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秀兰，今年58岁，出生在一个南方的小山村。
小时候家里穷，兄弟姐妹多，我是家里老大，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帮着父母种地、养家。
后来村里有人介绍，我18岁就嫁人了，丈夫比我大三岁，人老实本分，日子虽然清苦，但还算过得去。
我们有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可是命运总是爱捉弄人，丈夫在我40岁那年得病去世了，我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长大。
如今女儿远嫁外地，儿子成家立业后在省城买了房，我跟着儿子一家住了几年，后来觉得不方便，干脆回到老家生活了。
三年前，我遇到了老伴赵德成。
他和我一样，是个命苦人，早年丧偶，儿女在外地工作。
他比我大五岁，是个热心肠的人，平时还会帮村里人修修电器、装装灯泡。
我们认识后，觉得彼此都有个伴，搭伙过日子也算是个依靠，就这么走到了一起。
说是搭伙，其实也就是两个人凑在一起过日子，没有领证，也没有真正把对方家当成自己的家。
刚开始的日子还算过得去，赵德成会帮我干点农活，我也会给他做饭，两个人互相搭把手，日子虽然简单，但不觉得孤单。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我们对生活的观念很不一样，尤其是去年过年的事，更让我心里堵得慌。
去年腊月，赵德成突然提出要我跟他去外地儿子家过年。
他儿子在北方某个大城市，离我们这儿有上千公里。
我一听就摇头：“我不过去，咱们搭伙过日子归搭伙，可我总不能大老远去你儿子家过年吧？”他却说：“这有什么？
你是我老伴，去儿子家过年天经地义。”我心里很不痛快，心想我又不是你娶过门的媳妇，凭什么非得听你的话？
但赵德成软磨硬泡，说他儿子、儿媳都同意了，还特意打电话邀请我过去。
“张姨，您就跟我爸一起来吧，家里房子大，住得下。”电话那头，赵德成的儿子用一种热情却又带着疏离的语气邀请我。我犹豫再三，想着既然搭伙了，过年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给他个面子也没啥，就答应了。
去年的那趟北方之行，让我心里一直有个疙瘩。
到了他儿子家，表面上确实热情，可我怎么都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他儿子儿媳对赵德成很好，喊他“爸”，端茶倒水伺候着；对我呢，虽然嘴上喊着“张姨”，话里话外却透着生分。
吃饭的时候，他们一家人聊得热火朝天，我在旁边插不上嘴；逛街购物时，他们一家三口有说有笑，我跟在后面像个局外人。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赵德成：“你儿媳妇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他却不以为然地说：“你想多了，他们还不是怕你不习惯，才小心翼翼的。”我心里苦笑，我不是不习惯，是根本不属于他们那个“家”。
更让我难受的是，他儿媳妇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她对我这个“张姨”的不满。
有一天吃饭时，她笑着对我说：“张姨，您做的饭肯定特别好吃吧？
要不明天咱们吃南方菜？”我心里明白，她这是在暗示我在家里没怎么干活，白吃白喝。
我脸上堆着笑，心里却不是滋味。
好不容易熬到初三，我就借口身体不舒服提前回来了。赵德成倒是没说什么，但我回家后越想越气，觉得这趟过年过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今年腊月，赵德成又提起了这事：“秀兰，今年咱们还是去儿子家过年吧，我儿媳妇说了，他们欢迎咱们去。”我一听这话，火气就上来了：“赵德成，你儿媳妇欢迎你去是正常的，可她欢迎我吗？
去年我给你面子，去了那么远的地方，结果呢？
我可不想再受那份气了。”
赵德成皱了皱眉，语气带着点不满：“秀兰，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儿子一家对咱们都挺好的，你是我老伴，过年就该跟我一块儿去。”
我冷笑了一声：“老伴？赵德成，你说得好听，咱们搭伙三年了，你有拿过我当家人吗？你儿子儿媳对你好是应该的，可我呢？我只是个外人，凭什么非得跟着你去？”
赵德成脸一沉：“秀兰，你要是这么想，那咱们就没必要搭伙了。”
这话一出口，我心里咯噔一下，但嘴上还是硬气：“散伙就散伙，我才不稀罕。赵德成，你别忘了，咱们搭伙是为了搭个伴，不是为了让我受气的。”
接下来的几天，赵德成对我冷冷淡淡的，话也少了。
我知道他是生气了，可我心里也堵得慌。
说到底，我并不是不想跟他过日子，只是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并没有真正的地位。
他总是理所当然地认为，我该无条件支持他、迁就他，可我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尊严。
腊月二十那天，赵德成突然来找我，说他已经买好了去北方的车票，问我是不是最后改变主意。我摇了摇头：“赵德成，你去吧，我就不过去了。今年我就在家过个清静年。”
他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后来听村里人说，赵德成一个人去了北方，儿子儿媳对他挺好，吃得好住得好，可他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年后初五那天，他回了村子，主动来找我赔不是：“秀兰，去年是我不好，没考虑你的感受。
今年我一个人在儿子家，才知道你才是陪我过日子的人。”
我笑了笑，没多说什么。虽然心里有点释然，但过去的疙瘩却不是一句话就能完全解开的。
这个年，我过得清清静静，虽然一个人有点冷清，但心里却少了那份委屈。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也许我和赵德成还能继续搭伙，也许就此分开。
但不管怎样，我都明白了一件事：人到晚年，搭伙过日子是一种选择，但这份感情里，必须有尊重和理解。
否则，再热闹的家庭聚会，也只是表面的热闹，而心里的孤单，才是最难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