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肉体恐怖片上热搜!《某种物质》在剥削女权,还是反男性凝视

波波谈影剧 2024-10-26 15:06:53

继2021年戛纳影展金棕榈奖得主《钛》令无数观众看到差点“反胃”后。

这次同样在戛纳影展赢得奖项的《某种物质》惊喜欠奉,但反胃程度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相对于前者较多是意识上的变态疯狂,《某种物质》玩的是彻彻底底、类近于《异形》或戴维·克伦伯格级别的肉体恐怖。看着画面上逐渐崩坏成怪物的女主角和不断升级的核突程度,我不禁想,导演真的有必要玩这么大吗?

黛米·摩尔饰演过气好莱坞女星伊丽莎白,本来主持一档健美电视节目,但因节目制作人想要找更年轻貌美的女主持而遭无情解雇。

满腔怒气又无处宣泄的她无意中发现了一种名为“完美物质”的神秘物质,声称能帮她创造出更好的自己——一个更年轻、更完美的分身苏。

但魔鬼总在细节,拥有完美分身的唯一条件是两副身躯必须每隔七天对调一次以维持平衡,否则将会有非常可怕的后果。

黛米·摩尔在戏中的演出颇为亮眼,演活了一个深陷中年危机、濒临崩溃边缘的过气女星。

其中在洗手间里先是满怀希望地打电话约会、到最后对着镜子发疯抓狂的心理转折尤其出色。

事实上,《某种物质》的故事题材不算新颖。

类似的主题和走向无论在西方或亚洲电影里也不时出现。早在50年代黄金好莱坞就有几部:同年诞生、隔年共同竞争奥斯卡的《日落大道》与《彗星美人》珠玉在前,后有玛戈·基德和詹妮弗·绍特合演的《姐妹情仇》——背后的影射后来被福克斯拍成影集《宿敌》第一季。

《某种物质》虽然加入了双重身份、身体互换等看似有趣的设定,但故事本质上仍然无法突破“浮士德式魔鬼交易”的套路,使用“完美物质”的设定亦与王尔德的《道林·格雷的画像》有几分相似,不过是多了现代病态审美和血腥核突的元素。

有留意美剧的读者可能也会联想到《人生切割术》,两者同样是以切割自己、自我二元对立为卖点,但《人生切割术》无论在故事设定、剧情展开或对每个角色的人性探讨似乎都比《某种物质》来得更有深度、更具创意。

《某种物质》是一部纯粹以画面与声效达到吓人效果的恐怖片,它是一部你看预告大概就可以想像接下来两小时内你会看到“什么”画面的高概念类型片。

与上述那些讲述娱乐圈文化的古典好莱坞电影完全相反,《某种物质》不用写实手法来展现演艺圈的扭曲,它透过刻意的夸张镜头与表演——这种推到极致的表现手法甚至会令观众发噱直接笑出来——好好地、满满地将“讽刺”填充在这部恐怖片里。

首先,黛米·摩尔是这部电影最棒的部分之一。

无论是戏里还是戏外。

在电影里,我们不曾经历伊丽莎白的光辉年代。虽然有氧健身操节目摆明就是要让观众联想到80年代的简·方达。但对于真实世界里、对好莱坞有些关注的观众而言,用现在的名词来说,黛米·摩尔就是90年代好莱坞最红的流量明星:与布鲁斯·威利斯结婚后,她一连出演《第六感生死缘》、《好人寥寥》、《桃色机密》、《魔鬼女大兵》等大片成为顶级明星。

但随着后起之秀袭来、荧幕前改朝换代,随着两次全球皆知的离婚风波(布鲁斯·威利斯与艾什顿·库彻),随着2012年过度吸食笑气导致癫痫最终接受勒戒治疗……黛米·摩尔似乎再也回不到当年的流量顶峰。

当然,导演科拉莉·法尔雅是“刻意”在有意无意间,透过黛米·摩尔真实的人生经历,来补完电影里那位已经老去的巨星伊丽莎白的巅峰过往。

但黛米·摩尔不只补完了伊丽莎白的前半段人生,她更将电影里伊丽莎白下半段的失意人生、演得令人惊艳。

在电影开头,面对各种刻意夸大化的羞辱,伊丽莎白沉默以对,没有太多对白,我们只能看到黛米·摩尔脸孔微妙的变化,似怒非怒又不见半分情绪,唯有回到家,真诚面对自己之际,她终于发出怒气,砸烂那些永远被凝在物品里的自己(相片、水晶球)。

特别是一场对着镜子化妆的镜头,从充满自信、陷入焦虑、到开始崩溃,黛米·摩尔在这场戏展现了说服力十足的表演。

上一次看到这样深刻的演技,还是在《危情十日》里的凯西·贝茨。

而饰演苏的玛格丽特·库里,是当今好莱坞的新星,这部电影有她大量展现美丽青春的时刻,她拥有伊丽莎白曾经得到的一切,更成为伊丽莎白现在渴望的一切。

而这部电影刻意要批判的男性凝视,在每一个对着苏的镜头显露无疑:仿佛紧紧黏在玛格丽特·库里身上的镜头,一滴不剩地拍着她的脸孔、胸部、腰部、臀部。

她宛若完美无缺的青春女神,任凭众人在她身上投射所有欲望,没有半点瑕疵……

所以在不看导演简介时,很难想象这是出自一位女性导演之手的!

这是《某种物质》最摆明的讽刺:当我们在电影里钦羡地看着她美丽的容貌皮囊时,这份“钦羡”到底是从何而来?

这成为了《某种物质》在那些极限夸张的血肉视效之下,会令人冒冷汗的恐怖点:为什么年老的女星需要忍受大量痛苦、只为追求青春貌美?

为什么年轻的女星在拥有大量流量的镜头之下,我们(被迫)看到的只是她们的胸腰臀那些物化画面?

她们究竟又是为什么,才不得不对追求世俗认定的“美”那样疯狂与执着?

所以《某种物质》剧情之精奇不独在新克隆药水上,背后也一如《黑镜》般充满深意。

这是一个近乎寓言式故事,去解构最简单“爱美就是人的天性”概念,一个人为求爱美又可以去得多尽?故事从“本我”诞生出一个年轻版的“另一个我”,纵是两个单独个体,却不断重申她们本为同一个人。年轻版要从老年版取得肉体上的生命所需、老年版则要从年轻版寻回自己精神上失去了的青春。观众既可以把两者看作名义上的“同一个人”,既在不断不择手段去追求外在的美、卸下华衣艳妆后,内在本我的灵魂都会慢慢耗尽;即使看待成两个不同的个体,也得借喻这个世界得到一些事情,就要牺牲某一些东西。剧本借一个如此疯狂、两位女主角一直走向沉沦的故事,探讨现代人对完美体态的执迷,得到最佳剧本实不为过。

《某种物质》透过夸大化的男性凝视镜头,狠狠地嘲弄男性凝视,以及我们认知“美丽”的扭曲思维。那些扭曲导致活在这男凝世界的女性们,为了长期保持“A4腰”这样的完美形象,改造她们的容貌与肉体,甚至成了病态。

而《某种物质》那些扭曲的肉体变化,成为另一种对美的执着的具象化展现。

这些里里外外的隐喻与讽刺,都让《某种物质》对这个四处充满镁光灯、自拍要用滤镜掩饰皱纹或皮肤暗沉的世界,打了最响亮的一巴掌——《某种物质》在今年戛纳影展拿到最佳剧本,绝非侥幸。

认真推荐《某种物质》,喜欢恐怖片的观众,一定要在大银幕看一次。

除题材外,电影缺乏新意的问题亦反映于呈现手法上,无论是镜头调度、色彩运用或画面构图,皆明显参考了不同经典电影:一开场的几何图形地毯和鲜艳的单色调密闭空间明显受斯坦利·库布里克的《闪灵》影响;

伊丽莎白在黑暗中打电话给完美物质公司那幕颇有希区柯克电影的影子,电影中段甚至直接用上伯纳德·赫尔曼的《迷魂记》插曲;

而结局更是让人一看便想起《魔女嘉莉》的经典血腥收尾。虽然整体而言确实成功营造了一种充满窒息感、让人焦虑不安的氛围,但过于着急地参考(或致敬)经典电影名作,难免会加深观者对于电影欠缺新鲜感的印象,标准的恐怖电影结局也无法有效地传达电影的核心讯息。

但或许《某种物质》真正想说的不单是每个人内在的身份冲突,也不是批判好莱坞追求年轻漂亮的病态标准,而是女性之间、尤其是年长与年轻女性之间(有趣的是苏不止一次在谈论伊丽莎白有意无意地称呼她为母亲)因为各种社会压力而引起的斗争。伊丽莎白嫉妒苏拥有的一切,但无论是伊丽莎白还是苏,其实都是她自己的一部分;

斗得焦头烂额、互相折磨践踏,最终输的只有女性。只是来到2024年,电影是否还可以有更大的想象空间、更深入的观察,以更创新的角度来讲述女性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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