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1年,40岁的刘备在汝南郡被曹操击败,投奔了荆州之主刘表。几年前的徐州大屠杀、关中大饥荒,让数百万中原百姓南迁。荆州牧刘表年轻时是汉末男团“八俊”之一,与袁绍都是著名高富帅,刘表只身到荆州任职,先争取士族蒯家、蔡家支持,再向权臣李傕、郭汜称臣,开启了乱世之梦。
然而刘表东与扬州之主孙权结下杀父之仇,西对益州之主刘璋煽动内乱结仇,南费数年平定张羡,却在曹操的钳制下无法触及交州,北则是直接面对曹操。荆州四面环敌下,刘表渐渐放弃了野心当起种田派,盗贼在恩威并济下归顺,隐士在乡野山林间开堂,荆州摇身一变成为文化之邦,为往后荆州繁华谱下了序曲。
起初刘表扶宛县的张绣抵御曹操,张绣向曹操投降后,刘表便以刘备驻新野县代替,一待就是八年,刘备浪迹中原、一生飘零,这八年可以说是刘备最惬意的时光了,公元207年刘备透过隐士水镜先生得知“卧龙、凤雏,得其一可得天下。”,经刘备三顾茅庐,那个男人出现了。
公元208年8月,统一北方后的曹操挥师荆州,荆州这个乱世净土终究躲不了剑戟寒芒,刘表病殁,刘表的继承人刘琮向曹操躺平投降。刘备得知后撤军襄阳县,却因不忍兵发刘琮又转往江陵县,神奇的一幕出现了,荆州百姓竟如滚雪球追随刘备。
这八年来刘备在荆州并没有闲着,不断收买民心,荆州百姓就像中了刘备幻术一样,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上刘备这班死亡列车。刘备不忍抛下百姓行军缓慢以致被追兵追上,在赵云救阿斗,以及张飞大闹长坂桥的名场面下方解围,刘备军改往夏口县进军。襄阳县及江陵县则皆落入曹操麾下。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赤壁的熊火,焚毁了曹操的统一大梦,历史上的赤壁之战同样是扑朔迷离。《三国演义》里周瑜为督都、程普为副督都,且周瑜为联军司令,历史上周瑜、程普各为左、右督都,程普不理周瑜调度,刘备应为联军司令。无论如何,周瑜采纳黄盖的火攻就像戴了宝石手套一样,弹指间就让强虏灰飞烟灭。
再来是扑朔迷离的荆州争议,《三国演义》偏向蜀汉,但在荆州的争议上态度却相当异常。荆州在《三国演义》不仅是州,还是一座叫荆州城的“城”,如《三国演义》在徐州也有一座徐州城。《三国演义》“荆州”指的可能是州、可能是城,如果是城说的便是江陵城。借荆州在《三国演义》整个很妙。
《三国演义》在赤壁之战后,趁周瑜与曹仁大战南郡城,诸葛亮用计夺取了南郡城、荆州城、襄阳城,事后鲁肃前来找刘备理论,鲁肃说:“如果不是赤壁之战我们救你,你们早被灭了,所以整个荆州应该都是我们的,请把荆州城、襄阳城还来。”鲁肃这话明显就是输不起,如果我曾经请没钱翘家的马斯克吃面包,是不是现在特斯拉公司都算我?
妙的是,诸葛亮还跟鲁肃一搭一唱说:“荆州本来是刘表的,等刘表长子刘琦死了再还你。”居然就这样默认要“归还”荆州了?
事出所料,刘琦很快病死了,鲁肃又来催讨,于是诸葛亮与鲁肃画押,表示等拿了益州再还荆州。刘备拿了益州后鲁肃又上门催讨,刘备假意要归还江夏、长沙、桂阳三郡,关羽暗通刘备之意上演单刀赴会,说好听一点叫单刀赴会,说难听一点叫关羽忽然挟持鲁肃,然后对孙权勒索。
等等,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刘备有什么好认账的?诸葛亮根本不需配合鲁肃搞什么借荆州的迷糊仗啊,孙权根本寸土未借,刘备却需要把辛苦打下的荆州地盘全算借孙权的?而且鲁肃你真要玩主权论的话,那么有大半荆州却是曹操,怎么不去对他拍桌?关羽也好不到哪去,一言不合趁人不备就抓人当人质,后人还写诗称赞关羽的神勇。我说你们大脑回路还在吗?
事后刘备为了减轻汉中之战的压力,还是归还江夏、长沙、桂阳三郡以求孙权兵发合肥,拿了三郡孙权还是很不满,于是公元219年趁关羽襄樊之战时,东吴背盟夺取剩下的南、武陵、零陵三郡。顺带一提,《三国演义》写襄阳城时出现bug,在公元209年刘备军已夺得襄阳城,此后曹操军对荆州无动作,但公元219年襄阳城却落入曹操军手中,关羽还为了夺襄阳城发动了襄樊之战。
梳理完了《三国演义》吐槽点,历史上的荆州争议也是相当复杂,我已在前面两篇浓缩解释。最后来说《三国演义》最大的bug,在《三国演义》第六十三回,诸葛亮对留荆州的关羽留下“北拒曹操、东和孙权。”八句箴言,让人以为关羽只要专心防守,事后曹操对荆州也无作为,谁知公元219年关羽无视诸葛亮之言大搞北伐,搞到最后不仅丢了荆州,更丢了自己的性命。
事实上关羽在荆州一直都在与曹操作战及骚扰,公元214年关羽已控制当阳县,公元218年1月曹操首都许县发生了金祎、耿纪、韦晃之乱,这些是为了响应关羽进兵发动的政变。公元21八年侯音在宛县响应关羽发动民变,声势相当浩大,曹操出动曹仁花了三个月时间才平乱,同年孙狼也取得关羽授印在许都以南煽动民变。这代表公元218年关羽的兵锋已经触及华南一带。
刘备、关羽两线作战,在公元219年6月刘备攻下汉中郡前,防守神将曹仁早已被关羽击败,退守樊城,刘备安排孟达、刘封也出兵上庸郡压制襄阳、樊城上游。7月曹操派出王牌于禁救援曹仁,8月关羽水攻击败于禁,于禁率军向关羽投降,关羽的无情单杀、无情双杀,华南人民终于陷入疯狂,纷纷响应关羽向曹操倒戈。无论是《三国志》或《三国演义》,对关羽威震华夏总是轻轻带过,像是偶然事件,然而那可是刘备、关羽布局多年的结果。
前面提到,长坂坡时荆州百姓像是中了幻术一样追随刘备,然而刘备的幻术可不只这样,还有卢江人雷绪投奔刘备迫使孙权借江陵、公安二县,紧接就是关羽不断通过刘备在荆州的人望,甚至将手伸到华南一带,在曹操地盘煽动一场又一场大规模的民变,我只能说历史往往比小说还要扯。
可惜,就在刘备、关羽即将实践梦想之际,死神的摇铃也招向了关羽。曹操、孙权动员了所有国家机器的力量,加上糜芳、士仁的叛变,关羽还是倒下了,更被后世讥为大意失荆州,回顾曹操、孙权这全明星阵容,这记录高悬1800年至今都无人能人打破。
关羽vs曹仁、满宠、赵俨、文聘、于禁、庞德、徐晃、裴潜、张辽、吕蒙、陆逊、朱然、孙皎、全琮、韩当、蒋钦、周泰、潘璋、丁奉、虞翻。
公元222年刘备为了复仇兴兵伐吴,遭遇惨败,三国鼎立的形状总算确立,荆州变得不再重要,直到公元280年晋国灭吴,荆州才又易主。
一个荆州半部三国,刘备请诸葛亮出山在荆州、周瑜火烧赤壁在荆州、曹操统一霸业止步于荆州、孙权分庭江南在荆州、关羽威震华夏在荆州、刘备梦想的起点在荆州、刘备梦想的终点也在荆州,没有了荆州,三国故事何等失味?那将少了多少流传千古比小说、电影更精彩的传奇故事?千百年来魏派、蜀派(季汉派)、吴派们更可以说是为了荆州有着永无止境的争论。
荆州这个地方实在太精彩了,少了它三国便失去了味道,真是一个荆州半部三国,讲不清谁对与谁错。正因为精彩,才有那些喋喋不休的争论,这也是三国真正的魅力所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