景,也是城市的交通枢纽。
东晋名士谢安曾在朱雀桥上建楼,楼上饰以铜雀。朱雀桥同河南岸的乌衣巷,不仅地点相邻,历史上也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昔日朱雀桥华盖云集、车水马龙的场景早已成为历史的尘埃,映入诗人眼帘的只是桥边那一片野草与野花。
句中引人注目 的是桥边丛生的野草和野花,草长花开,表明这是春暖花开的时节。诗人在“草花”两个字的前面不着痕迹地加上一个“野”字,无疑是给这盎然的春色披上了一层随处可见的平常的气息。
刘禹锡在另一首金陵怀古的诗篇《怀古》中,有“万户千门成野草”的诗句。
诗人用“野草”象征衰败。在这首诗中,突出“野草花”这一具有象征意味的意象,正是为了表明昔日车水马龙的朱雀桥,今天已经荒凉冷落了。
第二句“乌衣巷口夕阳斜”,不仅表明乌衣巷映衬在败落凄凉的古桥的背景之下,而且还将夕阳余晖映射之下的乌衣巷勾勒了出来,点明了具体的时间。
句中“斜”字,同上句中“花”字相对应,全是动词的用法,它们都写出了景物的动态。西下的落日,再点上一个“斜”字,便突出了日薄西山的惨淡情景。
本来,鼎盛时代的乌衣巷口,应该是繁华无比、车马马龙的喧嚣场景。而现在,诗人却用一缕斜阳,使乌衣巷完全笼罩在寂寥、惨淡的氛围之中。
乌衣巷在金陵(今江苏省南京市),因为春秋时代吴国的乌衣营驻扎在此处,所以得名乌衣巷。在东晋时代乌衣巷曾是江东士族王导和谢安两大家族居住的地方。
昔日的乌衣巷,高屋深室、雕梁画栋,显官士族比邻而居,冠盖车马络绎不绝。南宋王象之编纂的地理志《舆地纪胜》记载:“晋南渡,王、谢诸名族居乌衣巷,此时谓其子弟为乌衣诸郎。”
东晋时代,居住在乌衣巷的世族豪门,数一数二的当属以王导为代表的王家和以谢安为代表的谢家。
王家和谢家这两大家族人才辈出,除过名噪一时的军事家之外,在文化界,王家就有王羲之、王献之、王珣大书法家,其墨迹均为稀世珍宝。
谢家的名人与王家相比也是旗鼓相当、平分秋色的,我们熟知的才女谢道韫、山水诗鼻祖谢灵运、大诗人谢朓,都是赫赫有名的文化名流。
当年晋代王谢两家的乌衣子弟,轻裘缓带,儒雅风流,确实留下了许多文坛佳话,乌衣子弟也成为名士的代称。
金庸先生在《神雕侠侣》中以这样的文字描写杨过:“剑走轻灵,招断意连,绵绵不绝,当真是俊雅潇洒,翰逸神飞,大有晋人乌衣子弟裙屐风流之态。”王谢两家的知名度与影响力,从金庸先生的这段话中也可见一斑。
然而,繁华易歇,盛宴易散。距王导谢安的时代五百多年之后,唐代的诗人刘禹锡来到乌衣巷口时,王、谢两家的显赫衣冠,风流雅韵早已荡然无存,可见的只有夕阳余晖下的野草和盛开的野花。
当年,朱雀桥是秦淮河上最繁忙的一座交通要道,当日华盖云集、熙来攘往、车水马龙的朱雀桥边,如今长满了野草,盛开着野花,是何等的式微、冷落。
诗人渐行渐止,当他的足迹穿过朱雀桥,再往前行,映入眼帘的是一缕斜阳映射在乌衣巷口的墙壁上。这些墙壁曾是昔日王谢两家显赫地位的象征,而如今这些历史风云人物也早已成为过去式,他们只是过去辉煌的象征。
在字面上,朱雀桥又同乌衣巷对仗整饬,实属巧夺天工之作。诗人用朱雀桥边的野花与野草来点染乌衣巷的环境与时间,能给人带来身临其境的地理概念的体验,又让人重拾起对一段历史的回忆。
文学、历史与艺术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正应了“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这句古话。
如果说第一句中的朱雀桥和第二句中的乌衣巷是环境的烘托与气氛的渲染的话,那么按照一般的思路写作的话,这两句之后,应该转入对乌衣巷的描写,亦或是抒发一番感慨了。
但诗人没有采用过于浅显的写法,而是继续借助对景物的描绘,写出了脍炙人口的千古名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精巧的构思,在诗歌的表现上往往起着重要的作用。刘禹锡的诗之所以能产生广泛的影响,正是由于他重视诗歌技巧,创作态度严肃,因而留下脍炙人口的诗篇,不仅为当世人所称道,也为后代人所崇尚。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是刘禹锡的名句,这两句诗的意思是说,从前在王谢这些豪门世族的广厦华堂前筑巢的燕子,因为原有的豪门大院已无处寻觅,只好飞到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家的屋檐下筑巢了。
燕子回巢,这是燕子的习性,但今日飞入寻常百姓家的燕子,已不可能是五百年前在王谢堂前筑巢的燕子了。
诗人出人意料地忽然把视野转向了乌衣巷上空徘徊的飞燕,让人们沿着燕子飞行的去向去辨认,如今的乌衣巷里已经居住着普通的百姓人家了。
按照诗句字面意思理解的话,这些飞入百姓家的燕子,正是过去栖息在王谢两家屋檐下的燕子。话说回来,燕子不可能是五百年前“王谢堂前”的燕子,因为燕子不可能有这样的生命长度,这一点诗人也是知道的。
但是诗人为何又要这样说呢?亦或说诗人的用意是什么呢?原来诗人抓住了燕子作为候鸟有栖息旧巢的特点。光凭这一点就足以唤起人们对过往的回忆以及对历史的想象,暗示出乌衣巷昔日的繁荣,起到了突出今昔对比的作用,这才是诗人真正的用意。
“旧时”两个字,赋予燕子以历史见证人的身份。“寻常”两个字,又特别强调了今日居住在乌衣巷的人家是多么不同于往昔。从中,我们可以清晰地听到诗人对世事沧海桑田的无限感慨。
飞燕形象的设计,好像信手拈来,实际上凝聚着诗人的艺术匠心和丰富的想象力。当诗人为我们展示这一幕场景时,他将所凭吊的遗迹放置于野草、夕阳这一自然界的永恒背景下,并将燕子作为人世沧桑的见证者。
诗人通过丰富的想象,巧妙地以旧时的燕子穿越时空,飞到今天,成为时光流逝与历史更替的见证。
昔日繁华喧嚣、车水马龙的朱雀桥,昔日雕梁画栋、豪门世族比邻而居的乌衣巷早已成为过眼云烟。
而今映入眼帘的只是桥边那一片野草花。乌衣巷口的缕缕斜阳带来的依然是如旧的暮色,在这苍茫暮色中归巢的燕子依然如故,只是它们筑巢的厅堂如今已成了寻常百姓的居所。
在夕阳荒草、古桥深巷的背景下,归巢的燕子让我们感到了一丝温暖的生活气息:这里并不是没人居住了,只不过今日的寻常百姓代替了昔日的显赫之家。
诗的开头,野草花和桥的并置仿佛会唤起一种建筑物被侵蚀的印象,而黄昏日落也容易造成一种事物凄然终结的气氛。
这一切仿佛可以用来暗示自然的无情、生命的促迫以及人事的徒劳,但随着诗人将我们的目光引向堂前的燕子,另一种感受产生了。从某种层面来说,这不是一次对名胜古迹的登临,不是对历史风云人物的凭吊。
诗人在这里不仅看到了历史在人身上书写的印记,而且也看到了人在历史上镌刻的印记。这两种印记犹如表里,即使时光的车轮滚滚向前,但记忆仍然历久弥新,足以令人难忘。
朱雀桥边徘徊、乌衣巷前流连的诗人,在恢弘的历史与沧桑的人事认知中,在互为表里的印记中,似乎得到了更加肯定的答案。
时光会消弭昔日豪门世族与今日普通人家的差距,岁月亦会填平两者之间的沟壑,唯有人的印记,可以越过历史的沧桑,可以跨过时光的沟壑,以崭新的方式延续着。
诗人此刻似乎也悟出了这样一个道理:一切富贵功名都如浮云一般虚幻缥缈、变幻无常,只有生命的延续是真实的,是生生不息的,是足以令人感动的。
具体的生命总是有生有灭,生存的意志却始终不息。当历史尘埃落定之后,带着烟火气息的生活以它的真淳打动了我们;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日常生活以它的质朴慰藉着我们。
《乌衣巷》在艺术表现上集中描绘乌衣巷的现状,对它的过去,诗人只是巧妙地略加暗示,仅仅是这不易察觉的暗示,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集中表现在昔日朱雀桥乌衣巷的繁华与今日的冷落对比上:也就是旧时的王谢豪门世族与今日的寻常百姓的对比上。
诗人的感慨更是藏而不露,因为诗人将感慨寄寓在景物描写之中,这是构思的精巧,诗人借景物的描写来描述历史与人文。全诗短短四句,饱含着诗人对世事沧海桑田的无限感慨,蕴含着诗人对生命印记的感悟。
刘禹锡的《乌衣巷》虽然将笔墨触及到景物的描写中,但语言明白如话,自然流畅,蕴藉含蓄,读来让人回味无穷。
王安石《桂枝香》在以城市为坐标的古代诗词文学作品中,金陵因为极高的出镜率,成为无可厚非的占据C位的一座城市,一个地理符号,一个文学符号,一个叙事空间。
自南朝诗人谢朓在这里写下“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后,历代怀古作品中,以金陵为题材的数量最多,同以《金陵怀古》为题的也不胜枚举。
陈子昂立足金陵,感叹“兴废由人事,山川空地形”;晚唐诗人李商隐来到金陵,长叹“三百年间同晓梦,钟山何处有龙盘”;刘禹锡在金陵乌衣巷前写下的“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追忆古今,感叹世事沧海桑田。
在诗人的笔下,金陵这座历史古城集历史教训与盛衰兴亡于一体,更容易引起诗人的联想、悲叹和吟咏,这些绚丽多彩的金陵怀古诗篇,具有高超的审美艺术价值和历史研究价值。
文人们将个人的兴衰荣辱与天下的盛衰兴亡联系在一起,他们的忧患意识具有深刻的普遍性和社会内涵,对于后世文人精神有深刻的影响。
以金陵为立足点的怀古诗可以说是犹如毗邻金陵的长江一样,在滚滚东流中时时激起一朵朵惊艳时空的浪花,并一直感动着读者。
在诸多的金陵怀古诗词中,与金陵这座城市有着很多交集的北宋文学家王安石,也写下了大量的金陵怀古诗词。
其中,王安石的《桂枝香·金陵怀古》一词可以说是C位中的C位,作者以史为鉴,全词景情并茂,拳拳赤子之心跃然纸上,读来扣人心弦。原词如下:
登临送目,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千里澄江似练,翠峰如簇。征帆去棹残阳里,背西风、酒旗斜矗。采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念往昔、繁华竞逐,叹门外楼头,悲恨相续。千古凭高,对此漫嗟荣辱。六朝旧事随流水,但寒烟衰草凝绿。至今商女,时时犹唱,后庭遗曲。
金陵,古称建康、江宁,即今南京市,是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作为中国四大古都之一,金陵在中国古代历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金陵悠久的历史文化余温,杏花烟雨的江南气质,都给这座城市打下了深厚的人文烙印。
金陵位于长江中下游平原,地处宁镇山脉西部的丘陵河谷地带,境内地势起伏,群山连绵,南京的北、东、南面是低山,只有西面是浩瀚的长江,形成了“万叠青山抱石城”,“一环碧玉缺城西”的地貌特征。
此外,南京水资源丰富,除长江外,还拥有秦淮河、玄武湖等河流湖泊,游人驻足金陵,便可一览“欲鹭明漪,藏鸳近渚”的大好风光。
得天独厚的自然地理条件为文人墨客提供了丰富的素材与灵感,富裕的生活条件也让文人墨客有了更多的时间与精力投入文学创作,故南京自古以来就是文学家的集合地。此外,金陵自古以来就是一个文化底蕴深厚的城市,长江中下游的地理位置、虎踞龙盘的地理形态,使得它很早就得到了人们的关注。
在宋代之前,历史上的东吴、宋、齐、梁、陈、南唐等多个朝代都选择在这里定都,所以金陵也有着“六朝古都”之美誉。金陵有都城的繁华、博大和开放,也有江南城市的细腻、温润。
众所周知,地域文化对个人的影响是多方面的,它既可以影响人的生活方式、思维习惯,也可以影响人的审美追求,对诗人而言,地域文化的影响还体现在他们的诗歌作品里。而金陵就是这样一座有着独特地域文化的城市。
魏晋时期,当曹操父子、“建安七子”等文人在长江以北的文坛上方兴未艾之际,立足于金陵的陆机、陆云兄弟以同样璀璨的成就引领长江以南的文学艺术,陆机的《文赋》更是古典文学理论专著之一。
晋室南渡,玄学与佛学相遇于金陵,此时的士大夫发现大自然之美,金陵多山多水的地理环境为士大夫们提供了极大的便利,登高游览成为诗人生活重要的一部分。
长江的水流滚滚向前,金陵的文坛从未萧瑟,时光的脚步也不曾停留。时间一晃来到了北宋,此时的金陵已然成为江南富庶繁华的地方,一位叫王安石的文学家从此与金陵结下了不解之缘。
王安石青年时期随父迁居南京,在南京度过青春岁月,他先后三次任江宁知府,两度在此守孝,1075年罢相后退居江宁,自此直到逝世,再未离开,在他六十六年的人生中,有近20年是在南京度过。
对于王安石而言,金陵可以说是他的第二故乡,王安石在金陵生活期间,他游览了金陵自然风光,遍赏金陵人文古迹,他的足迹几乎踏遍金陵的山山水水,所到之处也会留下一首首脍炙人口、流传千古的诗篇。
1067年,王安石出知江宁府,他登上金陵城楼,极目远眺。此时正是深秋时节,天高气爽,那浩渺的长江犹如白练由城边飘过,远处的青翠山峰如箭头攒聚。在夕阳的映射下,长江上往来不断的舟楫忙碌穿行,江岸酒楼上的旗子迎着晚风高高飘扬。
水天相接处,美丽的行船仿佛在云中穿行,白鹭洲宛若一条银河;那划开水面,翩跹飞舞的白鹭,犹如一幅唯美动人的水墨画。这是一幅美丽的江山胜景图,这壮美的景色,即使是技艺高超的画家也难以画出来。
王安石被眼前的景象所感染,于是他追忆往昔、熔古铸今,写下了这首词,抒发了对壮美河山深沉的爱和家国命运的深切的担忧,表达了词人真挚而浓烈的拳拳赤子之心。
开篇三句“登临送目,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在天气开始变得萧索的晚秋时节,词人伫立在金陵的城楼上,他以极其开阔的视野和格局为我们呈现了一幅金陵深秋胜景图卷。
此时他正举首遥望,金陵城外的景色犹如电影中的广角镜头一般,在词人的眼前徐徐而过:奔腾千里的长江澄澈得好像一条白色的绸带,青翠的山峰俊伟峭拔犹如一束束的箭簇。
澄江似练,脱胎于南朝诗人谢朓的“澄江静如练”,与“翠峰如簇”针锋相对,不仅在语词上对仗严谨、工整,构图上还以江水的曲线绵延与群峰的散点铺展相映成趣。这画面既有平面的铺展,又有立体的呈现,一幅金陵锦绣江山图跃然纸上。
接着,词人的视线由远及近,由整体到局部,他将视线聚焦在江面上,并给江面上往来行驶的船只给了一个特写的镜头:白绸带一样的江面上,来往的船只穿梭于绚烂的夕阳中。其实,这一句也是金陵航运业和商业繁华的体现。
接下来的“背西风、酒旗斜矗”,是词人视线的平移,他将视野由江面移向江岸,只见江岸上,高楼鳞次栉比,而酒楼又是这些建筑物中最为显眼的,因为酒楼的旗子颜色鲜明,辨识度很高,西风吹来,只见那酒楼上高悬的旗子随风飘动,别有一番动人的滋味。
江面上的船只,江岸上的酒楼,是词人对景物的具体描写。残阳与西风,是深秋黄昏时节的特写镜头,也是纯自然风光的描摹;酒旗与征帆,是秋日黄昏里来来往往的行旅与人事匆匆的特写镜头,也是建筑群落与商旅活动的描绘。
词人的笔触与视野由自然风光过渡到人物活动,场景由静态过渡到动态,画面顿时活跃、喧嚣了起来。
而这一过渡又是这样的自然而然,毫无顿挫感,也没有衔接上的痕迹感,由此也能看出词境与词人心境的高度契合。
在词人行云流水般的描写中,我们看到了长江两岸巍峨绵延的青山,浩浩荡荡、奔涌东流的江水,翩跹起舞的白鹭,迷人的沙洲,以及那极富商业气息的酒楼旗子。
金陵晚景美不胜收,江山如此妩媚,词人难以尽述,因此以一句“画图难足”,总收上片。这是词人的视觉体验,也是词人对金陵山水的热爱之情和无限深情的自然流露。
然而面对眼前的自然美景,词人也流露出了世事沧海桑田的感触,因为就是在词人脚踏的这块地方,曾经上演了一幕幕“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历史故事,这些故事有着惊人的相似结局。
所以在下片开头,词人一气呵成,写下了“念往昔,繁华竞逐。叹门外楼头,悲恨相续”,金陵,是六朝的中心,是六朝兴起之地,也是六朝覆亡之所,空留下诸多历史故事,正是在这个地方,陈后主在兵临城下的境况中,仍与妃子们寻欢作乐,终致国破家亡。
历史上,在金陵建都的王朝更迭频繁,灭亡原因也颇相似,常因管理者治国无方,在歌舞管弦声中走向消亡。可叹啊,南朝各国相继覆亡于此,虎踞龙盘的钟山与浩浩荡荡的长江,不知见证了多少盛衰兴亡。
历史在金陵积淀了层层底蕴,整座古城可以说就是一座蕴藏丰富的历史文库,人们瞻顾前朝遗迹的同时,也就是在翻读着一页页让人扼腕叹息的历史故事。
回想过去,在金陵建都的王朝,以及王朝更替的故事已随流水远去,早已成为历史长河的尘埃,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以致千年以来,人们登楼遐想,只能对着寒烟下的秋草无奈地嗟叹着兴衰荣辱的故事而已。所以,王安石也成为“千古凭高,对此漫嗟荣辱”的文人中的一员。
词人面对江水,沉思在盛衰兴亡的历史故事中,低徊在折戟沉沙的现实处所中,这不禁让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哀叹:六朝旧事随流水,但寒烟衰草凝绿。
六朝的历史故事已成为过眼云烟,也像那滚滚东流的长江水一样一去不复返了,成为了后来的历史叙事者口中“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而展现在词人眼前的只有那清冷的烟雾,衰老的枯草,在朦胧的雾色中呈现一片没有生气的绿色。
六朝以后,在金陵凭吊怀古的诗人真是数不胜数,然而空叹兴亡有什么现实意义呢?
至此,词人从深远的联想中回到现实:既然六朝的管理者因为治国无方,因为穷奢极欲,因为骄奢淫逸而导致国破家亡。
那现实中的情形又是怎样的呢?现实就是:至今的歌女们,还是时时唱着“后庭遗曲”。这里的“后庭遗曲”即“玉树后庭花曲”,相传为陈后主所作,被称为亡国之音。
词人通过对六朝旧事的追忆给宋王朝提出警醒,发出了国运堪忧的深沉的慨叹。这里一方面体现出了词人的伤时之感,而另一方面也反映了词人不仅感怀六朝的盛衰兴亡,而且也对现实境况充满担忧。
词人仿佛发出了谆谆告诫:如今的管理者并没有从前朝的历史故事中吸取教训,并没有以史为鉴,而是步陈后主的后尘,那些歌女们整天唱着“后庭遗曲”,管理者沉浸在声色犬马之中。
王安石的《桂枝香》一词在写法是耐人回味的,词人先写景后怀古,这样就把写景与抒情、现实与联想借古与喻今这三点以草蛇灰线的手法有机地结合了起来。
这首词不但具有深刻的思想意义,而且在艺术上也具有很高的成就,词中有现实主义的描写,也有浪漫主义的描写,但细读词句,我们会深深体会到,词人的赞美不是热烈的、激越的,而是凝重的、深沉的,情绪不是奔放的,而是沉郁的,整个意境、氛围是笼罩在深秋夕阳的残照下。
全词语言精练,意境深邃,尤其是词人把“画图难足”的金陵秋色与怀古的幽情水乳交融地融合在一起,显得和谐自然且相映生辉,真可谓是“言有尽而意无穷”,堪称怀古题材中的精品佳作。
纵观王安石的这首怀古词,全词视野开阔,气势宏大,思虑深远,词风雄健,一扫五代以来绮丽软绵的词风,展示出了词人清新旷达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