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流明
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
那年我考上大学,家里却拿不出钱供我读书。
在我打算放弃大学梦时,舅舅变卖了家里唯一的一头牛,这才供我完成了学业。
如今我飞黄腾达,打算接舅舅进城享福时,却发现舅舅老是躲着我。
舅舅:“唉,都说了,我不想去城里,你别老打电话烦我。”
01我们家在村里不算特别穷,但也谈不上富裕,父亲是木匠,手艺好,收入却不高,母亲整日围着锅台转,偶尔到地里干些活补贴家用。
从小学到高中,我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每次考试完,我总能带回一张红彤彤的奖状,母亲都会把它贴到墙上,像贴一张家里的“护身符”。
父亲则喜欢摸着我的头,笑着说:“咱家娃,有出息!。
高考那年,我是全校最被看好的学生,考试结束后,村里人见到我都会问:“考得怎么样?肯定没问题吧!”
我只能腼腆地点头,家里人更是小心翼翼,说要让我吃饱睡足,迎接大学的好消息。
录取通知书来的那天,父亲正在院里修门板,母亲在厨房忙着蒸馒头,邮递员远远地喊了一声:“你家孩子,考上大学了!”
一听这话,母亲立刻放下锅铲跑了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真考上了?”
父亲放下工具,接过信封递给我:“快拆开看看!”
我撕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厚重的纸,上面印着“录取通知书”几个字,我读出了大学的名字,那是全省最好的学校!
母亲听完,搓着手乐得直说:“好,好!”
父亲则在一旁笑着点头,不停地说:“这下咱家也算扬眉吐气了。”
很快村里人都知道了这件事,邻里街坊纷纷上门道喜,有人说:“你家娃,能给村里争光!”
也有人开玩笑:“这大学读完了,将来得赚多少钱啊?”
父亲听着,笑容里带着几分骄傲。
可等人群散去,屋里安静下来后,父亲收起了笑容,他坐在门槛上,低头抽了口旱烟,问:“上大学得交多少钱?”
母亲听到这话,动作顿时慢了下来,抬头看向父亲,又看看我,没说话。
当天晚上,家里围着饭桌吃饭,气氛安静得有些反常,父亲扒了两口饭,放下碗说:“学费和生活费,一年少说得三四千。”
这句话让母亲的筷子停在了半空,她看了看他:“咱家能凑出多少?”
父亲没立刻回答,只是低头摸了摸桌上的碗沿:“还能怎么办,能借的就借,咱再想办法。”
母亲咬着牙点点头,似乎是做了某种决定:“不管怎样,这书一定得让他读。”
那一晚,我躺在床上听着堂屋里父母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隐约中,我听见父亲叹了一口气,说:“这得上多少家去借,才够呢?”
第二天一早,父亲从箱子里翻出了一沓皱巴巴的欠条,叹了口气:“这些年借了不少,可还不上啊。”
说着,他穿上布鞋,对我说:“走,去村里转转,能借多少算多少。”
我们一家一户地跑,先是找了村里的亲戚,父亲小心翼翼地开口:“孩子考上大学了,家里钱不够,能不能借点?”
有的亲戚爽快地答应:“行,先凑点给你。”
但更多人摇着头:“这日子,哪家不紧巴?实在没法子帮你。”
听到拒绝,父亲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道声“谢谢”,然后拉着我往下一户走。
村子不大,但这几天走下来,我的脚底也磨出了泡,父亲的背也因为一天的奔波显得更加弯了,回到家母亲拿过父亲带回来的那点钱,一边数一边抹眼泪:“这么点,还是不够啊!”
父亲却摆了摆手:“别哭,先凑着,明天再去别的地方试试。”
就这样,父亲带着我跑了几天,手里的欠条越攒越多,母亲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甚至连她结婚时的银簪也拿到镇上的小店换了几十块。
可即便如此,算来算去,还是差几百块。
那天晚上,父亲坐在院子里抽烟,一支接着一支,母亲在旁边不停地念叨:“要不……咱把牛也卖了吧?”
父亲没有应声,只是长长地吐了一口烟,然后站起身走进屋里。
眼看着开学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学费却始终凑不齐,那天父亲从镇上回来,把最后几户亲戚的答复告诉了母亲:“实在是借不到了。”
母亲沉默了好久,突然转身拿出一个包袱递给我:“你还是拿着这些钱,出去打工吧。”
我愣住了,问:“不读了?”
她没回答,只是低头忙着擦桌子,我呆坐了半晌,终于明白了,家里是真的没办法了。
02第二天,我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准备去镇上的砖厂找份活干,刚拎起包走到院子门口,就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回头一看,是舅舅。
舅舅走进来,满头大汗,肩上扛着一个布包,他放下包,抹了把脸上的汗,冲着母亲问:“学费还差多少?”
母亲有些尴尬地低声说:“差几百块。”
舅舅从布包里拿出一沓零钱和几张大票,递到父亲手里:“拿着,别耽误孩子读书。”
父亲接过钱,有些发愣,嘴里念叨着:“你哪来的钱?我听说你刚给孩子修了房子。”
舅舅摆摆手:“别问了,赶紧去交学费,记住一句话,这孩子将来有出息,别忘了家里人,。”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我跟了几步问:“舅舅,这钱是怎么来的?”
他只说了一句:“牛卖了。”
母亲听到后站住了,眼圈立刻红了:“那可是你家的命根子啊!”
舅舅停了一下,回过头来:“牛没了还能再养,孩子读书不能耽误。”话音未落,他已经大步离开。
后来我才从母亲那里听说,舅舅家里靠那头牛耕地拉货,是家里的支柱,他把牛卖了,用这些钱给我凑学费,那段日子他们家都靠邻居借粮度日。
舅舅的那一笔钱终于填补了家里的缺口,我带着东拼西凑的学费踏上了去大学的路,临走时父亲用粗糙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读,别让咱家人丢脸。”
母亲则塞给我一包干粮,一再嘱咐:“路上省着点吃,别饿着。”
大学里我一边学习,一边兼职赚钱,课余时间发传单、做家教,几乎没有空闲,但我从没抱怨过。
四年后,我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并在省城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刚参加工作那会儿,我还记得第一次给父母打电话报喜时,他们的声音透着不敢相信。
父亲说:“真的能养活自己了?”
我答:“不光养活我自己,还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母亲则在旁边喊:“你好好干,别操心我们。”
工作稳定后,我把父母接到了城里住,第一次带他们到大城市时,母亲站在高楼间的小路上,东张西望:“这路可真干净。”
父亲则不习惯电梯,总觉得坐着晃,硬要爬楼梯上五楼。
然而无论我怎么说,舅舅始终不肯来,他总说:“我在老家住得习惯,不用操心我。”但我知道,他是刻意避着我。
每次过年回家,村里的人都能找到他,唯独我一到,他就不见了踪影,打电话,他不是不接,就是简单应付几句,匆匆挂断。
母亲也曾试着劝他:“你去城里看看吧,孩子也说想你了,来住几天,咱也见见世面。”
但舅舅摆手:“不用了,孩子有出息,我就安心了。”
那次出差,我负责一项扶贫项目,正好要到舅舅所在的乡镇调研,项目结束后,我想着去舅舅家看看,没打电话提前通知,就直接过去了。
村里的土路还是那样,坑坑洼洼,我站在舅舅家门口,看见院里晾着几件旧衣服。
“舅舅!”我推开门喊了一声,屋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接着是舅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是我,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你怎么回来了?”
说完,他转身进屋,拿起扫帚假装清理地上的杂草。
我跟了进去,把带来的礼物放在桌上:“舅舅,这么多年了,我总想当面感谢你,当年,要不是你,我哪能读成大学?”
舅舅放下扫帚,低头坐在小板凳上,摆了摆手:“孩子,别提这些,过去的事了。”
我坐到他旁边,接着说:“舅舅,我一直想接你去城里住,你为什么总躲着我?”
舅舅抬头看了我一眼,表情复杂,嘴角动了动,却没说话。
他叹了一口气:“孩子,这些年你总说要回报我,可我看你一提钱、一提接我去城里,就像是非要还清一笔账似的,亲戚之间帮忙,是应该的,我不是为了图你什么,你太急着还情,这让我觉得咱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变得生分了。”
听到这话,我愣住了,舅舅接着说:“我帮你是因为你是我外甥,你考上大学,我高兴,可我不想让钱把咱们之间的亲情搅得别扭,懂吗?”
他顿了顿,又说,“你过得好,我就安心了,其他的,就别多想了。”
那一天,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坐在那里,陪他聊了很久。
直到傍晚,我离开时,他出来送我。
舅舅站在那里摆了摆手:“好好过,别老想着我这糟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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