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知青往事(连载二百)~当知青的孩子(一)

晓峰爱思考 2024-07-04 14:54:36

当知青的孩子

插队记忆中,1968年的冬天非常寒冷。

11月8日,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下了整整一天一夜。老天似乎有意这样安排,让人一辈子对这天的记忆刻骨铭心。因为从第二天开始,成千上万的青年学生将离开父母,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9日早晨,我告别了父母,提着简单的行李,由妹妹陪伴,顶着刺骨刮脸的寒风,踏着厚厚的积雪赶到县委大院。这里已经是锣鼓喧天,彩旗飘舞,人山人海了。农安一中、五中、十中和镇中四所初、高中的三届毕业生中首批到农村插队落户的学生,都集合在这里。

大院里人声鼎沸,几百个十几岁的孩子挤在送行的人群中,大声地嚷嚷着,颠三倒四地说着告别的话。直到大喇叭反复喊着要出发时,大家才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着找自己要乘的车。

我们9个同学和其他到小城子公社插队的同学争先恐后地上了车,挤站在大卡车上,顶着凛冽的北风,来到了公社。尽管戴着皮帽子、棉手套,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裤、棉大衣和棉水靴鞡,还是冻得浑身发抖,嘴都合不上了。

在公社食堂稀里糊涂地吃了顿饭,又蒙头蒙脑地上了辆大马车,直到太阳快落山时,才到了我们插队的目的地——李林通大队四小队。 刚一进屯儿,几乎是全村的男女老少就呼啦一下围了上来,那情景就像是看到了珍稀的野生动物。我们女生被安排在赫队长家的西屋,男生在大队辛书记家的西屋。待把行李搬进屋,天已经完全黑了。这时我才知道,将要长期生活的这个地方还没有通电,只能点煤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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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空旷的房间、光秃秃的墙壁和那盏忽明忽暗的小煤油灯,本来就陌生的环境让人感觉更加陌生。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忙活着,直到半夜才上炕。躺在被热炕焙暖的被窝里,感到身体里的寒气一点一点地被驱了出来。本想快点儿入睡,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睁着眼睛,望着漆黑的棚顶,一颗茫然的心更加茫然。忽然,身边正在打着小呼噜的张凤兰开始磨牙。那“嘎吱、嘎吱”的声音在万籁俱静的深夜格外疹人,吓得我赶紧用被子蒙住了头,稀里糊涂地睡到了天亮。

早晨,户长没让我俩出工,留我们在家做饭。张凤兰的生活能力比我强,连续三天,都是她做饭,我烧火。到了第四天,户长还让我们做饭。我俩当时就火了,声称“我们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不是来做饭的。”户长一脸无奈地说:“你们还是做饭吧,社员说的那些嗑儿你们根本没法儿听。” 其他的男生也劝,表示要把他们的工分匀出来,我们就是不听。看我们态度如此坚决,户长只好妥协,同意让我们轮流做饭、上工。

队里给我们记工分的标准是男生7分,女生只能算半个劳力,一天记5分。 生产队冬天的活儿主要是打场和刨粪。每天早晨三点多钟,我们还睡得正香,队长就特意到窗前亮开嗓门喊上工。我们一个个睡眼惺松,空着肚子,冒着严寒,顶着星星,迷迷瞪瞪地走到场院,一捆一捆地拽着高粱、谷子,直到太阳出来老高,才能回去吃饭。有时,饭还没吃完,队长就又喊上工了。开始,我们都奇怪,社员的饭怎么吃得那么快?一打听才明白,原来他们到家就吃饭,根本就没有洗脸、刷牙这些啰唆事。后来,我们早晨也干脆不洗脸、刷牙,来了个先从脸上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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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 柴

李林通屯坐落在松花江边。据说以前这里曾经有茂密的树林,因一个名字叫李林的人在这里看守柳条通而得名。社员的烧柴大部分是生产队秋天分的秸秆和春天刨的茬子,再有的就是自己割的茅柴。我们刚来插队的时候,烧柴已分完,生产队所剩无几,根本不够用。社员告诉我们,可以到江心岛的大甸子去搂茅柴。

记得那是一个大晴天。一大早,我们户9个人带好干粮、绳子,扛着耙子就向江心岛进发了。江心岛是位于松花江中的一个小岛,四面环水。严寒中,大江封冻。行走在如此辽阔、晶莹、壮观的冰面上,大家的心情格外爽朗。待兴高采烈地接近岛边时,才发现浅冰层在阳光的照耀下已经融化,脚下的冰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大家顿时大惊失色,奋力往岛上跳。偏偏个子小的我倒霉,一脚没着地,落在了水里,棉鞋全湿了。结果活儿还没开始干,就先搂柴拢火给我烤鞋。等烤干了鞋,已近中午。大家干脆就烤起了干粮。 坐在草甸子上,仰望着蓝天白云,沐浴着和暖的阳光,呼吸着带着荒野味道的清冽空气,吃着烤得金黄的干粮,大家顿时来了兴致,就天南地北、前八百朝后六百国地神侃起来,早把搂柴的事拋到了脑后。直到户长一再催促,我们才谈兴未尽地站起身,拖着耙子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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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们背着茅柴、拖拖拉拉地往回返时,已是月上东山、星斗满天了。 这件事,后来被下来检查落实知青工作的工作组知道了,结果是越传越离谱,传到后来,由掉到水里一只脚,竟成了掉到江里一个人。听说,为这件事,我们大队还挨了批评,说他们没有安排好知青的生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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