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谢深当金丝雀圈养了五年后,他终于要结婚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能拿着巨额遣散费潇洒离开时,谢深这个狗东西竟然要求我接着当他的地下情人。
这是人干的事?
谢深订婚那日,我偷偷溜到了现场。
本市最大酒店的顶级宴会厅,衣香鬓影,宾客如云。
我穿着一身格格不入的地摊货,但因为手握请柬,还是被放了进去。
与谢深订婚的人叫任安然。
我此前从未见过她,也没听说过她的名号。
还是听到两个宾客交谈,说任家经营着邻市最大的的奢饰品集团,任安然是位典型的千金小姐。
我抬头看过去,任安然挽着谢深的胳膊,谢深也搂着任安然的腰。
男人挺拔高大,女子玲珑窈窕。
两人并肩穿梭于宾客间,或交谈寒暄、或举杯敬酒,俨然一对璧人。
谢深似有所觉,忽然就望向我。
我歪了歪头,笑眯眯地冲他摆手。
谢深面色不变,连眉目都未曾动一下,可我偏偏就看出了他不高兴。
于是越发肆意地笑起来。
那头的谢深朝身旁的秘书使了个眼色,就又回过头继续同人交谈。
秘书会意,立马来到我身边,微微低着头,语气恭敬:“许小姐,我送您回去。”
五年前蒋熙就唯谢深的命令马首是瞻,五年后居然还是这么个样子。
“真没意思。”
我扔了手里的蛋糕,拍拍碎屑。
我本也没有想做什么,只是收到了请柬,就想来看看。
看看谢深是不是真的要结婚了?看看他的结婚对象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已经看到了,当然可以离开了。
走到宴会厅门口,突然感觉身后有一道不容忽视的目光。
我回过头,才发现是任安然。
女孩子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眼神里既没有对我身份的疑惑与探究,更没有发现未婚夫地下情人的厌恶与鄙夷。
平平静静,却让人难以忽视。
我陡然回忆起多年前的一个画面。
暴雨如注,仿佛要让整座城市倾倒。
那人穿了一身黑衣,撑着一把大黑伞,静静地站在雨中。
身后是肃穆的灵堂,暴雨掩不住凄切哭声,她望向我的目光满是怨毒。
就好像……要将我碎尸万段。
因着我偷跑出去,谢深对我的控制又变得严厉起来。
不许出门、不许乱跑,活动的范围又缩减成了别墅的一亩三分地。
不过说“一亩三分地”挺亏心的,当年楼盘开盘时,这套房子打得是楼王的名号。
七层的复古联排别墅、加上郁郁葱葱的大花园,占地两千多平米。
我早上起来遛个弯,都能在院子里不重路的走上一两个小时。
保姆、保镖、保洁加起来有上百人,只伺候我一个。
饿了有人做饭、冷了有人添衣、困了有人铺床……简直是很多人做梦不敢想的生活。
可如果五年如一日的被困在这里,与世隔绝,那就是一场折磨了。
保镖得了命令,亦步亦趋地跟着我。
以前我还会愤怒、会反抗,对他们拳打脚踢、恶语相向。
可当谢深当着我的面,把那个惹我生气的保镖打了个半死之后,我就不再反抗了。
谢深不舍得动我,却很舍得为难别人。
我的每一次任性,对这些平凡人来说,都是一场灭顶之灾。
阳光正好,我悠哉悠哉地在花园里荡秋千。
三月开春,院子紫叶李终于开了,层层叠叠白色花朵盖住了艳色红叶,像一层层云,卷着春日的风。
有只蝴蝶小心翼翼地停在花蕊上,下一刻被脚步声惊动,立马展翅飞向远方。
我望着那只肆意飞翔的蝴蝶,满眼羡慕。
讨人嫌、也讨蝴蝶嫌的谢深却看不懂眼色。
他走过来替我推了推停住的秋千,言简意赅:“那天你为什么会去订婚宴?”
谢任两家联姻的事情,谢深瞒我瞒得滴水不漏。
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按理说不该知道这个消息,也不该出现在现场。
我收回目光:“有人给我送了请柬啊!”
“谁?”
“我怎么知道?”
谢深目光一凝,我悍然无畏地回瞪。
请柬是我在秋千上捡的,我也不知道是谁放进来、怎么放进来的。
谢深已经将整个别墅的佣人都盘问了一番,还特地去查了监控。
想来是一无所获,才又来盘问我。
可我确实不知道。
过了半晌,谢深目光变得柔和。
他推着秋千,语声温柔:“我会查清楚,你乖乖的,不要乱跑。”
我冷嗤一声,不置可否。
晚上谢深留宿别墅。
我和他对坐在餐桌两头,望着他慢斯条理地吃牛排,觉得十分费解:“你不用陪你未婚妻吗?”
谢深头也不抬:“不用。”
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我最讨厌了。
我放下刀叉,看着谢深。
“你既然要结婚了,咱们这段不正当的关系就此结束吧。”
想了想,又加上:“这样对你我都好。”
谢深手下动作一顿,抬头望过来。
他目光幽深如一汪深潭,里头酝酿着风暴。
“不可能!”
“许星冉,你想都不要想。”
一字一句,说得极慢,我愣是听出了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许是对我妄想离开的惩罚,这一晚的谢深格外折腾人。
他肆意将我摆弄成他喜欢的姿势,我被他磨出泪来,不甘示弱地咬上他的肩膀。
等到鼻息间都是血腥味,我又心软,慢慢松了口。
我开口喊他,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谢深……”
“谢深、谢深……”
一声一声,满含破碎和绝望。
他俯下身,一下一下亲吻我的额头,轻柔地拭去我眼角的泪,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我在这里。”
“冉冉,别怕……”
我闭上眼,满心疲惫:“谢深,你放过我吧。”
他身体一僵,随即又狠狠撞过来。
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结束后,我被谢深拥在怀里。
半梦半醒间,听到他说:“明天我去新加坡出差,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我不应声。
谢深知道我没睡着,也不强求。
只抬手替我整理了鬓角的头发,语声越发温柔:“想要什么礼物?我回来给你带。”
新出的高定名牌、价值百万的首饰珠宝,乃至富豪家里的私人珍藏,只要我想要,只要我提要求,谢深总能捧来我面前。
他能满足我任何要求,却从不肯给我自由。
我扭过头不理他,兀自进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谢深已经走了。
我换下睡衣,拉开窗帘,阳光落进来,大大的落地窗望出去是郁郁葱葱的花园。
保镖每天盯我盯得很紧,唯有谢深留宿时会短暂放松警惕,这也是我仅有的机会。
我打开窗户跳出去,开始往外跑。
穿过花园、翻过栅栏,落地时,栅栏上尖锐的角在我小腿上划出一道,血立马涌出来,可我不敢停。
身后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是别墅里的人发现我不见了。
整个别墅布满了摄像头,我不可能避开所有监控,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我一瘸一拐地往前,想着要再跑远一点。
老天大概可怜我,远处忽然来一辆出租车。
这一片富人聚集,少有出租车出没。
我想也不想地拦车,司机是个热心大叔,看见我小腿上的伤口,问我是不是要去医院。
我摇摇头:“去海边。”
我离不开这里。
最开始被谢深软禁,我逃跑过很多次。
白天、深夜、凌晨……任何时间,只要有机会,我就会义无反顾地往外跑。
最成功的一次,我坐上了飞机,以为能永远地离开这里。
结果飞机一落地,在机场就被谢深逮住了。
后来,谢深扣了我的身份证、护照,甚至是户口本。
没有这些东西,我再想逃跑,只能去坐不要身份证明的客车。
可当那辆车摇摇晃晃地驶到终点,谢深早就在那等我了。
他有钱有势,我孤苦无依。
每次跑得或近或远,谢深都能轻而易举地将我抓回来。
现在也一样,我前脚才下车,后脚就有十几辆车呼啸驶来。
蒋熙带头,领着三四十个人跟在我身后。
谢深有三个秘书,各自负责不同的事情,蒋熙是我最常打交道的那个,我们对彼此性格都心知肚明。
他没有劝我回去,我也没有让他们离开。
清晨的阳光落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温柔海风迎面拂来,仿佛所有的烦恼和忧虑都在海浪的拍打声中被抚平。
我脱了鞋,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沙滩上,享受着独有的自由时刻。
谢深直到深夜才赶来。
飞新加坡要六个多小时,他再有钱有势,也没法让飞机掉头。
大概是落地后接到消息,又立马搭乘了最近的航班赶回来,整个人风尘仆仆。
他奔波一天,好像也没生气。
沉默地接过蒋熙递来的药箱,拉着我坐在一块礁石上。
单膝跪在我身前,开始给我处理伤口。
明明顶着张冰块脸,动作却很温柔。
“谢深,我还会跑的,你看不住我。”
这是一场明明白白的报复。
谢深恍若没听见。
直到给我处理完伤口,他将药箱递给蒋熙,朝我伸出手。
“冉冉,我们回家。”
他望向我的眼睛里,仿若落了小星星。
我鼻子一酸:“谢深,我们回不去了。”
我同谢深,说好听点是青梅竹马,说难听点就是大少爷和小丫鬟。
我爸爸是谢深父亲的私人司机。
打从记事起,我就生活在谢家。
爸爸老说,谢家是我们的大恩人,让我要懂事、听话。
于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帮着厨师大叔择菜、帮着保洁阿姨擦地、帮着园丁伯伯修剪花枝……做着特别识时务的谢家佣人。
谢深父母都是很温柔和善的人,对待我们这些佣人很宽容。
谢家也从来没有什么佣人不配和主人家交朋友的陋习,甚至因为我年纪同谢深相仿,谢夫人还总让我和谢深待在一块玩。
日积月累,我和谢深也建立起了一点点友谊。
之所以说一点点,是因为谢深很忙。
作为谢家独子,公司未来的继承人,他从小要学习很多东西。
钢琴、围棋、画画、高尔夫球……每学完一样,总有下一样在等着他。
懂事后,我认识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我和谢深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谨守着本分,和谢深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直到我念初三那年,大雪下了半个月。
我为了省钱,每天都搭公交上下学。
公交车只能到达别墅区的山脚,走回去是一条长长的上坡路。
雪天路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膝盖磕到路边的石头上,血流了半裤管。
一瘸一拐回到谢家,已经是深夜。
爸爸跟着谢先生应酬,还没回来,只有谢深站在院子里。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气急败坏:“怎么才回……”
责问的话说了一半,看到了我被血浸透的裤子立马噤了声。
眼底透着明显的紧张与心疼。
那天晚上,我也体验了一把家庭医生的周到服务。
后来上高中,谢深放弃贵族学校的入学资格,要去上公办的一中。
谢夫人问谢深理由的时候,我恰好在场。
谢深扭过头傲娇地不看我,说出来的话特别欠揍。
“想体验一下平凡人的生活。”
我翻了个白眼,放下果盘后离开了客厅。
后来谢深真的上了一中,和我一个学校。
我们不同班,交集也很少,但两个人还是在慢慢靠近。
作为私人司机,我爸爸需要时时刻刻为雇主服务,他很难兼顾我。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是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放学。
连家长会都没有人去,我爸爸次次失约。
我也习惯了,但谢深好像看不惯。
他拒绝了司机接送,每天早晨跟着我走到山脚,一起坐公交去学校。
晚上下课,无论老师拖堂到多晚、或是我打扫卫生磨蹭多久,谢深也总会在公交站台等我。
遇上下雨或下雪的恶劣天气,谢家安排司机来接,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搭车,不用再经历车那个大雪夜窘迫。
在公办学校,谢深依旧优秀,次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
而我来到卧虎藏龙的重点高中,成绩排名直线下滑。
见我耷拉着一张脸,谢深提出为我补课。
每天晚饭后,我都被提溜到他的书房里,听他讲数学和物理。
比起晦涩的知识,谢深实在太好懂。
他面冷心热、傲娇别扭,有一颗赤诚柔软的心。
补习持续了一整年,高二后文理分科,我毅然决然选了文科。
我回到了自己的舒适区,和谢深的关系却回不到泾渭分明的从前。
我们一起走过那条长长的山路,聊喜欢的电影和书籍。
我们一起逃课去海边,在沙滩上挖出海螺,幼稚地对着许愿。
我们一起去游乐场,过山车走到最高的地方时,在尖叫中握紧了彼此的手。
我俩走得越来越近,流言也越来越多。
谢深在学校里很受欢迎,不少人知道他的身份,我的身份更不是秘密。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落魄草鸡想挤进凤凰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种刻薄的话,总是落在我耳中。
我不在意,谢深却不允许。
高三的誓师大会上,他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讲话。
念完演讲稿后,他没下台,反而握着话筒,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开口:“最近我身上有些谣言,我想澄清一下。”
周围人以为谢深要和我撇清关系,都幸灾乐祸地望着我。
我抬头去看谢深,准确对上他含笑的目光。
“高攀不起,其实是我攀不上许星冉同学。”
“一厢情愿,也是我一厢情愿地跟着许星冉同学。”
“至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才是那只癞蛤蟆。”
……
每一句落在我身上的刻薄话语,都被他一一安回自己身上。
一字一句,温柔又坚定。
底下学生议论纷纷,班主任疯狂使眼色让他下台,谢深却不管不顾。
“许星冉同学,可以透露一下,你准备报哪所大学吗?”
“你去哪,我去哪。”
那一刻他身上没有光,却在我的青春里熠熠生辉。
这样好的谢深,我爱上他简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可偏偏后来的这些年……我恨他,也成了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在海边吹了一天的风,我不出所料地开始发烧。
回家的半道上就被谢深发现了。
他送我去了私人医院,开了一间特护病房。
打上点滴后,我装睡不搭理谢深。
他显然也没功夫守着我,错失了一桩生意,谢先生大半夜打电话过来,将他骂得狗血淋头,命令让他立刻回家。
谢深没办法,只得交代蒋熙守着我。
临走前,他摸摸我发烫的额头:“我明早再来看你。”
第二天,我没等来谢深帮我办出院手续,反而等来了任安然。
蒋熙尽职尽责地站在门口拦人,不许任安然进来。
病房门开着,任安然越过蒋熙看向我:“谢伯母听说你生病了,她有事来不了,托我来看望一下。”
这家私人医院是谢氏的产业,谢夫人会知道也不奇怪。
而我被谢深软禁的事,谢深的父母从来心知肚明,明里暗里的也派了不少人监视我。
就像那张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请柬,谢深大张旗鼓地查,最后却了无生息。
想来是查到了亲爹亲妈的头上,只能默默揭过。
我冲蒋熙点点头,让他放任安然进来。
蒋熙虽有迟疑,却还是听了。
可任安然一进门,他就忙不迭地溜出门去报告谢深。
保镖守在外面,病房里只剩下我和任安然。
“若不是伯母提起,我还不知道谢深有个妹妹呢。”
她在床边坐下,满脸笑意。
下一刻看到床头我的名牌,诧异地念出声:“许、星、冉?”
她眼底带着明晃晃的探究,我看着她:“不是亲生的,我只是谢夫人收的干女儿。”
任安然目光一下子变得复杂难明:“看来传言是真的,你父亲……”
她欲言又止,我的回忆却被猛然打开了一直禁闭的开关。
五年前,我爸爸开车撞死了人。
谢家商海沉浮十几年,尽管与人为善,却还是有了不少劲敌。
有人为了报复,下作地剪断了刹车线。
深夜应酬结束,我爸爸开车送谢先生回家,半路上发现刹车失灵。
惊惶间,撞死一个过路人。
事情无可抵赖,我父亲锒铛入狱。
谢夫人怜我孤苦无依,认我做了干女儿。
这就是任安然口中的传言,也是谢深和我对外的关系。
我闭上眼,不受控制地回想起爸爸的样子。
肃穆庄严法庭上,法官坐在上方。
爸爸低下头,满目忏悔:“我认罪。”
我攥紧了被角,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星冉妹妹,你没事吧?”
任安然想来扶我,被我敏捷地躲开。
膝盖上摊开的书掉在地上,任安然一愣,蹲下身将书捡起来还给我。
待我情绪慢慢平静,任安然才开口:“抱歉。”
我望向她,竟然真的从她眼底看到了一丝愧疚。
“没事。”
我收回目光,望着重新放回膝盖上的书,给了一个她想要的答案。
“车祸那天,其实是我的生日。”
眼泪洇湿了书上的字,我语气哽咽:“他明明答应,要回来陪我吃蛋糕的。”
谢深赶来的时候,病房里寂静无声。
任安然仿佛会变脸,一听到脚步声,立马扬起笑容。
她起身后,亲热地挽住谢深的胳膊,语气娇嗔。
“谢深,要不是伯母提起,我都不知道你还有个妹妹呢。”
谢深任由她挽着自己,目光却落在我身上。
从头到脚将我审视一番,像是确认了我没有受伤、也没有受欺负,才收回目光,可有可无地冲着任安然“嗯”了一声。
气氛明显冷场,我也懒得开口。
倒是任安然丝毫不见尴尬,冲着谢深提议:“谢深,我们婚礼上不是还缺个伴娘吗?”
“让星冉妹妹来当伴娘好不好?”
谢深想也不想地拒绝:“不——”
我打断他的话:“可以啊!”
我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很高兴能当哥哥嫂嫂的伴娘。”
谢深显然不喜欢这两个称呼,尤其是从我嘴里说出来。
他拧着眉看了我一眼,目光饱含警告。
可我一点也不怕。
任安然闻言放开谢深,又坐回床边:“那就谢谢星冉妹妹啦。”
“我那几个好朋友啊,都早早结婚了,只能麻烦你了。”
“对了,星冉妹妹有男朋友吗?”
我微笑:“没有。”
“那有喜欢的人吗?”
我克制着自己不去看谢深,回答得特别干脆:“也没有。”
话音落下,便觉得病房里的气温下降了好几度。
任安然大抵也察觉到了,眼底情绪万千,转而说起别的。
姐姐妹妹虚伪客套了半天,谢深终于听不下去,客客气气地将任安然请走了。
人一离开,谢深立马交代我:“任安然不简单,你离她远一点。”
我毫不留情地回击:“我离她远一点有什么用?我应该离你远一点。”
他看起来一夜没睡,加上前一天在飞机上来回奔波,此刻眼底布满了血丝。
望向我的目光却始终温和坚定:“冉冉,我是在保护你。”
我苦笑一声,没有再搭话。
谢深说得对,他确实是在保护我。
我爸爸当年撞死了人,但因为刹车线是人为故意剪断的,所以定性为了过失杀人。
他主动投案自首,谢家又帮忙拿出了一大笔钱补偿给家属,最后只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这个结果对我来说是最好的,对于受害者家属却是不可理喻的。
入狱后不满一年,我爸爸就死在了监狱里。
监狱给出的解释是自杀,我却知道爸爸是被人逼死的。
对方能手眼通天地在监狱害人,自然也能轻而易举地报复我。
谢深借此将我圈禁。
从此十几个保镖每时每刻地跟着我,我去哪都要跟谢深报备。
我不想过这种生活,一次次逃跑,又一次次被谢深抓回来。
我们互相折磨着,过了这五年。
膝盖上的书被风吹过一页,我恍然回神。
“我以前见过任安然。”
谢深疑惑:“什么?”
我抬头看他:“不是在订婚宴上,是在更久之前,你想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