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说梦丨到哈尔滨去

国斌小说 2024-07-01 04:52:49

封面·雨中即景(图文无关)

我经常会梦到自己还在大学里,或者是停留在那时的生活之中,或者是再次回到大学,集会,进修,甚至去读研读博。但场景却非常糟糕,尤其是宿舍的条件,简直像电视剧里看到的大车店的通铺,被子棉絮破烂不堪,而且脏兮兮的。卫生间的条件也很不好,有时候根本找不到卫生间,在有如拆迁建筑的烂筒子楼里头转来转去,到处都在漏水。

更糟糕的场景是,我回到了青年时代,回到了大学生活,但成天为了饭菜票而发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钱获得下一餐的食物。其实我读的师范院校,那个时候读师范所有费用都由政府出资,并不存在饭菜票的问题。但梦中却经常被它所困扰,难道我的心中有一个破解不了的执念始终无法驱除吗?我的确有一个被困扰的执念,那就是没有读硕和读博,觉得人生很不完整。我希望这一辈子都坐在图书馆中读书,而不用走进社会,不去直面那些与人打交道而产生的烦恼。

那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就是到哈尔滨去。准确地说,我这个梦讲的不是到哈尔滨去,而是某一个人的设想,他说要到哈尔滨去。

这场梦的开头的画面是,我独自住在一间很破旧同时非常宽敞的大房间里。房间很空荡,而且是个晚上,天花板上吊着一盏白炽灯,发出昏暗的光,连四边角落都照不清楚。屋内仅一床,一桌,一张椅子。窗外北风呼啸,发出不知来自于哪里的呯砰碰碰乱七八糟的声音。我坐在桌子旁,感到非常无聊,心说,我要写一部小说来打发这样无聊的时光。我一直想写一部关于我的家庭,关于我的父亲和姨妈的小说,但又担心自己哪一天突然给挂掉,小说没写完,岂非白写了。此刻闲了下来,想,真好,老天爷终于恩赐了我一个可以写小说的时间。

打开一张纸,写了不到一页,有人敲门,原来是我的一位大学同学来访。这位同学在广东做教授,而且在现实生活中已经去世了,但我在梦中依然很奇怪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仿佛他还继续活着一样。同学带来了两瓶酒和两包用报纸包着的花生米和肉食,就像电视剧里常见的那种狗血的镜头。长夜漫漫,又是这么的无聊,我于是们开始喝酒吃肉。同学是荆州人,而荆州和宜昌地区的人并不擅长喝酒,包括一直沿着长江往西,到重庆和成都,那里的人都不怎么能喝酒,为什么会这样,我也搞不清。

所以梦里的这个结果是一定的,我的老同学喝高了,他低着头喃喃自语说,刘国斌,我们一起到哈尔滨去,我一定要到哈尔滨去,然后,这家伙便扛不住了,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我的同学是一个非常有号召力的人,强大到他的这番醉话居然如同发电报一般迅速地到达了广东,而广东方面的反应也相当神速,立马组了一个四十人的团,追随这位同学,要陪我们一块到哈尔滨去。于是,梦中的场面迅速做出了切换,我们到了一个更大的房间。说房间似乎有些不对,它更像是小型的礼堂,是那种摆满长条靠背椅的礼堂,我读书时代的电影院就是这种格局。广东的同学站在主席台上,迎接来自于它的团队。其中有我们共同的五位同班大学同学,好几个是读书时的室友,还有其他班级的一些男女同学。

这些同学的面貌年龄看起来和从前差不多,只是明显都胖了,腆着个大肚子。可能后来都混到很发达。广东那位有号召力的同学一脸懵圈地站在台上说,我提到过去哈尔滨吗,我要去哈尔滨吗?台下,他的密密麻麻的粉丝一致欢呼道,我们要去哈尔滨。同学说,刘国斌,你来做一个策划,我们怎么到哈尔滨去。这个时候我已经完全没有心思考虑到哈尔滨去的事情,非常想和我亲爱的同学一起聊天,并且喝酒。

从前临近放假,一个寝室的同学都会将积攒起来的饭票拿出来共享。那是一张薄薄的带点透明的小纸片,印刷着哪年哪月哪日早上中午下午,我们每天就凭这张饭票去打饭。大家各自拿着自己的饭盆,制式千奇百怪,从一个通道进去,自己舀需要饭量的饭,然后顺着通道往外走。栅栏前高坐着几个胖胖的中年妇女,两腿之间夹着一个硕大的菜盆,里头是不同品种的大锅菜。经过一位大嫂,她在菜盆里舀了一勺菜,放到你的碗里,下一位继续这样的操作,打的也不外乎茄子辣椒豇豆白菜黄瓜土豆之类。出了栅栏就算打饭结束,拿到寝室去吃。

平时大家总有些应酬,到外校老乡那里串门,或者家住武汉,周末回家。于是多出来不少的饭票。到了放假,大家收拾好行李,也不过是将床单啊被面啊给裹巴裹巴,扎成一团。然后把剩余的饭菜票集中起来,用一个洗干净的脸盆到食堂打来一大盆的各种菜。到小卖部买来几毛钱一斤的散酒,用了自己喝茶的搪瓷缸装了敞开来喝。奇怪的是,那个时候就是喝了满满一茶缸的酒,也毫无醉意。完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回到这个时代,你说还到哈尔滨去干嘛,我们可以到食堂去打菜啊。我这么向同学提议,他们均张了嘴,一副很惊讶的模样,觉得我这个提议太老土了,太不够与时俱进了。尤其是广东同学的女粉丝们,表示强烈反对,她们一门心思要追随我的那位同学到哈尔滨去,体验做一个南方小土豆的感觉。

吵吵嚷嚷之中,我醒了过来,觉得这个梦实在是不具备任何思想意义。它充分说明我本来就是一个闲散的,游离于当下文化之外的无聊而且无趣的人。我应该做一个有主题,有思想内涵的梦才对得起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所以梦醒之后感到了非常的沮丧,至少也要登上通往哈尔滨的列车,看着它吐着浓浓的白烟穿过祖国江南的大地,火车从高山大河中,从绿色的丛林中,从广袤的田野中,从乡间的农舍中通过,然后走出关外,到达东三省,到达我的家乡,那个有森林煤矿和大豆高粱的地方。

我的家乡真的在东北松花江上,但我从来没踏上家乡的土地。

这个乏味的梦!

发一组今天的扫街片,有时在这条街上行走,一点都不像新闻联播中的场景,却是恍如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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