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祖荫/文

“东北军过去是有过抗日的光荣历史的。长城各口之战，声震华夏”（红军致东北军全体将士书）。

（一)

1932年3月9日，侵占东北三省的日本关东军导演的伪满州国粉墨登场了，无耻地宣称：热河省为其领土的一部，长城为其边界，形势日益紧张。张学良将军调整部署，除组织援热军外，这年7月，组成临永警备司令部，以独立第九旅旅长何柱国为司令，辖区包括临摘、抚宁、昌黎、卢龙、迁守等县。指挥独立第九旅、独立第二十旅、骑兵第三旅、炮兵第七旅第十三团山炮一营和工兵第七营，这就是东北军五十七军的前身。

1933年1月元旦，日军3千余人，在海、空军掩护下，猛烈进犯榆关。该地守军独立第九旅四十六团（欠二营）英勇抗击，连续击退日军多次进攻。我军坚守至1月3日，日军集中炮

火麦塌城墙，蜂涌攻入。一营营长安德馨率部死战，全营伤亡殆尽.安营长及5个连长全部壮烈牺牲。团长石世安亲率予备队投入巷战，伤亡过半，率余部由北水门撤出。前后血战3天，毙敌400余人。

为了加强防御，张学良将军又增调独立十五旅。以上述兵力为基础，组成五十七军。其战斗序列是：

五十七军军长何柱国。

一〇九师师长何柱国兼，六二五团团长田泽民，六二六团团长石世安，六二七团团长李树满。

一二口师师长常经武，六五六团团长丛兆麟，六五七团团长马毓奇，六五八团团长张金相。

一—五师师长姚东藩，六四三团团长姚钟林，六四四团团长金启明。

骑兵第三师师长王奇峰。

何柱国，字铸戈，广西容县人，1896年生，保定军官学校六期毕业，留学日本，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宫学校十二期骑兵科，1922年任东北讲武堂战术教官，1924年任一、三联军作战科主任，1930年任独立第九旅旅长。

日军占领榆关后，没再前进，双方于石河一线对峙。日军主力分兵三路进攻热河，不过一月，热河失守，全国舆论大哗，蒋介石诿罪张学良，迫其下野出国。

长城各口抗战开始，从3月下旬至4月中旬，日军先后向五十七军防地石门，石门寨、界龄口、青山口、响水、里峪沟、海阳镇等地发起进攻，大小战斗20余次。长城各口失守，五十七军撤至滦河西岸。4月14日，五十七军一部反攻，攻占石门及安山车站。蒋介石对日妥协，签定<塘洁协定>，五十七军撤至宁河、宝坻一线。

1934年初，张学良将军回国就任鄂豫皖三省“剿匪”副司令，代行总司令职权。调东北军南下参加内战。五十七军调往鄂东，军部驻麻城、宋埠。其后，又调一一一师、一〇八师南下，归五十七军军长何柱国指挥。

五十七军一—五师在鄂东长岭岗遭到红二十五军歼灭性打击，全师溃败，团长以下3，700余人被红军俘虏，只机枪就损失200余挺。

1935年秋，蒋介石下令组建骑兵军，追击北上抗日的红军，骑三师编入骑兵军，调何柱国任骑兵军军长，遗缺由一一一师师长董英斌代理。董英斌，字宪章，辽宁沈阳人，1894年生，保定军官学校五期毕业，初隶国民三军，后转东北军任五旅旅长。

为了追“剿”北上红军，蒋介石设立“西北剿总”，调张学良任副司令，代行总司令职权。东北军纷纷调往西北。五十七军车运至华阴集结后，沿西兰公路向平凉前进，堵截北上红军，没等赶到，中央红军已突破封锁线到达陕北。

五十七军战斗序列是：

代军长董英斌，参谋长蒲大同。

一〇九师师长牛元峰，六二五团团长马镇曳，六二六团团长石世安，六二七团团长郑维藩。

一—一师师长董英斌兼。六三一团团长刘启久，六三二团团长于一凡，六三三团团长常恩多。

一〇八师师长江惟仁，六二二团团长唐振海，六二三团团长夏树勋，六二四团团长刘宗颜。

一二〇师师长常经武，六五六团团长范玉书，六五七团团长马百珍，六五八团团长邱立亭。

原属一一五师，归“西北剿总”直接指挥。

五十七军移驻庆阳、合水一带。1935年11月，五十七军由葫芦河杀进，配合六十七军解甘泉之围。先头部队一〇九师进至直罗镇陷入重围。11月20日拂晓，红一军团从北向南，红十五军团从南向北发起攻击，一〇九师师部及两个团全部被歼灭，师长牛元峰率残部逃到镇东南土寨内顽抗待援。代军长董英斌下令一一一师增援，被红军击退，牛元峰待援无望，率部突围时被击毙。五十七军全线撤退，又在黑水寺损失临时配属的一〇六师的一个团。

一〇九师被全歼，全军震动。纷纷议论：东北军的敌人究竟是日本侵略者，还是北上抗日的红军?照这样打下去，老本打光了，凭什么打日本，收复失地?

张学良将军也为之震惊，撤掉了董英斌代军长职务，一一一师师长由六三三团团长常恩多升任。他对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政策发生动摇。1936年4月，周恩来、张学良会谈成功，达成“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协议。张学良秘密成立抗日同志会，五十七军一部分爱国军官被吸收参加。张学良和杨虎城共同举办王曲军官训练团，灌输“联共抗日”思想，五十七军许多军官参加集训。

1936年10月，经王以哲推荐，五十七军军长由一一六师师长缪徵流任。缪徵流，字开源，辽宁开原人，1901年生，东北讲武堂六期毕业，1929年升任十六旅旅长。长城抗战时，喇嘛洞一仗，重创日军，颇有声誉。我党派住在东北军工作的朱理治在给中共中央的报告中有如下评语；“缪贪污，不能带兵，在军中全无信仰，此事引起一些左的人物不满。”

张学良将军不顾蒋介石阻挠，重建一〇九师，任命贺奎为师长，万毅任该师六二七团中校团长。组建就绪，贺奎在西安宴请全师营以上干部，师参谋长吴赛大声吵吵；“师长，你得领我们抗日啊!”贺奎慌忙让人架走。

万毅

由于万毅的要求，中共东北军工委会先后派富纪刚、于克等17人前去，秘密建立党小组，抗日救亡活动甚为活跃。

一—一师师长常恩多向他的密友、我党秘密党员王再天提出会见红军领导人的要求，经中共东工委书记刘澜波安排，红军总参谋长叶剑英秘密接见了他，受到很大的教育。

一二〇师师长改由赵毅继任，一〇八师调归“西北剿总”直接指挥。

1936年12月12日，西安事变爆发，南京政府的“讨伐军”抢占潼关、华县，渡赤水，趋渭南，西安告急。张学良将军急调五十七军、一〇五师东开御敌。五十七军一—一师提前一天到达渭南前线，击退国民党嫡系教导总队的猖狂进攻。五十七军后续部队源源开到，连续击退“讨伐军”的进攻，战局转危为安。

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张学良将军陪送蒋介石返回南京，不幸被扣。东北军内部矛盾发展，少壮派应德田、孙铭九刺杀六十七军军长王以哲。五十七军军长缪徽流和一 五师师长刘多荃扬言为王以哲复仇，擅自从前线撤兵，并与国民党前线将领拉上关系。何应钦有一份发给蒋介石的电报，转述缪激流与卫立煌的谈话要点，他对杨虎城将军和我党代表竭尽诬蔑、攻击之能事。

缪徵流大肆镇压五十七军内部的进步力量，西北联军总部派往五十七军的宣传大队被迫撤走，一〇九师六二七团团长万毅被扣押。

军内思想动荡，一二〇师六二五团团长汲绍纲率部投奔红军，一—一师师长常恩多也派人前往三原红军前线指挥部联系。我党我军从大局出发，劝说常恩多留在东北军内坚持联共抗日，常恩多接受了劝告。红军仅留汲团长本人，全部人枪退回五十七军。

东北军被迫接受蒋介石处理西北问题一案，东调豫皖整编，西北“三位一体”的大好局面为之解体。1937年3月，驻高陵一带的五十七军和总部直属的一一二师在渭南车站陆续登车东开，五十七军军部率一一一师驻周口，一〇九师驻淮阳，一二〇师驻西华、一一二师驻太康。

军长缪徵流

（二）

1937年6月，根据国民党豫皖苏军事整理委员会决定，五十七军由4个师12个团缩编为2个师4个旅8个团，全部打乱建制，混合编组，其战斗序列是：军长缪徵流，副军长朴炳珊。

一一一师师长常恩多，副师长张伟斌。

三三一旅旅长唐君，六六一团团长宋光第，六六二团团长张霖春。

三三三旅旅长邱立亭，六六五团团长谢祝华，六六六团团长崔恩远。

一一二师师长霍守义，副师长王肇治。

三三四旅旅长李德铭，六六七团团长许赓扬，六六八团团长方叔红。

三三六旅旅长马万珍，六七一团团长崔锡章，六七二团团长李万池。

按国民党调整师编制，全师官兵10，923人，军部暨直属队千余人，全军合计2万余人。

常恩多对整编在位与否，并不在意，他说：“张副司令的八大主张不能实现，当个师长有什么光荣!”尽管当时东北军内，许多过去唱高调的人，如今都对左派避之唯恐不及，常恩

多却仍一如既往。多次提出：要一个共产党员当秘书。中共东工委满足他的要求，先后派王维平、张甦平、曹健华来师任职，在他的掩护下，秘密建立了中共五十七军工作委员会。

“七七”抗战爆发，五十七军南调参加淞沪会战。部队一片欢腾，纷纷表示：“只要打鬼子，救中国，流血牺牲算不了什么。”

1937年7月12日，五十七军由河南周口出发，8月26日，一一一师的先头部队到达长江口北岸的南通，次日，一一一师主力赶到，五十七军及一一二师进抵淮阴，分兵一部驻新安

镇。蒋介石子8月27日给常恩多发来电报：

“限即到，宜兴冯司令长官、苏州顾副司令长官、陈总司令、南通第一一一师常师长（密）（一）第一一一师着归第三战区指挥。（二）该师应与海门、南通等处严加守备，绝对阻止敌之登陆，主力驻南通，于启东派必要之一部，如敌来犯，虽战至一兵一卒，不许撤退。除分令外，特电遵照。蒋中正、沁，执一。”

一一一师在南通成立戒严令部，维持市内治安，部队在南通、启东一线布防，挖掘工事，紧张备战。

军长缪徵流亲自到南通视察江防，他的随员中有恢复自由不久的方毅团长。常恩多和用夜深入静，秘密会见方毅。常说：“我知道你是东北军里的优秀青年，这一段磨难，对你具有锻炼意义。现在抗战开始了，军人报国的时候到了，特别是东北军人，必须更英勇坚持到底，只有这样才对得起张副司令，恢复他的自由。”为时不久，六二七团团长李万油免职，

遗缺由万毅继任。

南通市一部分进步的大、中学生要求参军，常恩多接受王维平的建议，不顾国特政训处的阻挠，同意他们的要求，组成抗日义勇宣传队，开展抗日救亡活动。

这年10月23日，第三战区副司令长官顾祝同给缪徵流来电：“查江防部队不敷分配，请贵军长应即率所部前往靖江。”

缪徵流率领军直、一一二师从淮阴南移，11月3日，师主力到达靖江。6日，军部到达泰县。接着一一二师渡江参加江阴保卫战。

11月12日上海失守，国民党军队一片混乱，经营多年的国防线苏（州）、福（山）线和（无）锡、澄（江阴）线相继被突破，仅江阴要塞屹立不动。

蒋介石下令死守江阴，担任防御的除要塞部队外，主要是五十七军和黔军一 三师，统归江防司令刘兴指挥。五十七军一一二师据守江阴城区及江阴以南，以西一线，黔军一〇三师据守江阴以东一线，由于兵力不足，一—一师增调六六五团三营文援，由谢祝华团长率领。一一一师主力移至靖江，作为总预备队，并保证长江北岸安全。

11月27日，日军十三师团及伪军一部，配属两个炮团，猛攻江阴，守军在要塞炮火支援下，英勇作战。是日晚，一—二师六六五团主动出击，攻入伪军师部，击毙伪师长，虏获伪军将官肩章一副，激战3小时后撤出，我伤亡连长以下百余名。

日军恼羞成怒，次日集中火炮70余门，战车40余辆，日机出动50余架次，猛攻江阴，城内一片火海。全师官兵奋勇迎战，坚守阵地。一连3天，部队伤亡达4千人，六六八团团长崔锡章、六六五团团长谢祝华负伤。师长崔守义发生动摇，自伤后乘船北渡。新升任的师参谋长李寓春指挥全师西撤，三三四旅的两个团长弃队北渡逃命，部队溃散。仅万毅率领的六七二团尚属完整，安全撤出，沿既定路线撤至镇江，纪律严明，秋毫无犯。

缪徵流一面在江北收容北渡官兵，一面赶到镇江，根据江防总司令刘兴指令，将一一二师江南收容的部队编了两个团，由三三六旅旅长马万珍代理师长，开赴南京，参加首都保卫战，六六五团三营则归还一一一师建制。

一—一师由靖江转移扬州。12月9日，镇江失守，日军清理长江航道，即将发起对江北重镇扬州的攻击。常恩多建议：利用施家桥一带有利地形，纵深配备，阻敌北进。缪数流不同意，仅使用部分兵力，配合江苏保安团，沿江布防。12月13日，日军第三师团一部在军舰炮火掩护下登陆，8个保安团溃逃一空，敌军很快突破防线，沿淮扬公路直扑扬州。缪徵流慌了手脚，急令常恩多率领六六二团坚守林家注，阻敌前进。林家洼地形平坦，距离扬州仅有8里路，常恩多率部死守，日军坦克攻至师指挥部，常恩多亲自指挥平射炮开火，他的副官劝他离开前沿阵地，他说：“困难当头，军人效命疆场，岂能临阵畏缩!”

坚守至下午4时，缪徵流下令撤退，常恩多率部掩护三三三旅到东沟桥一带集结，从容北撤，日军当晚没敢前进。

新组建的一一二帅于12月8日开赴南京，归教导总队长桂永清指挥，守御紫金山南麓一线。12日午后，日军一部突入光华门，发生巷战，中华门，中山门亦被突入。南京卫戍司令唐生智下令撤退，桂永清开完会就跑了，总队部乱成一团。一一二师还蒙在鼓里，及至发觉，赶快沿玄武湖、经抱江门直奔下关，没等到达，国民党溃败部队如潮涌至，部队失去控制，全被冲散。代师长马万珍、参谋长李寓春、六七二团团长万毅仅带少数随从，觅船渡江，历经艰险，侥幸生还。

五十七军军部移驻淮阴，一一一师驻宝应，前线部队守御昭关坝，每日敌军炮击不已。五十七军划入第五战区，编入二十四集团军。江苏省省主席韩德勤兼集团军总司令，他的基本部队是江苏保安团扩编起来的八十九军。是一支“外战外行，内战内行”的腐败军队。

一一二师江南溃败后，五十七军元气损失太大，在江北收容的部队勉强编了两个团。缪徵流派副军长朴炳珊、一一二师参谋长李寓春前往武汉活动，总算走通了武汉卫戍司令陈诚的门子，将上海战场退下来的东北军六十七军残部编了两个团，车运海州，补充五十七军。霍守义早已伤愈，讯后迅速赶回，仍任一一二师师长。该师新组建的战斗序列是：

师长霍守义，参谋长李寓春。

三三四旅旅长马万珍，六六七团团长万毅，六六八团团长崔锡章。

三三六旅旅长刘宗颜，六七一团团长卓元勋，六七二团团长白雪露。

一一一师人事也作了调整。三三三旅旅长邱立亭免职，遗缺由一一二师副师长王肇治继任。六六六团团长崔恩远、六六二团团长张霖春均免职，分别由刘晋武、孙焕彩升任。一—一师利用战斗空隙进行整顿，对抢劫泰州银行负有罪责的营长予以枪决。义勇宣传队深入部队，宣传抗战形势，开展文娱活动，部队士气日益高涨。

这时，东战场盛传张学良将军即将释放，为了查明真相常恩多派少校秘书王维平前往武汉，请求我党设法营救张学良将军。1938年春，王维平返回苏北，告知国民党当局并无释放之意，常恩多气愤地说：“张副司令的自由问题，是全国的政治问题，若不能在政治上逼他们开放民主，就不能指望他们大仁大义地放出来”。王维平还告知他与八路军武汉办事处的联系情况，周恩来副主席指示，“留在苏北打遊击，在政治上对东北军有利。”“要创造群众基础和政治条件，同韩德勤、李守维相周旋，以掩护党的地方工作”等等，常恩多全部同意。

根据中共中央长江局指示，中共五十七军工委就地改为中共一一一师工委，以曹健华为工委书记。谷牧、张文海从武汉来到海州，1938年3月发展万毅为中共特别党员，并在他的掩护下，组成一一二师工委，伍志刚为书记，积极开展党的工作。

1938年3月，一一二师三三四旅击败沿海（州）、青（岛）公路南窜的伪军，攻克碑廓、巨峰，又在柘注、大石桥予敌重创，残敌纷纷从海上窜逃。

3月25日，日军第五师团主力再次猛攻鲁南重镇临沂，庞炳勋的四十军与张自忠的五十九军连日与敌苦战，形势危急，第五战区命令五十七军抽调一—一师三三三旅前往增援。3月29日，三三三旅旅长王肇治率全旅（欠1营）赶赴临沂以南高都，五守庄一带集结，当即奉命发起攻击。30日拂晓，大雾迷漫，乘日军连日苦战疲惫，疏于戒备，由四十军、五十九军中间攻入日军主力驻地大岭，激战一日，日军不支，被迫向义堂集一带退却，取得临沂第二次大捷。是役，毙伤日军800余人，我亦伤亡423人，六六六团二营营长于竹幽身负重伤，坚持指挥，不幸牺牲。

第三军团兼四十军军长庞炳勋发电缪徵流，深表谢意。五十七军司令部发下通令嘉奖：“解临沂之危，壮本军之誉!”

这时，蜂县、台儿庄之散陷入困境，日军第五师团分兵一部西援，三三三旅奉命追击，4月2日到达台儿庄东北50余里的四户镇，改归二十军团长汤恩伯指挥。4月5日，三三三旅六六五团（欠1营）配属八十九师，在大顾珊、沟渠一线，阻击北犯之敌，激战一日，毙伤日军200余人。

4月18日，三三三旅奉命占领兰酸、洪山一带，掩护二十军团向台儿庄东南转移。20日，又奉命占领东、西马甸，掩护二十军团主力在邳县胡山一带构筑工事。4月21日，日军第五师团矶谷旅团猛攻东、西马甸，直至4月24日，连续发起猛烈攻击，单西马甸一日内竟中炮数百发，村内烟雾弥漫，一片大火。三三三旅全部投入战斗，短兵相接，反复冲杀，终于守住阵地。守到5月8日，先后18个夜，才由新五师前往接防，三三三旅南撤整顿。共毙伤日军800余人，我亦伤亡400余人，六六六团一营营长林润厚阵亡。

临沂告急时，南线同时告急。日军一 一师团佐藤支队由南通登陆北上， 4月29日，东台失守，阜宁告急。担在守御的八十九军一遗千里。韩德勤急调一一一师三三一旅前往御敌。

常恩多师长亲自指挥，在盐（城）、阜（宁）公路两侧出击，一夜之间，日军被切成数段，战局发展正趋顺利，不料担任正面防御的八十九军三五一旅不战而溃，以致前功尽弃，日军攻入阜宁。

5月，日军一部在连云港偷袭六六七团据守的孙家山阵地，经过激战，登陆日军全被驱逐。

5月19日，日军攻占徐州，国民党四十万大军纷纷突围西进，二十四集团军留在苏北，相机侧击，配合武汉会战。

8月，五十七军奉命袭击徐州，八十九军的两个团配合作战。一一一师师长常恩多部署三三一旅六六一团越过津浦路，迂迥至徐州西侧，出敌不意，攻入西关，占领一部分城区，又部署三三三旅六六六团埋伏于徐州南曹村车站附近，阻击日军援兵，并掩护六六一因执行任务后安全撒退。八十九军的两个团逗留于宿迁附近，迟迟不前。这次袭击，迫使日军从离边抽调数千人增强徐州防务。

9月，武汉战局紧张。蒋介石调五十七军入皖策应武汉会战。五十七军沿洪泽湖离侧，经蒋坝、嘉山，越津浦路至定远。正好经过虐疾病区，全军病号大增，一个师非战斗减员高达3千人，严重到连队派不出公差勤务，晚上派不出岗哨。

中共一—一师工委在安徽茅居并开会，认为蒋介石对东北军一贯采取歧视消灭政策，进入国民党大后方，有被蒋介石吃掉危险，不如留在敌后。决定通过常恩多做缪激流的工作。

常恩多完全同意，他给缪徵流发报大喊疫情严重，西进困难。缪徵流甚为吃惊，亲率大批随员来到穆集子师部调查，果如所报。常恩多与缪激流深谈数次，指出五十七军进入正面战场，很可能和江阴、南京作战一样，损失一个师，蒋介石会不会补充?如不补充，老婆孩子岂不在关内讨饭!五十七军继续西进，就得钻大别山，这是桂系地盘，会不会吃掉我们?还有，这是红二十五军的老家，五十七军在这里丢过老本，能不能站住脚?这一席话打动了缪徵流，连夜给蒋介石发报，大讲疫情严重，西进困难。

—一二师六六七团一营袭击合肥机场，击毁日军飞机4架，击毁日军装甲车2辆，国民党中央广播电台播送了这一胜利。

这时，日军沿长江两岸进攻，迫近武汉，蒋介石已决定放弃武汉。恰好，徐州之敌进犯苏北，八十九军望风披靡，韩德勤飞电告急，蒋介石下令五十七军回援苏北。

五十七军先头部队赶到洋河，一战顶住日军进攻，缪徵流下令主动出击，一一二师三三四旅夜袭宿迁，一一一师六六一团夜袭瞧宁，均告得手。万毅率领六六七团攻入宿迁城内，焚毁日军汽车54辆，击毙日军160余入。该团三营营长杨景仕阵亡。

危如累卵的两淮地区转危为安，五十七军声誉静起，投军者络绎不绝。

（三）

1938年10月武汉失守，两淮地区却因五十七军回援转危为安，江苏省战时省会淮阴继续纸醉金迷，歌舞升平。

一一二师三三四旅旅长马万珍任该师副师长，遗缺由荣子恒继任，荣从四十九军调来，是霍守义师长的老部下。回师苏北后，马万珍又与三三六旅旅长刘宗颜对调，为时不久，一一一师副师长张伟斌离职，调刘宗颜继任。

韩德勤对他的嫡系八十九军的战斗力毫无信心，想挖五十七军的墙角，他多次夸赞一一一师，说这支部队“训练好，很顶用。”早在盐阜战役时，他就借劳军之名，派人给常师长本人送去了万元巨款，遭到常师长的严词拒绝。这次，他没给缪流打招呼，轻车简从，直接来到一—一师师部，略事寒暄后，韩德勤转入正题，他恭维常恩多，说上峰对他十分器重，如能留在苏北与韩合作，委座就放心了，一切困难包在韩某身上，做出成绩来，他负责给上峰请奖。常恩多说：“本人是军人，以服从为天职，省主席有何差遣，只要军座一声令下，无不奉行!”又说：“关于整个问题，请按建制找军长去谈，我是军人，头脑简单，只知打鬼子，别的事咱也管不了。”一席话使韩德勤乘兴而来，扫兴而归。

国民党军委会增设冀察军区和鲁苏战区，鹿钟麟、于学忠分任总司令，原在鲁南的石友三的六十九军调往冀南，下令五十七军开赴鲁南填防。缪徵流留恋两淮地区，但军政部的调令又不能不敷衍，就与一—一师师长常恩多商量，常欣然接受这一任务。

1939年初，三三三旅旅长王肇治率部先行，常恩多率一一一师师部和三三一旅六六二团继续开进，越过跳海路，进驻莒县南大王庄一带。这时，八路军山东纵队已发展到10个支队，3万余人，中共中央山东分局早已接到中共一—一师工委的报告，沿途布置，给以热烈欢迎。

三三一旅旅长唐君尧率领六六一团仍留苏北，归五十七军直接指挥。

诸城伪军张步云部为虎作伥，人民群众曾多次要求六十九军讨伐，石友三不予理睬。常恩多体察民情，下令六六二团与八路军地方部队配合，攻打诸城南积沟据点，一举攻克，歼灭伪三旅大部，所缴获的枪支、弹药，全部给八路军地方部队补充。继后又在孟岭击败出犯日军。

山东省主席沈鸿烈赶到莒县与常恩多会面，沈鸿烈以东北军元老自居，口口声声“都是自家人”，甚为亲密，沈鸿烈要求一一一师支持他反共，常恩多一听就烦了，结果不欢而散。

1939年春节，一一二师六六七团在罗圩子抗击日军侵犯，六连连长陈兆祥率部坚守阵地，最后仅剩18人，仍死战不退。及至援兵赶到，击败日军，并生俘1人。

春节刚过，日军就发动苏北“卜”字作战行动，两淮地区全部沦陷。缪徵流率5个团兵力，一筹莫展，徘何20余日，北越陇海路，进入鲁南。

一一二师主力在陇海路芝蔴坊车站与日军田中旅团辎重队遭遇，日军抢占村内炮楼固守待援，六七二团攻击受阻，霍守义师长调山炮营抵近射击，先后摧毁炮楼24座，全歼日军花津中队。

4月，鲁苏战区总司令于学忠率五十一军入鲁，总部驻沂水。4月19日，于学忠召开防区会议，五十一军军长牟中珩、五十七军军长缪激流、八路军山东纵队司令员张经武等人与会。

五十七军防区是：一一一师在沂河东莒县、日照、诸城一带，一一二布在沂河西费县、蒙阴一带。五十七军军部驻沂河东前庄。

三三一旅六六一团团长宋光第调任该旅副旅长，遗缺由六六六团中校团附张绍骞升任。

根据国民党中央“全军皆党”的密令，五十七军上演“集体入党”闹剧，一一一师国特政治部主任宋迪玺主持仪式，说：“从今以后，各位官长和士兵弟兄们都是本党党员了。”

一一二师国特政治部开办党务录士训练班，按花名册造表“集体入党”，广大官兵莫不嗤之以鼻。

经山东分局批准，常恩多发展为中共特别党员，单线联系，不过组织生活。

两个师都有我党秘密领导的宣传队、学兵队、干训班，建立党支部，发展党员。

缪徵流怀疑六六七团团长万毅左倾，委派三三一旅旅长唐君尧前往一一二师，以该师副师长名义实地考察。

6月，日军集中两个师团和一个混成旅团对鲁中、鲁南进行大扫荡，缪徵流慌忙调三三三旅掩护向西山区转移，一一一师师长常恩多直接指挥三三一旅的两个困坚持反扫荡。开始在扳泉崖打了一天，率部撤往日照、莒县山区，日军跟踪追击，在甲山子北麓被敌合围。师侦察参谋王大伦率六六二团二营侦察前进，于黑夜中钻过敌接合部，安全突围，来回运动于日莒公路两侧，多次突出重圈，摆脱日军追击，终于在九里坡伏击告捷，击毁日军汽车12辆，毙伤日军百余人，取得反扫荡的重大胜利。——一师摆脱国特分子控制，组成战地工作队，加强部队战时政治工作，还筹备给养，搜集情报，发展人民自卫武装，发挥很大作用。

一一二师对津浦路、陇海路大破袭，六六七团在滕县截击日军一列火车，俘虏日本来华考察经济大员远山芳雄及其随员猿侨新一。

为了抢回日本经济大员，9月16日，日军奔袭三三四旅旅部和六六七团驻地扳上村，六六七团宣传队被冲散，秦寄萍等14人被俘。中共一一二师工委书记伍志刚不幸牺牲。

日军武力营救失败，济南日军特务机关派徐春丽（女）带回秦寄萍等被俘人员，俟机谈判，赎回日本经济大员。万毅团长识破好计，扣押徐春丽，转送五十七军军部，缪徵流军长竟被东北老乡之情打动，释放后留军参谋处服务。

情况缓和后，缪徵流返回沂河东岸，三三三旅继续拱卫军部，不归还建制。

唐君尧代师长在一一二师考察完毕，仪发现一本八路军的书刊。霍守义师长说：“万毅能打仗，我们没发现什么问题，驻防八路地区，这种书部队里多得很，我们也是看了的。”唐君尧向缪徵流汇报后，仍回三三一旅任旅长。

六六五团三营宋家沟作战失利，损失两令连，缪徵流迁怒三三三旅旅长王肇治，下令撤职。

1940年2月，万毅升任三三三旅旅长。六六七团团长遗缺由金光才升任。六七二团团长白雪露免职，遗缺由六六八团一营营长刘杰升任。刘系中共特别党员，屡立战功。

一一一师连续打了几次胜仗。一是王庄战斗，六六二团（欠2营）与八路军二支队配合，全歼日军第六混成旅团喜早支队300余人，日军中队长申中信被击毙，生俘15人，缴获三八野炮1门，重机枪2挺，轻机枪4挺，2.5瓦无线电台一部，步枪、掷弹筒、弹药甚多。2月12日山东（大众日报）报导，誉之为“两军配合粉碎扫荡的极好模范。”重庆军委会、鲁苏战区分别通令嘉奖。二是黄山前战斗，三三三旅击败碑郭出犯日军，缴获山炮1门、电台1部、日军指挥官井上义战败自杀，毙敌百余名，生俘日军1名。三是白家岭战斗，缴获山炮1门。

一一一师战绩，居苏战区之冠，并被列入全国善战部队之一。

常恩多

（四）

1940年夏，国民党政府发表缪徵流遥领热河省主席，实授鲁南游击区17县总指挥，晋级上将。缪徵流志满意得，与山东顽固派头子沈鸿烈拉的很紧。山东省政府系统下的地方政府、地方部队的头面人物进出五十七军军部，请客送礼，乌烟療气。他们以五十七军为靠山，与山东八路军大闹摩擦。

缪徵流表面上“中立”，遇有摩擦事件发生，往往居间调停，实际上是压八路军让步。但五十七军的中下层军宫珍错当年“联共抗日”的友谊，往往站在中间偏左立场，压国民党的地方政府、地方部队让步。即或军部严令支持顽固派，也是表面敷衍，甚至与八路军秘密谈判，以打假仗办法，避免冲突。

缪徵流被日军大扫荡吓破了胆，从不主动打击日军，仅是敌人找上门来，勉强招架一下。他的亲信、军部副宫长李亚藩忽然开缺，到上海租界转了一圈，竟在陇海路附近的桃源镇就

任伪兴亚建国军鲁苏战区总司令。在他的勾引下，六六六团一营二连连长王德明、机枪连长郝继贤率部投敌。缪徵流以索取两个连为名，派少校李光烈潜伏桃源镇联络，行为暧昧。

缪澂流对一一一师师长常恩多百般正制，全师4个团，调出3个团归他直接指挥，另一个团，调出两个营，由六六二团团长孙焕彩率领。不停地到安徽阜阳领取军饷、弹药，仅给常恩多一个营，活动于日菖公路以北山区内。六六一团团长张绍赛与常恩多有师生之谊，竟以其貌不扬为由予以撤换，遗缺由三三一旅中校参谋关士栋升任。六六六团团长刘晋武，是常恩多的老部下，由于跑了两个连，随时都有被撤换的可能。少校秘书王维平，常恩多的得力助手，缪徵流以有人告密为名，扣押军部审查。师战时服务团（义勇宣传队），是常恩多一手组建的，也以成员不纯为名，调到军部审查。军部盛传：军长宠信三三一旅旅长唐君尧，将以他接替常恩多的师长职务。

常恩多不知缪激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递了请假治病的签呈。

军内对王维平被扣颇多烦言，连唐君尧也在缪激流面前为王维平说了好话，迫于军内舆论，缪徵流释放了王维平。

这时，缪徵流通过李亚藩，已和日军拉上关系。他和副军长朴炳珊、国特政治部主任宋迪玺商量，得到他们的支持，便物色通敌使者。首先选中三三一旅旅长唐君尧，唐受命后已通

知六六二团团长孙焕彩率部来军部待命出发。唐担心六六二团是常恩多的老底子，不易保密，不敢接受这一使命。缪另找六六五团团长童翰卿，董系缪亲信，一拍即合，仅担心口齿不伶俐，要求派一善办外交的人协助。缪当晚找来鲁南游击总指挥部参谋处上校课长于文清，说这事“非有胆有识者不能胜任，非你不可。”于文清慑于淫威，勉强应承。

于文清有强烈的民族意识，准备弃官远走，他将此事告知万毅。万是他的把兄弟，万不让他走，说：“现在需要你去弄清楚，你不去，会派别人去。”

9月3日8时，缪徵流召集董翰卿、于文清、李光烈谈话，副军长朴炳珊在座，缪说：“我们抗战虽说有了3年，但没有表现什么力量，这次敌人集中大量兵力作敌后扫荡，八路军又有随时袭我的危险，我们处在这种情势之下，可谓进退维谷。据李光烈这些日子交涉的结果，日军先将在逃的两连交还，同时与我作局部妥协，倘要求我们加入南京政府时，你可以说我们信任皇军，而不信任汪精卫，所以不妨你去提两个条件；（一）互不侵犯；（二）共同防共。互不侵犯的范围即表面仍是敌对，实际携手，日本不能在我防区内再设伪组织，不妨碍我后方部队一切输送，双方现有驻兵的据点须不撤兵。如上峰命令有军事行动时，互相通告，如我军奉命破坏某路，李先通知日方，日方扫荡时也事先通知我方。关于共同防共一层，因共方乃我日双方之敌，日方有积极剿灭必要。

9月15日，黄翰卿率六六二团二营，与于文清，李光烈一起到北琴口以南马家窝棚，与日军鹜津师团代表大尉参谋辛修三，顾问新容幸雄谈判。双方议定；（一）互不侵犯。日军指定地点为：东到黑林，西达相公庄，南止马陵山、羽山，北至大店、十字路，双方约定各据点互不撤兵。规定联络信号；遇敌方飞机，以白布铺地上，用阿拉伯“5”字为标志，部队相遇，党旗下缀白布左右招展识别之；在徐州设联络站，可借电台一部，互相规定密码。（二）共同防共，各自在防区内剿灭之，保持军事行动自由，互不指挥。

9月18日，董、于谈妥后返回，向缪徵流报告，缪表示满意，还要继续谈判。

常恩多的请假签呈，缪徵流压着没批。常恩多于9月18日亲去军部面辞，缪敷衍几句，领他到朴副军长住处，借故离去，他俩闲谈旧话，不觉夜半。

常恩多夜深返回住处，三三三旅旅长万毅坐候已久，万毅将于文清所说情况讲了，常反问道：“我相信你的报告，也就是相信你的人格，对于这一叛变国家民族的罪行，你打算怎么办?”万毅说：“汉奸不能干，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师长领着我们反对这一罪行，把部队集结起来，找于总司令打官司。”常恩多询问一些情况后，坚定地说：“好，只要大家不愿当汉奸，我更有办法，目前掌握队伍要紧，明天我到你那里，再作具体决定。”

9月20日晨，常恩多离开军部，先到六六二团作了布置，再到三三三旅旅部和万毅研究了锄奸方案，万毅说：“捉缪的任务交给我吧”。常恩多说：“有情况，你可以指挥六六二团，我已对孙焕彩交代了，得手后，赶快告诉我，我发动全师共同行动。”六六六团团长刘晋武闻讯赶来见面，坚决表示：“不论什么时候，我听师长，旅长的。”常恩多看望了部队，兴致勃勃返回师部。

就在这天，鲁苏战区参谋长王静轩和国特头子贺元在一一二师三三四旅旅长荣子恒率领六六七团一营掩护下，从安徽阜阳返回战区，路过五十七军军部，缪徵流设宴洗尘，并子9月21日晚在军部驻地东盘村外演京剧慰问。万毅决定借机动手。

9月21日下午，万毅在旅部请客，扣押六六五团团长董汉卿与于文清同住一处交代通敌罪行。万毅打电话给六六五团少校团附营松涛，要他掌握好部队。然后集合六六六团讲话，宣布缪徵流通敌罪状后，群情激愤，一致要求捉拿缪徵流归案，万毅让部队待命，集合团、营长分配任务。

六六六团三营营长彭景文主动要求捉缪，恰巧六六七团一营在东盘村外看戏，该营营长韩子嘉前来三三三旅旅部看望老团长，听到上述消息，就向万毅提出；一营正在戏台下看戏，如彭营包围剧场，会引起误会，不如由他担任戏台下捉缪任务。万听之有理，表示同意。韩子嘉要求万毅下命令，万没加思索，取笔直书。韩子嘉与彭景文商定：彭营包围东盘后，打红、黄、绿三色信号弹，韩营立即行动。

晚会在东盘村西南2里的丁家小庄村外举行，锣鼓喧天，灯火通明。彭营包围军部驻地东盘后，打了信号弹，立时丁家小庄昏黑一片，彭营发起攻击，军特务营没有戒备，稍事抵抗后即被攻入村内，挨门逐户，严加搜查。

韩子嘉变了卦，一见信号弹腾空面起，就向荣子恒旅长告密，缪徵流得讯后，没敢回军部，在韩营掩护下西逃。及至万毅发觉，下令彭营追击，遗留任务由六六二团（欠二营）担任，朴炳珊副军长等有关案犯全部捉获，彭营追至沂河，缪徵流一行已无踪影。

万毅在东盘举事，常恩多下令逮捕三三一旅旅长唐君尧和六六一团团长关士栋，关的遣缺由该团中校团附李鸿德代理。

常恩多连夜找王维平商量，王问：“估计政治影响如何?”常拍了一下桌子，坚决地说：“我姓常的杀敌锄奸，奋斗白头，老百姓一定赞成的，我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常恩多指示起草通电，说：“日期定为9月22日，我们要师出有名，得有个由头。”王维平说：“发扬当年张学良将军兵谏精神，时值杀敌锄奸，可以叫锄奸运动。”常恩多说：“好，就叫九、二二锄奸运动!”

由常恩多、万毅领衔的通电是：

“缪奸与敌妥协，人证俱在，为了坚持抗战，分清敌友，不为敌伪造谣，混淆是非，影响抗战前途，本师长肩负东北父老兄弟姊妹委托，率东北健儿抗战到底最后胜利，打回东北老家去。出于个人义愤和所部拥护，仗义锄奸，尤望全国各族同胞，抗战义士，口诛笔伐投敌汉奸缪数流。”

又分别给蒋介石、于学忠和一一二师师长霍守义发了电报。

（五）

九·二二锄奸运动使日本侵略者暴跳如雷，飞机轰炸，撒传单，恐吓、威协。

九·二二锄奸运动使山东的投降派，顽固派大为震惊，鲁南17县总指挥部瘫涣了，围绕五十七军军部的贪官污史纷纷作鸟兽散，一度紧张的反共摩擦销声匿迹，广大人民群众拍手称快。

一—一师广大官兵喜气洋洋，长期拱卫军部并受缪徵流颐指气使的3个多团全部归还建制。五十七军军部，直属队纷纷派代表来师，拥护锄奸，听候调遣。调往军部审查的一一一师

战时服务图和在军部演出的抗政演剧第六队都返回师部，组成联合工作组，分发部队加强政治工作。

缪徵流西逃途中，利用国特头子贺元的电台，发报给蒋介石、于学忠。诬告“万毅被中共策动，马(21)晚捣毁军部。”9月25日又发报给常恩多、万毅，承认通敌事实，要求常、万手下留情。

于学忠于9月24日发报给常恩多：“据缪军长电报，你师万旅在东盘闹事，实属不幸，望将事实真相速即报来。”常恩多接电后怒不可退，当日发了回电，电述缪徵流通故事实后说：“除文件一二日内整理完竣即派人送呈钧阅，并请派员来师，切实查证，如有荒谬，甘愿断头，静待钧座处理。”

山东省主席沈鸿烈大动肝火，力主讨伐。蒋介石示意于学忠，撤去常恩多师长职务。于学忠担心急则生变，力主息事宁人。

中共中央于9月28日复电山东分局，指示我党我军“表面中立，实际赞助，如攻击常师，给以武力支援。”

缪徵流一行到达一一二师防地。霍守义师长已收到常恩多电报，回了电报，表示如缪通敌属实，赞成义举，但勿受人利用，回不了老家。他和参谋长李寓春商量，说缪平时作威作福，活该常、万整他，但，我们不能像他们那样，捉拿归案，也不能像平时那样接待他，要不即不离，请示于总司令如何处理。霍本人没出面，仅派李寓春出面接待，缪对李说：“我对不起两位师长，理该面见于总司令请罪。”住了3天，于学忠来电，仍由荣子恒率部护送到战区。

9月27日，于学忠发电给一一一师，派战区参谋处长高仁绂，高参张佩文，其后又加派政务处长郭维城前往调查。9月30日，总部大员到达，翌日，一一一师召开欢迎大会，常恩多在会上历数缪徵流通敌罪行，讲到张学良将军发动西安事变，提出八大主张，迄今仍陷身囹面，狂志未酬，不禁热泪盈眶，痛哭失声。全场军官无不动容，一致要求于总司令惩办缪徵流。

高仁绂带来了原张学良将军秘书周达夫致常恩多的信，明确指出此信系于学忠授意，为缪徵流缓颊，说：“兄之义举，谏之及时，使其迷途未远，知今是昨非，亲向总司令请罪，于总司令本诸张汉公德意，对缪未追究法律责任，嘱弟写此信对兄说项。”

常恩多与郭维城深谈数次，讲到东北军前途，只有采取西安事变方式，脱离国民党，联共抗日，才有打回老家去的希望。两人观点完全一致。

总部大员带走继案有关人犯及五十七军直属部队数百人。

锄奸后一一一师人事有所调整，张绍套、孙维嵩分任六六五、六六一团团长，孙焕彩升任三三一旅旅长，遗缺六六二团团长由中校团附孙立基升任。

一一二师担心九·二二锄奸运动的政治影响，压制进步力量，六七二团团长刘杰被解职软禁，被追逃往一一一师。一一二师的秘密党员及一部分进步群众安全撤出，六六七团的两个连不堪迫害亦先后拉往一一一师。

一一一师开展强大的军事攻势。西线拔除敌大店据点，挥师北上，在多水店子设伏，击毁日军汽车3辆，缴获九二式重机枪1挺。东线拔除碑郭据点，进军海维、日照，相持未下。

常恩多、万毅正率所部浴血奋战，国民党反动派却从背后插上一刀，这年11月，以军政部长何应钦名义，诬蔑常恩多锄奸“虽云忠党爱国，难免犯上误国之咎”，常恩多本人“免于议处”，撤消五十七军番号，两师归鲁苏战区直接指挥。

这是继东北军六十七军松江之战撤消番号之后又一次撤消东北军军一级番号。

这是继西安事变扣押张学良将军之后又一次强加给东北军爱国将领的莫须有罪名。

缪激流在于学忠总部闲住了一段时间后，于1941年随五十一军去阜阳取响的部队到了国民党大后方，到西安投奔了胡宗南，任西北游击于部训练班主任，一直到胡宗南覆灭，他又只身去台湾。

注1。缪滋流年龄，我的记忆是，比常恩多小两岁，应为1897年。但《民国档案》“西安事变部分人物简介”说：缪生于1901年。

注2.霍守义年龄，仅根据中共中央一份电报(1940年)推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