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们满族人把不搭理人叫做“不摆”,你知道“不摆”是怎么回事吗?这里边有个故事。
早先,在长白山下有一条无名河,凡是到山里挖棒槌的人都得从这条河通过。河虽不宽,可水却很深。河上只有一个渡口,渡口上只有一个叫格色的单身老汉摆渡。格色为人奸刻,每摆渡一个人要十个铜子,少一个钱也不行。就这样,他挣了很多钱,终日肥吃肥喝。
一天,一个白发老人在河对岸吆喝格色摆渡。格色跳上小船,荡起双浆,划向对岸。船头快要拢岸时,老人对他说了些客气话,格色搭讪着说:“你为坐船,我为挣钱,咱们各顾各,用不着说闲话!”老人解释说:“我是个穷人,身上没带一文钱,等我进山挖了棒槌,再重重补报吧。”格色一听,马上调转船头说:“别说你没带钱,你就是少给一文钱,我也不摆。等你回来补报?你要被狼虫虎豹吃了,我找谁要钱?”老人再三央求,格色却连头也不回,到底把船划回对岸。老人隔着河怒气冲冲地说:“我说老兄,你竟这样不讲人情,难道天底下就钱好使?你既然无情,我可要不义了,你可不要后悔!”格色哈哈大笑说:“我不摆你,有什么可后悔的呢?”穷老人也哈哈大笑说:“这可就不怪我喽。俗话说“交下朋友一条路,结下冤家一堵墙',你不给我路走,我也叫你没出路!”说着,举起手来向河面砍了一下,高声喊:“开!”说来也怪,这无名河水“唰”地一声从中间分出一条路,穷老人大摇大摆地沿着这条路走了过来,看也没看格色一眼,一直奔向深山老林。
这一下格色可傻眼了,河水分开再也不合上了。他天天守在河边等河水重新合上,可是船底都等烂了,眼瞧着人们从那劈开的河道上通过,河水就是不合,他后悔莫及。他划船挣的钱早就花光了,只好去讨饭。
格色老汉在讨饭吃的一段时间里也没离开渡口,他总惦记着重操旧业。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他好歹积攒了几个钱,买了一把镐,在河边开了块荒地,种上了甜瓜、西瓜。这里是通往山里的必由之路,在这儿卖瓜比不上摆渡来钱多,总比要饭强。转眼又是几年过去了。这一天正是瓜熟时候,一个年青人从分开的河道上匆匆走来,可到瓜摊前摸了一下兜,脚却没停下。格色看得清清楚楚,他招呼说:“吃瓜吗?”青年人说:“吃倒想吃,可钱不多了,光够住店的。”格色老汉忙说:“没钱有什么要紧?难道天底下就钱好使吗?”青年人听他说得挺诚恳,就停下吃起瓜来。吃完,青年人说:“种瓜卖也不容易,顶多不过卖个半月二十天,过了这阵你还做什么?”格色看了他一眼,很难为情地讲了自己当初摆渡的事。青年人听了,对他说:“穷老头儿能用手把水劈开,你没试试用手把水合上吗?”格色说:“这可没试过。”青年人说:“来,我试试看。”说着,用手向河面做了个合拢的架势,高喊一声:“对!”河水“唰”地一声对上了。格色老汉一下子惊呆了。格色老汉很快就把破船修好,又开始摆渡了。
这一天,一个岁数挺大的老头儿在河对岸吆喝格色渡摆。格色跳上小船,荡起双浆,向对岸划去。船头快要靠岸时,他觉得那老人好像就是早先划开河水的那个人,怒火冲上心头。这时,那老人说:“我是个穷人,想进山挖棒槌,如今没有钱,你先把我送过河,等回来再重重补报吧。”格色一听,调转船头就往回划,还忿忿地说:“别说你没有钱,就是有,少一文也不摆!等你回来补报?你要叫狼虫虎豹吃了,我找谁要钱去?”穷老头儿没有再央求,眼看格色划回对岸。他轻轻一笑说:“你可别后悔!”格色说:“满不过你再用手把河水劈开。当初我等了十几年,不知道河水还能用手合上。这回,老哥,有能耐你就使吧,反正说出龙叫来,我也不摆你。”说完,坐在那等着穷老人砍水。可是,老头儿没用手砍水,而是趴在河边,“咕嘟、咕嘟”喝了起来。一口气把无名河水全喝干了。喝完后,老人大摇大摆走了过来,自言自语说:“砍水的是我儿子,对水的是我孙子,喝水的是我当爷爷的。”说完,向长白山老林走去。格色看着这干枯的河道,又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