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鸿儒无情无趣地到了黉学,训导李秀生走了进来,说道:“田大人,黉学的膳夫孙四辈有病,歇了,恐怕一时半会也给学生们做不成饭了,孙五辈的意思,想让他三哥家的那个孩子,叫什么孙学的来接他叔的活,你看这事,如何安排?要不要给典史大人打个招呼?”虽说,教谕和训导都是学官,可田鸿儒比他还是要高出一级的,田鸿儒在县城的能力,他也是知道的。
田鸿儒想了想,说:“先别答应孙五辈哥俩,这膳夫,虽说是黉学的杂役,可也是吃朝廷俸禄的,而且这粮菜采买的,多少也有点油水,肯定是得给纪大人打个招呼的。巴大人那儿,也是要说一声的。”
李秀生脸一寒,没有再说什么,田鸿儒当然知道,他是孙五辈的表弟。可田鸿儒内心里,早就想安排他侄子田银选来谋个正经差事了,这样做,也算对得起他那早死的兄弟了,正好,孙四辈病了,多好的机会啊。
田银选回到家里,并没有睡大头觉,而是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爬到了自家阁楼上,阁楼西山墙上的猫耳朵小窗户,正对着城隍庙的后院。果然,翠花那骚货就在城隍庙后院的西厢房,只可惜,好戏已经结束了,翠花正满面春风地提着一只茶壶走出西厢房,还不忘媚鼻子浪眼地回头对着里面的人说:“老爷,你真厉害,累了吧,翠花给你做饭去。你想吃啥,尽管说,什么,又要去喝酒啊?那好,你可要注意身体啊,少喝点,俺晚上等你……”翠花说着,又拐了回去,似乎里面的人又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又过了一会,翠花才出来,走了,头发也乱了不少,嘴角好像是湿湿的。“狐狸精。”田银选狠狠地骂了一声,也下了阁楼。
田鸿儒在黉学里里外外转了几圈,看着石楠渡几个先生正在跟学生们上着课,似乎无可挑剔,也就放了心,轻轻地敲了下正在讲经学的一个教室的门,那先生看到是教谕大人,急忙过来要行礼。田鸿儒摇了摇手,轻声说道:“喊一下文学。”
纪文学礼貌地向田鸿儒行了师生礼,田鸿儒问了一下他近期的学业,才把纪文庸转给他的碎银子递给了纪文学,伸出手来摸了摸纪文学的脑袋,说道:“这两天回家看看你娘。”说完,又向那位先生交代了纪文学的学业,这才走出了黉学。看来,无论是妹夫皮洞之还是侄子田银选这点事,都离不开他纪文庸。
纪文庸还是没有在衙门里,难道真如银选这孩子说的,就在城隍庙的后院里翻云覆雨呢?田鸿儒有点作难了,不说自己是他纪文庸的同僚,在亲情上,自己还是他亲姑父呢。这一会儿,就来找了他两趟,也够谦卑的了。
就在田鸿儒迟疑的时候,田银根满头大汗地来了,问了一声老叔好,也迈进了纪文庸的公堂。胡海狸一看,又急忙给田银根倒了一杯水,田银根咕咚两声喝干了,这才抬起头来说道:“老叔,恐怕也是来找纪大人说洞之姑父的事吧,你说这一个老姑父皮洞之,一个新姑爷张铁蛋,俩人干的这叫啥事,不认亲了?”田鸿儒一愣,虽说自己妹子田鸿莲和田翠花都姓田,不错,可和他田银根门第都不算近,当然也不算远,他到这儿,是要帮谁说话的啊?
田银根可没有这么多想法,而是问了胡海狸一句,就没头没脑地说道:“老叔,你到西关蔡记酒楼等着,我一会就把他纪大人抓过去,要是不解决了皮姑父的事,我饶不了他。”听话音,他是帮着自己说话的。田鸿儒笑了笑,也就出了衙门。
田银选下了阁楼,又认真地看了看他的宅子,是爹娘分的家业,和前边他伯田鸿儒家一样,明三暗五带阁楼的堂屋,东西厢房外带一座小门楼,在苦城县城内,也算是殷实人家了。可如今却要易手了,就连田银选这个二流子都有些不舍了,这事,要是让大伯知道了,还不打断自己的腿?田银选又为自己冲动的选择后悔着。可田银根赌场的打手早已放过话来,再不还钱,恐怕就不是一条腿的事了。对于田银根笑脸下的狠毒,他是清楚的。田银根发了一会呆,又若有所思地走到了东厢房和堂屋夹缝中的一个小过道,那里有一道暗门,直通法海寺后院。他不知道爹娘为何开了这道暗门,只是隐隐地听说,从这里进去,就是法海寺住持僧人的禅房了。或许是爹娘当时拜佛求神走的近道吧,田银选心里想着,用手轻轻一推,那道门居然开了。
田银选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法海寺,后院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田银选有点失望了,这大热天的,和尚们也不出来了。就在这时,田银选听到禅房内似乎有念经的声音,不是男人的,而是女人的,田银选很好奇,轻轻地走到了禅房的窗下,慢慢地伸过头去。只见禅房内香烟缭绕,春意盎然,那个新来的了性大师,正抱着一个女人练习欢喜佛法呢。而那个女人,田银选瞪大了眼睛,似乎傻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