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结婚就是了能有自己的血脉,那是生命的延续,否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历经千回百转,我终于懂了,人不能太偏执,有些事不能刻意追求,要水到渠成。当我已千疮百孔,泪眼朦朦中,他还等在老地方……
1
民政局,离婚窗口,上了年纪的工作人员看着我和付国峰一脸错愕,她一共说了两遍:"你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是办离婚的地方!"我们依然坚定地手拉手着手,一起向她解释,我们的确是来办离婚的。
一切手续办完,她叹息了一声,说:"你们是我见过的最和谐的离婚夫妇,是不是……"我没有回答她,泪水已经涌出。
民政局门口,我和国峰紧紧拥抱着,我的手几乎掐进了他的肉里,而如生离死别的痛却在我心里!
慢慢地慢慢地,我松开了国峰的手,擦掉泪水,决然地转过头。"你在这个城市无靠无依,如果有难处,千万找我,我肯定第一时间出现!"国峰大喊着。
天空多了几朵黯色的云,没有我渴望的碧蓝,就像我们的生活永远有不完美,就像爱永远有不完美!
2
我和国峰相恋两年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国峰比我大四岁,长得人高马大,虽看上去是个有点粗糙的大男人,对我却非常细心。婚后两个月,我就把"生孩子"这人生最重大的事情提上了日程,起初,国峰不同意,他说我刚27岁,应该多亨受一下生活再当母亲。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国峰觉得,现在要孩子的时机还不成熟。国峰的父母在乡下,家境一般,结婚的费用包括婚房都是靠我们贷款和四处筹借的,国峰只是一家电器公司的普通职员,薪水并不高。我在一所中学当老师,刚任职不久,工资同样不高。每月我们除了还贷款和欠款以及满足日常生活需要外,几乎一分钱都攒不下,用国峰的话说:我们现在自身难保,拿什么养孩子?我有很深的"孩子"情结,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去了另一个世界,父亲去工作时就会把我扔在家里,我很早便体验到了孤独的滋味。我在师范大学就读的第一学期,父亲也身染重疾,临终之时,父亲拉着我的手说,丫头,早点结婚,早点生个孩子,要不,你在这个世上太孤单了!
大学时期,孤单寂寞时,我喜欢到学校附近的小区游荡,遇到可爱的小孩我总会逗一下,一来二去,和一个姓王的离异女人熟络了,临毕业时,王姐对我说:妹妹,你我情况类似,记住,结婚就要小孩,男人能靠得住的太少,只有孩子才是你最直系的亲属!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世上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只有将来我的孩子才是我的亲人,我生存下去的信心和依靠。毕业后,我和王姐失去了联系,可是她已经把她的观念深深植入到了我的心里。
国峰是爱我的,在我的循循诱导下,他慢慢理解了我想成为母亲的迫切心情。可是大半年过去了,验孕试纸快塞满了纸篓,我的例假总是如约而至。同事劝我别着急,放松心情,可能还是"火候"未到,"火候"一到,孩子自然来到!
那天,大学同学群传来喜讯,和我同期结婚的岳娟生了!大胖儿子,七斤八两!第二天,我拽着国峰来到了医院,我迫切想知道,为啥同是女人,我就怀不上孩子!
结果却让我目瞪口呆,我的身体完全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国峰,他是死精症患者,即使我天天都是排卵期,能怀孕的概率仍然只有百分之一。
国峰垂头丧气,偶尔抬头看我一眼,那眼神里全是对我的愧疚。我能理解国峰那作为男人难以言说的悲伤,同时,我也是理智的,出了问题不能埋怨而是应该想办法解决问题。何况死精症并非不治之症,网上已有很多治愈的先例。
整整一年半的时间,我和国峰都在求医问药。利用节假日到正规的专科医院求诊过,国峰吃过数不清的中药,我们甚至尝试过民间流传的土方法,可是我的肚子依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后来,我们尝试做了"试管婴儿",备受煎熬后,结果依然失败。情绪影响脾气,我不再安慰国峰,我的话充满了嘲讽的意味,国峰从不和我针峰相对,他会默默地走开,留给我一个凄凉的背影。后来,我们分床而居了,即使偶尔在一起因为心理压力过大,国峰已经无法完成男女之事了。
是国峰提出离婚的,他说责任在他,他没有帮我完成生孩子的梦想,这几年的欠款他自己还,楼留给我,他净身出户。我没有挽留国峰,我的人生必须要有一个孩子,虽然我依然爱着国峰,但一定要分开。
3
经人介绍,我认识了和我在同一系统工作的音乐老师楚晓冬。晓冬小我五岁,刚参加工作不久,没有婚史。我清楚我们之间的差距,他一个优质未婚男青年,怎么可能相中我这个平常的二婚大妈呢?
楚晓冬直言不讳,他说我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质朴的女人,他向我展开了热烈的攻势,今天送花,明天约饭。他充分展示了一个音乐老师的才能和浪漫,他会在人多时,突然驻足,深情地注视着你,唱一首直抵你心灵的歌曲。真正打动我的还是他的承诺,他也超喜欢小孩子,结完婚就会让我当妈妈!
我嫁给了楚晓冬。头两个月,晓冬柔情蜜意,特别粘人,可慢慢地露出了"本性"。他回家越来越晚,有时甚至整晚都不回家,我问他,他就说朋友多应酬多。好友安慰我,晓冬年轻难免贪玩,女人要给男人长大的时间。
那天,晚上10点,喝得烂醉如泥的晓冬回来了,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扶上床躺下。正想休息时,晓冬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通之后,对方只说了一句话:"请你记住,楚晓冬永远是我的男人!"
我的呼吸停顿了,抚摸着晓冬的手机,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晓冬的手机居然没有上锁,我很自然地就翻到了他和一个女孩露骨的聊天记录。不用判断,在微信里被晓冬称为"宝贝"的女孩就是打电话恐吓我的女孩。
他俩相恋五年了,因为一点小误会便分手了。晓冬是一赌气才娶的我,我连备胎都算不上……
第二天早上,一夜无眠的我举着手机让晓冬给我一个说法。晓冬理直气壮:"你一个老女人,有人要就不错了,还想要什么说法!"他扬长而去。
我欲哭无泪,原来美好都是虚幻的,现实永远比想像的更残忍!
我枯坐在镜子前,突然,一种恶心的感觉袭来,我急忙冲进卫生间。半个小时候,我怀着说不清的情绪拿出验孕棒,果真,我怀孕了!
我又哭又笑,极致的悲哀过后又是极端的快乐,在平静下来之后,我打消了和楚晓冬离婚的念头,如果他知道了我怀孕的消息,他会不会和前任一刀两断改过自新?孩子会唤起一个男人的责任心。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错误的,晓冬知道这个消息不以为然:"怀孕有什么了不起,哪个女人都会怀孕的!"
如果孩子生下来,他是不是能有改观?当看着自己生的孩子嗷嗷待哺,他还能继续寻欢作乐?我尽力说服自己,我不想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我还是太天真了!晓冬不仅丝毫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元旦,我做了一桌好菜,等晓冬回来吃。8点,晓冬回来了,居然坐在了饭桌前,我们已经一个月没有在一桌吃饭了。我给晓冬倒了一杯酒,借机小心翼翼地说:"老公,你都快当爹了,就和先前那位断了吧!"楚晓冬站起身,把一杯酒都泼到了我的脸上。"他妈的,该滚的是你!"他"呯"地关上门,走了。
烈酒都没让我清醒,我对晓冬还有一丝幻想。那天是我终生难忘的一天。下午,我收到晓冬的微信,他说有一份特别的惊喜给我。我以为晓冬回心转意了,我以为会收到令我热泪盈眶的忏悔告白。
推开虚掩的门,从卧室里传来女人窃窃的笑声。晓冬抱着传说中貌美如花的女孩,俩人赤身裸体,挑衅似的看着我,场面不堪入目。我伤痕累累的心再次受到一万点暴击,这就是楚晓冬给我的惊喜!
我不知怎么挪出了房间,耳边传来狗男女放肆的笑声。走到楼梯拐角处,我眼前一黑脚下一滑……我流产了。
我和楚晓冬离婚了,我没有索要任何赔偿,我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渣男!民政局门口,那个女孩的车豪华耀眼,她像一只蝴蝶扑进了楚晓冬的怀里。那一刻,想起我和哓冬的一幕幕,我突然明白了,其实有些情节都是他们预先设计好的,彼如故意让我接听的手机来电,彼如没上锁的手机屏……
卑贱的等待永远换不来一份真爱,这是这段可怕的婚姻带给我的最惨痛的启示。
4
坏情绪积压久了总要找到一个出口,我在一个自媒体平台注册了帐号,凭着还算过硬的文字功底,我开始写文章。我写自己的经历,写心中的渴望,写这凌乱的人生,还有那躲闪不及的忧伤。我的文章点击率并不高,但是一个月下来,我也拥有了不少粉丝。
最吸引我注意的是一个叫李公平的读者,我的每篇文章他都会评论,评论的内容虽简短,却憾动人心。很自然地,我们成了微信好友。李公平今年四十岁,离异,是一家建筑公司的工程设计师,有一个女儿在市重点中学读初三。李公平也遭遇了妻子的背叛,就这相似的一点让我们有太多聊不完的话题。
终于有一天,李公平撕开了我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他说他爱上我了,想和我相守一辈子,他还说他还想要个孩子,他喜欢小孩,况且他现在并不老。
我没有答应他,我渴望有自己的孩子可我已经恐惧婚姻了,可是我又不想李公平走出我的世界,我在情感上已经对他产生了依赖。我们之间的关系介于知己和情侣之间,我不想往前走一步。
让我决定嫁给李公平是因为一个暖心的小细节。那天,我们一起坐出租车,下车时,司机关门急了,车门差点没夹住我的手,李公平一扫以前的斯文,冲司机大吼,他认为司机不尊重我,直到司机冲我道歉,他才作罢。只有一个男人真的爱你,他才会在意你的安危,他才会为你失去理智。
我们计划五一举行婚礼,一天早上,我突然感觉浑身不舒服,我没有在意。中午,同事陪我挑婚纱时,我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医院的诊断报告单醒目刺眼,我得了癌症,医生说如果立即做手术我有50%的存活机会,如果不做,我只剩几个月的时间了。
我拨通了李公平的电话,他不信,他在电话里冲我喊,不想结婚就明说,没必要开这种玩笑!辩解几句后,可能是因为我的哭声,他挂断了电话。几分钟后我收到了他的短信:雪琪,婚礼取消了,这个世界很现实,我没有那么高尚……
我以为至少李公平会来看看我,我却没想到他如此绝情,这人生有太多太多的事我都没想到。
同事离开了,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不知该何去何从,我要做手术,我要活下去,首先得要找个依靠啊。
募地,我想起来一个人,我最初的爱人付国峰。
虽然现在我们依然保持联系,但我只报喜不报忧,我的真实情况他并不知情。如今早已事过境迁,他能来吗?
半个小时候,国峰来了,他衣衫不整,显然走得极匆忙。他给了我一个坚实的拥抱,询问了我几句关于病情方面的事,便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片刻,我听见了他的喊声:她是我老婆,我是她丈夫,我签字,明天立即做手术!我瞬间,泪飞如雨。
我从麻醉中醒来,睁开眼,便看到了国峰那满是胡茬儿的脸,他手里捧着花儿,眼睛里全是关切。看我醒了,他握住我的手温柔地说:"雪琪,医生说手术相当成功,你没有问题了!"我的泪涌出,内心百感交集却不知怎么表达。国峰慌了:"雪琪……你别有什么想法……我一定要来,因为你是我的亲人啊!"
爱人啊,曾经我走了极端把世上最宝贵的你弄丢了,如今历经千回百转,原来你还在那里!你的爱从不曾离开!
我和国峰又来到了民政局,在门口碰见了给我们办离婚的大姐,她还记得我们!她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们会来复婚的,我就知道……我和国峰紧紧拥抱在一起!
再拥有国峰是我的荣幸。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孩子固然重要,可一个相濡以沫的爱人更重要,爱人也是亲人,他也会融入你的血液,和你血脉相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