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故事:秋草黄(四十二)——推心置腹

裴元绍谈小说 2024-10-11 04:31:31

一个女人,两个男人,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情感纠葛……

申明:本故事所涉人名、地名皆与现实无关,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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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都走了,镇上的家里只有大宝和家平父子俩。

大宝不愿意回卧马岭,一是不想跟着娘和黄英杰,二是父亲家平也需要有个人在家里照顾。虽说有了轮椅,不像以前一样困在床上,去哪儿也可以自己控制,但有些事还是需要人帮忙,比如上厕所。

大宝内心里对父亲家平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骨肉亲情自是不必说,他心里还有对父亲的同情、怜悯、甚至憋屈,还有一种要维护父亲尊严的倔强!

天儿冷,晚上吃过晚饭,大宝早早地就把院门闩插好,坐在家平房间的桌子旁写作业。虽说已经放寒假了,但是他每天还是会写一点,他想早点写完,过年的时候和铁蛋儿痛痛快快地玩几天,因为平时铁蛋儿要帮家里招呼饭馆的生意,他要上学,没时间在一起。

家平倚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杂志——搬到镇上以后,英杰会时不时给他买一些书来打发时间。

看了一会儿,他抬头看看大宝。大宝的确是长大了,大小伙子了。十六岁,多好的年龄啊!年轻,有朝气,而且可以在镇上上学。他回想起自己十六岁时,因为家里穷,他初中还差半年没读完就回家务了农,因为这个,爹自责了许久。

三兄弟中,只有他成绩最好,最有指望上高中,考大学。可是家里本就穷,大哥已经二十出头了,村子里和他那么大的年轻后生都已经结婚了。可是,家里连大嫂娘家要的五十块钱彩礼都拿不出来,娘一狠心,让他下了学。

刚下学那阵子,他心里多少有些不甘,他借来高中课本,当时村里只有高万全读了高中,那些书就是跟他借的。此后一两年,他白天干活,抽空就看书,晚上也挑灯夜读,希望多学些知识,再后来,不了了之。

他轻轻叹了口气,如果自己当时要是执意上学,恐怕现在的命运就会不一样吧!人啊,年轻时不信命,总觉得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是半生沧桑后才知道,人始终逃脱不了命运的安排!

大宝如今不用走自己当年的老路,他可以读高中,考大学,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可是,这一切,都得益于英杰!

英杰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可是,这个家除了给他增加负担,再没有给他其他的东西。结婚五年,不知道为啥,秋草没有为英杰生下一男半女。

如今,秋草终于有喜了,看英杰的表情,他心里盼着这个孩子已经盼了很久,这是个大喜事儿。可是,大宝这孩子似乎对他娘怀了弟弟或妹妹有抵触情绪。抵触他娘,也就是他内心里还没接受英杰

这对英杰来说不公平!

他拼尽全力托举这个家,却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得不到应有的回报,他该有多寒心!

大宝啥都好,就是对英杰没有应有的尊重,看不到英杰对这个家的付出,不知道感恩。一个不知道感恩的人,将来又能有啥作为呢?

家平猜测,大宝对英杰的排斥,其实也是对自己这个父亲的维护,只是,他的这种维护方式,有些偏激!甚至,他的心里有仇恨!

他恨英杰夺走了他娘,在他的心里认为,就是因为英杰的出现,所以他娘就离开自己的父亲,“背叛”自己的父亲,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他,在学校被人说三道四,也是因为英杰——他把一切都归咎于英杰的出现!

家平手里握着杂志,却没有心思再看下去,他已经发现了大宝的心理出现了问题,如果不及时干预,大宝很可能一辈子带着仇恨生活,变成一个忘恩负义、自私无情的人!

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但作为父亲,他希望自己的孩子都能朝着自己预期的方向成长,成不成才倒是其次,但首先要是一个心存善良懂得感恩的人,这样,他的人生才会快乐,才能走的更远!

“大宝,先别写了,坐下陪爹说说话!”家平看着大宝说道。

大宝听话地放下笔,两只手托着腮帮子看着他爹问道:“爹,你想说啥?”

家平看着大宝的脸问道:“你娘怀了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你高不高兴?”

那天晚上,英杰兴奋地说出秋草有喜的事儿,家平看到了大宝脸上的愤恨,那种表情本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脸上。

听到爹问这个,大宝垂下眼睑,沉默不语。

“跟爹说说,今儿晚上就咱爷儿俩在家,随便敞开了说话儿。”家平说道。

“我不想我娘给他生孩子!我看见他们俩亲亲热热的我就恨他们!”大宝用手攥成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这一拳就像砸在家平的身上,果然,这孩子心里有恨!

“他们俩现在是夫妻,你娘给黄叔叔生孩子是正常的,你为啥会恨他呢?”家平就像聊家常一样,他想了解大宝心里真实的想法。

“爹,难道你不恨他吗?要不是他,娘还是原来的娘,你们才是夫妻。你看看现在咱家里成啥样子,一个女人,两个男人,谁家像咱们这样?爹,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喜欢我娘的,我也知道你心里有多苦,好多个夜晚,我都看见你睡不着靠在床头,一声声的叹气,你敢说你对这一切甘心?”大宝一口气说完自己心里想说的话,觉得堵在胸腔里的那股子怨气似乎终于宣泄了出来。

家平脸色平静地看着大宝,温和地说道:“大宝,你娘和黄叔叔的事我之前就给你讲过。不是你娘不要咱这个家,也不是黄叔叔要拆散我和你娘,是我把你娘托付给黄叔叔。黄叔叔和你娘是青梅竹马,当初你姥爷和你爷爷一句戏言,硬生生拆散了他们俩,你娘才嫁给了我,婚后她一心为这个家操劳,甚至在我成了废人之后也不离开。黄叔叔爱你娘,他不忍心她一个女人家撑起咱们这个家,养活一大家子,所以他毅然决然娶了你娘,并且承诺担起这个家的重担。大宝,你现在还小,不懂这份感情,黄叔叔的这份爱,是沉甸甸的,也是沉重的!他跟咱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对你们兄妹三个,对我,没有责任和义务,他是为了你娘!他在咱家五年,没有一丝私心,对你们三兄妹视如己出,你自己看看小宝和小丫对他的感情就知道,他是用心在对待你们!

大宝啊,你再想想你自己,在村里你受不了村子小伙伴的风言风语,受不了同学们的嘲笑辱骂,你不上学,是黄叔叔把你转到镇上,因为你,他搬到镇上开这个中医馆,你知道吗?咱们六个人,六张嘴,还有你们三兄妹的所有读书费用,都是他一个人支撑着!那次自行车的事儿,他找到车主,赔钱道歉说好话,他以为你是想要自行车,所以给你买了一辆。为这事儿,你娘不知道说了他多少回。还有上次,你在学校被人诬陷,也是他,跑到学校,要求老师消除负面影响……大宝啊,他为你做的这一切,让我这个当爹的都自愧不如啊!所以,孩子,你不应该恨他,你最应该感恩于他,是他,让你有了学习的机会,让你不必为上不起学而遗憾一辈子。人啊,最大的善良就是知道感恩,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他的人生之路一定会走的很艰辛的!”

大宝低垂着头,脸上有了愧疚之色。

家平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是为我感到憋屈,但是,儿子你错了!我睡不着也好,叹气也罢,不是我不甘心,对你黄叔叔,我心里十万分感激,要不是他,我这辈子肯定就困在卧马岭那个山旮旯里,要不是他,我哪儿能想到我还能到镇上生活,还能坐着轮椅去街上找人说话儿。我晚上睡不着,时常觉得对不住人家,因为我一个人,拖累了他,拖累了这个家。一个跟我毫无关系的人,人家凭啥啊?”

家平看着大宝又说道:“大宝,如果你真的孝顺爹,就听爹的话,对黄叔叔,你不能在以现在的态度了!还有,黄叔叔跟你娘结婚五年了,这五年来,我从来没有听见你叫他一句叔叔,这是不对的!你现在是初中生了,也知道啥叫换位思考,你想想,如果让你俩交换一下,他这样对你,你心里好受不?”

“可是……可是,我……叫不出口!”大宝嗫嚅道。

“不管你叫不叫的出口,你要尝试去叫,即使不叫,你也得在行动上表示你的诚意和你对他的尊重,懂了吗孩子?”

“我知道了,爹。”大宝说道。

“明天你娘和黄叔叔就会回来,爹希望,能看到你的改变!”

第二天大早,秋草就起床去了大嫂家,家平娘身体不好,自己在家一天就帮着家平娘照顾一下大嫂,再看看有没有需要洗洗涮涮的,马上过年了,大嫂还没满月,不能见凉水,老太太年龄又大了,身体也不太好。

来到家兴家一看,家平他娘已经在厨房忙活了,秋草进去说道:“哎呀,娘,天儿这么冷,你身体又不好,起来那么早干啥?歇着去,我来。”

家平他娘慈祥地看着秋草说道:“早上还有这么多人吃饭呢,还有你大嫂,有两娃娃吃奶,夜又那么长,怕是早就饿了!我起来先给她弄些吃的。”

“我来吧,娘,你去歇着去。”

“没事儿,娘给你打个下手,烧个火啥的,咱娘俩也可以说说话哩。”家平他娘坐在了灶前的小矮凳子上,往灶膛里加了几根劈好的柴禾,说道。

“也是,昨儿回来人多,又忙,都没顾上跟娘说说话。娘,你看你现在多有福气,又多了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好日子在后头呢娘,你可要把身体养好啊!”秋草笑着说道。

“草儿啊,我听你大嫂说,你有了?好啊,娘盼了几年,终于盼到你和英杰有了孩子了,英杰是个好孩子,咱得好好待人家。”家平娘稍稍喘息了一下,接着说道:“如果能给英杰生个男娃,就更好了!这男人啊,别看嘴里说着儿女都一样,其实骨子里还是希望生儿子。”

秋草笑了:“娘,生孩子又不是买东西,有选择的余地。再说了,英杰真的不在乎,他一直就不主张再生,你看他对大宝三兄妹,多亲啊!”

“你个傻闺女,那是英杰疼你才那样说的,你还当真了……咳咳咳……”家平他娘一着急咳嗽了起来。

秋草忙过来给她拍背,顺着她说道:“是是,我知道了娘。哎呀,你这个老太太……”

两个人说着话,巧珍也过来了。秋草用昨天酒席剩下的鸡汤给大嫂下了一碗鸡汤面条,放上几片青菜,给秀敏端了过去。

秀敏接过碗,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说道:“昨儿只顾着说闲话,忘记告诉你一件事。咱们村要修路了,以后路修好了,听说还会有班车去镇上呢,这样你们以后再回来就方便多了!”

“真的?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儿啊!”秋草欢喜道。

“是啊,你大哥说,要是修了路,他就准备搞副业,光靠一点儿地里的粮食,一年到头手里都是紧巴巴的,也见不着几个钱。现在又添了两张嘴呢,可不得好好挣钱了!”秀敏说道。

“大哥说的是,咱这个山沟沟里,如果不想个辙,光靠庄稼是不行。那他想好啥项目了吗?”秋草问道。

“暂时还没个准儿呢,我觉得吧,只要通了路,山里面的东西能运出去就能换钱,现在不是听说政府在鼓励农民搞副业搞养殖吗?不管是啥,有好东西弄不出去,再好也变不成钱。你说咱这里,一年到头也难得出去几次,太不方便了!穷山沟,穷山沟,穷就穷在交通不便,消息闭塞,你说是不是?”秀敏怕是真的饿了,一边说着话,一边呼噜呼噜把一碗面条吃完了,也难怪啊,俩娃娃吃奶呢!

秋草说道:“大嫂说的是哩,如果到时候大嫂需要钱的话,尽管吱声,我多少可以帮点,别的我也帮不上啥忙。”

秀敏把碗里最后一口汤喝完,把碗递给秋草,说道:“秋草,有你这句话,大嫂心里就很高兴,谢谢!”

(未完待续,努力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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