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冉迟
结婚那日,裴家将我扔出新房。
新郎说我把我的表妹撞进了ICU。
我苦笑,我的丈夫什么时候这么心疼小姨子了?
冒雨回家被从小疼我入骨的父母拒之门外。
我被一辆飞驰而过的车撞得血淋淋的躺在路边,祷告有谁能发现我。
而出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他们口中躺在ICU的表妹和我的新婚丈夫。
1、
“楠楠 起床啦”
“再睡会”
说话的是我妈,她总会是划破我早梦的第一人。
我懒懒起床后热腾腾的白粥和白胖胖的馒头已经准备好了。
我表妹正在吃着。
表妹从小就爱到我家来,爸妈对她比对我这个亲生女儿还体贴。
她成绩优异深受亲戚们的喜爱,我妈也总爱拿她和我比较。
“姐,起来啦”
她抓着我垂在床边的手,一脸笑盈盈的。
无论谁都会对她的笑容动容,那么甜蜜那么温柔。
“嗯”
我抓起馒头吃着:“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我妈昨晚就走了,而且…”
她还想继续说但是我没有听下去的欲望。
“哦”我随意回答一句。
正吃着我妈开口道:“楠楠,你和小裴的婚礼已经定了,就在十五天之后”
我吃东西的手停顿了一下:“哦”
虽然是新时代,但我和裴时初的婚姻就是媒说之言父母之命。
我们甚至只见过一面。
反正对我来说找个能搭伙过日子的就行,我想他也是这么想的。
那天之后每当我出门见完裴时初后,我表妹总是跑到房间来问我裴时初的性格,对他的看法等。
搞得好像她结婚一样。
虽然我不舒服这种感觉,但是碍于情面我还是敷衍的回答了许多。
她每次都若有所思的听着然后满足的离开。
那日艳阳高照,我妈把我叫起来:“傻姑娘,结婚了还睡”
我起床后任由她们帮我捯饬着,本来我就没多大兴趣。
“哟,新郎官来了”
“是啊是啊”
……
只听外面的人突然传来声声躁动。
众人往外望去,包括在我旁边一直杵着的表妹也变得异常兴奋。
我也看了过去。
长得还行,至少身高在我这儿是能过关的。
确实是一个合格的“搭伙人”。
裴时初走了进来,在我手里塞了一把糖果大枣和花生。
这是我们这个地方的习俗,意味着婚姻美满,新人永远胜旧人。
我对他回以微笑,他也呆呆的看着我。
多年后我回想起来他那一刻的表情。
我想,他也许真的喜欢过我吧。
媒婆看到我俩对视,觉得自己真的撮合了一段绝世姻缘。
于是一脸骄傲的走过来。
用粗糙的手抓着我和裴时初,将我们双手叠交。
一脸堆笑对旁边的人道:“我这么多年的眼光准不会错,你们瞧多般配啊”
众人笑着附和。
而我心里毫无波动,只希望婚后互不打扰就行。
婚礼上来了很多人,但很多都是我不熟悉的面孔。
我们牵着手,在他们的瞩目下完成了简单的婚礼。
听着他们的祝酒词,那一刻我竟也觉出一丝婚姻的甜蜜来。
太阳渐渐西沉,我已经累得不行了。
裴时初去招呼客人。
“你们慢走啊”
“好,新郎官是急着回去陪新娘子啊?”
裴时初不好意思的笑着,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
我在婚房等着他,因为我们都不熟悉。
当我正在焦虑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怎么交流时,裴时初走了进来。
今天他也喝了不少酒,但是步子还是很稳健。
他慢慢的走了过来,我的心提到了嗓子。
他眼睛眯着抚摸着我的脸:“小静,你真美”
我吓的从床上跳起来。
2、
看着被我推到床上的裴时初,心里瞬间涌上恐慌和苦涩:“你在叫谁?”
裴时初把脸埋入鲜红的婚被,缓冲几秒后重新抬起头来看我。
我努力平静之后坐了下来。
可下一秒,他就狠狠的给了我一巴掌。
刚好是给我糖的左手,刚好是牵着我完成婚礼的左手。
被他扇了之后我有一瞬间的懵,但是很快就清醒过来。
红着眼睛问他:“你做什么?!”
其实我不想哭的,至少不会对着这个人哭出来。
我要弄清楚之后回到妈妈的怀里哭。
但那一刻我真的忍不住了。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
裴时初双眼通红,完全失去了白天温文儒雅的模样。
现在的他,好像一头失控的野兽,随时要把我吞掉。
我害怕极了,但是还是尽量稳定下来,气场上不能输。
我再一次问道:“裴时初,你做什么?”
“小静是不是你撞的?”
“什么?”我完全搞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比刚才冷静一些,又狠狠甩了我一巴掌,把床帘扇的飞了起来。
我再也忍不了了,站起来反抗:“你疯了?!”
裴时初让开了我扇过去的手。
他表现出来的表情就是很恶心我碰他。
因为重心不稳,在裴时初让开的一瞬间我就摔到了地上。
衣服里的大枣滚出了一个,糖果也撒了一地。
我瞬间感受到嘴里的血腥味。
随后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男人:“裴时初,你给我说清楚”
裴时初冷笑,站起来俯视我。
他高高在上给我很强的压迫感。
然后冷冷的说道:“我以为你只是心机重,没想到你竟恶毒到这种程度”
他厌恶的在地上吐了一下口水。
“你在说什么?”我弱弱的回了一句。
婚礼忙活了一天,我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再加上裴时初打我的那两下确实很重,我的嘴里全是血。
刚一开口血就从嘴里流出,流到喜庆的敬酒服上,血与衣融为一体。
他把我拽起来,把我身上仅剩的二十五块钱和手机都拿走了。
然后恶狠狠的看着我:“这些对于小静的医疗费是完全不够的”
我慢慢的站起来,颤颤巍巍的扶着墙壁走到他身边:“你给我说清楚!”
裴时初甩开了我的手:“我说的很清楚了,小静现在被你撞得还在ICU,能不能抢救回来还不知道,如果不能抢救回来,你就是杀人犯!”
我心里一冷。
还顾不上问清事情的真相,就被这莫名而来的臭帽子感到心惊。
我尽量平静下来,问裴时初:“小静是谁?”
血再次从我的口中流出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想的那个人,我希望只是巧合。
裴时初的眼神快要把我杀死,一字一句的说:“你表妹,吴!雨!静!”
那一瞬间我全身发麻,脑袋嗡的一声随后一片空白。
我瘫坐在地上:“我没有撞她”
裴时初没有回答我,单手将我提起扔到门外:“滚”
动静很大,裴家的男女老少都起床围观我狼狈的模样。
我祈求裴时初不要这样对我。
我是冤枉的,可是我百口莫辩。
因为监控器拍到了我的车。
拍到了我将吴雨静撞到医院,并且她现在还躺在ICU。
裴时初给了我一脚。
我从裴家的长梯上滚了下去,又吐了一地的血。
南方夏天的天气总是很奇怪。
就像人的脸嘴说变就变,而且不会怜惜人。
只会雪上加霜。
雨越下越大,裴家人已经进去了,他们没有心疼我这个新妇。
因为裴家是裴时初当家,裴时初骂谁,谁就会遭到一家人的冷眼。
我穿着还未换下的敬酒服爬跪在雨里,看着高高在上的裴时初。
我脑子已经不清醒了,嘴里一直念叨着:“不是我,不是我”
我伸手去抓裴时初的裤脚,却被他踢得更远。
明明是夏夜的雨水却还是冻我入骨。
“沈与楠,滚,别让我看到你,看在结婚的日子上,我不和你计较小静的医疗费”
呵呵,他还知道今天是结婚的日子啊。
我的丈夫什么时候这么心疼小姨子了?
裴时初扔下这句话之后重重的关上了裴家的大门。
雨打在棕色的大门上,一个点一个点,直到门全湿了。
就像我的心慢慢的全湿了。
我看着门上的雨点渐渐模糊,身体也软榻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扶着冷冷的地板站起来。
在雨夜中行走,我要回家,我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路过的车也没有放过我,凹陷下去的坑里全是泥水。
车毫不留情的将泥水溅飞到我的敬酒服和脸上。
一派狼狈的模样。
我敲着沈家的大门:“爸,妈”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门终于开了。
我妈走了出来,将我拉起来,我高兴极了。
恨不得马上扑到妈妈的怀里大哭一场。
我再也不任性了,以后一定会早起,只有家才是最好的。
可谁知她将我推了出去,我再一次滚到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