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轨那天,在酒店偶遇了老公和他情人

每读故事 2024-09-26 08:35:29

“想要挽回出轨的老公,只有放下受害者心理,反思自己,放平心态才能把危机变契机。”

“那我的委屈只能自己吞下么?”

“这是修复婚姻的必经之路。”

“我觉得还有一条路……我也出轨。”

周三下午两点,正值上班时间,办公楼下哈欠连天的上班族们人手一杯咖啡,用胸前的工卡扫开透明的闸机,神情恹恹地在电梯门口排着长队。

一个身着灰色宽松T恤,牛仔裤的女人站在前台登记,T恤下摆处挂着几滴深浅不一的油污,透着点邋遢的感觉,大框墨镜遮住了她大半的面容,气质与上班族格格不入。

前台扫了一眼她的登记:周娜拉,1702室,私事。

前台微微挑眉,了然地扫开了闸机:“周女士,这边请。”

这是今天1702室第二十个来访者。

周娜拉微微颔首,手指还未触碰到按钮。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

一个神情哀怨的女人正擦拭着泪水,周娜拉对上她红肿的眼睛,女人慌忙地带上墨镜,快速离开。

周娜拉抿了下苍白的嘴,都是可怜人。

1702在电梯左侧,夹在新能源公司和生物科技公司中间,金属的招牌写着「花好月圆情感咨询」,似乎暗示人类的情感和高科技一样复杂。

周娜拉深以为然。

不然,亲朋好友们公认的好男人怎么会突然出轨。

“娜拉,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咨询师坐在周娜拉对面,语气温柔。

“可以。”

周娜拉的声音沙哑,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红肿布满血丝的双眼,和电梯间碰见的女人一模一样。

咨询师见怪不怪,来这里咨询的女人共享同一副面相。

“你想先聊聊自己,还是你先生?”

周娜拉盯着桌上泡开的菊花枸杞茶,答非所问:“你觉得我老吗?”

不聊辜负,不骂负心汉,反而问起自己的外貌,这是自信心被严重摧毁的表现。

咨询师认真看着周娜拉:“不老,很年轻。”

这是假话。

周娜拉今年已三十八岁,头发里已多出几簇白发,脸上没有皱纹,但脸颊两侧沉着的斑点和无神的双眼,无一不在叫嚣着青春已逝。

“可是他为什么会出轨呢?”周娜拉端起茶水喝下一大口,平复心情。

这不是个好的话题开场,咨询师看了眼墙上的指针,周娜拉只预约了四十五分钟,其中三十分钟是赠送新客户,她需要在这个时间里把周娜转化成长期客户。

“娜拉,你是想挽回你先生,还是想和他离婚?”

周娜拉听到最后两个字,眼皮向下,声音微颤:“我不知道……”

“我想,你来这一定是不想离婚的,否则你会去律师事务所。”咨询师语气带着强调。

周娜拉看向咨询师,眼神有些怀疑。

咨询师继续引导:“老公出轨,女人立刻离婚的,只会在电视剧里出现,现实往往是大部分女人不会走到这一步,为孩子,为双方家庭,为钱,甚至对男人还有情。如果能挽救,谁又愿意放弃苦心经营的家,为他人做嫁衣呢?你说是吧?”

周娜拉抿嘴,她想起了马上要升高中的女儿欣欣,如果现在离婚,应该会影响欣欣的学业吧?

咨询师见周娜拉表情松动,从桌上抽出一叠资料递给她。

“娜拉,这是我们咨询室做的案例,脱敏过的。我们的挽回成功率有94%,像你这样外形基础很优秀的女人,挽回老公其实是很容易的。我猜你的问题应该和我们大多数客户一样,不关注老公,不懂打扮自己,所以老公才会想离婚……”

“我老公不想离婚。”周娜拉打断。

“嗯?”咨询师有些诧异。

“我老公不想离婚。”周娜拉强调,“他想和我好好过,但是我自己过不了这个坎……”

陈海默出轨是周娜拉意料之外的事。

两人原是电子厂工友,又是老乡,今天你给我点家乡土特产,明天我请你吃顿饭,两个人很快走到了一起。

陈海默为人勤劳仗义,在工友里的名声不错,对周娜拉温柔体贴。

周娜拉每月身体不舒服时,陈海默会去买工厂附近现熬的红糖姜水茶,有时周娜拉忘记买卫生巾,陈海默也不顾工友们的嘲笑,买四五包卫生巾送给她。

周娜拉二十二岁那年嫁给了陈海默,一年后生下了女儿陈欣欣。周娜拉的公公婆婆见生的是个女仔,冷脸离去,带来的补品没留下半点。

周娜拉躺在病床上委屈地流泪,陈海默欢天喜地的抱起女儿。

“女仔怎么啦?你生的,猪仔我也喜欢!”

周娜拉破涕为笑,作势要打,牵着腹部的伤口倒抽了一口凉气。

陈海默上前安抚:“我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我会努力养家,对你们好的。”

那一刻周娜拉觉得自己这辈子嫁对了人,陈海默也的确说到做到。

女儿出生一年后,陈海默离开了电子厂,去建筑工地做起了工人,工作劳累但他吃苦肯干,被土方老板看中,开砂石运输。陈海默的机遇越来越好,三口之家的日子也越过越好,后来周娜拉辞了工厂的工作,安心照顾起了家庭。

这十五年里,旁人都说周娜拉嫁得好,周娜拉也这么认为。

直到那天,在他们夫妻情浓时,一条消息突兀地弹出来:

「哥,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啊?」

周娜拉瞟了一眼,像是被人泼了一身冰水,冻在床上。

陈海默解释,是KTV认识的小姐,逢场作戏,做工程的就是这种应酬。

“你们上床了吗?你要和她在一起吗?”周娜拉问。

陈海默只答最后一个问题:“说了是逢场作戏,我怎么会为了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不要这个家。”

周娜拉回忆不下去,眼泪灼得脸颊刺痛。

咨询师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周娜拉:“男人嘛,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是他们的本性。但扭转这个本性,也不是不可能。”

周娜拉抬眼,望着咨询师。

咨询师微笑:“你去做那面彩旗。”

周娜拉成了「花好月圆情感咨询」的长期客户。

咨询师给出的第一个建议,就是改变现在的形象。

头发不要束在脑后,做个长直发或者大波浪;不要穿宽松的衣服,要穿能凸显身材曲线的;不要素颜,要学会化妆。

周娜拉迟疑:“这样打扮,不方便做家务。”

咨询师反问:“彩旗会优先考虑做家务吗?”

周娜拉离开咨询室后,进了街边的美发店。她想循序渐进,一次性改变妆容和穿衣风格,她感觉自己就不像自己了。

可自己到底是谁?

理发师挑起一缕头发,把药水仔细地裹在上面,刺鼻的味道弥漫了出来,像下水道里馊掉的饭菜。

周娜拉拧起了眉,鼻头下压。

理发师察觉到她的不适:“您是头一次做头发吧?”

周娜拉点头。

“化学药水就是味道重,但效果好啊。您看,”理发师从周娜拉脑后捻起一根头发,“您是沙发,天然带点小卷,需要用药水把头发软化,把它夹直定型,再上一遍药水,就是直发了。回家后您最好七天不要洗头,不然容易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之后您就是天天洗,头发干了也是直的。”

周娜拉看着镜中的自己,头发被药水服帖地黏在一侧,接触到皮肤,像蚂蚁的啃噬。她想起在网上看过的一段广告:美丽是需要代价的。

她把手指克制地蜷缩在理发围布下,等待这股痛痒的消失。

手机铃声在兜里响起,周娜拉拿出手机,是母亲何秀荣打来的。

“娜拉,什么时候回家?”

“还有两小时。”

电话那头顿了下,“海默回来吃饭吗?”

周娜拉捏紧了手机:“不知道。”

“你问下?我好做晚饭。”

“欣欣呢?”周娜拉岔开话题。

“下晚自习我给她热热。”何秀荣说。

“不用了,我给她热吧。”

“海默知道错了,他给我保证过了,你……”话题被何秀荣扯了回来。

周娜拉咬了咬下唇,压低音量:“妈,我现在在外面不方便,有事回来说。”

周娜拉发现陈海默出轨是一个月前的事,自那晚发现那条短信后,她开始有意避开陈海默。

她还是会做饭,只是不愿和陈海默在用一张桌上吃饭,还是会洗衣服,只是不会帮陈海默提前搭配好第二天要穿的衣服,还是会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只是当陈海默求欢时,她会说有点累。

她忍不住会想,陈海默的身体“逢场作戏”过许多女人。

很脏,怎么洗都洗不干净,沐浴露的浓香也掩盖不住背叛的味道。

离婚的念头有闪过她的脑海,但两人过去的美好也是存在的,她需要时间去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是陈海默受不了,他给何秀荣打去了电话。

当晚,何秀荣坐着陈海默买的红眼航班飞了过来。陈海默在何秀荣的见证下,再三向周娜拉保证,今生今世只她一个女人,手机任查,工作需要去那种场合也会报备,工资全部上缴,绝不再出轨。

何秀荣满意点头,转头看向周娜拉:“你看,海默还是爱这个家的,他愿意好好过日子,你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周娜拉沉默不语。

她知道陈海默没说真话,或者说不全是真话。工资全部上缴有什么用呢?工程要垫资,要请甲方吃饭,做人情好回款,她卡得住钱吗?再说,经常去那种场合时间长了,怎么会不偷吃?

何秀荣见周娜拉没有反应,打起圆场:“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这段时间我帮你们看着欣欣,你们好好过二人世界去!”

何秀荣呆了一周,每天都要找周娜拉谈心,让她好好珍惜陈海默,不要甩脸子给他看。

周娜拉委屈:“明明是他出轨,怎么倒成了我的错,我哪里对不起他,我照顾这个家,照顾欣欣……”

何秀荣皱眉:“这都是你该做的!哪个嫁了人的女人不做这些事?陈海默赚钱养家,对家庭负责,也从来没对你动过手,就是行差踏错那么一次,你怎么就揪着不放?过日子,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娜拉有想过母亲会站在陈海默那边,毕竟弟弟的工作是陈海默介绍的,只是没想到母亲对男人的底线如此得低。

……

理发师比划了下周娜拉的额头:“您的额头有点高,剪个刘海比较合适。”

曾经算命师傅说,周娜拉是标准的旺夫相,尤其是额头,饱满开阔,长得最好,所以尽量不要遮挡,利老公的事业。

为了这句话,她十几年没有留过刘海,生了孩子激素不稳定导致前额大量脱发,她也没有修饰。

但这次周娜拉笑笑:“剪吧!”

何秀荣看着女儿新换的发型愣了下:“挺好看的,换个形象也好。”又问,“海默说几点回来吃饭?”

“我问了,他说不确定。”

何秀荣皱了皱眉:“我做了很多,你再问问,别浪费了。”

实际上,周娜拉没有问过,她觉得只要她主动了,这事就成了可以翻篇的样子,两人的日子还能继续,夫妻和美,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化。

就像母亲被醉酒的父亲打得满地滚,第二天仍会拖着一身伤痛给父亲做饭。

这是母亲的处事方式,不是她的。

周娜拉掏出手机,在何秀荣的注视下,犹豫了半秒,正要拨打陈海默的电话,陈海默的消息先进来了:

“今天临时有饭局,你和妈先吃。”

周娜拉把手机给何秀荣看:“他有事。”

仔细算算,从她发现陈海默出轨到现在,他再没有说晚上有饭局。她不由地想,这是什么饭局?几个人?有女人吗?会去KTV吗?

何秀荣没听到女儿的心事,随口说:“那我们先吃吧,一会儿我给海默做点醒酒汤。”

周娜拉没理会何秀荣,给陈海默发去信息:“你在哪儿吃?”

这是她第一次问,她想,他承诺过的,他会报备。

一会儿陈海默发来一个餐厅地址,似是履行诺言。

“娜拉,来吃饭。”何秀荣拿起筷子,招呼着。

“不吃了,我有点事。”周娜拉走到门口穿好鞋。

“你去哪儿?”何秀荣倏地站起来,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去找陈海默。”周娜拉说。

她刚做了个决定,她要亲眼去看看陈海默,看他是否能做到那些承诺。

“不许去!”何秀荣摔了筷子,“周娜拉,你给我老实坐下吃饭!”

周娜拉倔强地站在原地。

何秀荣对上女儿坚定地双眼,先软了下来:“别去,娜拉,真的别去……”

“为什么?”

何秀荣的语气带着乞求:“你听妈的,别去,我是为你好……”

周娜拉的手放上门把手:“我想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他做到了,我就和他好好过日子。”

何秀荣冲到周娜拉面前,拽住她的手,苦口婆心:“他没做到你又能怎么办呢?离婚吗?你现在出去能找什么工作?你能赚几个钱?你能养活自己吗?能养活欣欣吗?再说,离了婚的女人,能找到什么好男人?”

何秀荣每句反问都带着尖利倒钩,从四面八方钩住周娜拉,蚀骨剜心。

周娜拉握住门把手的手,松了。

“吃饭吧,妈今天做了你爱吃的。”何秀荣哄着她,“女人过日子,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看我和你爸……”

周娜拉猛地甩开何秀荣的手,拉开门:“我想去看看他,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

陈海默坐在餐厅靠窗的包间,透明的玻璃,行人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商家的经营心思,把客人优先安排在靠窗的位置,造人气,也造招牌。

周娜拉站在斜对角的人行道上,路灯昏暗,树荫成了最好的窥视处。

桌上的菜吃得七七八八,吃饭的全是男人。

陈海默一手举着白酒瓶,一手举着杯子,向桌上的人敬酒,满杯,一口闷下,脸辣地拧在一起,又转向下一个。

这是今晚他喝的第二瓶白酒。

他有胃溃疡,医生叮嘱过,少喝酒。

他回:“男人不喝酒怎么做事啊?”

周娜拉见到这样的陈海默,心有些软了。

主桌上的男人红着脸,起身挥了挥手,像是昭告今晚的饭局到此为止,餐桌上的人簇拥着男人走到餐厅门口。

陈海默站在男人身旁附耳说了几句,男人哈哈大笑,用力拍了几下陈海默的肩膀。

一行人嬉笑着向前走去。

周娜拉远远跟着,见陈海默的脚步虚浮,有些担心,给他发了条消息:“几点回家,要不要我来接你?”

是翻篇的意思。

周娜拉看见陈海默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放回去。

没有回应。

他们拐进一条小巷,两边是五彩的霓虹灯,KTV开满整条小巷。

相貌平平,穿着朴素的老板娘坐在门口揽客,巷子里充斥着男人走调的嘶吼,女人的调笑。

陈海默一行人走进巷子尽头的KTV。

周娜拉远远看着,心凉了半截,她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一个扎马尾的老板娘笑着拦住她:“找工作吗?”

周娜拉吓得后退半步,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老板娘上下打量她一番,了然一笑,坐回塑料板凳,摇头晃脑:“难得糊涂,难得糊涂啊……”再不看她。

周娜拉知道自己被看穿,只管埋头,快步向巷子深处走去。

尽头的KTV叫金碧辉煌,三层楼高,两个黄铜打造的骑士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口。

周娜拉定了定心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迈了进去。

前台坐着两男两女,埋头刷手机,听见门口的动静,一个男服务员率先迎了上来:“女士,自己来还是找朋友?”

一张年轻又充满酒色的脸,散发着浓郁的香水味和发胶的香精味。

“自己来。”周娜拉有点局促。

男服务员勾勾嘴角:“那给您开个小包?”

周娜拉点头。

男服务员带周娜拉上了楼梯,在二楼拐角处,化浓妆穿包臀裙的女孩们整整齐齐排在一间包厢门口。往来的男人路过,眼神在她们的脸上,胸脯,大腿流连,像打量某种商品。

周娜拉直觉,陈海默在那间包厢里。

她不动声色,随男服务员进了三楼的小包,包厢里隐隐还有烟味未消散,和空气香氛一混合,令人头晕。

“需要找个人陪您吗?”男服务员神情自然地问。

周娜拉迅速明白他的意思,耳根一红:“不用,我自己唱。”

男服务员不再坚持,女人总是比男人要矜持些,他指了指墙上的呼叫铃:“有需要,您叫我。”

周娜拉站在包厢门后,透过门上的玻璃目送他离开。

待他的身影消失,周娜拉打开门,小心往楼梯走去。路过一间包厢,透过门玻璃,一瞥,一个男人右手举着话筒大吼,左手消失在身旁年轻女孩的衣领里。

周娜拉心一沉,陈海默和他一样吗?一样吧……

她撇过头,步履加快。

二楼的走廊上没有人,周娜拉深吸一口气,走到那间包厢门口,门玻璃上稳稳地贴着一张浸湿的卫生纸,透出来的只有变幻色彩的光线。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掀开一角。

陈海默和一个留着大波浪的年轻女孩并肩站在包厢中间,他的手圈着女孩纤细的腰,他们合唱真心爱人的歌声飘了出来。

陈海默的头突然探向女孩,用力地亲了一口,用力环抱住女孩……

这是他的逢场作戏。

周娜拉的胃开始翻腾,她捂住嘴跑向卫生间,比食物先出来的是眼泪。她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要拦住她。

她先她一步预见陈海默的不堪,是母亲长久忍耐的婚姻赋予她的先知。

周娜拉蹲在水池边捂脸痛哭,刘海湿成一缕一缕的,挂在额前,狼狈不堪。

往来的女孩们向她投去怪异的目光,她们没有心思劝慰,包厢里有等待的男人们,时间是计费的。

突然,周娜拉感觉一只手推了推她的肩膀。

一个低哑的女声响起:“喂,别在这哭,你不怕领班扣钱啊?”

周娜拉抬头,透过眼泪,眼前的女孩留着熟悉的大波浪。

是陈海默身边的那个。

女孩盯了周娜拉半秒,看着她有别于自己的良家妇女装扮,发觉自己失言,娇笑着摆摆手:“sorry啊,我眼神不好。”

周娜拉迅速抹了几把脸,站了起来,她不愿在她面前失态。

“自己来玩啊?”女孩边洗手,边搭话。

周娜拉不应,从镜中死死盯着女孩红润的嘴唇。

女孩察觉到周娜拉眼神不善,挑眉:“来找老公的吧?”

语言撕破最后一层伪装,周娜拉的脸变得苍白。

女孩露出久历江湖的笑容,从手袋里掏出一支口红,对着镜子边补色边说:“男人来这都一个样,别抱什么期望。”

周娜拉心痛到极致,顾不得眼前的女孩上一秒还在和陈海默接吻,自顾自地说开:“他说他是逢场作戏……”

女孩“噗嗤”一声笑开:“来这里的人哪个不是逢场作戏?我也会说,我父亲是个赌棍,我妈抛下我和弟弟和别的男人跑了,我弟弟得了重病,为了快点给他治病,我只能来这里赚钱。”

周娜拉怔了怔:“真的吗?”

女孩透过镜子看向周娜拉:“你觉得呢?”她把口红丢进手袋里,拢了拢及腰的长发就要离去。

“等等。”周娜拉从身后叫住女孩,她抿了抿嘴,艰难地问:“他们有没有说……要娶你回家?”

“有啊,他们每个人都说过,”女孩转身,嬉笑,“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么?男人有两大爱好,拉良家下水,劝从良。他们的话,谁敢信?”

周娜拉站在原地,愣愣地盯着女孩。

脑中有两股声音在不断搏斗,一股是母亲的声音:“他就是逢场作戏,男人的工作就是这样,回家吧。”另一股是自己的声音:“凭什么?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女孩听见了周娜拉的声音,她认真地看着她,问:“你是不是很不甘心?”

周娜拉的手指蜷缩了起来。

女孩一笑,红唇魅惑:“他玩,你也玩,这不就公平了?”

周娜拉到家已是晚上十一点,何秀荣担心女儿看见了什么,想问又不敢问。

周娜拉勉力笑笑,只称自己累了,让何秀荣也早点睡。

浴室里,周娜拉掬了一把凉水浇在脸上,生水进了双眼,有些发涩,她盯着镜中自己苍白的嘴唇,陈海默每天都会留下吻,但他也会吻别的女人。

周娜拉用手背愤恨地蹭着唇瓣,直到开裂流血,她从洗漱台上拿起手机,点开短视频平台,注册新号,打开拍摄。

镜头里,一张憔悴的脸闪了一下,迅速盖上了一层滤镜,磨平了岁月的痕迹,眼睛也神采奕奕,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是当年受欢迎的模样。

周娜拉选了个热门音乐,对着镜头微微扯了下嘴角,笨拙地摆弄了几下,带上自己的定位,发了上去。

消息栏很快有了一个赞,两个赞……

评论区里,男人们带着轻佻的语气点评:美女真好看。在哪里啊?我也在这附近。

周娜拉一个个点开,是报复的快感。

……

陈海默是凌晨两点到的家,平常这个时候,周娜拉会起身,把醒酒汤放到微波炉里叮好,待他喝完,又哄着他去洗漱。若中途吐了,她会等他上了床,把污物收拾好再睡。

如此一来二去,半宿就过去了。

那时,周娜拉觉得麻烦,但她应该做。

现在,周娜拉觉得麻烦,所以她不做。

何秀荣推开房门,催促周娜拉起床伺候陈海默。

周娜拉用被子蒙住头:“我太累了,他自己可以。”

何秀容叹了口气,自发做起了女儿过去做的事。陈海默醉意不深,不敢劳烦丈母娘,喝完醒酒汤就进了卧室躺下。

房间里瞬间灌满发酵后的酒味,周娜拉捂住口鼻,身体往床边挪了几分。

陈海默的大腿压住周娜拉,双手自后面环抱,一具发热的,混合着烟酒臭的身体。

周娜拉用力捂住陈海默的嘴:“你干嘛?”

陈海默别过头:“老夫老妻了,你说干嘛?”伸手往周娜拉下身探去。

周娜拉挡住,冷冰冰地说:“我不想。”

陈海默来了兴致,双手愈发不老实:“你想玩点新鲜的吗?我们好久没来了!”

这是把在外面学的那套,用自己身上吗?

周娜拉感觉自己的胃又开始翻腾,她用力推开陈海默,坐了起来:“我说了,我不想!”

“啧!”陈海默觉得扫兴,背过身,没几秒响起了鼾声。

惨白的路灯把陈海默还未脱下的衣物照得冰冷一片,周娜拉裹紧了自己,鼻头又是一酸,她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把酸意阻隔在眼眶下。

她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打开短视频私信,聊天记录停留在对方发来的:

可以认识一下吗?

他叫风识。个人主页里有几个健身视频,看不清脸,但身材颀长健硕。

周娜拉猜不透他名字的含义,但懂他隐秘的邀约。

她瞥了眼陈海默冰冷的后背,回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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