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故事：谗言蔽主益神昏，父子相夷最贼恩
且说隋主第四子蜀王杨秀，容貌壮伟，很有胆力，年未及壮，即多须髯，常为朝臣所侧目。隋主尝语独孤皇后道：“杨秀将来恐不令终，我在尚可无虑，至兄弟时必反无疑。”独孤后以杨秀无他过，置诸不理。隋主乃命杨秀镇蜀，杨秀莅治益州，奢侈逾制，车马衣服僭拟天子。隋主稍有所闻，即语群臣道：“坏我家法，必在子孙。”因遣使赍敕谴责，杨秀终未肯改。及太子杨勇遭谗被废，晋王杨广得为太子，杨秀意甚不平。杨广亦防杨秀有变，阴令杨素进谗，构成罪状。隋主乃召杨秀还朝，杨秀入都进谒，但见隋主满面怒容，不与一言。杨秀再拜而出，隋主乃使朝臣责备杨秀，杨秀答谢道：“臣忝荷国恩出临藩岳，不能奉法，罪当万死。”太子杨广闻杨秀被责，很是欣慰，外面装出爱弟形状，邀同诸王入宫，替杨秀解免。隋主反加怒道：“从前秦王縻费，我以父道相责，今杨秀蠹害生民，我当以君道相绳。汝等不必多言，我自有法处治呢。”说着，即令将杨秀付诸法司。开府仪同三司庆整进谏道：“庶人杨勇既废，秦王已薨，陛下儿子无多，奈何屡加严谴？且蜀王性甚耿介，今被重责，或且不愿生全，也是可虑。”隋主大怒道：“你敢来多嘴么，我且断你舌根！”随即顾群臣道：“当斩杨秀市中，以谢百姓。”群臣俱跪伏殿庭，代为乞免，乃令杨素、苏威、牛弘、柳述等，再加按治。太子杨广阴作木偶，缚手钉心，上书隋主及汉王姓名，下署数语云：“请西岳慈父圣母，速遣神兵，收系杨坚、杨谅神魂。”令人埋诸华山下。一面使杨素发掘作为罪证。又云：“秀妄造图谶，迭言京师妖异，捏称蜀地祯祥。”并有檄文草稿，略云：“逆臣贼子，专弄威福，当盛甲陈兵，指期问罪”等语。罪证已具，一并上奏。隋主见了，拍案盛怒道：“天下有这等不肖子么？”便令废杨秀为庶人，幽锢内侍省，不得与妻孥相见，但给獠婢二人，充当役使。且缘杨秀连坐，计百余人。又中了逆子奸相的诡计。杨秀上表称谢，表文中有云：“伏愿慈恩，垂赐矜悯。今兹残息未尽，愿与瓜子相见，请赐一穴，令骸骨有归。”“瓜子”二字，是指自己的爱子言。隋主反下诏数秀十罪，略云： 汝地居臣子，情兼家国。庸蜀重要，委以镇之。汝乃干纪乱常，怀恶乐祸，睥睨二宫，佇望灾衅，我有不和，汝便觇候，望我不起，便有异心。皇太子汝兄也，次当建立，汝假托妖言，乃云不终其位。自言骨相非人臣，德业堪承重器，诈称益州龙现，托言吉兆，重述木易之姓，更治成都之宫。妄说禾乃之名，以当八千之运，横生京师妖异，以证父兄之灾，妄造蜀地祯祥，以符己身之箓。鸠集左道，符书厌镇。汉王于汝，亲则弟也，乃画其形像，书其姓名。缚手钉心，妄云请西岳华山慈父圣母，收杨谅魂神。我之于汝，亲则父也，又画我形像，缚首撮头，仍云请西岳神兵，收杨坚魂神，如此悖谬，我不知杨坚、杨谅，果是汝何亲也。包藏凶慝，图谋不轨，逆臣之迹也。希父之灾，以为身幸，贼子之心也。怀非分之望，肆毒心于兄，悖弟之行也。嫉妒于弟，无恶不为，无孔怀之情也。违犯制度，坏乱之极也。多杀不辜，豺狼之暴也。剥削民庶，酷虐之甚也。唯求财货，市井之业也。专事妖邪，顽嚚之性也。弗克负荷，不材之器也。凡此十者，灭天理，逆人伦，汝皆为之，不祥之甚也。欲免祸患，长守富贵，其可得乎？ 庶人杨秀得见此诏，吓得莫名其妙，自思诏书所言纯是冤诬，不知被何人构造出来，锻成这般大罪。禁门深远，无从申诉，只好饮恨泣血，静坐囹圄。贝州长史裴肃独遣使上书，谓：“二庶人得罪已久宁不革心，愿陛下弘君父之慈，顾天性之义，各封小国再观后效，若能迁善，渐更增益，如或不悛，贬削未迟。”这书奏入，隋主顾杨素道：“裴肃忧我家事，也是一片诚心。”杨素默然不答。不劾裴肃还算厚道。于是征裴肃入朝，面谕二庶人不能曲恕，且罢裴肃原官，放归田里。惟庶人杨秀诸子，听令同处。 二庶人不得出头，太子杨广得步进步，更要做出逆天害理的大事来了。 话说太子杨广诈谋百出，构陷兄弟，全亏杨素一力帮助，因得如愿。杨素亦威权日盛，兄弟诸父，并为尚书列卿，诸子亦多为柱国刺史。广营资产，家僮数千，妓妾亦数千，第宅华侈，制拟宫禁。朝右诸臣，莫不畏附。惟尚书右丞相李纲及大理卿梁毗，正直不阿，与杨素异趋。梁毗且上书劾杨素，说他：“权势日隆，威焰无比，所私无忠谠，所进皆亲戚，子弟布列，兼州连县，天下无事，容息异图，四海有虞，必为祸始。陛下以杨素为阿衡，臣恐他心同莽懿，伏愿揆鉴古今，量为处置，使得鸿基永固，率土幸甚！”隋主览奏大怒，收梁毗系狱，亲加鞫问。梁毗毫不畏缩，且极言：“杨素擅宠弄权，杀戮无道，太子及蜀王得罪遭废，臣僚无不震悚，独杨素扬眉奋肘，喜见颜色，利灾乐祸，不问可知。”隋主听到此语，不由的忆念二子，发现天性，暗暗的吞声饮泪，不愿再鞫，乃命梁毗还系狱中，越日传敕赦梁毗。嗣又诏谕杨素道：“仆射系国家宰辅，不应躬亲细务，但阅三五日，一至省中，评论大事，便为尽职”等语。又出杨约为伊州刺史。杨素知隋主阴怀猜忌，更不自安；又见吏部尚书柳述，进参机密得握政权，尤觉得心如芒刺，愤闷不平。好与杨广同谋弑逆了。 （本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