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有两个置顶,一个是我,一个是文件传输助手。
无论我怎么撒娇想取消它,她都说这是为了工作。
直到我肺癌发作临死求救时,她却在和“文件传输助手”调情。
“洗完澡就过去,许成山自从病了就软绵绵的,没劲儿。”
然后厌烦的敷衍我:“不是都说了我在工作!一点小毛病能不能不要总是小题大做?”
1
我快死了。
不抽烟的人,才三十岁就得了肺癌,我不信,陈岚自然也不相信。
“老婆,我有点呼吸困难,你能来送我去医院吗?”
“不是都说了我在工作,忙得很!一点小毛病能不能不要总是小题大做?”
旁边有个男同事开玩笑道,“让他少抽点烟!”
陈岚带着撒娇的语气哼哼唧唧回答,“谁管他!”
那是她直系领导,也是她通讯录中的“文件传输助手”。
他们俩现在甚至都不避人了。
我苦笑一声,看着手机电量一点点变为零,然后自动关机。
家里的药没了,窒息感让我四肢无力,现在连120都打不了了。
我挣扎着从床上滚到地上,将手机冲上了电。
双眼已经一片模糊,青筋从脖子上攀岩到脸上。
我想这大概是我最有男人味的时刻了,可惜陈岚欣赏不到了。
“嘟”的一声响起,随即是陈岚的语音,“小懒猪,又忘记给手机充电啦!”
这是陈岚给我设置的开机铃声,五年了我都没换过。
估计我给她录的同款铃声早就被她换掉了。
手指在120上停留了一会,我忽然自嘲一笑。
我没有亲人,唯一的亲人就是陈岚了。
就算我被救护车接走,谁来给我签术前通知?
鬼使神差的,我把最后的力气用在了换头像上。
我把头像换成绿色小方块,把名字改成了文件传输助手。
“老婆,你能来陪陪我吗?”
几乎是同时,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
“别闹,我在楼下便利店等你。”
不出两秒,消息被撤回。
陈岚恼羞成怒的语音发来。
“有意思吗许成山?耍我玩很有趣?”
我苦笑一声,松了手。
我死了。
或许是执念太深,我飘在了半空。
一个年纪轻轻就成为了首席工程师的人,就这么潦草的死了,换谁都会不甘心的吧。
手机安安静静的,电量已经冲到了百分之十。
陈岚估计今天又不回家了。
我忽然很好奇陈岚要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死了。
我不受控制地飘到了陈岚的公司。
她和黄成真的在便利店。
货架后面,黄成一边压着陈岚的身子一边往她耳后吐了口烟。
“你老公也太没用了,年纪轻轻就得了肺炎,每天得抽多少啊,怪不得你总不愿意回家。”
陈岚就着黄成的手抽了一口,发出一声娇嗔。
其实抽烟的不是我,是陈岚。
我从小就不抽烟,从那次事件之后患上了肺炎,就更不敢抽烟了。
只是陈岚从那之后抽得越来越凶,我好几次劝告都不听。
“岚岚,你的肺部肯定也有损伤的,还是别抽了吧。”
陈岚斜睨着我。
“你越来越像个女人了,婆婆妈妈的。”
“我都不管你们男人抽烟,你不应该感到骄傲吗?怎么反而管起我来了?”
我不知道怎么顶嘴,医生说二手烟对我的肺部更有害处。
只是我知道我一说,陈岚就会像上次那样骂我娘炮,然后摔门出去彻夜未归。
烟味引来了售货员,售货员不耐烦地赶他们出去,黄成却是一副谁敢惹老子的表情,叼着烟指着店员。
“你他妈不知道老子是谁是不是?你信不信我让你今天就被开了?”
陈岚从货架后整理好衣服出来,捂着脸出门了。
临走时,她用手势告诉黄成,晚上去他家住。
2
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陈岚会选择出轨一个满嘴烟味的四十岁老男人。
黄成的三个月工资加起来都没有我曾经一个月工资高。
一年前,我还是隔壁大厦最年轻的工程师,月薪有三万。
要不是那场意外,我现在的月薪已经涨到五万了吧。
只可惜我因为三级伤残被迫失业,在家里成了一个混吃等死的家庭煮夫。
我和陈岚不像普通的家庭,男人主外打拼事业,女人则是小娇妻每天在家等着回家。
我原本也接受不了这样没有尊严的生活。
是陈岚眼含热泪握着我的手保证,“老许,你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的,你放心,下半辈子我一定照顾好你。”
她靠在我的肩头,一遍遍掉着眼泪说“我爱你”。
我心疼,握着她的手将婚前积蓄全部交给她。
“别太辛苦了,我之前攒的钱,够咱们花一辈子了。”
陈岚拿着卡喜笑颜开,“你不懂,我那是热爱工作。”
没过多久,陈岚的消息置顶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我,和文件传输助手。
陈岚开始慢慢不回我的消息,却整天打开文件传输助手的界面敲敲打打个不停。
有一次甚至为了给“文件传输助手”发消息,忘了给我拿药。
我差点窒息。
回过神来的陈岚一丝抱歉之意也没有,脸上泛着奇怪的红晕。
陈岚终于下班了,我跟着陈岚来到了家楼下。
陈岚掏了掏包,发现单元楼的电梯卡忘记带了。
她给我打了几通电话,显示能拨通却无人接听。
陈岚不耐烦地啧啧嘴,掏出了一根烟。
很快有警察上来拦她,让她出去抽。
她这才发现不远处的楼梯口站满了警察,周围拉起了一道黄色警戒线。
一个蒙着白布的担架抬下来,陈岚飞速的退后两步遮住了眼睛。
“这种晦气的东西不知道提前通知一下吗?我看了晚上还怎么睡得着觉?”
陈岚,同床共枕五年多,你终究是嫌弃我吗?
我愣愣的盯着前方,原来从上帝视角看自己是这个样子啊。
我记忆中还是没生病前一米八有点小肌肉的自己呢,原来都病成这副瘦弱模样了啊。
也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发现的我。
警察见陈岚一副泼妇样,也懒得跟她计较,只是告诉她电梯封了,要走就走楼梯。
陈岚看了看我的聊天界面,一蹬脚转身走了。
我都忘了,这个地方我来过,还不止一次。
陈岚升组长的时候总是应酬,要出门喝酒。
我阻拦她,她的肝肺功能都没有恢复好,要她少喝点酒。
她把车钥匙甩给我,“你一个没有工作的,有什么资格让我别干这个别干那个啊!我为了升职喝几顿酒怎么了?”
后来我开车去接喝多了的陈岚,从楼下看到光着膀子站在阳台上的黄成才知道,这几次应酬根本不是和客户,而是和“贵人”的“庆功酒”。
我又来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这次跟着陈岚上了楼。
黄成早就摆好了亲她的姿势,连门都没关上就狠狠在陈岚身上掐了一把。
“今天怎么那么快?”
“别说了,许成山不知道在干嘛,电话也不接,可能死了吧。”
陈岚嘴里叼着烟,不屑答道。
不愧是五年夫妻,一下就猜中我死了。
只可惜她走得太匆忙了,我都没来得及见见那个帮我报警的好心人。
黄成将陈岚摁在沙发上,周围窗帘大开。
“说不定是在拿着你的照片导呢,谁让你总是不让他碰。”
陈岚享受的呻吟一声,媚眼如丝。
“谁让人家听话,说好了只给你一个人就只给你一个人。”
“也是,他那副成天病恹恹的姿态,起的来吗?”
黄成极尽嘲讽,我再也忍不住怒火,冲上去一拳头砸在他脸上,却软绵绵穿过他们,归于虚无。
陈岚撇撇嘴,“真冷。”
黄成一把抱起陈岚进了房间,“老子让你好好热一热。”
我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的拳头看。
打了也没用。
我不是没有揍过黄成。
在那天他光着膀子站在阳台上冲我比中指的时候,我就把他拽下来跟他打了一架。
虽然生病了,我好歹基础还在,打一个油腻老男人不在话下。
我拼命将黄成摁在地上,拳头一下一下落下,直至呼吸困难,下意识松了手掏兜找药。
黄成反身将我踩在脚底下,陈岚凑过来,猛地扇了我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