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黄强
石兵器、铜兵器时代，已经出现了车战，车战的力量大于个体，人借车势，武器借助车势、人力，冲击力形成一个加速度，破坏性更大。只要被矛、戟刺到，甲胄往往抵抗不住。
【图1，殷周时期战车甲士防护装具复原图】
据说夏代已经出现了战车，《尚书·甘誓》记载：“御非其马之正，汝不恭命”，说明军队中已经使用车辆作战。并且有了主管造车的官吏“车正”。
商代国家军队中已经有了两个兵种：步兵（徒卒）与车兵。作战时两个兵种分别编组，协调作战。河南安阳小屯商代后期宗庙遗址的祭祀坑中，考古发掘出埋葬的士兵和车马，是按照军队编组和战斗队形排列的，前边是300多名士兵组成的方阵，后边是5辆战车及其隶属徒役组成的前三角队形。商代武丁（公元前1254-前1196）对舌方、鬼方、芍方的作战，每次出动兵力5000-30000不等；周武王伐纣时，兵车300乘、虎贲3000人、甲士45000人。
【图2，武丁征伐】
战车在商代尚非军队中主要兵种，到了周代则成为军队中的主要兵种。因为战车对于敌人冲击的力度大，战斗力强，锐不可当。周代的军队编组形成以战车为主体，配备一定数量的徒兵，组成一个建制单位“乘”。“乘”不仅包括战车、甲士、车属徒兵，还包括辎重车和后勤徒役。周代军队行政编制大致上是五乘为一队，十乘为一官，五十乘为一卒，一百乘为一师。一乘是30人，其中甲士10人（车上3人，车下7人），战斗徒兵15人，后勤徒役5人（官炊事2人，官饲养2人，官衣甲装1人）。30人一乘配备战车1辆，挽马4匹，辎重车1辆。30人一乘的编制人数相当于现代军队的排级单位，已经是单兵作战的群体，配备了养马的以及管饭、管兵器铠甲的后勤保障支持人员。
【图3，西周虎纹戈，陕西宝鸡出土】
甲兵就是身穿甲胄的主攻战斗人员，3位甲士在车上，包括驾驭手，进攻手，起突击先锋作用；7名甲士在车下，保护战车及其突击进攻人员，并辅助攻击。身披甲胄，说明这个位置，这个角色的战斗人员的危险性及其重要性。显然徒兵是没有甲胄保护的，甲胄数量有限，而且最重要、最具保护性的甲胄只能提供给最重要，最危险的岗位的战斗士兵。
周代军队的装备杀伤性很大，有适合较远距离作战的弓箭，车战勾兵用戈（长六尺六寸），刺兵用矛（长二十尺或二十四尺）、戟（长十六尺），击兵用殳（长十二尺）和剑，这些兵器主要以青铜制造，其刃锋利。防护性兵器有甲（以皮质为多，间有缀以青铜泡钉，或青铜护胸），胄（头盔，青铜制造），干（即盾，主要是皮质）。主战的战车使用马匹，有的挽马也装备有护甲（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出现具装马，则是后话）。攻城器械有钩援（登城云梯）和临冲（攻城战车）等。
【图4，战国卅四年郑令铭铜戈】
这时候的战争以车战为主，但是“在高耸的城墙和深广的壕沟面前，战车常陷于无用武之地，如果要攻城，乘车的甲士们，就必须走下表示贵族身份的战车，放弃他们熟悉的战术战车，徒步进行战斗。”通常情况下，战车配备步兵甲士，只适合短兵交战，无论是战车还是甲士，在上古时期，面对城墙、壕沟都无可奈何。守城军民，只要城池足够高大、坚固，粮食、水储备充分，并不怕战车与甲士，如果箭矢足够多，不时地放冷箭，还会对攻城之敌造成杀伤。如果城池不坚，或者已经短兵交接，那战斗的场面是非常残酷的。
【图5，战国驷马战车】
屈原《国殇》描述了战争的惨烈，将士们奋死抗敌人的悲壮。“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战斗中有短兵相接，近身肉搏；也有车战交错，擂鼓助威；还有登梯攻城，保护将士身体的只是犀牛皮做的皮甲。
【图6，战国战车复原图（摘自《中国古代车与马具》）】
战车的铠甲保护主要是人的甲、胄、盾，马的护甲和车的护甲。车载甲士的护甲与徒步甲士的护甲有所不同，甲身较长。甲士与甲士的位置不同，战斗功能不同，护甲也有所区别，车左的甲士披甲，车右的甲士功能是格斗，披膊，即只有肩甲；中间的甲士是驭手，两肩的披膊延伸到手腕部，并有舌形护手，在颈部还有领盆（颈甲）。三人战车中间是驭手，左边是射手，右边是格斗手，驭手还要用盾牌保护射手。
战车的马匹护甲，根据湖北随县擂鼓墩一号墓出土的竹简记载主要有彤甲、画甲、漆甲、素甲等多种。《诗经·秦风·小戎》“俴驷孔群”，《诗经·郑风·清人》“驷介旁旁”说的“俴驷”“驷介”都是马甲。
【图7，黄强著《黄沙百战穿金甲》，商务印书馆出版】
车战虽然有巨大的威力，但是战场受条件限制，不会总有一处平坦的开阔地，适合平原地带作战的车战，随着战场扩大到山地、江河湖沼地带之后，就失去了优势。步兵成为战场的主力兵种。战国时期，骑兵也超越车兵，与步兵成为战争中的两个主要兵种。战车与车战在楚汉战争中还存在，一直延续到汉武帝时，才完全退出战场。汉武帝之后，战车转化为运输工具，不再是战斗兵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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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强黄不息2016年、2017年两次年度文化头条号。2019年入选精选频道。
黄强，字不息。金学家、服饰史学家、文艺评论家。已出版《金瓶梅风物志》《中国服饰画史》《服饰礼仪》《趣民国》《文人置业那些事》《消失的南京旧景》等著作近二十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