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个深夜的电话铃声，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划破了我平静的生活。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大伯的名字，我心里莫名一颤，这个时间他打来电话，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小华，出事了。”大伯的声音沙哑而急促，“你堂哥喝了点酒，开车撞了人，现在在医院。你...你能不能帮忙顶个包？就说是你开的车。”

我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堂哥小威比我大两岁，从小就是家里的骄傲。考上公务员后更是成了亲戚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我知道，他根本没考驾照，平时开车都是蒙混过关。

“大伯，这...这不行吧？”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顶包是违法的。”

“才判三年而已。”大伯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你想想，你堂哥马上就要考公务员了，这事要是让人知道了，他这辈子就完了。你工作也不是很稳定，反正...”

反正你的人生不值钱。这句话大伯没说出口，但我听懂了他的潜台词。

2

我看向床头柜上的全家福，那是去年春节时拍的。照片里的我们笑容灿烂，仿佛一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但现实是，在这个家族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早就被利益和地位划分得清清楚楚。

从小到大，堂哥的成绩比我好，长相比我帅，家境比我优越。而我，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租着一居室，开着十年前的二手车，每个月工资刚够养活自己。

在他们眼里，我的人生好像就该为堂哥做嫁衣。三年牢狱之灾，在他们看来不过是让我“吃点苦”而已。

我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这个城市总是不缺少光，但那些光芒从来都不属于我。想到那个被撞的人，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他的家人一定比我更煎熬吧。

3

“大伯，我不能答应。”我深吸一口气，“这不仅是违法的问题，更是道德的问题。那个被撞的人怎么办？他们的家庭怎么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大伯愤怒的声音：“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当年要不是你爸早死，你妈改嫁，我们一家人照顾你长大，你现在能有饭吃？现在让你帮个忙都不肯？”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生生剜着我的心。是啊，从小寄人篱下，受人恩惠，本该知恩图报。可是，知恩图报的底线在哪里？是要我为了报恩，去承担一个醉驾肇事的罪名吗？

我看着手机里存的银行卡余额，那是我这些年省吃俭用存下的十几万。如果答应了大伯，这些钱大概率保不住，甚至还要借债。更重要的是，这三年牢狱之灾会彻底改变我的人生轨迹。

4

清晨，我拨通了报警电话。

“喂，我要举报一起醉驾肇事逃逸案件...”

放下电话，我的手还在颤抖。我知道，从此以后，我将失去这个“家”。但我更清楚，如果连最基本的良知和正义都放弃了，那么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一周后，堂哥因为醉驾肇事被判处了有期徒刑四年，被撞的人所幸没有生命危险。大伯一家再也不会在春节的全家福上出现了，族谱上也不会再有我的名字。

但我并不后悔。因为我知道，人生最重要的不是被所有人接受，而是能够直面镜子里的自己。那些所谓的亲情，如果建立在践踏他人，践踏正义的基础上，还能称之为亲情吗？

我把新买的盆栽放在窗台上，阳光透过叶片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这个家虽然小，但很温暖，很真实。以后的路或许会很孤独，但至少，我可以挺直腰板走下去。

生活还在继续，我依然是那个普通的上班族，依然会为房租发愁，为工作加班。但内心深处，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因为我知道，我终于为自己做了一次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