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水,林小娥跪在慕家后院的青石板上,膝盖已经失去了知觉。初春的风还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得她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她脸上,火辣辣的疼。柳如烟尖利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你这贱婢,连个茶都沏不好,要你何用?"
林小娥低着头,看着地上碎裂的茶盏。那是她陪嫁时带来的最后一件瓷器,如今也碎了。她想起三年前,自己也是这样跪在地上,却是为了救婆婆的命。
那年的旱灾来得突然,庄稼颗粒无收。婆婆饿得只剩一口气,她割开手腕,将自己的血喂给婆婆。那时的疼痛,远不及现在心口的万分之一。
"还不快去收拾!"又是一脚踹在她背上。林小娥踉跄着爬起来,膝盖传来钻心的疼。她弯腰去捡那些碎片,指尖被划破,鲜血顺着瓷片流下。
"哎呀,这贱婢的血可别脏了我的院子。"柳如烟嫌恶地后退一步,"去,把这些碎片收拾干净,今晚不许吃饭。"
林小娥默默收拾着,耳边传来柳如烟得意的笑声:"云凡,你看这贱婢在地上爬行的样子,像不像一条狗?"
她抬起头,看见丈夫慕云凡站在廊下,一身华贵的锦袍,面容依旧俊美,却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会为她描眉的穷书生了。他的目光冷漠,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只要夫人高兴,随你处置。"他淡淡道,转身离去。
林小娥的心彻底冷了。她想起新婚之夜,慕云凡握着她的手说:"小娥,等我高中,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那时的誓言犹在耳畔,如今却成了最痛的讽刺。
夜色渐深,林小娥拖着疲惫的身子,还有被柳如烟打肿的手臂回到柴房。这是她的"闺房",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只有一堆干草。她摸索着从角落里取出一个包袱,里面是那件红嫁衣。
嫁衣依旧鲜艳如新,她却已经面目全非。手指抚过嫁衣上的绣纹,那是她一针一线绣了整整三个月的心血。每一针,都是对丈夫的期盼;每一线,都是对爱情的憧憬。
"慕云凡,你可还记得,当年是谁变卖了全部嫁妆,供你上京赶考?"她喃喃自语,泪水无声滑落,"你可还记得,是谁割腕喂血,救了你母亲的命?"
窗外传来柳如烟的笑声,还有婆婆谄媚的奉承。
“婆婆,我柳如烟可是贵为宰相长女,在你家只能为妻,更不能有人与我平起平坐。”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您是宰相大人之女,贵不可言,不要和那乡下黄脸婆一般见识,改天就将她打个残废给你出气,到时候您就是正妻。”
林小娥听着丈夫一家人恶毒的话,已经面无表情,只是将鲜红的嫁衣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最后一点温暖。
"既然你们不让我活,那就一起死吧。"她轻声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夜深人静时,林小娥换上那件红嫁衣。月光下,嫁衣红得刺目,像血,像火,像她心中燃烧的恨意。她悄悄来到后山,站在悬崖边。
风很大,吹得她的嫁衣猎猎作响。她低头看着脚下的深渊,嘴角勾起一抹凄美的笑。
"慕云凡,柳如烟,婆婆......"她轻声念着这三个名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话音未落,她纵身一跃。红色的身影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凄艳的弧线,像一只折翼的蝶,坠入无边的黑暗。
悬崖下,传来一声闷响。鲜血染红了嫁衣,也染红了这片土地。林小娥睁着眼睛,望着天上的明月,直到最后一滴泪滑落。
她死了,但她的恨意未消。那件红嫁衣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未了的心愿......
夜色沉沉,慕府后院的梧桐树上,一只乌鸦突然惊飞。月光下,一道红色的身影若隐若现,正是林小娥的魂魄。
她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死后的第七天,她的怨念终于凝聚成形。那件红嫁衣依旧穿在身上,却比生前更加鲜艳,仿佛浸透了鲜血。
"是时候了。"她轻声说,身影渐渐模糊,化作一缕红烟消散在夜色中。
三日后,京城最大的诗会上,一位俊美公子惊艳全场。他一袭白衣,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流。这便是林小娥化身的公子林墨——柳如烟第一眼看到他,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这位公子,不知尊姓大名?"柳如烟款款上前,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
公子微微一笑:"在下姓林,单名一个'墨'字。"
"林公子方才那首《长相思》,当真令人心折。"柳如烟故作矜持,却掩饰不住眼中的倾慕,"不知可否请教一二?"
林小娥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羞辱自己的女人,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能与夫人切磋,是在下的荣幸。"
就这样,一连数日,柳如烟一步步落入陷阱。她开始背着慕云凡频繁参加诗会,只为能多见帅气的林公子一面。渐渐地,她不再满足于公开场合的相见,开始私下邀约。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柳如烟悄悄来到城郊一处别院。林公子早已等候多时,见她到来,立刻迎上前去。
"夫人今日格外动人。"林公子执起她的手,在她手背落下一吻。
柳如烟脸颊绯红,却并未抽回手:"林公子......"
"叫我阿墨。"林公子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间,"如烟,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
柳如烟浑身一颤,理智的防线彻底崩溃。她主动投入林公子怀中,任由他解开自己的衣带......
与此同时,慕云凡正在皇宫参加一场盛大的宴会。他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同僚,满脑子都是如何攀附权贵。突然,一阵骚动传来。
"公主驾到!"
慕云凡抬头望去,顿时呆住了。只见一位绝色佳人款款而来,一袭红衣似火,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这便是林小娥化身的公主。
"这位是......"慕云凡痴痴地望着公主,连手中的酒杯倾斜了都未察觉。
"这是皇上新认的义女,明月公主。"同僚低声解释,"据说才华横溢,深得皇上宠爱。"
慕云凡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若能攀上这位公主,他的仕途必将平步青云。他整理衣冠,端着酒杯上前:"臣慕云凡,见过公主殿下。"
公主抬眼看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慕大人不必多礼。"
这一眼,让慕云凡魂牵梦萦。他开始频繁出入皇宫,想方设法接近公主。渐渐地,他冷落了家中的柳如烟。
柳如烟对此毫不在意,她正沉浸在与林公子的私情中无法自拔。直到有一天,柳如烟再次和林墨私会,被诗社的一群文人撞见,衣衫不整的柳如烟顿时逃回了家。
刚回家柳如烟就收到一封匿名信,里面是一枚玉佩——正是她送给林公子的定情信物,信中还有丈夫与公主私会的内容。
"这是怎么回事?"柳如烟惊慌失措,连忙赶往别院,却发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与此同时,慕云凡也在公主那里碰了壁。他精心准备的礼物被退回,公主对他的态度也日渐冷淡。
直到有一天,慕云凡再次见到公主一个人,顿时色心大起,正在动手动脚的时候,被皇太子看到。
更糟糕的是,逃回家的慕云凡收到了一封密信,里面详细记载了柳如烟出轨的证据。
夜色中,林小娥站在慕府屋顶,冷眼看着这一切。她轻轻抚摸着身上的红嫁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才刚刚开始......"
夜色如墨,慕府后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毒妇!"慕云凡咬牙切齿,眼中燃烧着怒火。他推开别院的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眦欲裂——柳如烟正依偎在一个白衣公子怀中,两人举止亲密。
"你们这对伤风败俗的胚子!"慕云凡怒吼一声,拔出佩剑冲了上去。
柳如烟惊慌失措,连忙推开林公子:"云凡,你听我解释......"
"解释?"慕云凡冷笑,"解释你如何背着我和这个小白脸私会?解释你如何将我慕家的脸面丢尽?"
林公子却从容不迫,轻轻推开柳如烟:"慕大人何必动怒?如烟与我两情相悦,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住口!"慕云凡一剑刺向林公子,却被他轻松躲过。林公子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串冷笑。
柳如烟瘫坐在地,泪流满面:"云凡,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晚了!"慕云凡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我要休了你,让你身败名裂!"
就在这时,慕母闻声赶来:"云凡,发生什么事了?"
柳如烟看到婆婆,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突然挣脱慕云凡的束缚,抓起地上的花瓶砸向慕母:"都是你这个老而不死的东西!要不是你给你儿子通风报信,我怎么会......"
"砰!"
花瓶正中慕母额头,鲜血顿时涌出。慕母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柳如烟,缓缓倒下。
"娘!"慕云凡扑过去抱住母亲,却发现她已经气绝身亡。
柳如烟也愣住了,她看着自己的手,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不!不是我!是那个林公子,是他蛊惑了我......"
慕云凡抬起头,眼中充满杀意:"柳如烟,我要你偿命!"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袭来,林小娥的魂魄出现在他们面前。她依旧穿着那件红嫁衣,面容却比生前更加美艳动人。
"慕云凡,柳如烟,你们可还认得我?"她的声音空灵而冰冷。
慕云凡和柳如烟同时倒吸一口冷气:"林小娥!你不是已经......"
"死了?"林小娥冷笑,"是啊,我是死了,被你们逼死的。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她轻轻挥手,慕云凡和柳如烟顿时动弹不得。林小娥飘到他们面前,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你们可知,我死得有多惨?"
慕云凡浑身发抖:"小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晚了。"林小娥轻声说,"就像你们说的,一切都晚了。"
她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话:"明日午时,皇上会知道一切,皇太子已经把你慕云凡告发了。你们,好自为之。"
第二天,皇帝果然得知了慕家的丑事。震怒之下,他下令将慕云凡和柳如烟打入大牢,择日问斩。
行刑那天,林小娥远远地站在刑场外,冷眼看着刽子手举起屠刀。当刀光落下的那一刻,她终于流下了最后一滴泪。
"我自己的仇终于报了......"
红嫁衣在风中飘扬,林小娥的身影渐渐消散。她的怨念终于得以平息,魂魄也得以安息。
从此以后,每逢月圆之夜,总有人看见一个穿着红嫁衣的女子在慕府旧址徘徊。有人说那是林小娥的魂魄,在寻找她未了的心愿;也有人说,那只是一个凄凉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