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万朝霞,入宫十余年,大龄未婚女,眼见明年要放出宫,主打一个稳打稳扎不出错。毕竟她宫外还有优质未婚夫在翘首以盼,就差一年退休了,谁都不能阻碍她回家的步伐!
梁素,少时父母双亡,上京投靠他岳家,方才得知他自幼定亲的媳妇进宫当女官去了,好在她过了二十五岁就要出宫,没关系,他已经考中功名,成为大邺朝开国以来最年轻的榜眼,他得信守诺言等她回来!
精选片段:
景成四十年,五更鼓刚响,万朝霞就醒了,和她同屋的还住着四个姐妹,此刻她们仍在梦乡酣睡。
约莫过一盏茶的工夫,万朝霞坐起身,她披上袄儿点亮烛火,熟睡的姐妹们迷糊醒来,只因天寒地冻,仍旧眷恋被窝,不愿立时就起身。
窗外的天色一片漆黑,万朝霞穿好衣袍,她见那几个姐妹们还在磨蹭,说道,“再不起来,误了皇上吃茶是要挨罚的。”
几人不敢耽误,赶紧起床梳洗,又由万朝霞领着来到值房。
万朝霞十三岁时入宫,她原本在南阳殿打理祭祀事宜,几年前,她被调到乾明宫做茶水房的掌事女官,另管着四个宫女,专门给景成帝李恪奉茶。
值房的钥匙由万朝霞贴身保管,她刚打开门,有粗使宫女提着两个烧好的小炭炉进来,炭炉放在外间,由阿若照看,她进宫尚且不足一年,虽说年龄尚小,却手脚麻利,干起活儿来十分得力。
不久,又有四个小太监抬着送水担子来到值房,这是京郊玉泉山的泉水,每日清晨由卫队护送着运进宫内,奉茶处每日分得两担,景成帝一人自然是吃用不完。
万朝霞仔细查验过泉水,确认无误,她在小太监带来的册子上签了名字,便催着阿若烧水,平日景成帝晨起后极少要饮茶,可值房也得时刻备好,以免景成帝忽然要用茶时手忙脚乱。
很快,炉子上烧好热水,万朝霞吩咐阿若将热水倒入暖壶,又亲自查看茶叶和各种茶具,每年送入宫中的贡茶多达二三十余种,景成帝常吃的茶只有瓜片和云雾,余者多出的贡茶时常会分给中宫,皇子皇女,并诸位王公大臣。
还不等她喘口气,又有小太监来传话,说是御驾将要前往宣政殿议事,今日轮值的是彩月和芬儿,这两人备齐各样儿要用的东西,只待万朝霞细细的检查一遍,她便催着芬儿和彩月前往正殿伺候。
她二人走后,其余人也不能空闲,昨日落锁前,茶具,器皿,碗碟等皆已擦洗干净,只是每日来值房第一件事,便要重新擦洗一遍,司膳房会在辰时一刻过来监察,若看到有不洁之物,整个奉茶处的人都要扣减月例。
只待天色蒙蒙发亮,司膳房的冯总管准时出现,他是三品品阶的管事总管,领着两个小太监施施然的踏进值房,两人是旧相识,入宫多年,他对万朝霞多有照料。
万朝霞见到他,先对他行了一礼,并对春雨说道,“快给冯总管沏上一壶好茶。”
冯总管摆手说道,“我刚各处走了一趟,赚了个水饱,你们且不用忙。”
万朝霞引着他坐到火炉前烤火,说道,“外头天寒地冻的,冯总管快来暖暖身子。”
冯总管也不推辞,他坐在炭炉前,搓着双手取暖,并看了万朝霞一眼,“你可好喽,再过一年就能回家去了。”
万朝霞正色回道,“这是皇上的恩典,否则这样的福气,哪里轮得到我呢!”
“是皇上的恩典,也是你们梁大人争气,要不然这福气怎么轮不到别人身上呢?”冯总管脸上笑眯眯的,他对万朝霞说道,“日后梁大人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提携我老冯!”
万朝霞抿唇一笑,她道,“冯总管说笑了,甚么提携不提携的?我十三岁入宫,一应的规矩都不懂,倘若不是各位嬷嬷和公公们教导,又怎会有我今日?”
原来,冯总管口中所说的梁大人,本名叫做梁素,乃是景成三十七年的榜眼,他原是青州人氏,景成三十年,青州大旱,梁父梁母惨遭流民杀害,梁素在家中老仆的护送下逃出青州,一路颠沛流离,来到京城投靠他父亲的结义兄弟万顺。
万顺祖籍亦是青州,他多年前与上京赶考的梁父一见如故,于是便结做异姓兄弟,彼时,万顺之女万朝霞刚落生,那梁父亦有一子,他二人说定要结儿女亲家,还学着古人互换信物。
可惜梁父科考落第,回到青州后,他二人偶尔传递几封书信,只因两地路途遥远,再不曾见过面,谁想万顺听到义兄的消息,故人竟已不在人世,只留下独子梁素。
万顺为人仗义,断不能看着义兄之子流落他乡,况且这一年,万顺的长子,也便是万朝霞的兄长染病身亡,万顺见到梁素,想起年少早亡的儿子,难免动起恻隐之心。
再说这梁素,他来投靠万顺,原本不敢抱有指望,一来世道艰难,日子都不好过,谁肯平白多养一人呢,何况他是个穷书生,就凭着多年前一句约定,哪个愿意把姑娘胡乱许配出去?
万万想不到,万顺不光收留他,竟还花银钱供他继续念书。
只有一则,他投靠万顺后,方才得知他那自幼定的娃娃亲,在他上京前一年,就选入宫做了女官,恐怕要等到年满二十五岁才能放出宫。
进京的这些年,也并非没人想给梁素说亲,只是梁素虽说从未见过万朝霞,然而万顺一诺千金,他也不做那薄情寡义的人,定要等着万朝霞出宫后迎娶她。
景成三十七年,梁素金榜提名,如此年轻的榜眼,还尚未婚配,一时,京城多少富贵人家想招他为婿,他却只说要守着未婚妻。
后来,此事就连景成帝也有所耳闻,景成帝一问之下,得知梁素的未婚妻就在南阳殿当差,当即将她调到乾明宫的奉茶处。
梁素亦是在乾明宫,第一回见到他这素未谋面的未婚妻。
去年年末,景成帝得知万朝霞的老父亲就剩她一个女儿,念着她进宫多年,特意恩准她每月休可出宫探亲,不过年尾年头各宫差事繁多,恐怕要等出了正月才能回家。
冯总管坐了一会儿,万朝霞从柜子里拿出一包点心,说道,“这是前日皇后娘娘尝的一碟果子,冯公公忙了一早上,吃两个垫垫肚子。”
冯总管捻着两个果子放进嘴里,万朝霞又给他沏了一碗茶,问道,“正月就要过去了,究竟是谁要调到我们奉茶处,冯总管可曾听到甚么风声?”
冯总管笑了,他拿手隔空点了万朝霞两下,“我倒是听过两三个人选,这事总归还是高总管拍板,你问他去呀。”
万朝霞摇头说道,“我不过白问一句,接任的女官迟迟不到,奉茶处没人看管,便是轮到我休沐,我也不敢离开。”
“你这人素来就是谨慎,彩月那孩子稳重可靠,交给她不就好了?”
万朝霞只笑不语,冯总管呷了一口茶,他左右张望,压低声音说道,“消息不保真啊,你随意听听就得了,我估摸着八成是司薄处的秦静兰。”
听到这个名字,万朝霞微微有些惊讶,“原来是她。”
秦静兰比万朝霞晚几年进宫,她出身宣平伯家秦家,正经官宦人家的小姐,自从入宫后就分到司薄处,她和万朝霞一样,乃是正六品的女官。
乾明宫不比别的地方,自打传出万朝霞明年要放出宫,有多少眼睛盯着这个位置呢,想必她能被调到奉茶处,秦家必定也是花费了大力气。
闲话两句,冯总管站起身,他背着手四处看了几眼,便要往下一个地方去。
万朝霞把冯总管送到门口,冯总管说道,“留步吧,我先走了。”
“冯总管慢走!”
送走冯总管,万朝霞回到屋里,春雨和阿若围过来,春雨问道,“朝霞姐,你认识秦静兰么,她为人怎么样,要是太严厉了可怎么是好?”
万朝霞瞪了她俩一眼,“就该有个严厉的人管着你们才好。”
春雨吐舌,万朝霞想了一想,说道,“我先前只远远见过她一回,却没说过话,又哪里知道她的品性,你们只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便是!”
说罢,她又特意嘱咐,“这事还没有定论,你们不许往外传。”
两人答应一声,又各自忙开了。
天光大亮之时,有粗使宫女来送早饭,万朝霞是女官的品级,每日的份例比春雨等人多两个荤菜,她一人吃不完,往往会分给她们几人一起吃。
巳时,景成帝下朝回到乾明宫,该轮着春雨到正殿听候差遣,那彩月和芬儿还饿着肚子,万朝霞连忙招呼她们用饭,好在奉茶处每日都烧着炭炉,两人倒也不必吃冷饭冷菜。
午膳过后,景成帝会小憩半个时辰,通常这时乾明宫各处人等也能松泛片刻,万朝霞会趁着闲暇,领着彩月她们打络子。
这是从尚衣局领来的活计,尚衣局人手不够的时候,会请手巧又相熟的姐妹帮着干活,万朝霞从很早以前就会接这些私活,她们几个人靠着打络子,一个月零散挣些银钱,好歹也算是一笔进项。
几人围着炭炉一边烤火,一边做着活计,外面乌云沉沉,像是要下雪似的,阿若的手脚慢,一条络子拆拆做做,芬儿嫌弃不已,她道,“你看这丝线被你弄得乱七八糟的,可别银钱没赚到,还要倒赔人家的丝线。”
阿若回嘴,“谁又是一开始就会的呢,等我学会了就熟练了。”
阿若没来前,芬儿最小,万朝霞少不得多关照她一些,等阿若分到奉茶处,她比芬儿的年龄更小,芬儿就不像从前那样被万朝霞照顾,因此芬儿气不愤,时不时就会找着阿若拌嘴儿。
万朝霞没理会她二人,她把打好的络子放回布口袋里,起身往外看,不知几时,天上飘起鹅毛大雪,地面已铺就一层薄雪,万朝霞忽然看见春雨推开角门,顶着风雪跑回来了。
万朝霞估摸着这个时辰景成帝已经醒了,她打起帘子,问道,“你怎么不在正殿伺候?”
春雨拍着身上的落雪,又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她道,“皇上招了梁大人进宫说话,朝霞姐,皇上叫你过去奉茶呢。”
屋里几个小宫女一听,对着万朝霞挤眉弄眼,万朝霞又好气又好笑,她嗔道,“一个个没有正形,明日我回话高总管,叫他派个严厉的人来管你们。”
众人也不怕她,春雨推着万朝霞出门,“快去吧,梁大人难得进宫一趟,可别叫人家久等。”
万朝霞顶着风雪出了角门,主殿就在眼前,冰天雪地不见一个人影,她来到正殿,刚走上玉阶,就见廊下立着一个身披青色斗篷的人影,那人身高颀长,面容俊秀,迎雪而立的身姿好似一棵青松。
万朝霞脚步微顿,随后拾阶而上,站在未婚夫梁素的面前,梁素望着她,说道,“这么大的风雪,怎么不打一把伞?”
他比万朝霞略长一岁,每回入宫,景成帝必定要万朝霞御前伺候茶水,就为了让他二人能说几句贴已话。
那监察院有几个没事可干的御史,对此颇有些看不顺眼,认定梁素和万朝霞在御前勾勾搭搭不成体统,上过几本弹劾梁素的折子,却都被景成帝给骂了回去。
万朝霞拍打着衣袖上的落雪,她柔声笑道,“就这几步路,快步就走过来了。”
她见梁素身上的斗篷有些眼熟,不免多看了两眼,梁素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一眼身上披的斗篷,说道,“这是万叔给的,他说他这岁数再穿这颜色不大合宜,白放着又可惜,便给了我。”
这件斗篷万朝霞记忆深刻,斗篷是青色缎面,绣着莲花纹样儿,据说是她爹娘成亲时,她奶奶花了大价钱做来的,她爹十分爱惜,往常只有过年过节出门会客才舍得上身,小时候她娘亲生病那几年,家里打饥荒,这件斗篷还曾送到典当行换钱,后来家里的境遇稍有好转,她爹也是立刻就赎回了。
她爹肯把这件斗篷拿给梁素,可见是很看重他。
“纹样虽有些过时,料子却是顶好的,你穿着很合适。”万朝霞说道。
梁素回道,“我听说这件斗篷是老太太在世时亲手做给万叔的,便不肯要,万叔定要我收下,我只得收下了。”
“衣裳是拿来穿的,我爹给你你收下便是。”万朝霞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个荷包递给梁素,她道,“这是我攒的几钱银子,你带回去给我爹,眼看就要开春,叫他做几件春衫穿。”
前两年她和梁素刚能说上话,就托他带银钱回去给万顺家用,起初梁素不肯收,说她在宫里处处要使银子,再一则,万顺在狱神庙当差,他如今每月也有俸禄,家里的日子过得还算宽裕。
万朝霞却也有自己的想法,这几年她不在家,带几钱银子回去孝敬父母也是理所当然,梁素被她说动,于是帮着她往家里带了几回银子。
梁素收起荷包,说道,“你不用惦记万叔,他一切都好,今日我进宫面圣,他还说若能见到你,就托我问你一句话,你何时回家探亲?要是有准信儿就说一声,他提前在家里准备,到时给婶子和柯弟做一场法事。”
听到梁素这话,万朝霞心头一酸,她十来岁时死了娘,刚进宫那年,唯一的亲哥哥又得病死了,家里就剩老父亲一人,这十多年来隔着重重宫墙,父女不得相见,幸而平日有梁素和她爹互相照应,自打圣上允她能出宫探亲,她又何尝不是日日盼着与家人团聚呢。
万朝霞飞快的把眼泪眨去,闷声说道,“等过些日子奉茶处派了继任的女官,我就能休假了,左不过就是这一两个月。”
梁素眼见勾起她的伤心事,想安慰她几句,又不知从何说起,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相对无言。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略显尖细的声音,“这冰天雪地的,梁大人怎么在外面说话啊。”
梁素和万朝霞一起回头,来人是景成帝身边的大总管高长英,他中等身量,说话时未语先笑,长着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容。
万朝霞连忙回道,“高总管,叫你见笑了,我见到梁大人,少不得多问了几句家中老父亲的近况,可是皇上已经起了?”
高长英点头,他又对梁素说道,“梁大人,皇上召你觐见呢。”
梁素朝他拱手道谢,随着高长英身边的小太监一同进到殿内。
那万朝霞听说景成帝起身了,不再多耽搁,她匆匆来到值房,正殿的这间值房不大,平时由干果房和奉茶处共用,室内的柜子里,一侧放着装茶叶的罐子,另一侧放着装有干果点心等物的匣子。
除了彩月,值房里还有两个小宫女,那两个小宫女专给皇上逞送茶点,此刻她俩已将茶点备好,只等着和奉茶处的人一起送入正殿即可。
彩月已经洗好茶具,她对万朝霞说道,“皇上只怕要给梁大人赐茶,给他冲泡什么茶好呢,还是像往常一样泡黄芽?”
景成帝召见臣子时,时常会赐茶,重要的朝臣们的喜好,奉茶处的人大多都心中有数,梁素资历浅,不常被景成帝召见,偶尔进宫,万朝霞时常给他煮蒙顶黄芽,不过她细心留意了几回,发觉他并不见得多爱喝。
万朝霞已挽起衣袖,她道,“哪有那么多好茶给他糟蹋?我瞧着去年送的贡眉还有多的,给他换成贡眉。”
彩月闻言去取茶,万朝霞则是洗净双手,有条不紊的冲泡茶水,她这一手冲茶的手艺是从前跟着奉茶处的老嬷嬷学的,一招一式苦练了无数遍,方才被允许给皇上奉茶。
没过多久,高长英身边伺候的小太监来传话,“万姑姑,皇上给梁大人赐茶了。”
万朝霞回道,“知道了。”
她和彩月二人配合默契,很快冲泡好几盏茶水,除了梁素,景成帝还召见了和梁素同科的状元和探花,当年的前三甲,皆进了翰林院修书。
今日景成帝在暖阁召见翰林院的三位编修,万朝霞躬身入内,先给景成帝奉上一盏茶,又依次摆上茶点,并未发出一丝声响,等她奉上茶水,便又准备带人默默退下。
这时,就听景成帝说道,“朝霞丫头,你留下。”
万朝霞停下脚步,垂首回道,“是。”
彩月和奉干果的宫女已退出暖阁,万朝霞微微抬头,看向景成帝,景成帝坐在西窗下的暖炕上,他幼时登基,如今四十余岁,身形已略微发福,面相却十分和蔼,又常爱和宫人们谈笑。
梁素等人则是端坐在圆凳上,他们手里还捧着彩月送上的热茶,殿内暖意融融,万朝霞看到他已褪下斗篷,只穿着一身红色的官袍,在万朝霞进入时,只是朝她看了一眼,便眼观鼻,鼻观心。
另外两位大人,状元王克贞,已近五十岁,听宫人们闲话,王大人和他孙子一起参加科考,他这个爷爷考上了,孙子却落榜,另一位探花卢鄂,也只比状元小几岁,他二人都比梁素年长。
景成帝对梁素说道,“梁卿,你不必如此拘束,我叫朝霞到正殿来伺候,就是让你们彼此能问候一声,你怎么好难得见上一面,竟看也不看她呢。”
景成帝一边说,一边还促狭的笑着,这一时倒让梁素不知该如何回话,万朝霞也闹了个脸红。
高长英满脸堆笑的说道,“皇上,人家早在殿外就说上话了。”
景成帝越发感到好笑,他道,“那可不能让监察院的几位大人看到,否则梁卿又得吃上一本。”
梁素站起身,说道,“微臣自问坦坦荡荡,便是监察院的大人们参奏,也问心无愧。”
景成帝抬手示意他坐下,又扭头对身边的高长英说道,“依着朕来看,梁卿就该理直气壮,不过是与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说上几句,又碍着谁了? ”
高长英回道,“皇上,您说得是。”
他们说话时,万朝霞安静的站在一旁,这时,景成帝像是想起一事似的,他问万朝霞,“先前朕说允你出宫探亲,你可回家看望过你父亲了?”
万朝霞低头说道,“回皇上的话,还不曾回家,正月刚过,等宫里各处的事务料理清楚,派了新任的女官到乾明宫,奴婢就能休假了。”
高长英是她的顶头上司,她自然不能说是他还没安置人到奉茶处,只推说宫里还在忙,那景成帝微微颔首,又嘱咐高长英,“等忙完了,早些派人到奉茶处,再过一年朝霞就能离宫,也让她这一年过得安生些。”
高长英说道,“回禀皇上,老奴心里早有人选,正是那司薄处的秦女官,只待她在司薄处的差事交待完毕,就能到乾明宫接任。”
景成帝抚着胡须,算是知道了此事,于是又和几位大人说起翰林院修书的公事,万朝霞见此,悄声退出暖阁,只守在门口,以便景成帝要茶,能及时送茶进去。
隔着一道门,万朝霞站在外边,耳旁传来翰林们和景成帝说话的声音,梁素在三位翰林里最年轻,他并不轻易开口,只有当景成帝问起时,他才会出言。
听了这半晌,万朝霞大略明白了几分,梁素负责编撰的是前朝史书,这部史书修了许多年,如今快要结尾,这些修书的事,万朝霞听得半懂半不懂,她见景成帝问话时,梁素对答如流,似乎没有能难住他的问题,不禁侧头向里看去,透过帘子,只能看到梁素的侧脸,他相貌英俊,举止有度,怪不得传言京城有不少人家要招他为婿。
约莫过了小半日,万朝霞带着彩月又进门送了一遍茶,眼前天色不早,景成帝和三位大人谈兴甚浓,再不离宫,宫门恐怕要落钥,高长英特意提醒了时辰,景成帝一问,果然该让梁素他们离宫了。
不时,万朝霞听到景成帝喊她的名字,她进到里间,只听景成帝说道,“梁卿要回去了,你送送他。”
万朝霞行了一礼,答道,“奴婢遵命。”
三位大人起身向景成帝行礼,依次退出暖阁,又有小太监送上他们各自挡风的斗篷,那王卢两位大人看着梁素和万朝霞,笑得意味深长,又刻意落在身后,让他俩能话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