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俞 菁
苏州市档案馆征集编研处处长
【摘 要】
位于苏州古城内的过云楼是近代江南著名藏书楼,由清末著名收藏家、书画鉴赏家顾文彬、顾承父子建立。顾麟士是过云楼第三代主人,他与清代爱国大臣、著名学者、书画家吴大澂发起成立苏州第一个有组织的美术团体“怡园画社”,并与儿子顾公柔助力苏州美术会及苏州美术专科学校的建立和举办,在苏州近现代美术史上占有一席之地。
【关键词】 苏州 顾麟士 顾公柔 怡园画社 美术会
苏州过云楼是清末江南著名的藏书楼,建于清同治光绪年间,原址坐落于苏州古城怡园旁铁瓶巷。第一代主人顾文彬(1811—1889)(图1)是道光年间进士,官至浙江宁绍台道员,在任时与其子顾承建过云楼,建成之际辞官归梓,专心经营过云楼的书画收藏,并与顾承共同完成了怡园的营造。他在《过云楼书画记》的自序中说:“书画之于人,子瞻氏目为烟云过眼者也,余既韪其论以名藏秘之楼,则罗而储焉,记而存焉,适然之遇己耳,殆无容心。”他引苏轼的话,将所喜之物比喻成眼前一晃而过的烟云,过云楼也因此得名。[1]但书画对于他的意义似乎并非完全是身外之物,他一生对书画的痴迷追求都归结在了过云楼的丰富庋藏中。
◎ 图1 顾文彬与幼年顾麟士
受顾文彬影响,顾氏一族几代人都嗜好书画,成为远近闻名的文化世家,他们以过云楼和怡园为阵地,凝聚了一批江南的文人和画家,主吴中风雅近百年。其中过云楼第三代主人顾麟士便是个中翘楚。
一、顾麟士与怡园画社
顾麟士(1865—1930)(图2),字鹤逸,又字谔一,号西津、筠邻、一峰亭长,室名鹤庐、海野堂、甄印阁,苏州人,顾文彬之孙,顾承第三子,家族中行六。清末民初著名学者、书画家、收藏家、金石学家。著有《过云楼续书画记》《鹤庐题画录》《鹤庐印存》《因因庵石墨记》《鹤庐画赘》[2]诸种,出版画册有《顾鹤逸山水册》《顾鹤逸仿宋元山水册》《顾西津仿古山水册(上下集)》《顾鹤逸中年山水精品》等(图3)。
顾麟士秉承家学,十分聪颖,自小耳濡目染过云楼中各种名藏珍品,对画家师法很感兴趣。他初学清初娄东画派“四王”(王时敏、王鉴、王原祁、王翚),后宗元明诸大家,尤其崇拜元朝著名画家黄公望,临摹了他不少作品,顾麟士的山水画作也颇得其意趣。因父兄早逝,作为顾文彬最器重的孙子,他早早继承了家业,努力将家族事业发扬光大,过云楼至鼎盛时期有书画藏品两三千件,而他自己也成为了江南画坛盟主。
◎ 图2 顾麟士影像
◎ 图3 山水 顾麟士
清光绪十五年(1889),顾文彬去世,年仅20多岁的顾麟士接管过云楼,他在顾文彬的故交、同是苏州人的书画名家吴大澂的帮助下,在怡园发起了苏州近代历史上第一个有组织的美术团体——怡园画社。画社宗旨为“研讨六法,切磋艺事”,召集吴地画家不定期在怡园雅集,每每以过云楼藏品作为素材,让画家们进行观摩、赏析、临摹,以切磋吴门画派的技艺,提高大家的艺术造诣。顾家为书画爱好者提供了一个宝贵的学习场所,怡园画社成为了吴门画家的培养基地。由于吴大澂德高望重,所以被推为首任社长。
光绪二十八年(1902),吴大澂过世后,顾麟士接任怡园画社第二任社长。怡园云集了四方才俊,吴昌硕、陆恢、胡锡珪、顾沄、金心兰、王同愈、费念慈、翁绶琪、倪田、杨岘、沙馥、郑文焯等一批书画名家都是画社成员,一时盛况空前。怡园已成为江南文化艺术的前沿阵地,蒲华、黄山寿、任伯年、于右任、黄宾虹等外地名家也纷纷慕名而来,与顾麟士相得甚欢。
怡园画社一直活跃到清末宣统元年(1909),由于元老们一个个年老离去,因此才渐渐进入停滞状态。但它在中国近代书画史上有着不可忽视的地位,顾麟士本人也占有一席之地。许多人想求得他的墨宝或得到他的指点,却因他深居简出难以见上一面。1921年,康有为到苏州游玩时,求见顾麟士未果,颇为遗憾地赋诗一首《怀顾君鹤逸》:“海内于今有虎头,画师樗散挹浮邱。闭门高卧谢尘世,聊写丹青当卧游。”他将顾麟士尊为画坛“虎头”,字里行间对他极为尊敬。1929年教育部在上海举办“第一次全国美术展览会”,顾麟士的名字赫然排在此次美展作品集中284名画家的第一位。
他不但自身书法绘画功底深厚,对画理画法也有深刻见解,常能为同行给出正确的意见。譬如他与比自己大22岁的吴昌硕交流画艺,见其临摹恽南田的没骨花卉,未能形成自己的创作风格,便赠送自己所藏“八大山人”朱耷的作品《白鹿》以供借鉴,劝其改走“八大山人”以书法篆刻入画的路线。吴昌硕听取了他的建议,最终形成了笔力浑厚、充满金石气息的独特绘画风格,成了海派画家代表。顾麟士虽不收徒,但对那些好学上进的后辈颇多赏识提携,怡园仍然吸引着一批对书画艺术充满热情的年轻人,比如后来创办了苏州美术学校的吴子深、颜文樑等人都得到过他的指导。他的儿子顾公柔也对父亲的书画成就推崇备至。
二、顾公柔与苏州美术会
顾公柔(1900—1929)(图4),名则坚,以字行,为顾麟士之子(顾麟士原有五子,长子夭折,顾公柔行四)。因其早年病逝,留存于世的作品今不多见,现存有《公柔日记》残稿[3],以及他为父亲所辑录诗稿《鹤庐画赘》。其弟顾公硕[4]为纪念他,将他生前临摹古人山水画作编成《柔哥遗墨》一册。
◎ 图4 顾公柔影像
顾公柔身体素来柔弱,但他颇有艺术天分,对书画创作十分钻研,也很有自己的思想,常静心思考参悟画理。顾麟士对他严格教导,只要觉得他用笔失法,即刻令他重作。顾公柔擅长山水国画(图5),年纪轻轻的他,画作会被人借去临摹,画扇常被亲友讨要去当作重要礼品。同时他对西洋画也感兴趣,路上看到外国画本就会购回观摩,他曾绘制西洋画作为苏州青年会开幕贺礼,对水彩画、油画创作都有涉猎。
20岁的顾公柔对何为美术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美术者,挟有艺术而进求完美之设也。天地间形形色色,为吾所接触者,有美有恶,凡人皆有爱憎之心,我挟有艺术,而被他人见而歆羡,是以凡事凡物皆欲求以术而得其美,斯即名之曰美术。”顾公柔与苏州美术专科学校校长颜文樑有着世交之谊。颜文樑的父亲颜纯生是一位画师,得到顾麟士认可,经常带儿子出入怡园。顾公柔也因此与颜文樑从小认识,两人都喜爱绘画,志趣相投。1918年,颜文樑联同杨左匋、顾公柔等一众友朋,发起了苏州美术会图画赛会,将吴地当代画家所画中国画、西洋画进行联展,这也属画坛首创。
◎ 图5 摹黄公望《秋山图》 顾公柔
第一次画展于1919年元旦在吴县(今江苏苏州)教育会(原苏州旧皇宫)展出。此次参展的贤达名流有余觉、朱梁任、张一麐、吴昌硕、顾麟士等人,还有吴子深、陈涓隐、蒋吟秋这些在日后大放光彩的年轻书画家们,可以说是群贤毕至。首次画展获得成功,画赛会的发起人便组织成立苏州美术会作为常设机构,以期长久开展对美术的研究,并定于每年元旦举行一次画赛会。1922年初,经顾公柔提议,美术会进行扩充,借怡园作为美术会会址,招募会员70多人,每月召开一次常会,并由顾麟士担任美术会会长。顾公柔同颜文樑、胡粹中、朱士杰等人一起主持美术会日常会务,刊印《美术》半月刊用作宣传和联络会员,顾公柔担任编务,还负责组织画赛会的国画作品展出。由于过云楼顾氏家族本来擅画者就多,因此他广泛发动家人一起参与。
1923年元旦,第五届苏州美术会图画赛会举行。顾公柔日记中记载此次画展全家积极参与:“美术会图画赛会,我家应征之画件,有严慈之小幅各一,雄哥硕弟各出巨幅,余仅寥寥数笔。彦平哥不日赴沪,倚装画就横册。季文侄嗜临余画,此番成一短幅,涉笔成趣,胜蓝多矣。家仆李升平日擩染左右,遂亦鼓兴效颦,虽不能出于一门,亦可自乐焉。超逸有致,然于赛会时借以点缀,观者将目我为一门风雅。”从中可知顾麟士与妻子潘志玉,儿子顾公雄[5]、顾公柔、顾公硕,以及族人等都有作品参与了苏州美术会图画赛会。顾公柔认为这能体现顾氏“一门风雅”,颇为自豪。
因美术会会员规模渐渐扩大,顾公柔又着手寻觅新址,于1922年下半年选定在铁瓶巷5号,即顾宅对面。接下来一年时间,新址动工、聘请木匠、置办器具、印制会证、刊登广告、征集会员、寻觅画赛会场所、布置美术会会场,他都亲力亲为。1922年11月5日,美术会借用位于观前的苏州青年会召开成立大会。顾公柔在日记中记载:“上午胡粹中来,谈话至近午,乃同至青年会,预备一切。饭于广南居。
一时后来宾渐来,二时半开会,二工奏军乐,报告开会宗旨,张仲仁、杨怀玉、吉尔达相继演说,后为六部演讲,散会时颇晚矣。”1923年初,苏州美术会铁瓶巷新会所落成,顾公柔被推选为美术会总干事,迁入新址后重征会员。在他与美术会同人的努力下,会员增至300多人,内部组织分别设置绘画、雕刻、音乐、诗歌、刺绣、演讲六个部门。这一年的大年初一晚上,他也是在会所里与美术会同人一起欢聚度过的,可见他对美术会的重视。
三、顾公柔与苏州美术专科学校
顾公柔还参与了苏州美术专科学校(今南京艺术学院前身之一)的早期筹建工作,作为校董之一参与了早期的筹建工作,为学校事务劳心劳力,还承担办学经费,在学校一度困顿的情况下出资恢复运转,他在日记中就曾提到美术专科学校“几不能开门”,他拿出自己的钱“以应之,旗鼓复振”。这从别人的回忆文中也能得到佐证。颜文樑在苏州美术专科学校所编《艺浪》十周年纪念刊中写了篇《十年回顾》,其中说道:“学校创办之初,一切均由创办人担负,故创办人即为本校校董。当时负全校经济之责者,为顾君仲华、陈君伯虞、顾君公柔等。”苏州美术专科学校开办时,颜文樑、胡粹中、朱士杰担任西画教师,顾公柔为国画教师,他们都是义务教学,不拿薪水,完全出于对艺术的挚爱和对中国美术事业的支持。
苏州美术专科学校创建后不久,因学生数量渐增,原有校舍已不敷用,顾公柔又在位于铁瓶巷的美术会会所中另辟宿舍。由于苏州美术会是国画家和西洋画家的联合组织,因此铁瓶巷会所即为中西式两层楼房,两侧各有罗马式庭柱,以示中西合璧之意。后来,吴子深出资在沧浪亭建造苏州美术专科学校的教学楼,也采用了罗马式柱子,便是从苏州美术会所得到的启发,也是为了纪念以顾公柔为代表的苏州美术学校早期创办人。
然而顾公柔自小体弱多病,日记中记载颇多愁善感、忧国忧民。他常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表示担忧:“英雄只恐病来磨,自问虽非金刚之体,凡事可以耐劳,精神则与年俱长,今则逐渐消磨,一变而为棉花之寿星,行一里而气急,容量仅五升,即不能举。岂年方二十二岁,已知老之将至耶。”他也多次提及因操办美术会及美校事务而倍感劳累。在苏州美术会新址落成、苏州美术专科学校步入正轨后不久,他便急流勇退,淡出美术会与美校的活动。1923年5月,他向美术会移交账本,付清木匠费用,便各处言别。颜文樑在《十年回顾》中不无遗憾地写道:“顾君公柔,遽归道山。”虽然他早早地退出了历史舞台,但不可否认,顾公柔为民国早期苏州美术的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可谓奠基者之一。
四、《鹤庐画赘》与《柔哥遗墨》
顾公柔年仅29岁就因病去世,从残存日记稿中可以看出他才藻富赡,然而空有一身诗书才华,却未及留下自己的专著。顾公柔是个孝子,他在生病之际仍坚持为父亲顾麟士四处收集散落亲友处的题画诗跋,如此收集了六七年,一一誊抄下来,将“诗”“跋”分类为《画趣》《画识》两卷(图6)。直到去世前十来天,他还专程去顾麟士住宅看望,面目憔悴地将手抄两卷册子奉上给父亲,想请顾麟士将诗文先后次序校正。
父子两人相见悲伤欲泣,这一别后就是永诀。顾公柔头七之日,顾麟士路过他的书房,看到那两卷凝聚着父子心血的册子,便援笔题写了“画赘”二字,又看到他病中留下的画册,更是伤心不已,引元稹《哭女樊四十韵》中诗句“未容夸伎俩,唯恨枉聪明”,题写于画册之上。爱子死后,顾麟士哀毁逾恒,自己也病情加重,偶尔涂画两笔,但再无题识,第二年即去世。顾公柔与兄弟们手足情深,他的哥哥顾公雄与弟弟顾公硕为竟其未了之心愿,整理、续录了《鹤庐画赘》,以此纪念父子二人。
◎ 图6 顾麟士《鹤庐画趣》书稿
顾公硕将顾公柔于1927年病中所作的十帧仿古水墨画结册刊印,题名《柔哥遗墨》。这些画分别模仿了“元四家”——黄公望、王蒙、倪瓒、吴镇,及明清书画名家的作品风格。顾麟士在题跋中写道:“三子则坚好弄,不任习静。丁卯九月旧疾复作,医谓非息心养气不为功。强令潜处一月,霍然病已。兹册仿古十帧,即成于药炉茶铛之间,盖独居斗室,犹借涂抹抒其积习,诚可谓下愚不移已。十一月望日大雪节,西津老渔记。”1929年顾麟士再题:“坚子病殁之七日,于其书几重见此册,益增凄其。昔人诗云:未容夸伎俩,唯恨枉聪明。不啻为今日情事咏也。己巳正月二十六日,西津老人挥泪记。”
这两则题跋写出了父亲对儿子既怜爱又痛惜的一腔深情。是年,吴大澂嗣孙吴湖帆亦为《柔哥遗墨》题记:“公柔先生为鹤逸老前辈公子,精六法,孳孳不倦,频危尤写此册,气韵生动,足绍西津箕裘。方谓后继有人,乃旋即谢世。人世固无常,吾不为公柔悲。顾于窗明几净间,静对此册,又何以遣此悲怀哉!己巳夏日,吴倩记。”(图7)吴、顾两家世交,吴湖帆自然十分理解顾氏父子的感情,作为一个画家也十分认同顾公柔的才情,认为他本可以克绍箕裘、继承父亲的衣钵,对其早逝深表惋惜。
◎ 图7 《柔哥遗墨》吴湖帆题记、顾公硕题画册名
五、结语
可惜顾公柔英年早逝,否则在绘画上的造诣和知名度也许就与今不可同日而语了。但是顾氏父子对苏州美术界的影响却值得记上一笔。他们以怡园为依托,以过云楼为文脉,致力于对中国书画艺术的传承和推广,让传统文化得到发扬光大,让更多的苏州画家为世人所知。他们对书画艺术的精研痴迷,对文化遗产的守护相传和以藏治学,对志同道合的书画爱好者的赏识帮助,以及父子兄弟间的和睦敬爱、互相成就,都体现了过云楼家风的赓续绵延。
[1]苏轼《宝绘堂记》:“见可喜者,虽时复蓄之,然为人取去,亦不复惜也。譬之烟云之过眼,百鸟之感耳,岂不欣然接之,然去而不复念也。”
[2]《鹤庐画赘》为顾麟士赏画、作画时所题诗跋,由顾公柔收集、整理,厘诗为“趣”,厘跋为“识”,分为上、下两卷。苏州市档案馆将两卷内容整理后,于2018年、2019年分别出版了《鹤庐画趣》《鹤庐画识》。
[3]《公柔日记》为顾公柔残存的日记,现苏州市档案馆有5册稿本,因稿本原有缺失,5册时间并不连贯,日记中使用的是旧历纪年,推算出日记时间范围为1920年7月至1923年5月。苏州市档案馆将日记稿本整理后,于2018年出版了《顾公柔日记》,并附《柔哥遗墨》。
[4]顾公硕(1904—1966),顾麟士第五子,名则奂,以字行,书画家、收藏家。新中国成立后将过云楼所藏书画、典籍及怡园捐献给国家。曾任苏州市工艺美术研究所所长,苏州市博物馆副馆长。
[5]顾公雄(1897—1951),顾麟士第三子,名则扬,以字行,书画家、收藏家。新中国成立后家人遵其遗嘱,将所藏过云楼393件珍贵书画和十多部善本古籍捐给国家,现藏于上海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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