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外室,刚入府便送正室一封休书。
可惜我有孩子,正室没有,我直接无视她们入住府内。
正室寻死觅活,老夫人骂我妖女狐狸精。
整个阖府对我恨之入骨,但对付女人我经验丰富无所畏惧。
只是我没想到,夫君的亲兄弟竟对我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1.
我入将军府第一晚,阖府大乱。
正室婉萍哭天抢地。
老夫人痛骂我是妖女狐狸精。
下人们眼神充满鄙夷。
可没人敢轰我出府。
因为,我怀了身孕!
老夫人亲验休书,长子韩沛的笔迹她自然认识,且休妻理由充足:无子!
即便韩沛因公务出了远门,我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依然成功入室。
老夫人请来相识多年的大夫为我诊脉。
当大夫也证实我是喜脉、且极有可能是男胎时,婉萍面若死灰。
“嫂嫂安心,有我在,乱不了。”一道男声,清冽若冷泉。
我循声望去,一名男子手提青锋,长身玉立。
想来便是二公子韩冰。
我送他一个媚眼,风情万种。
他眸底寒气更浓。
“既入府,便要守规矩!”老夫人攥紧休书,为这一场混乱总结陈词,“正室才是妻!一切都等我儿归来再议。”
我送给韩冰和婉萍一个十足挑衅的眼神,笑嘻嘻结束这场闹剧。
我怕婉萍受不了刺激寻短,悄至她门前。
婉萍正坐在桌前一个劲儿抹泪。
她的侍女正不遗余力的骂我。
言辞之犀利,好似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感叹:好一个忠仆!
婉萍身心俱疲,侍女出得门来,一转头恨恨啐了一口。
“若早日让我进门,何至于今日让个外人欺到头上?活该!”
我惊呆。
看着侍女离去的背影,我咧嘴,先拿你开刀!
2.
第二日,我召集全府下人集合。
后宅偌大空地上,满满当当一堆人。
首先,我示范了一个正确的称呼:“天上地下四海八荒风华绝代美艳无双英姿飒爽天仙下凡当世第一美夫人!”
我问谁能念出正确称谓,一个胖丫头自告奋勇,背得一字不差。
“赏!”我眉开眼笑。
胖丫头开心得合不拢嘴。
我又拎出一个呆头呆脑的烧火丫头。
她磕磕绊绊:“天上地上……五湖四海……英姿勃勃……天下第一美人……”
“罚!”我面色阴沉。
胖丫头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我吓一跳!这丫头能处,识时务。
烧火丫头挨了一巴掌,低着头抖着肩不敢哭出声。
我傲慢凌厉的眼神在一众畏畏缩缩敢怒不敢言的人群中掠过,发现少了一个。
“婉萍房里的丫头叫什么?”
吴伯恭恭敬敬回答:“回夫人,叫春媚。”
“她人呢?”
很快,便有人帮我将春媚给提溜过来。
这丫头颇有几分傲骨,昂首挺胸,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
我请胖丫头做示范,把那串我自己都记不住的乱七八糟的废话背了一遍。
春媚目瞪口呆。
大抵是从未见过似我这般厚颜无耻之人吧!
我笑得春风拂面,“背得一字不差,今日之事便作罢。”
她一扭头,完全无视我的权威。
她声称只听命于正室夫人。
旁人之命,一概不受!
言下之意,她与其他下人不同。
我也不恼,当着众人面,说了一个笑话。
“有一乞丐,遇到一个算命先生,先生对他说:你终有一日,会成为乞丐中的王者!”
我笑眯眯的问:“你们可知,乞丐中的王者是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
我公布答案:“还是乞丐!”
众人捧腹大笑。
春媚脸蛋腾得红了。
她牙关紧咬,“府里只有一位夫人!随便哪个来路不明的女人都叫夫人,将军府颜面何存?”
“啪!”
她如愿收获一个大耳刮子。
春媚何曾吃过这种亏?
她气得失了理智,破口大骂。
我听得爽极!一扬手,正待再赏她个七晕八素,突然一道疾呼:“住手!”
婉萍赶至,将春媚护在身后。
她涨红俏脸,与我理论。
大体意思就是:春媚是她的人,我无权管教。
我暗叹:你拿人家当姐妹,殊不知,人家是真想跟你做姐妹,共享夫君的那种!
春媚狗仗人势,一个劲儿叫嚣。
我更是不依不饶,场面愈发混乱。
“放肆!”一声厉斥,全场安静。
3.
韩冰破开人群,森寒目光转向婉萍时,柔了几分。
他将目光钉在我身上。
“阖府上下,各安本分!”
他倏然拔剑,凛冽剑锋劈下,石桌裂为两半。
全场肃静,落针可闻。
他眸光似冰,扫过我,又扫过春媚。
那丫头缩着脑袋,方才气焰一扫而空。
我暗叹:是个狠人!
可我也是狠人!
此后,我与春媚便开启了互相伤害的快乐日子。
房门前,我一脚踏上果皮,为了掩藏身份,我不能避开。
我做好结结实实摔一跤的准备,可我却摔入一具温热胸膛。
韩冰一步上前,将我接住。
我回眸,他低头,前所未有的暧昧距离。
我看见他眼中清晰的错愕与恍惚。
他低头看了眼地上的果皮,眸色一沉,转身离去。
我将果皮一脚踢开,小伎俩!敢不敢来点狠招?
我的丫头献宝似的递来一碗药,说是老夫人特意命人熬的安胎药。
我的丫头叫双喜,就是那个怎么都背不出我那光荣称谓的烧火丫头。
我端起汤药一闻,呵,红花,桃仁,这哪是安胎药?
我依旧活蹦乱跳。暗处,有人双眼发红。
灶房内,一道身影兀自忙碌。
灶上熬着两盅药,我亲眼看她将一包粉末倒入婉萍那盅。
“一时忘了,你暂时没男人,白费钱。”
她又将另一包倒入我的药里,“让你嚣张!贱人!”
我恍然大悟,这就是婉萍无子的真相。
单薄身影看似朴实忠厚,内里却早已千疮百孔。
老夫人的汤药送得更勤,今日这碗可算下了血本,麝香!
我一气饮下半碗,随即躺在床上,气运丹田,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声。
我的声浪穿墙透壁,惊了整座府邸。
“快去请大夫——”老夫人关心的是将军府长房长孙。
春媚躲在一旁,抑制不住的兴奋令她嘴角抽搐。
至于那块冰,罕见的生出森寒之外的情绪。
那眼底波纹,我一时竟看不懂。
大夫请众人回避,韩冰退出,他的视线,落在那明晃晃的半碗汤药上。
大夫回禀老夫人说暂且无碍。
老夫人执意要弄清这次危机的由头,春媚慌了神。
她没想到,我只饮下半碗,还余半碗铁证。
“奴婢有罪!”
跪下的不是春媚,竟是我的丫头双喜。
4.
双喜匍匐在地,抖如筛糠。
“都是奴婢的错!”
她哽咽着道出隐情。
原来,她不慎将汤药洒了,便用抹布将灶台上的药汁擦去。
她生怕分量不足被怪罪,又对着药碗,将抹布里的药汁拧出。
我两眼一翻,如遭雷击!
一想到拧抹布的画面,胃里霎时翻江倒海,呕!
双喜磕头如捣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命人将其关入柴房。
那半碗药没了踪影。
谁拿了去?那块冰?
夜深。
我将一包吃食投入阴冷昏暗的柴房。
“夫人!”
双喜抱住我的腿,哭得抽抽搭搭,“奴婢知错!饶了奴婢吧!呜呜呜——”
我摸她脑袋,“你心思纯粹,胜过多少巧言令色。然,世间万物,过犹不及!笨,也得有个限度!”
我不想再提抹布二字, “以后做事,可不可以稍微带点脑子?”
她对天发誓:“您收奴婢做丫头,奴婢感激万分!您放心,以后汤药若洒了,我将抹布扔了也不给您喝!”
这丫头确实清新脱俗。
风动,有人。
我立即奔出。
夜色沉沉,哪有一丝人影?
谁能来去如风?
那块冰?
我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满头珠翠。
下人们窃窃私语,羡慕嫉妒鄙视不屑。
我还嫌不够俗艳夸张。
我恨不得一手套上几十个镯子,脖子上再挂几十条大链子。
我招摇得天理不容,很快,老夫人便找我谈心。
“端庄才是好颜色!若当真蕙质兰心,又何需这些个俗物为衬?”
老夫人以婉萍为典范,“这才是名门闺秀!仪态端方、气韵天成!将军府素来清廉,我劝你最好收敛些。
莫以为当真母凭子贵。纵然你诞下子嗣,依旧尊卑有别!就算沛儿瞎了眼,我可不瞎。
只要有我在,将军府的天就不会变!我今日之言,可记下?”
我笑嘻嘻应声。
我特意扬起手腕,从春媚眼前绕了一圈,给她看我腕上春红柳绿外加金灿灿的镯子。
我扭着腰肢,活似个不炫耀会死的孔雀。
双喜则忙前忙后,替我整理裙摆,又替我扶正歪七扭八满头珠翠。
老夫人慨叹:“终是市井之流,难登大雅之堂!”
我觉得我挺对不起老夫人,因为,我还要干票大的!
盈袖阁,此地最大的青楼。
我堂而皇之走进去,找来熟识的姑娘痛痛快快畅饮一番。
当我带着一身醉意回府,等着我的是满满一屋子人。
5.
“成何体统!”老夫人见我这幅醉态,气得差点从高椅上摔下来。
“你这个青楼卖笑女,竟敢欺瞒老夫人!真是淫乱无耻、粗鄙下贱!” 春媚迫不及待蹦了出来,指着我鼻子骂,她等这一刻等太久了。
我醉眼朦胧,双颊晕红,外加一身珠翠,看起来还真像卖笑讨生活的烟花女。
“谁说我欺瞒?”我反问:“我几时说过我不是青楼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