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快速提升中国的国际影响力?两千年前一位绝域英雄已做好示范

新波聊历史 2023-08-27 17:54:00

#古籍里的历史#

儒将的中兴(51)主笔:闲乐生朱晖

北匈奴覆灭后,班超终于可以采摘西域果实了。当此时,龟兹联盟中各国(包括龟兹、姑墨、温宿和尉头)希望断绝、四面楚歌,于是纷纷向班超投降,请求接受汉朝的领导。

其实自公元87年莎车一役,班超已有四年多没去打龟兹,但龟兹最终主动投降了他。这就是班超的高明之处——借势困敌,不战而屈人之兵。

班超大功既成,朝廷自然也予以重用。永元三年(公元91年)十二月,汉和帝下诏,拜班超为西域都护,徐干为西域长史,并在车师前国之高昌壁(今新疆吐鲁番东约二十余公里哈拉和卓堡西南)屯兵五百重设戊己校尉。但鉴于新归顺的龟兹王尤利多长久以来一直与汉朝做对,倒霉孩子非常捣蛋,短期内难以提高觉悟,班超便派司马姚光护送侍子白霸去到龟兹,威逼尤利多退位,而改立白霸为龟兹国王。白霸曾长期留学洛阳,熟悉中原的人文法制,酷爱中原的礼乐制度,他即位后可以迅速推动龟兹的汉化。至于尤利多,政治问题太大,不得再待西域,送去洛阳参加“干部回炉班”吧!

接着,班超就搬家了。龟兹是西域重中之重,为防反复,须由都护亲自镇抚。于是,班超在龟兹国的它乾城(今新疆新和县西南大望库木旧城)设立了新西域都护府。至于北道重镇疏勒,则由长史徐干屯守。现在就只剩一个焉耆没有搞定了。

而焉耆之所以死也不肯归顺,是因为它在十几年前曾攻杀西域都护陈睦及其手下两千汉家将士,并在78年前攻杀了王莽朝的西域都护但钦,75年前又攻杀了五威将军王骏,但钦的继任者李崇也在战乱中失去了消息,估计也多吉少。总之,焉耆国手里沾满中国西域将士的鲜血,那真是笔笔血债,罪恶滔天。焉耆王知其难逃惩罚,所以临死也要拼他一把!

而对于焉耆,班超也非常恼火,一个蕞尔小国,竟然在八十年间四次叛乱,前后共害死了中国四位两千石高官,是可忍孰不可忍!

然而,就在班超准备一气搞定焉耆、报仇雪耻的时候,洛阳忽又传来噩耗,使他大病一场,久经风沙的身体究竟是熬不住了。

万千豪情壮志,也难掩儿女之悲。原来,班超七十多岁的老母亲,病逝了。

游子离家十余载,为国弃亲,未能堂前尽孝。值此时刻,树欲静而风不止,班超归心似箭,恨不得插翅飞回洛阳奔丧,但是不行,万里来回经年累月,哪里容得抽开身?如今也只能凄然南望,直把大漠望穿,心绪飞驰,至古道西风勒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母亲,你如今在哪里?我登高,我望远,年已知天命的我,即使能作赤子的第一声啼,你在更高处可能谛听?万幸,我还有一个兄长,可以分我的哀恸和记忆,帮我处理后事,而我则须待在异域,继续去奋斗。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不孝之子,也只能独自在这万里之外,遥拜祭告。

可是没过多久,永元四年(92年),班固又卷入宫廷权力争斗之中,惨死牢狱。班氏的顶梁柱倒了。

班固的倒台,正是因为其老板大将军窦宪的倒台。

窦宪太嚣张了,其兄弟一门四侯横行京师,刺史守令多出其门,可谓党羽遍布,权倾朝野。原来,窦宪的祖父窦穆、父亲窦勋都曾因结交宾客、结党营私而被汉明帝处死,家族势力遭到严重打击,如今一旦重新得势,自然会产生扩大家族势力的强烈冲动,这也是豪族政治的通病。

但窦氏做的有点太过了,就连尚书仆射郅寿、乐恢这样的朝廷重臣,都因忤逆其意而被窦氏迫害致死,如此便严重威胁了到皇权,汉和帝这年也十四岁了,小伙子继承了父祖的基因,是一个天生的政客,少年早熟,且权谋高超,他对当前的政治现状非常不满,可朝中上下又都是窦宪的人,于是他与贴身太监郑众密谋发动政变,最终将窦氏集团连根搬倒,窦氏兄弟皆被夺去权位,遣返封国,后被逼自杀。汝南袁氏等一批与窦氏专权做坚决斗争之新兴士族开始崛起,而太监郑众也因此大功,被封为鄛乡侯,食邑一千五百户,成为中国历史第二个被封侯的太监(第一个是嫪毐)。

这是太监第一次走上汉朝政治舞台。给大家普及一个知识,太监作为皇权的延伸品,其崛起其实是皇权的扩张,而非皇权的衰弱。

另外,我们前面说过,东汉帝国本质上是刘氏家族与功臣大族集团共治的一个体系,所谓每任皇后一般都是功臣家族的闺女,功臣大族集团正是通过皇后与外戚大将军实现对帝国的共治。自刘秀以来,东汉君臣都小心的保持着这个权力共享的平衡,然而窦宪的跋扈与宦官的崛起打破了这个平衡,为了维持住它,和帝又先后纳了阴氏、邓氏为后。阴氏邓氏属于南阳功臣派,看来以窦氏、梁氏为首的北方功臣派又被踢出了汉朝政治中心,他们需要时间养精蓄锐,卷土重来(注1)。

而窦氏兄弟倒台后,很多窦氏党羽自然也跟着倒,班固作为窦宪的重要幕僚与头号笔杆子,那可脱不了干系,他很快就被削职为民。但事情还没完,洛阳令种兢因与班固积有宿怨(班固得势时,其家奴曾辱骂洛阳令),便借机打击报复,罗织罪名,大加陷害。不久,班固便莫名其妙的死在了狱中,时年61岁。

作为一个史家,班固这人境界是不够的。他没有领会伟大人格的心胸,自然也就写不出伟大的人格来。在汉代历史后半段中,不乏龚胜、王章、翟义这样杀身成仁的义士,可班固却斥其“不论轻重,以陷刑戮”,“义不量力,以覆其宗”。更搞笑的是,班固自己格局小,却嘲笑司马迁修史太偏激,太没政治智慧,不懂保护自己,被阉了;还说太史公因此写出的文章,都是泄愤解恨之作,是《诗经·小雅》、宦者之流的自悲自怜(注2)。而班固自己所追求的人生态度,乃如《诗经·大雅·蒸民》诗中所称颂的那样:“既明且哲,以保其身。”所以班固这部《汉书》,叙事严谨而又事备详赡,史事评论既不过激,也不奇诡,既不过分抬高,也不过分压低,规规矩矩政治正确,完全不似司马迁之文风直锐。可结果呢?你班固不还是“身陷大戮”了吗?明且哲,而能保其身乎?智及之,而能守之者乎?

在无人幸免的时代,千万不要笑别人倒霉,也千万不要沉迷于什么明哲保身的智慧,千错万错,都是被迫害的人错,秉持着这样的想法,只能让你变得獐头鼠目,缩头缩脑,最终为万世所笑。

所以《后汉书》的作者范晔虽然很欣赏班固的史学与史才(《汉书》的十志,其实比《史记》的八书写得更好,也更有史学价值),但对其心胸、史识却颇多微词,乃直言:“其论议常排死节,否正直,而不叙杀身成仁之为美,则轻仁义,贱守节愈矣。”而傅玄亦贬班固,谓其“论国体,则饰主缺而折忠臣。叙世教,则贵取容而贱直节。”

看来,虽同为顶尖史家,班固的史识与操守却远逊太史公,他党附权贵,阿谀谄媚、甚至放纵其子欺压吏民,为一己私利而苦心钻营,最多不过是个被豢养的御用文人罢了,比之其弟班超,真是一辱一荣,劣优立判,兄弟殊途如此,着实令人感慨。

而班固这一死不要紧,他的史学巨著《汉书》还没完稿,好在其妹班昭文史修养深厚,为当世第一才女,和帝便下诏让班昭继承班固遗志,终将《汉书》编撰完成。其后汉和帝又多次召班昭入宫,并让皇后和贵人们视为老师,号为“曹大家”(班昭嫁于同郡人曹世叔)。汉和帝死后,她的得意门生兼闺蜜邓太后临朝执政,便让班昭参与政事,奉为国师。于是,从皇后到皇子,从大臣到外戚,不少人都成了班昭的学生,她最出名的学生当属跪伏在东观藏书阁外听她上课的马融。而马融是谁呢?——马融就是马援的孙子,同时也是东汉儒学界的一位祖师级人物,卢植、郑玄等大师都是他门徒,三国名士中更有一大半都是他徒孙。这么牛的人,竟是班昭培养出来的。

不过,班昭毕竟已经嫁出去了,班固身败名裂后,班氏一族甚至整个东汉王朝的荣耀与辉煌,还是得指望班超。两年后,汉和帝永元六年(公元94年)七月,班超收拾好心情与病体,决定再度出征,将焉耆及其属国全部荡平,以全西域之功,雪大汉之耻,并为但钦、陈睦等汉家将士找回这笔迟还八十年的血债。

秋风肃杀的时节,一切准备就绪,班超遂发龟兹、鄯善等“八国联军”共计七万人,连同东汉士兵及商旅志愿军共一千四百余人,前去讨伐三国。此次用兵人数,为班超平生之最。有史以来,从未有人能在西域组织起如此庞大一支联军,可见其志在必得、求胜之切。陈汤尝言:“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胆敢杀害我汉家将士者,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此仇不报,枉称都护也!

然而,当大军抵达尉犁(今新疆库尔勒至焉耆一带,在焉耆南百里)国界后,班超却不忙进兵,先分遣使臣告喻焉耆、尉犁、危须:“都护来者,欲镇抚三国。即欲改过向善,宜遣大人来迎,当赏赐王侯已下,事毕即还。今赐王彩五百匹。”

班超这么做,正是先礼后兵,他要立大威于西域,就得军事外交一齐上,最后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焉耆王先接到汉使,却不免心里打鼓,遂与群臣商量:“先王前杀陈都护,今班都护将大兵来,故且诈降,重献遗,令无入国。”乃遣左将军北鞬支前往尉犁,杀牛置酒,迎接班超。这个北鞬支乃北匈奴人的余孽,当年被派来焉耆监国,在焉耆算是权位最高,此特殊身份正好给班超发飙机会,于是斜眼一瞪,大骂道:“汝虽匈奴侍子,而今秉国之权。都护自来,汝王不即出迎,皆汝罪也。”

看着班超犀利哥般的犀利眼光,北鞬支只觉寒气逼人,吓得腿都软了,趴在地上正尿裤子,没想到班超脸色忽然又一变,和颜悦色的安慰了他几句,又依约赐给他彩帛五百匹,让他带回去叫焉耆王赶紧前来迎接汉军,别再摆那国王的臭架子了,否则可别怪本都护不客气。

北鞬支趴在地上匍匐而退,帐外已传来他破胆的娇啼,这时旁边有人问班超干嘛不杀了这个北匈奴余孽,班超摇指笑道:“非汝所及。此人权重于王,今未入其国而杀之,遂令自疑,设备守险,岂得到其城下哉!”

左右闻言,皆叹服也。都护就是都护,打一个巴掌给个苹果,苹果还没到嘴边又再打个巴掌,完了再赏个棒棒糖堵住他的嘴,任哪个调皮小朋友也经不起这等折腾哪,除了乖乖听话又能怎样?

果然,北鞬支回到焉耆后,便对焉耆王说:“都护不疑我国矣!”焉耆王心神方定,遂亲自领众大臣至尉犁迎接班超,并献上金银、奴婢、牛马。班超继续迷惑他们,只留下牛马充做军用,其余全数奉还,又一个劲的好言安抚,那叫一个亲切,焉耆王分明看到,一片慈父的光芒从班超身上散发出来,显得那么温柔仁爱,心里顿时放松下来,于是千恩万谢,开开心心回国了。

焉耆王他们前脚刚走,班超立刻下令:大军开拔,昼夜兼行,前去焉耆一游!

好像可以做又不做,好像不可以做又做,让敌人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这就是兵不厌诈。

焉耆王却也聪明,斗智斗勇,广发侦骑及时发现的班超的意图,赶紧派人将焉耆国东南境的喀喇沙尔河(即《西游记》中的“通天河”)上的苇桥给烧了,以阻止班超大军入境。

图:通天河风光

原来焉耆国在龟兹以西八百里,胜兵二万余人,在北道实力仅次于龟兹,其势力范围包括危须、尉犂和山国这一片广大区域。另外,焉耆国内还有一大泽(即我国最大的内陆谈水湖博斯腾湖,盛产鱼盐蒲苇),四面环山,峡谷险厄,湖水曲入四山之内,溢满道路,周匝其城三十馀里,可谓易守难攻,这也是焉耆人敢于跟汉朝做对的一大原因。

班超闻讯大感头疼,该死的焉耆人,竟敢不热烈欢迎本都护来攻打你们!于是心生一计,在苇桥旁虚设营寨,但留老弱数百人,虚张声势,而自率大队绕道而行,翻山越岭,迂回进入焉耆国境,不日兵临城下,距城二十里安营扎寨。

班超大军神兵天降,焉耆王顿时慌乱无措,忙与众臣商量,竟想放弃王城,率众退保山区,以负隅顽抗。焉耆左候元孟当年曾入质洛阳,极为仰慕汉朝文化,是个坚定的亲汉派,闻讯于是立刻遣密使去给班超通风报信。

班超得到密报,心里既是感激,又是愧疚,因为他决定杀掉元孟的密使,以取信并迷惑焉耆王。

杀完,班超又发邀请函,邀三国王公大臣来大营参加和会,先驯则赏金银而赐龟绶,后服则系头颅而衅北阙。

焉耆王完全被班超绕晕了,一时糊涂竟真去参加了大会,与会嘉宾还有尉犁王汎、焉耆左将军北鞬支等三十人(《后汉纪》言四十一人)。焉耆国相腹久等十七位大臣苦劝焉耆王无果,只得连夜逃入荒野之中,他们宁愿流浪至死,也不要被汉人砍死。危须王则干脆引咎辞职:老子玩不过你,不玩儿了还不行吗?

果然,班超没安好心,一见来人便大怒:“危须王何故不到?腹久等所缘逃亡?”

焉耆王等人哑口无言,一时呆若木鸡,他们分明看到,几天前还温柔慈爱的班超,这时却变得青面狰狞,凶光四射,有如怒目之金刚,地狱之阎罗,霸气席卷,杀气翻天,其恐怖之威势,竟让好几个没胆的焉耆官员吓晕过去。

班超冷哼一声,又道:“无妨,尔等死期已至,彼等亦不过迟数日哉!今以群丑为牺牲,超可告祭陈都护等两千将士英魂矣!”

焉耆王等人吓得大哭号啕,哭爹叫娘,直呼班超你好腹黑,好不讲信用,不来也杀,来了也杀,没天理哪!

班超叹道:抱歉抱歉,为表歉意,本都护会给你们一个痛快。

没办法,这就是班超作为西域总督的职责,因为国家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信用,而自从这些国家杀害陈睦等人一刻起,他们已经没有生路了,怎么扑腾都是死。

于是,班超将一干罪囚押解到陈睦故城,就在原西域都护府的废墟中,为死难的将士们焚香设案,然后将这些战犯押至神主之前集体斩杀。班超仰天祭告:陈都护,郭校尉,还有所有殉国于此的汉家将士,超历二十余载,终于可以让你们含笑九泉了!

接着,班超将二国国王首级传送洛阳,大快天下,然后纵兵抢掠,斩首五千余级,俘虏一万五千人,缴获马畜牛羊三十余万头。最后,班超改立亲汉派元孟为焉耆王,算是补偿他的精神损失。另外危须、尉犁和山国也被改立了亲汉派君主。

没办法,班超不得不放纵西域军队荼毒四国,这是对归附者的奖赏,亦是对叛乱者的惩罚。也只有这样巨大的战争创伤,才能让四国在恐惧中认清现实,乖乖听话。我们都明白邪不胜正,但正义要战胜邪恶,有时却必须以更加邪恶的方式体现出来。这就叫以暴制暴,以战止战。

英雄无情,英雄无悔,你看他如太阳般温暖,转眼却又如秋风般冷酷,春夏秋冬,他不断变化角色,以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至此,班超已全定西域,建不世之功,为平复战乱创伤计,他又留驻焉耆半年,进行安抚。不久,西域五十余国皆派送人质入侍洛阳,以表归附。进而远至西海(地中海)之滨,安息、条支(即今沙特阿拉伯西部,为安息属国)等四万里外的国家,都经过几重翻译来汉朝进贡。至此,大汉威名,达于鼎盛,史家乃赞:“是以齐民岁增,辟土世广。偏师出塞,则漠北地空。都护西指,则通译四万。”(《后汉书·孝和孝殇帝纪》)

而梁启超读史至此,也不由大为激动,在文章中不仅将班超远通西域、平定匈奴的壮举比作哥伦布开辟新大陆、利文斯顿拓殖非洲的丰功伟业,更大为振奋的写道:“故黄族之威,震于域外者,以汉为最,而博望(张骞)始之,定远(班超)成之,二杰者实我民族帝国主义绝好模范之人格也。”(《张博望班定远合传》)自有史以来,中国于世界之影响力,至东汉和帝时达到第一个巅峰,班超可谓居功至伟。他创造了中国历史上堪称最神奇的投入产出比,只用三十六军吏与两千犯罪军团就搞定广袤万里的西域五十余国,远扬国威至中亚。对于这个贡献,我们怎么高度评价都不为过,毕竟,在航海时代到来之前,中国是被青藏高原与蒙古高原封锁在东亚一隅的,只有河西走廊到西域这条唯一的战略通道,可以沟通欧亚大陆的其他文明而不至于“孤岛化”,并为中国这个农耕民族带来巨额的丝绸贸易收入。即便如今,中国要提升国际影响力,最好的途径仍是一带一路,西出葱岭,用经济、贸易、军事合作的方式整合中西亚诸国,进而西联欧陆,北羁蒙俄,东向以临大洋,则霸业可成也。

其实,人类历史上不乏有生态障碍阻挡文化传播与文明进步的例子。贾雷德·戴蒙德《枪炮、病菌与钢铁》一书就发现,美洲大陆正是因为有巴拿马地峡雨林、墨西哥北部沙漠、得克萨斯州干旱地区等地理障碍,导致美洲大陆各印第安文明中心之间完全没有家畜、文字和政治实体方面的交流,所以美洲文明的发展极其缓慢。总之,多亏张骞、汉武帝、霍去病与班超打通丝路,凿空西域,这才克服了中国西部高原、沙漠等地理障碍,在中华文明与亚欧大草原之间建立了交流路线。也就是说,“地理决定论”在汉朝男儿的眼前消失了,他们雄健、包容、开放,完全不像明清时中国人那么保守封闭、暮气沉沉。前些年渭桥考古发现了一艘汉代木板船,据考证竟使用的是罗马式榫卯,足见当时丝路文化传播之发达。

次年,看着满朝前来进贡的长相怪异的西域、中亚各国使臣,以及他们所贡奉的无数闻所未闻的异域珍宝,年轻的汉和帝人品爆发了!下诏:

“往者匈奴独擅西域,寇盗河西,永平之末,城门昼闭。先帝深愍边萌婴罗寇害,乃命将帅击右地,破白山,临蒲类,取车师,城郭诸国震慑响应,遂开西域,置都护。而焉耆王舜、舜子忠独谋悖逆,恃其险隘,覆没都护,并及吏士。先帝重元元之命,惮兵役之兴,故使军司马班超安集于阗以西。超遂逾葱领,迄悬度,出入二十二年,莫不宾从。改立其王,而绥其人。不动中国,不烦戎士,得远夷之和,同异俗之心,而致天诛,雪宿耻,以报将士之仇。《司马法》曰:‘赏不逾月,欲人速睹为善之利也。’其以汉中郡南郑之西乡(今汉中市镇巴县)封超为定远侯,邑千户。”

班超看着诏书,大笑复大哭,笑泪交织。二十余载绝域拼杀,屡陷绝处而逢生,到得此时,他才终于做到了!他燃烧了自己的热血,完成了自己的梦想,实现了自己的信念,超越了自己的偶像(张骞傅介子),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

——大丈夫无它志略,犹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于万里之外,安能久事笔研间乎?

注1:四十余年后,顺帝立梁氏为后,北方豪族外戚集团重新崛起,并掌权三十余年,直到东汉末年窦武被诛,汉灵帝依靠宦官终于摆脱了外戚大族集团的控制,但东汉帝国也因此上层离心,灭亡不远了。

注2:《诗经》中的《大雅》篇涉及到天地、宇宙、国家、战争,《小雅》篇则多是个人的感伤、述怀。班固这么说,意思是司马迁这么自怨自艾格局太小了,不如他的格局大。这就是文人相轻,像班固这样的人,永远不懂太史公的从容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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