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2年和1941年的战争是截然不同的。
在19世纪的战争中,军队或多或少地作为孤立的单位运作。 就像在电子游戏中看到的一样——即使是像拿破仑大军这样的庞大军队,也是一个相当局部的范围,军团之间的距离在几公里到几十公里不等,以确保能保持相互间的有效联系。 因此,19世纪的军队更像是一种“探险”,在特定地点穿越地形,主要人力和马力进行地面侦查。 可以把它想象成一块积雨云,四处移动,无论走到哪里,它都可能造成很多伤害,但最终它一次只能在一个地方下雨。
19世纪初各国的经济也与20世纪大不相同。 他们仍然主要是农业社会,国家的战争经济能力取决于其土地上农民的工作,相对均匀地分布在土地上,而不存在特别重要的战略目标,比如工业中心和交通枢纽(斯大林格勒)。当然首都除外(比如莫斯科)。
由于上述两个因素,正如克劳塞维茨在他的《论战争》一书中所说,如果这个国家足够大(像俄罗斯一样),它可以无限期地躲避敌军,保留自己的军队,直到此时力量平衡会因消耗而改变,然后才与敌军交战。
这就是拿破仑入侵期间发生的事情——当俄罗斯有意识的保留军队的有生力量时,拿破仑的败局就已经开始了。 他可以无休止地绕着圈子跑来跑去,但仍然不会真正威胁到俄罗斯人的根本。 坦率地说,发动这种战争的成本对于俄国这种体量的捍卫者来说是相当可控的,因为破坏是局部的,对国民经济的影响微不足道。 因此,战争将持续数年,直到双方在国家层面上耗尽资金、粮食储备或人力资源。
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一件完全不同的事情。 德国的入侵不是1812年那种可以规避的局部穿刺式的突破,而是从北海到黑海的钢铁洪流。 当拿破仑的入侵仅仅是沿着从布列斯特和莫斯科之间公路沿线的狭长地带埋头行军时,希特勒的入侵覆盖了1500公里正面宽度的巨大前线。 而且1941年的德国军队不再以敌国土地为生——他们由本国的工业经济提供后勤保障,这意味着他们肯定会在前进时因供应而遇到暂时的后勤问题,但从战略上讲,他们可以无限期地占领和控制领土。 拿破仑军队的情况恰恰相反——他们可以在进入“新鲜”的敌国土地时就粮于敌,但如果停顿太久,将面临后勤保障问题。
而同时苏联的经济结构在1941年也比1812年的沙俄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20世纪40年代苏联的工业社会依靠城市的工业来生存和维持战争努力。 因此,失去任何重要工业和城市的成本是巨大的——每失去一平方公里(特别是大城市),国家抵御进攻的能力就会减少。
20世纪的入侵可以被想象成一个全国性的冷空气前锋,而不是一块单一的雨云。 在19世纪,推进的成本对入侵者来说是最大的,入侵军队的推进并没有(或几乎没有)削弱捍卫者在未来进一步抵抗和发动战争的能力——相反,是入侵者让自己陷入了越来越岌岌可危的境地。 在20世纪,大量人员和物资在宽大正面的毗连战线上的推进,确保了入侵者的推进可以极大的降低防御者在未来抵抗和发动进一步战争的能力。比如大量工业人口和设备的损失也意味着失去能为战争进行生产的产业工人和工业潜力。
因此,沙俄在1812年战略性地诱敌深入的成功战术在1941年反而可能葬送掉苏联——相反,当时唯一的解决办法是进行最大的抵抗,以迟滞德国人的推进速度,并尽一切可能保留或者转移尽可能多的人口和工业能力,以继续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