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瓶儿和孟玉楼都有钱,但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上的。
李瓶儿曾混迹于上流社会,见多识广,她会用钱买人心,相信钱的力量。
孟玉楼原是小作坊主太太,她相信自己勤谨就能得到老公的爱敬。
来看看李瓶儿刚死了老公,就到西门庆家为进门铺路的那次西门庆妻妾聚会。
李瓶儿在《金瓶梅》里第一次出现只闻名未露面,她派丫鬟小厮给吴月娘送果馅椒盐饼和新鲜玉簪花。
当时西门庆说起李瓶儿,第一句借花子虚的话说她好性儿,又加上自己的理解:“不然房里怎生得这两个好丫头”;第二句就是:“她原是大名府梁中书妾,晚嫁花子虚,带一份好钱来。”
当时西门庆还不知李瓶儿手里还有花太监给的体己。
西门庆与李瓶儿相识之初,有两次重要的“相撞”。
第一次是西门庆去花家喝酒,走进他家二门,不防李瓶儿站在那里,两个撞了个满怀。
“见她生的甚是白净,五短身材,瓜子面,细弯弯两道眉儿,不觉魂飞天外”。
晚间送酒醉的花子虚回家,又跟李瓶儿聊了几句天,从此安心设计图谋李瓶儿。
第二次是重阳节后,西门庆也是在花家喝酒,中间出来方便,又不防跟躲在隔断边偷看的李瓶儿撞个满怀。
这一次李瓶儿让丫鬟跟西门庆约下当晚幽会。
李瓶儿好性儿又多金,很会用钱说话。
西门庆从跟她交往,就如开个新矿,小到新奇物件儿如寿字簪儿、春宫画儿,大到三千两银子、四箱柜蟒衣玉带、帽顶绦环,及至后来资助他盖房子的三四十斤沉香、二百斤白蜡、两罐子水印、八十斤胡椒,财源滚滚不断流到西门庆手里,他大发了一笔妻财。
“你就是医奴的药一般”这句缠绵悱恻的情话就是李瓶儿发明的,她迷恋西门庆,毫不手软地气死了花子虚。
花子虚的五七未到,她就穿着白袄蓝裙子来西门庆家给潘金莲做生日,为自己今后进门铺路。
李瓶儿和西门庆的事潘金莲第一时间知道,后来李瓶儿寄存东西,月娘也参与了夜间的搬运,孟玉楼、李娇等书中未表是否知情。
李瓶儿第一次拜访,心中惴惴不安,打定主意小心谨慎,要一网打尽收买另外几个女人。
李瓶儿上门,收着李瓶儿许多金银细软的吴月娘先不爽,究其原因,既有债务人怕见债权人的心理,也有“穷官儿家女儿”见富婆的别扭,最主要的是吴月娘知道李瓶儿比潘金莲更对西门庆的心思:西门庆好色如花间蝴蝶飘忽不定,爱财可是执着专一。
酒席宴间,吴月娘见李瓶儿钟钟酒都不辞,恶意发动大家敬了几轮酒,又嘲她道:“二娘狠心,就不说来看俺们看儿?”
此前她们并没亲热到时常见面,这么说是因为她猜得到李瓶儿跟西门庆必定常见面。
孟玉楼也跟着帮腔儿:“二娘今日不是因与六姐做生日还不来哩。”
酒宴中间潘金莲离席,月娘埋怨潘金莲不会待客,孟玉楼不仅差春梅把她叫回来,还当众兴师问罪,这些举动表明她不仅知道李瓶儿和西门庆的关系,还知道潘金莲在西门庆这次猎艳中的作用。
孟玉楼提议李瓶儿住下,潘金莲附议,吴月娘不表态,李瓶儿就只笑不答话。
李娇儿这个时候来劝酒,李瓶儿不再钟钟不辞,而是接在手里放着不动,后来潘金莲敬酒也是如此。
表面大家说说笑笑,其实李瓶儿心里十分忐忑,她此时只认潘金莲是个好人,对月娘是否接受她心存疑虑。
月娘夸李瓶儿给潘金莲的金寿字簪儿,是点先前李瓶儿跟潘金莲联手的事,也是公然表达对李瓶儿“掺份子”的不满,“你既有钱善买通人,就把我们都买通一遍好了”。
月娘对李瓶儿的有钱颇为忌惮。
她没想到李瓶儿毫不犹豫地承诺每人送她们一对儿,反不好意思起来,忙说自己是开玩笑的:“俺姐妹们人多,哪里有这些相送!”
李瓶儿许诺了金寿字簪儿,月娘就不好不留她了,于是说:“二娘不去罢。”
李瓶儿听出了话里的勉强,坚称要回去,孟玉楼说:“等住会他爹来,也少不得要留下。”
这等于捅破了窗户纸。
李瓶儿才放心留下了。
西门庆回来宴会到了高潮,几个人大钟喝酒直到三更时分。
喝得东倒西歪的西门庆问吴月娘安排李瓶儿哪里歇,吴月娘说:“她来与哪个做生日,就在哪个房儿里歇。”
西门庆随即问:“我在哪里歇?”
“憨态”可掬,让人忍不住要笑。
月娘答:“随你哪里歇,再不你也跟了他一处去歇罢。”
倒把西门庆说不好意思了,表示要留在月娘处,被月娘骂了几句,去孟玉楼那边了。
李瓶儿在潘金莲处过夜也是眼观六路,知道了春梅的地位,百般夸奖,给了她一副金三事儿。
老冯带了金寿字簪儿来,李瓶儿看着众人欢欢喜喜各自插在头上,又约下去她家看灯,吴月娘又附和潘金莲说要给她过生日,喜笑颜开、千恩万谢,她这次外交活动算是获得了圆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