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在一个人贩子村，我是人贩子的孩子，就连我妈都是被我爸拐卖回来的，后来我妈又生了一个孩子，是个妹妹，从那天起，我发誓要生命保护她……

我家院子有一棵苹果树

每一个苹果都又大又红

可是我从来没有吃过那棵树上的苹果

因为我的姐姐们就埋在那棵树下

我出生在大山深处，出生在一个人贩子村，而我是人贩子的孩子，就连我妈都是被我爸拐卖回来的。

当然，在我小的时候是不知道这些事的，但是我知道我的妈妈并不喜欢我。

在我五岁以前，我妈几乎没抱过我，她被我爸关在院子里的柴房里，她每天也不说话，只有被我爸打的时候会发出声响。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妈会是这样的，明明大川的妈妈天天都会把大川抱在怀里，还会给大川做很多好吃的。

可是我的妈妈为什么从来都不理我呢？

而且在我靠近她的时候，她会狠狠地瞪着我，让我滚远一点。

奶奶每次都会护着我，她说我妈疯了，不可以离她太近，不然她会伤害我的。

尽管如此，我还是很喜欢我的妈妈，她每天都会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和奶奶还有大川的妈妈不一样。

她的指甲一直都是短短的，里边没有黑色的泥。

她的头发也会梳的整整齐齐，尽管我爸骂过她很多次，可是她还是会把自己收拾的很好看。

我一直在想，我的妈妈一定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吧，仙女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可能也没有七情六欲吧？

一定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不喜欢我对不对？

大川不相信，他说村里人都说，我妈是会勾魂儿的小妖精，必须关在柴房里，不然会出去勾男人的。

那天我冲上去狠狠地打了大川一拳，但是他比我高，比我力气大，把我的门牙都打掉了。

奶奶在院子里嚷嚷着，说我妈是个害人精，差点因为她折了个宝贝大孙子。

那天我爸又打了我妈，我拼了命地扑上去，哭着喊着让他不要打我妈妈。

明明是我打架，为什么要惩罚我妈妈呢？

也是那天晚上，我妈第一次抱了我，原来保护妈妈，她就会抱我，那如果是这样，就算被大川再打几次我也愿意。

那是我第一次躺在妈妈的床上，她虽然住在柴房，但是床十分干净，还很香，我抱着妈妈说我想和妈妈住在一起。

妈妈没同意，她说我不是她的孩子，为什么她要骗我？她明明就是我的妈妈啊。

我明白了，她还是不喜欢我。

为了让她喜欢我，我经常把奶奶买给我的零食藏起来，偷偷放在妈妈的枕头底下，可是她似乎没有很高兴。

大多数的时间，她都坐在床上看书，其实就那一本书，都快被她翻烂了。

一天晚上，我鼓起勇气上前问她：“书真的那么好看吗？为什么我看不懂呢？”

我妈愣了一下，默默地看着我，看了很久。

最后她笑了笑，将我抱在怀里，“晨晨想学习认字吗？认了字就能看懂了。”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认字是什么，但是我知道我只有说我想学习认字我才有机会和妈妈待在一起，而且她会很高兴，会经常抱我。

虽然我不知道她究竟为什么高兴。

那天之后我妈经常会在院子里教我认字，我也觉得挺好玩的，尤其是我看见村里贴的广告能读出来上面的字时，村里的小孩都会很羡慕的看着我。

像我这么大的小孩基本上都不识字。

半年后的一天晚上，我妈抱着我，很温柔地问道：“晨晨今年六岁了吧？”

“嗯嗯！”我连忙点头。

“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了。”她似乎很开心，其实我对上不上学没什么概念，但是她开心我就开心。

“晨晨，你要记住，只有好好读书学习，才有机会去见识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是妈妈的家吗？”

我妈愣了一下，她没回答我，但是我知道，我妈的家不在这里，我奶奶是我爸的妈妈，可是我从来没见过我妈的妈妈。

“妈妈，外面的世界很大吗？”

她回过神，点了点头，“是啊，外面的世界比这个地方大一千倍一万倍，外面有高楼大厦，有飞机火车，还有地铁。还有很多好吃的，很多好玩的，都是晨晨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外面的人，和这里的人不一样，我一点也不喜欢这里的人，不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

我知道，这个每一个人包括我。

“妈妈，我好好读书，以后你带我去你的家里玩好不好？”那一刻我看见妈妈第一次露出惊喜的目光，我也知道了只有我好好读书，妈妈才会喜欢我。

可是没过几天，我妈就又被我爸打了，原因是我妈怀孕了，她似乎并不想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为什么不愿意生下来呢？我不是很明白，妈妈的肚子里可是我的弟弟或者妹妹啊。

不过我妈本来也不喜欢我，会不会也不喜欢弟弟妹妹呢？

我将我的疑惑问了妈妈，她的脸色很难看，她很久没有抱抱我了，也不再教我读书写字了，她只是冷冷的看着我。

“你知道为什么我让你不要吃院子里那棵树上的苹果吗？”

这也是我一直很疑惑的，院子里那棵苹果树又大又粗，上面的苹果又大又红，看上去真的很好吃，可是我妈不让我吃，只要看见我拿着苹果就会发了疯似的夺走。

我妈的眼神里满是恨，她通过柴房那狭小的窗口，紧紧地盯着院子里的苹果树。

“那是因为，那棵树下埋着你的两个姐姐。”

那一天我才知道，我妈以前怀过两个孩子，刚生下来就被我爸埋在了那棵苹果树下。

我不懂为什么，为什么我爸不喜欢我的两个姐姐？

如果她们活着，我就有姐姐了，我多想有个姐姐啊。

我妈冷笑着，“如果你是个女生，你也会被埋在那里的。”

那天之后我妈就不理我了，她将自己关在柴房里，整天整天地躺着发呆。

我很想去拉她的手，去抱抱她，可是每次看到她的眼神我就很害怕，我没有勇气。

在她的眼神里，我看见了厌恶。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爸和我奶奶都不让我进柴房，等我再见到我妈的时候，她已经生了。

是个妹妹。

那天晚上，我听见我爸和奶奶商量着要把妹妹埋了。

我连忙抱着妹妹躲进了房间，将门反锁上，又费尽力气把书桌推了过去，堵住门口。

我记得我妈说过，我爸把我的两个姐姐都埋在了苹果树下，我不能让他们把我的妹妹也埋了！

那天晚上，我一夜都没合眼，一直哄着怀里的妹妹。

我不明白，妹妹这么好看，眼睛大大的，小嘴粉嘟嘟的，为什么我爸和奶奶要把妹妹埋了？

就因为妹妹不是个男孩子吗？

“把门撞开吧。”我爸在门口。

“哎呀，实在不行就把这赔钱货留下吧，以后还能换一笔彩礼钱补贴一些。”我奶奶说道。

我爸最终同意了，把妹妹留了下来。

我抱着妹妹跑去柴房，我想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妈。

可是我妈并不高兴，她看着妹妹，浑身颤抖着。

“畜生，都是畜生。”我妈说着就扑过来一把将我怀里的妹妹抢了过去，接着就高高地将妹妹举了起来。

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妈妈，求求你不要杀死妹妹！”

我妈看着我，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她喃喃道：“生下来做什么？不过是让她受罪，她会痛苦一辈子的。”

“不会的，我会保护妹妹的，我会保护妹妹一辈子的。”我边哭边抱着我妈的腿。

她似乎是心软了，终于将妹妹放在了床上。

那天晚上，我感受到了久违的拥抱，我妈终于又抱我了。

我抱着妹妹，我妈抱着我，我们三个坐在柴房的地上失声痛哭。

从那天后，我便到哪里都抱着妹妹，她的小脸嫩嫩的，软软的，身上香香的，和妈妈一样好看。

我们村上女孩没有一个比我妹妹好看，她们的指甲里都有黑黑的泥，她们的衣服上都是土。

可我妹妹不同，妈妈会给妹妹剪指甲，会用家里不用的旧布给妹妹重新做好看的衣服。

妈妈的手可真巧，做的小衣服都很好看。

自从我有了妹妹以后，我就很少出去和大川他们玩了，因为我害怕他们伤害我妹妹，我也害怕把妹妹放在家里我爸会把她埋了。

“晨哥！”大川经常来家里找我玩。

他似乎对我的妹妹很感兴趣，“小桃儿睡着了？”

我妹妹叫小桃儿，是我妈妈起的名字，她的脸粉嘟嘟的，倒真的像个小桃子。

我护住妹妹，“你干啥？你到底是来找我还是找我妹妹的？”

大川挠着头傻笑着，“找你找你，不过你妹妹可真可爱，我要是有个妹妹就好了。”

“哼，你有妹妹也不会比我妹妹好看！”大川他妈不好看，整天头发都是乱糟糟的，他爸有个大龅牙，大川也有点龅牙，黑黑的，要是有个妹妹估计和他长得差不多。

可是我妹妹不一样，我妹妹和我妈一样好看！

大川倒也不生气，他静静地看着小桃儿，趁我不注意就伸出他那黑黑的指头戳一下小桃儿的脸。

“你！你不要动我妹妹！你的指甲里都是泥！”我很生气，冲这大川张牙舞爪的。

大川愣了一下，伸出手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手，又看了看我和小桃儿。

“我，我下次一定剪指甲！”

又过了几年，我上了初中，要离开村子到县上去念书，这样一来我就不能天天带着妹妹了。

不过我妈让我安心读书，她会在我去上学的时候照顾妹妹，我知道我妈希望我好好读书，所以我也只能答应了。

那段时间我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读完书飞奔回家的时候，回到家我就会去柴房，抱着妹妹转圈圈，然后把今天学到的知识，见到的趣事都告诉妹妹。

妹妹会挥动着肉肉的小手，用她奶呼呼的声音说：“哥哥抱抱！”

这可把大川羡慕坏了。

“卧槽，你小子上辈子修的什么福，有个这么可爱的妹妹。”

每次大川说这种话的时候我都很得意，“这是我拼了命换来的妹妹，当然可爱了。”

“可是。”大川看着一旁正在往嘴里塞米糕的小桃儿，低声对我说道：“村里的女孩子长大了都会被卖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