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贞节牌坊(63)——大年初一的命案

二哥雨二 2024-11-23 16:10:32

搬到县城过第一个新年的白千秋早早地就起床了,放了三响炮仗,点上大红蜡烛,揭开祖宗牌位和各路神灵头上的红布,周吴郑王地祭拜了天地、祖先神灵,这才让老婆田银枝下了扁食,象征性地吃了几个,天也就渐渐放亮了。街上的人家,鞭炮也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宣示着他们还活在世上,这时候,儿子白耀宗也揉着眼回来了,他没有责怪儿子,毕竟他这个年龄正是交友的好时间,或许这个除夕夜会让纪文学记一辈子。

白千秋看着儿子吃完了扁食,这才取出鞭炮来,父子两个高高兴兴地放了鞭炮。白千秋道:“走,跟着我到街上给老人们拜年去。”白耀宗笑了笑,这个规矩他是懂得的,不过,往年是在他们阿寺东店白家滩,有的是长辈人家,可在这县城里,哪儿有什么老人啊?不过,他还是跟着父亲又出门了,他想,父亲肯定会带他到姨夫家或者是舅舅家,虽说是亲戚,如今却又成了城里的邻居,大年初一去看望一下他们,也是应该的。然而,父亲却没有带他到姨夫家和舅舅家,而是直接来到了前院,白耀宗这才想起,这里是教谕大人、老学究田鸿儒家,他内心里有几分抵触,是这个老家伙把自己给开除出黉学的,让自己从此与功名无缘了。

白千秋轻轻击打着田鸿儒家的大门,嘴里喊叫着“大姑父”,喊了好长时间,却没有人过来开门。这时候,隔壁城隍庙看庙的纪文德走了过来,二人拱手恭贺了新年,纪文德也走了过来,重重地拍了几下门,喊叫着“大姑父”,然而却没有一点声音,白千秋有些疑虑地说道:“文德兄,大姑父不会昨晚上住黉学了吧。”纪文德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昨天我和文庸在庙里喝酒的时候,他还过去说了两句话呢,还抱怨说两个儿子都在外地公干了,这大过年的,自己不回来也就算了,也不让儿媳、孙子回来,侄子也走了,让自己一个孤老头子守着这大宅子过年,这年,有啥好过的啊?当时还喝了两杯,不会是喝多了吧?他那点酒量,根本不行,何况人也老了、又有些心事呢。”

白千秋一惊,就在这个时候,纪文玉领着儿子德奎,和前街几个纪家子侄也走了过来,他们是来祭拜祖宗的,看到纪文德、白千秋在田鸿儒门前说话,也赶了过来,听老二纪文德又讲了一遍老姑父田鸿儒的事,纪文玉脸色大变,说道:“老姑父这么大岁数了,说句打嘴的话,不会出什么事吧。”回头看了儿子一眼,说道:“大过年的,咱也别有那么多讲究了,德奎,你翻墙过去,开了门,你大姑爷怪罪下来,由我呢。”几个人点了下头,德奎也就放下胳膊上挎着的篮子,翻墙进了田鸿儒家的院子,轻轻地拨开了门闩,几个人又喊叫着,走了进来,还是没人应声。众人大惊,推开了虚掩着的堂屋大门,大伙一下子惊呆了。

胡海狸带着孙五辈一帮衙役、皂隶赶到田鸿儒家时,纪文庸也到了,他本来是早早回家,给二位老娘请了安,一家人准备下饺子时,大哥纪文论慌里慌张地跑过来说,大姑父出事了,这才放下手中正整理着的鞭炮,跑了过来。田鸿儒是坐在自家太师椅上死的,然而却不是什么寿终正寝,也不是得了什么急病恶疾,而是被人取了首级,用根棍子把头给插在了脖颈里,靠在太师椅上的。

胡海狸看了看整个堂屋,并没有什么异常,各类摆设好好地陈放着,丝毫未动,就连上边的灰尘,依旧顽强地保留在新年里,只有桌子上,放了一张白纸,上边用鲜血写成的字,早已变成了乌黑,那字迹歪歪扭扭,几乎让人无法辨认,随后赶来的黉学先生纪文学接过胡海狸递过来的血书,纪文学看了看那字迹,心头一愣,随口念道:“冤有头,债有主,老子就杀田鸿儒!”落款是“玉县大表子”。

把田鸿儒的尸体收殓了,纪文庸又让田家找几个年轻人分头去通知田鸿儒的儿子回来为父亲办理后事,又安排他们田家为老姑父守好灵,纪家这边,也让纪文玉和大哥纪文论准备着,等安排完这一切,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大伙哪儿还有心思过年,分头准备去了。

胡海狸已经起草完凶案呈报,上报开封府衙,纪文庸看了看,同意了,又看了胡海狸一眼,说道:“悬赏捉拿凶手‘玉县大婊子’,并在全城展开拉网式调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把昨晚进入县城的可疑人员一个个登录在案,把县城里那些经常偷鸡摸狗的闲杂人员,一个个过筛子,我就不信了,一个杀人凶犯,会人间蒸发了!”胡海狸点着头,一边让手下起草悬赏文告,一边安排孙五辈一干人等忙活去了。

白麦收成了大爷,李根源领着东关大市场的十几个商户来给他拜年来了,送上各类礼品,田银花挺住大肚子,脸上笑开了花,给他们发着糖果、烟丝,东街酒作坊的老板孙振泰送来了好几坛子上好的米酒,干菜店的陈文清不仅送来了不少干菜,还亲手调了几个海鲜凉菜,白麦收两口子高兴,急忙招呼大伙入席。白德纪也跑了过来,伯伯叔叔地甜甜地喊叫着,大伙又急忙给孩子发了压岁钱,小德纪笑哈哈地拿着钱跑进了厨房,高兴地给娘亲报着数,被请来帮忙的白玉娟笑着摸了摸小家伙的头,说道:“来,让姑姑查查,挣了多少钱。”小德纪一下子抱紧了双手,惊恐地说道:“不给姑姑,就不给姑姑,娘,姑姑要抢我的钱。”两个女人笑了起来。

堂屋内,一群商贩已经把白麦收让到了主席,大伙吃着酒,说着西街发生的稀奇事,有人似乎喝多了,猛不防地来了一句:“这下,石先生也可以闭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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