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的订婚典礼成了抓捕现场。
从特警破门而入到任言被抓走仅仅用了不到一分钟。
这一分钟改变了我的整个人生。
父母哭喊着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只记得任言出门时说了一句:
“忘了我吧!”
我和任言是大学同学,我是校花,他是校草。
我们的相爱没有什么狗血剧情。
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我有颜,他有才。
大学毕业后我通过选秀节目成了一名歌手。
而任言在大学期间就有了自己的外贸公司,生意做得顺风顺水。
我和他除了所谓的郎才女貌之外,还拥有了让人羡慕的财富。
我们在市中心买了一套300平的大平层。
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喜欢站在窗前看城市的夜晚。
他总是在这个时候从后面将我抱在怀里。
“苏苏,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怎么办?”
我将头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
“那你的财产会给我留下吗?我到时候要包养一堆男模,从此过上女帝般的日子!”
他不再说话,直接选择用双唇让我闭嘴。
他没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却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2.
警方的通报很快传遍了全市。
任言从大学开始就在为国外的FD组织服务。
他的一切荣誉和身份都是组织给做的体面包装,以此为掩饰,将DP源源不断输入到国内。
因为房子是任言的名字,甚至包括他给我买的一些奢饰品,都被作为赃物充公。
我偷偷藏起了一个手串,那是认识后的第一个生日,他送给我的礼物。
是用墨玉雕刻成的十二只小猪。
我和他都属猪。
当时他捧着我的脸:“以后咱俩再生一群小猪,我是猪爸爸,你是猪妈妈!”
警察还从家里找到一间密室,从里面搜出了大量的现金,DP和枪支。
我和他在一起住了五年,居然对此一无所知。
警察和我说不要再等他了,趁年轻赶紧开始新的生活。
他身上的案子都足够枪毙十次。
我从人人羡慕的公主瞬间沦落成了人人唾弃的劣迹艺人。
外界传言,我现在的成就都是任言拿赃款捧出来的。
也有人说,任言是为了满足我的高消费,铤而走险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不管怎么样,我的演艺生涯彻底毁了。
发行的唱片被下架。
上过的综艺被打码。
甚至客串的影视剧也被AI换了脸。
最惨的是公司要和我解约,并且索要一大笔违约金。
支付完违约金后,我身上只有六十三块钱。
我的闺蜜兼经纪人林涵,问我下一步的打算。
我说,我想去看看任言的父母,能不能先借我点钱。
林涵骂了我一句傻逼,将一张卡摔在了我的脸上。
3.
任言的父亲脑血栓之后,就基本上处于瘫痪的状态。
因为家里大部分资产也都是任言购置的,老两口目前的处境比我还要糟糕。
我将卡放在茶几上。
“阿姨,这是任言出事时让我转交给你的。”
任言的母亲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善良女人。
她坐在那里无声的流泪,让人看上去更加撕心裂肺。
出门的时候,她向我鞠了一躬。
巨大的打击让她的身体状况不是很乐观,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让她感到吃力。
“闺女,我替任言给你说声对不起,耽误你了!”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我怕她看到我的样子会更难受。
我嘴里涩涩的,由于太过用力我咬破了嘴唇。
我离改口叫她妈妈只差一分钟。
真的不用向我道歉,爱上你的儿子我不后悔。
4.
我搬到了郊区的公寓,只为省下每月几百块的房租。
我重新报名开始参加各种选秀,为的只是能蹭些热度。
我被称为“回锅肉”。
我向一群五音不全的小孩俯首称臣,喊他们老师。
他们居高临下的坐在评委席上,对我评头论足:
“你的演唱没有感情,听起来更想老年迪斯科。”
或许是我这个逆子给家族蒙了羞,我被抛弃和孤立了。
林涵劝我向家里服个软,祈求他们原谅至少能在经济上接济我一下。
我做不到,他们每一个人都吃过任言的,拿过任言的。
现在任言快要被枪毙了,我不允许他们在最后再糟蹋他。
我不断接一些平时看不上眼的演出。
酒吧,乡镇车展,甚至龙虾大排档的开业,只要给钱我都接。
要想送任言最后一程,前提我得先活下去。
我一直想去看守所探视任言,但是警方告诉我审查阶段,只有律师才可以会见。
直到有一天,警察找到我。
“您好,我是市刑警对的林枫,这是我的工作证。”我没想到对面这个年轻人,已经是副大队长。
“任言要......要有结果了吗?”我嗓子突然发干,拿着水杯的手抖了起来。
“他,他越狱了!”
“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我一把抓住林枫的衣袖。
林枫刀子一样的眼神射向我。
我这才意识到了失态,我拢了拢头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但是我嘴角的笑意已经暴露了我的内心。
“你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姑娘,你要知道逃走的是一名罪行累累的毒枭!”
林枫的嘲讽反而激起了我的傲气。
“那又怎么样,任言又没有害过我,我希望他活下去!”
“无知,愚蠢!”林枫越来越激动。
“如果你有他的线索,我的意思是说他有可能在逃出国境前见你一面,一定要告诉我们!”
“警察同志,就连你也不否认任言对我的爱,是吧!所以,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我转身离去,留下林枫呆立当场。
那天晚上我将汽车和公寓的玻璃上贴满了警民合作的海报。
我要让任言知道,我已经被监控了。
我想见他,但我更希望他活下去。
5.
一个多月过去了,没有他的任何消息,警方也一筹莫展。
我如释重负中又夹杂着一丝失落。
任言已经逃出国境了吧,他会为了见我而甘冒生命危险吗?
或许一开始我就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也只是包装的一部分?
不,任言不会。
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抛弃我,他都不会。
我送完林涵回到小区的时候,已是深夜,连路灯都熄灭了。
我即将进入楼道的时候,一双大手将我的嘴捂住。
很快我意识到不是任言,那只手上有一股难闻的油烟味,他的身上传来阵阵酒气。
他死命的将我拖向楼梯间,粗糙的地面将我的小腿磨的血肉模糊。
我知道一旦进入楼梯间,我在劫难逃,从他粗重和兴奋的呼吸中,我就能猜到他要干什么。
任言,你在哪?
我的另一半天也要塌了吗?
“住手!”随着一声大喝,醉汉被踹出几米外。
“任言!”我的王子回来了!
对方拿出了手铐将醉汉铐了起来,林枫硬朗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
“你没事吧!”
失望,委屈,那一刻我变得脆弱不堪。
我再也坚持不住,嗷嚎大哭起来。
林枫变得手足无措,他擅长抓人,对哄人却是一点经验没有。
一直等到我哭累了,他才将我送回家。
“你们一直在监视我?”
“这是工作需要,请你理解!”
“我理解,他是不是已经逃到国外了?”
“即使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他抓回来的!”
他又把天聊死了,我们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这附近住户比较少,人员也比较复杂,你一个女孩,我建议你换个地方住吧!”
对我的现状可能没人比林枫更了解,毕竟我是他们的重点监控对象。
“嗯,我会考虑的!”
“你要不介意,我在市区有套房子,小是小了点,但你一个人够用了。”
“谢谢!不麻烦了!”不管林枫动机是什么,任言刚出事,我不允许自己和任何异性有过深的牵扯。
“今晚,我会守在你家附近,你好好睡一觉吧!"
或许是怕我误会,林枫出门的时候又补了一句。
“这本来就是我的任务,监.....监视你。”
我并没有因为有警察“站岗”而睡了个好觉。
我看着没拉窗帘的窗户,自从他出事我就没再拉过窗帘。
我幻想着有一天,他打开窗户,轻声说:
“苏苏,走,我带你去浪迹天涯!”
6.
任言。
任言看见醉汉将苏苏拖进电梯间,手中的消音手枪已经瞄准了对方的脑袋。
他知道这一枪有可能会让自己暴露。
但他依然决定开这一枪,那是自己最爱的人,此时正面临歹徒的蹂躏。
身旁的小弟毛松拽着他的胳臂,:“三哥,不能开枪啊,说不定附近就有条子蹲点!”
“松手,否则我开的就不止一枪!”
正当他即将扣动扳机的时候,林枫出现了,任言松了口气。
直到在暗处看到林枫出来,任言才悄悄离开。
今晚他将要离开本市,从海上偷渡出境,能隐藏那么多年不被发现,任言自然是有脑子的。
他避开了警方搜查最密集的时候,就潜伏在市局附近的一栋民居里。
此时,他将油门踩到了极限,汽车在环山路上一路奔驰,片刻之间来到海边。
“三哥,保重!”
“毛松,三哥没求过你什么,今天拜托你了!”任言向毛松深深鞠了一躬。
“三哥,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没有你,我这条腿早让何老六卸了,你只管吩咐我就行。”
“暗中照顾一下我爸妈和苏苏,别让人欺负他们,拜托了!”
任言转身大踏步的离开,迈上了异国他乡的逃亡之路。
7.
三年过去了。
我的生活也发生了一些改变。
我成了一名音乐老师,过着朝九晚五的日子。
林涵却意外的出道了,成了一名实力唱将。
林枫已经升任刑警队长,两年前他开始追求我。
“苏苏,你能不能把那个手串摘下来,我看见它我就眼晕。”林涵看起来就像一事妈。
“任言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你为他守活寡,你值得吗?”
“退一万步,即使他还活着,国法当前,你俩还可能在一起吗?”
“林枫多好一孩子,你葬送了自己不说,也把人家耽误了!”
“你喜欢啊,我可以撮合你俩!”
林涵白了我一眼。
“狼心狗肺的玩意,我替林枫不值啊,问世间情为何物......”
“我老觉得他没走,这几年一直就在我不远的地方,看着我,护着我!”我打断了林涵。
“我的天哪,你真是疯了,你当人民警察都是吃干饭的吗,还看着你,护着你,在天之灵吧!”
真的,这几年发生了好多事,让我想不明白。
学校的副校长之前想潜规则我,被我拒绝了。
他处处针对我,后来莫名其妙被人打断了一条腿,说是仇家报复。
但自那开始,他看我的眼神就像老鼠见猫一样。
还有一次,早高峰和一泼妇发生了刮擦,泼妇骂了我几句。
我息事宁人,没有计较。
谁知道他老公当晚就带着她上门赔礼道歉。
痛哭流涕,发誓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诸如此类的事还有很多,我不认为是巧合,我觉得是任言做的。
8.
转眼又来到了春节,我和父母之间依然不能释怀,这几年都是一个人在过。
“喂,苏苏,晚上有事吗?一起吃个饭。”林涵从外地回来了。
“没问题,去金地吧,就咱俩吗?”
“到了就知道了!”
整的还挺神秘。
我喜欢在金地吃饭,不是他家的菜有多好吃,是坐在那里就可以看到我和任言之前的房子。
那栋房子后来走了司法拍卖,但好像一直在流拍。
价格高是一方面吧,更多的是人们会有忌讳吧。
我利用业余时间疯狂代课,为的就是早点攒下首付将它买下来。
我喜欢坐在金地看那扇窗,一个多小时的吃饭时间就像我的精神鸦片。
那一刻,身边人和事都消失了,只有我和任言依偎在窗前。
我一进门就看见林涵和林枫坐在一起。
我虽然有些不开心,但也不好守着林枫表现出来,毕竟这几年他做的无可挑剔。
林涵捅了一下他,“你来说吧!”
林枫面露不忍,我心里咯噔一下。
“任言死了,国际刑警发来了协查通知,东南亚黑帮火并中一名我国男子丧生,经过我们核对,死者正是任言!”
林枫说完长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一项艰难的任务。
“不可能!”整个餐厅的人都被我吓了一跳,林涵赶忙拉着我坐下来。
“林枫拿给他看!”
林枫从包里拿出一张英文的传真件,是给国际刑警的回复。
死者身份那一栏赫然填的是任言的信息!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的金地,也不知道我是如何走到对面的房子。
我发疯一样的踹着房门。
“任言,我知道你没死,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求求你!你把门打开!”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力气也越来越小,直到昏死过去。
9.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林枫趴在病床旁边,脸上掩不住的疲惫。
出院以后,我找人买了块墓地,将墨玉手串葬在了里面,给任言立了碑。
我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最后只写了苏苏两个字。
任言死了,在林涵和林枫的周旋下,我和父母逐渐缓和了关系。
主要还是林枫吧,向他这样体制内的年轻干部,自然是我父母的心头好。
任言死的第二年,我还是嫁给了林枫。
我说服了自己,有时候觉得对不起任言,但我还是向世俗低了头。
我很感激林枫,他从来不干涉我去看任言父母,也不排斥我去祭奠任言。
我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看着墓碑上的任言。
那时候的他刚刚创业,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苏苏,将来要给我生一堆小猪哦,我当猪爸爸,你当猪妈妈。”
我忍不住,泪水又涌了出来。
“走吧,苏苏,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太伤心。”林涵劝我,拉着我离开了墓地。
10.
任言。
任言看着离去的苏苏和林涵,心里五味杂陈。
毛松则看着被墨镜遮住大半个脸的三哥,他身上的杀意让毛松恐惧。
任言摸着墓碑上苏苏的名字。
自己就是“死了”也无法给她一个名分。
几年来,苏苏的一举一动毛松都会汇报给他。
他看着她成了一名老师,替她感到开心,他不想让她在娱乐圈那滩浑水里受折磨。
他看她受了欺负,千里之外指挥毛松打击报复,时时刻刻保护着她的安全。
他看着她嫁给了林枫,那一夜他带人将对手的帮派连根拔起,杀戮也无法减轻他心中的痛苦。
他亲眼看着她来祭奠自己,近在咫尺,却犹如两世之人。
“三哥,该走了!”毛松轻声提醒道。
“毛松,这几年谢谢你,你可以歇歇了,现在已经有了可以守护她的人。”
11.
“妈妈,我想出去玩!”已经三岁的圆圆又开始冲我撒娇。
“林枫,你儿子要出去玩!”我大声喊着。
林枫正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好好,我炒完这个菜就带他去!”
“哈哈!”“哈哈哈!”我和林涵笑的前俯后仰。
“你儿子说要出去旅游啊,笨蛋!”
“啊?那我可去不了,最近局里太忙了!”
“去岘港玩几天吧,我正好也有时间,听朋友说风景不错!”林涵提议。
林涵现在不得了,红的发紫,名利双收。
有她张罗,我们很快就办好了签证,几天之后我们就出现岘港的美溪沙滩。
景色的确很美,就是人太多了,不像海滩,倒像个菜市场。
我躺在沙滩上,看着园园和林涵在戏水打闹。
不行,回去得赶紧劝林涵抓紧结婚,那么喜欢孩子自己生一个多好,老玩我的。
我不经意间向旁边看了一眼,一个熟悉身影闪过。
我顿时如遭雷击。
那个身影!是他?
可是他已经死了,听林枫说,警方的核实是要做DNA检测的。
但是他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早就刻在了我的脑子里,我是不会认错的。
我发了疯似的追了过去,想近距离确认是不是他。
那人走的很快,在人群中几次差点将我甩掉。
他离开海边,上了一辆车,我拦了一辆出租车跟在他后面。
到了闹市区,车停在一栋三层楼房面前。
他带着墨镜下了车,手里已经多了一个箱子。
环视了四周一圈后,这才走进了楼房。
我紧跟其后,刚一踏入大门,后脑一阵剧痛,然后就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