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拐五年回家,绿茶养女抢走了我的亲人和爱人。我被强行送到女德学院进行改造,遭受极致折磨整整两年!

灵猫故事会 2024-11-19 14:33:49

被拐五年后回家,爸妈把养女阮阮视为掌上明珠。

不仅纵容她抢我的竹马,还将我强行送进女德学院。

我被残忍折磨两年!

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阮阮一句话:

“姐姐粗鄙怯弱,让她进去学点规矩礼仪也是极好的。”

阮阮和竹马订婚当天,我被接了出来。

女德学院非人的折磨彻底粉碎了我对亲情的渴望,对爱情的期盼。

后来。

我心灰意冷离开,厌恶我的亲人和爱人却跪着求我回家!

1

今天是我在女德学院的最后一天。

收拾床铺、洗刷厕所、清理垃圾……

刺鼻的熏臭味已经麻木,满是茧子的手习惯了沾染污垢。

噩梦般的口哨声响起,我贴墙站得笔直,整个人因为极度害怕而止不住颤栗。

教官站在门口,他捏着鼻子一脸嫌弃:

“出去后别让我听见有关学院的风言风语,否则叫你好看!”

我唯诺点头,结痂的伤口似蚁虫啃咬。

736天的毒打,身上新伤添旧伤。

规矩学了,人也快废了。

如今的我,只想逃离这里,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脸上,我两年来第一次抬头。

地狱般的生活终于要结束了。

2

我穿着洗得泛白的外套跨出了铁门。

四周荒凉。

一辆黑色大G停在路口,许久未见的哥哥纪言知戴着墨镜朝我不耐烦按着喇叭。

“瞎了吗?还不快上车!”

鞋底沾染了黄泥,我站在车前不知该如何是好。

纪言知一向爱洁。

我当初不小心弄脏了他的衣服,大冬天罚我在冰水里手洗一百遍。

他暴怒的样子我仍然记忆犹新。

带着火气的催促声响起:

“我数到3,还不滚上来就自己走回去!”

“1、2……”

我脱下外套铺在车里,急忙跳了上去。

整个人缩在一角,局促不安。

纪言知紧蹙着眉,带着厌恶和疏离。

一路上,他一再警告和提醒:

“顾远舟和阮阮订婚了,你不要再纠缠他。”

他回头扫了我一眼,眉宇满是嫌弃:

“人要有自知之明,你被拐五年,哪还配得上顾氏集团继承人?”

我紧攥双拳,指甲扎进肉里,心中满是绵密的疼。

顾远舟是我的心上人。

我们一起长大,年少时他曾在长辈的打趣下牵起我的手:

“宁宁是我最喜欢的人,我长大后要娶她为妻。”

可是一切的美好都停在了记忆里。

14岁被拐,19岁被解救回家。

为了弥补我丢失的悲痛,爸妈领养了纪阮阮。

她乖巧懂事,温顺知礼,不出半年就讨了所有人欢心。

被拐归家的我脾气怪异,粗鄙怯弱。

在纪阮阮有意无意的煽风点火下,我成了被全家人厌弃的存在。

只有顾远舟会朝我笑,会在生日时送我礼物。

可后来,他也被纪阮阮抢走了。

纪言知见我没吱声,又语气生硬强调了一番。

我小声回答:

“知道了,我会离他远远的。”

纪言知冷哼一声,拿起副驾驶的袋子扔了过来。

“你看你穿的什么破烂?是存心想让人看纪家笑话吗?”

我低声道歉,眼泪却逐渐涌了上来。

被关两年,纪家人从未看过我一次,洗得泛白的衣服还是室友送我的。

这已经是我最体面的衣服了。

3

裙子很长,完全盖住了我腿上的伤疤。

汽车停在了半山别墅。

偌大的花园里,正在举行顾远舟和纪阮阮的订婚仪式。

纪阮阮身穿白色鱼尾裙,一脸娇羞。

她的小腹微微隆起,顾远舟动作小心扶着她的腰身。

俊男美女,分外惹眼。

我跟随纪言知落座,妈妈表情冷淡斜睨了我一眼:

“顾纪两家关系需要维系,联姻最为稳妥。”

“是我做主让两人订婚的,你要怪就怪我,别朝阮阮撒气。”

纪阮阮只要掉几滴眼泪,受到苛责的就会是我。

朝她撒气?我怎么敢!

我抿了抿唇,低声道:

“他们……很般配。”

妈妈见我温顺守礼,满意点了点头。

她破天荒给我切了块小蛋糕作为奖赏。

两年来白粥清汤、咸菜辣椒,我都快忘了甜是什么味道。

我咽了咽口水,腹鸣声不合时宜响起。

四周宾客投来异样的眼光,嗡嗡的议论声充斥着耳膜:

“这谁啊?饿死鬼投胎吗?”

“你小点声,她就是被拐到深山5年的纪家大小姐,脾气一点就炸。”

妈妈涨红了脸,咬牙切齿:

“纪—芸—宁!”

我条件反射立正站好,扬声喊道:

“到!”

怪异的举动引来哄堂大笑。

妈妈眼神如刀,扯着我赶紧坐下,她压低声音:

“死丫头,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听见动静的纪阮阮笑容灿烂走了过来,十分热情:

“姐姐,我好想你啊!”

我向后退了一步,与她保持着适当距离。

纪阮阮身形微滞,眼尾泛红:

“姐姐,你是在怪我抢走了远舟哥哥吗?”

紧随其后的顾远舟眸色冰冷,让人胆寒。

我疯狂摇头否认。

纪阮阮扶着腰上前,手肘撞掉了手中的蛋糕。

被驯化的我下意识蹲在地上,抓起蛋糕就朝嘴里塞:

“不要打我,我没有故意浪费食物。”

奶油入喉,却没了记忆中的味道。

顾远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弯腰拽住我的胳膊,大声喝道:

“别吃了!”

“我他妈叫你别吃了!”

宾客的嗤笑,爸妈的埋怨逐渐清晰。

“纪言知人呢?还不赶紧把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带走!”

“我原以为她学乖了,没想到还是烂泥扶不上墙!”

我胃部灼烧,眼泪莫名奇妙开始滴落。

我仰头看向顾远舟,带着哭腔开口:

“远舟,蛋糕为什么没有甜味了?”

“你告诉我,为什么全都变了?”

顾远舟咽喉似乎被掐住,手上逐渐用力到青筋凸起。

他刚想开口,被纪阮阮的呼痛声打断了。

她摸着小腹,小脸皱成一团:

“远舟哥,肚子好疼。”

顾远舟迟疑片刻,迈步朝纪阮阮走了过去。

我在纪言知的拖拽下离开了别墅。

4

汽车疾驰。

纪言知一脸怒火,对我厌恶至极:

“来的路上我就警告过你别纠缠顾远舟,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想在订婚仪式上扮可怜吸引他的注意?我劝你趁早歇了不该有的心思!”

车辆颠簸,胃里翻腾的厉害。

我白着脸刚想解释,恶心感却突然翻涌而上。

我没忍住吐了出来,奶油混着酸水,血丝混迹其中。

纪言知气得火冒三丈,咬着我的名字似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我不停道歉,用换下的旧衣擦拭脏污。

车子急刹,他冷着脸将我和旧衣一同扔了出来。

“坐车都晕,还当自己是娇滴滴的顾家大小姐呢。这么娇嫩,那就走回去锻炼锻炼!”

车子扬长而去,我被丢在了半山腰。

冷风阵阵,胃里绞痛的厉害。

眼看天色渐晚,我深吸一口气,忍着疼痛朝山脚走去。

委屈涌上心头,眼泪却无声坠落。

我拼命想回的家,大家都不欢迎我。

家人没了。

爱人没了。

我永远是孤身一人。

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初还不如死在大山里。

5

没有手机,身无分文。

一边问路,一边步行,终于在四个小时后到了家门口。

我按响门铃,约莫一刻钟后,王妈才打开门。

她拦在门口,态度冷漠:

“我没有得到夫人的吩咐,不敢放你进来。”

当初我被诬陷欺负纪阮阮,被妈妈锁在房间两天两夜。

心软的保姆只是隔着门缝塞了两块饼干给我,就被妈妈一顿狂骂后解聘了。

当时王妈目睹了一切,她极度害怕因为偏袒我而丢掉饭碗。

我不想为难她,席地坐在了墙角避风处。

脚底磨出血泡,双腿像灌铅般沉重。

筋疲力尽的我靠着墙壁渐渐进入了梦乡。

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在脑中闪现。

男人的狞笑,棍棒的捶打声,女人的痛呼来回交错。

瘦小的我缩在墙角,眼神黯淡无光,伤痕遍体。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纪芸宁,醒醒。”

梦里的男人抽出皮带朝我走来,恐惧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挣扎惊醒,朝着黑影扬手就是一巴掌。

“滚开!别碰我!”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院子里的人皆是一愣,鲜红的手掌印爬上了顾远舟的脸颊。

妈妈胸膛剧烈起伏,冲过来给了我一巴掌:

“纪芸宁,你又在发什么疯?”

左脸麻木无觉,口中溢出丝丝腥甜。

纪阮阮拉着顾远舟进屋,动作轻柔替他敷着冰袋。

妈妈大力推搡着我:

“还不赶紧给远舟道歉!”

女德学院将我的傲骨和自尊碾碎,凡事只有无条件的顺从和认错。

我低垂着头,机械重复对不起。

纪阮阮假惺惺替我说话:

“姐姐脾气一向不好,你别生她的气。”

“妈妈将她送去女德学院学了两年,可惜效果不佳。”

她挽起衣袖,故意露出烫伤留下的疤痕。

刚回家那年,纪阮阮害怕我夺走亲人的关注,她烫伤自己,却哭哭啼啼指着我:

“姐姐不是故意的,你们别怪她。”

我急忙解释,可说多错多,到最后只剩下推卸责任的辩解。

从那时起,他们的心就开始偏了。

顾远舟拧着眉,望向我的眸光逐渐疏离:

“既然回来了,就安分守己些。”

“阮阮是我的未婚妻,如果你再敢对她动手,我一定……”

我打断顾远舟,连声保证:

“我不会再碰她一根汗毛。”

最后一字,已然带了哭腔。

纪阮阮眸色含情推了顾远舟一把,娇嗔道:

“别这么凶嘛,吓到姐姐了。”

我低垂着头,将眼泪咽了进去。

真羡慕纪阮阮啊!

有爸妈爱,有哥哥疼,如今又成了顾远舟的心尖宠。

为什么没人爱我呢?

7

我被训话半小时后,妈妈终于放我去洗漱。

水汽迷蒙中,视线逐渐模糊。

胃部的绞痛一直未消,我穿上到脚踝的长裤轻手轻脚去了厨房。

一天了,我只吃过几口蛋糕。

我就着水刚塞了几口冷饭,纪阮阮端着酸奶杯来了。

她轻啧两声,一改方才的和善。

“姐姐,你还真不挑!我吃剩的酸奶,要不要尝尝?”

纪阮阮拿起勺子递到我嘴边,眼底满是嘲讽。

我偏头避开,她却不依不饶。

“是不是非要倒在地上你才肯吃?”

她掩唇轻笑,用嘴型辱骂:

“宁狗!”

纪阮阮想激怒我,我不会上当了。

我转身离开,她却一把拽住我的胳膊,顺势朝后仰去:

“姐姐,你为什么要推我?!”

该死!

如果纪阮阮孩子没了,等待我的将是比女德学院更恐怖的炼狱。

我一个错步,冲到她背后充当了人肉垫。

大力之下,被肘击的胃部剧痛无比。

听见动静的顾远舟和纪言知疾步跑了过来。

纪阮阮面色煞白,抱着肚子喊疼:

“姐姐怨我怀了远舟哥的孩子,想害我流产。”

纪言知气红了眼,不分青红皂白对着我就是一番指责。

“你一回来就惹是生非!老天爷怎么就没让你死在外面!”

顾远舟亦是充满厌恶:

“你怎么变得如此歹毒?”

我浑身冰凉,似有一尾锋利的鱼在身体里肆意游动。

喉间腥甜再难抑制,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顾远舟神色慌张,他颤声问道:

“纪芸宁,你怎么了?”

眼前逐渐黑暗,胃里绞痛的快要晕厥。

我口含鲜血,气若游丝:

“我就要死了,你们可以开香槟庆祝了。”

顾远舟焦急呼喊: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他打横将我抱起,不顾纪阮阮的痛呼快步朝外冲去。

意识消散之前,我好像听见他声线哽咽:

“纪芸宁,我不准你死!”

8

再次醒来,鼻腔满是消毒水味。

我还未回神,只听“砰”一声响。

顾远舟面沉如水踹开了门,他捏着皱成一团的报告单。

“纪芸宁,你还真是谎话连篇!”

他上前用力掐住我的下巴,带着怒火:

“你说说看,轻微胃病怎么就能要了你的命!”

胃部的绞痛已经断断续续持续了好几年。

只是轻微胃病吗?

如果是胃癌就好了,死了还能得到解脱。

我失望地扯了扯嘴角:

“抱歉,让你白担心了。”

认定自己被戏耍的顾远舟眼中怒火升腾,余光看向闪着白光的耳环,只觉碍眼至极。

在我诧异的眼神中,他拽住一角用力扯了下来,顿时鲜血淋漓。

“你不配戴着!”

耳垂火辣辣的疼,却不及心痛万分。

这对耳环是顾远舟送我的生日礼物。

在我最窘迫无助的时候都死死护住它,留住最后一丝期盼。

在无数个独自舔舐伤口的夜晚,告诉自己也曾有人真心待我。

耳环被扔出窗外,我的心直直下坠,坠进望不见底的深渊。

我咧着嘴,笑着问:

“顾远舟,你就这么厌恶我吗?”

顾远舟头也没回,走出病房,伤人的话轻飘飘传到我耳中。

“你让人恶心!”

我试图想笑,眼泪却哗啦啦地掉。

凭什么我就让人恶心!

被拐五年难不成是我愿意的吗?!

视线模糊中,一道人影冲了上来。

他不由分说朝我就是一巴掌,耳畔轰鸣嗡嗡作响。

爸爸额上青筋凸起:

“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个孽障!”

“先是差点害阮阮摔断腿,现在又想害她流产!”

“她肚子里怀的可是顾家嫡孙,若是出事,你就是拿命也赔不起!”

我开口解释,却被纪言知的冷笑声打断。

“吐点血就要死要活的,你嘴里有几句是真话?”

他们笃定我歹毒至极,谎话连篇。

为了让纪阮阮安心养胎,爸爸吩咐纪言知将我送去单身公寓。

他扔给我一部手机和一张银行卡,揉着眉心语重心长:

“你都二十多岁了,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阮阮只比你小一岁,她如今都能独当一面了。”

我被拐五年,女德学院两年,无一技之长。

混在泥地里,满脑子都是挣扎着活下去。

可纪阮阮名校毕业,爸妈将她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年纪轻轻就是公司总经理。

我拿什么和她比!

我满腔愤懑,大声吼了出来:

“我才是爸妈亲生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生我不管我,末了还怪我没能力养活自己。

纪言知语调淡漠,眼神却锐利如刀:

“你19岁被解救回家,家中谁没小心翼翼把你当祖宗供着?”

“你非要和阮阮较劲争宠,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

“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我们。”

纪言知大步离开,我跌坐在地哭到气竭。

你们是我的亲人,是我的爱人。

我为什么不能较劲!

凭什么不能争宠!

……

纪阮阮你赢了。

爸妈哥哥都给你,顾远舟我也不要了。

9

医生开的药吃完后,胃又开始疼了。

起初只是恶心吐酸水,到后面竟是大口大口地吐血。

我疼的死去活来,撑着最后一口气去了医院。

如此剧痛,不可能只是轻微胃病。

挂号、拍片、等结果。

不想竟又偶遇了来医院产检的顾远舟和纪阮阮。

我刚吃完止疼药,浑身无力靠在长椅上,连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

顾远舟冷冷看向我,带着鄙夷:

“纪芸宁,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他笃定我是追着跟来的医院,认定我在装可怜求原谅。

我扬了扬手中的挂号单,只道:

“我是来看病的。”

顾远舟嘲讽出声:

“轻微胃病还值得三天两头跑医院?你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吗?”

我别过头去不再回答,只望着窗外的银杏发呆。

我淡漠的态度让顾远舟有微微愣神。

纪阮阮拉了拉他的衣袖,柔声道:

“远舟哥,我们走吧,爸妈在家早备好了饭菜。”

玻璃倒影里的我自嘲一笑。

上一次回家吃到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是14岁那年。

时间太过久远,久到我都忘了家是什么味道。

叫号声响起:

“请312号纪芸宁到第四诊室就诊。”

我扶着墙壁站了起来,与顾远舟擦肩而过。

他看向第四诊室,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纪阮阮焦急的催促声响起。

顾远舟迟疑片刻后,竟甩开她的手朝着诊室走了过来。

满头银发的医生面色沉重,带着惋惜:

“胃癌晚期,如果积极配合治疗,再活五年不成问题。”

还真是胃癌,老天爷待我不薄啊!

我扯了扯嘴角,不被爱的孩子,死了也好。

突然出现的顾远舟一把抢过报告单,满脸不可置信:

“不可能。”

“纪芸宁明明只是轻微胃病,怎么可能是胃癌?!”

顾远舟猩红着眼,像失去理智的猛兽。

他强拉着我不放,硬逼着我又全身检查了一遍。

在等待结果的间隙,他颤着声线:

“纪芸宁,这又是你玩的把戏对不对?”

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顾远舟,我内心满是疑惑。

我就要死了,厌恶我的他不应该高兴吗?

10

结果毋庸置疑,胃癌晚期无误。

顾远舟拿着报告单的手颤抖不已,脸上写满了慌乱。

他一直重复: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我被折腾了一整天,身体疲倦的厉害,没空陪他们纠缠。

包里开了好几瓶止疼药,足够苟活几月了。

我抬步离开,顾远舟却一把拽住了我。

不同于以往的厌恶,他闪动泪花的眼里带了些许温情:

“宁宁,别怕,我会请全球最好的医疗团队……”

有多久没听他喊宁宁了?

从前一直期盼,如今已经不想要了。

我冷冷打断了顾远舟: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

“如今对我来说,死未尝不是好事。”

顾远舟用力握住我的肩膀,眼尾染上浸了水汽的鲜红。

“我不准你说丧气话,我不准你死!”

一直未走的纪阮阮双拳紧握,胸膛剧烈起伏,望向我的眼里满是恨毒。

我冷冷发笑,用力挣脱开束缚:

“我的死活关你屁事!”

难不成我就要死了,他终于发现爱我了?

我呸!

纪阮阮故技重施,抱着肚子又娇滴滴喊疼。

这一次,顾远舟没有回头。

他大着嗓门朝纪阮阮吼道:

“肚子不舒服去找医生,喊我干什么!”

纪阮阮如遭雷击,全身上下似冰雪覆盖,丝毫动弹不得。

她挤出眼泪,止不住啜泣:

“远舟哥,我怀的是你的孩子啊!”

围观路人的议论声响起。

我使劲抽回被顾远舟握住的手,一头扎进了人海中。

身后顾远舟的呼喊声和纪阮阮的哭声未停。

“宁宁,别走!”

“远舟哥……”

一路狂奔的我,头也未回。

他们才是一家人,对将死的我不过是怜悯和同情。

我不必留恋。

11

一路上我的电话快被打爆。

爸爸的、妈妈的、还有纪言知的。

应该是知道我得了胃癌的消息吧。

我直接拉黑关机,吃了四颗止疼药倒头就睡。

从14岁开始,我已经很久没睡过安稳觉了。

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等我饥肠辘辘惊醒时,全家人齐刷刷红着眼坐在了我的床前。

妈妈红肿着眼,还未开口,眼泪便滚滚而落。

“宁宁,你这个傻孩子,生病了怎么不早说?”

她伸手过来,我满脸抗拒朝床内挪了挪。

妈妈的手僵在了半空,眼泪流得更凶了些。

爸爸清了清嗓子,

“宁宁,听话,去医院治疗好不好?”

我摇头拒绝:

“不去!我只想快点死!”

活在地狱里有什么好的?

纪言知深吸一口气,态度虽不再恶劣,却还是生硬无比。

“纪芸宁,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你在女德学院学了两年规矩,怎么脾气还这么死犟?”

我清楚地感觉到身体里汹涌的恨意,胸腔日夜战栗,彷佛无处泄洪的堤坝。

学了两年规矩?!

我掀开被子,在他们惊诧的眼神中撩起裤脚。

腿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疤痕。

有火柴棍烫的,有鞭子抽的,有木棍扎的……

我哭喊着:

“这就是我在女德学院学到的规矩,不顺从便是毒打,你们满意了!”

关在女德学院的两年,我打过无数次电话,哭着求爸妈接我回去。

“我错了,我再也不和纪阮阮争宠了。”

“我会乖,会听话。”

可爸妈却拒绝接我出来:

“学了规矩才能明事理、知礼仪,我们是为你好。”

到后来被打扰的多了,他们便拉黑了我的电话。

被遗忘在女德学院的人,从不留痕迹的惩罚转变成随手拿起东西毒打……

我熬过了地狱,却没能熬过心伤。

12

爸妈和纪言知震惊无比。

纪言知唇瓣微颤,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

妈妈扑通跪在我面前,颤抖着手想抚上伤痕。

“宁宁,疼吗?”

我是纪芸宁,是丢人现眼的东西,是恬不知耻的孽障。

如今快死了,倒是又成了宁宁。

真是讽刺。

我放下裤脚,向后退了一步。

“收起你们假惺惺的眼泪,我所遭受的痛苦难道不是拜你们所赐?”

胃部的灼烧感再度席卷,我疼的后槽牙都在打颤。

看着懊悔不已的爸妈和纪言知,我心中只剩悲凉。

“我被拐解救回家时,胃已经坏了五六分,后来又被你们送进女德学院,长期饥不裹腹,没死在里面已经是菩萨保佑了!”

“你们从哪来滚回哪去,别在这假惺惺嚎丧,早干嘛去了!”

我拿起拖把将他们朝门口赶去。

反正在他们看来我粗鄙不堪,自私任性。

如今,也不用装乖乖女委屈自己了。

妈妈声声哀求,纪言知红了眼眶。

我冷着脸将门反锁,朝外扬声高喊:

“我死了正合你们的意,到时候来替我收尸就行!”

13

门口的哀求声持续了大半天才停。

我全程充耳不闻,收拾好东西趁夜离开了南城。

换手机、搬新家,切断了和从前的所有联系。

我收养了一只流浪猫,取名“甜甜”。

遇见甜甜时,它孱弱不堪,耳朵被咬掉了半边。

名是希冀,这辈子我们都太苦了,希望下辈子投胎不再遭人厌弃,有亲人疼,有伴侣爱。

顾远舟和纪家人一直在找我,寻人启事遍布整个网络,就连街头巷尾都贴满了。

照片上是19岁的我,躲在人群后面迷茫地看着镜头。

那是纪阮阮18岁生日宴,她头戴水晶冠,身穿公主裙,站在聚光灯下漂亮极了。

而我躲在角落里,在大合照上只拥有小小一个角落。

这是我唯一一张照片。

我的生日,没有裙子,没有灯光,只有顾远舟送来的一小块蛋糕和一副耳环。

或许,从那时开始,我就不该期盼亲情。

甜甜舔了舔我的手,我从回忆抽离。

难为他们翻找出旧照,在我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上划上一刀。

如今的我身形消瘦,憔悴不堪,和照片上判若两人。

我抱紧甜甜,压低帽沿正准备离开。

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思念和哽咽:

“宁宁,我终于找到你了。”

顾远舟胡子拉碴,眼下乌青一片。

他摊开手,被扔掉的玉白耳环躺在掌心。

“宁宁,我找回来了。”

风拂过,耳环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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