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脉位于山西省与华北平原之间,绵延400余公里,是中国重要的地缘标志。而在太行山脉中部,有一个高25米、宽20米、深40米的山洞,被称为黄崖洞。
这个山洞,就是八路军最大的兵工厂所在地。1941年,在这里曾经爆发了一场历经十一天的恶战,八路军战士不仅打出了创造历史的“战损比”,还因为战术运用得当、指战员表现出色,被中央军委评价为一场“模范战斗”。
这就是著名的黄崖洞保卫战。
一、山洞奇观:兵工厂“落成”
抗战初期,八路军得到的补给是非常少的。一方面中国当时工业落后,哪里物资都匮乏,确实没有那么多东西能够输送给抗日前线;一方面,国民党一直对八路军存有戒心,虽然同意给一个正式的身份,但却不希望八路军有强大的军事力量,所以在补给上多方克扣,能少给就少给,能不给就不给。尤其是在武器装备方面,提供的更是少之又少。
当时,八路军最普遍的武器,是传统的冷兵器大刀长矛。步枪、手榴弹对战士们来讲,已经是奢侈品,机枪、迫击炮等就更不用说。385旅独立团组建之时,团所属的每个连仅有步枪十余只,轻机枪全团只有6挺!这还仅仅是枪的问题,弹药的缺乏情况,甚至要更加严重。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想战斗打得好,手里的武器还得能跟得上。在一个阶段,缴获曾经是八路军获得武器的主要途经。但是八路军主要打的是游击战,集中优势兵力消灭敌人一部,最后的结果往往是僧多粥少,缴获的武器远远不够分配。于是在1938年10月,中共六届六中全会明确提出:“每个游击战争根据地都必须尽量设法建立小的兵工厂,办到自制弹药、步枪、手榴弹等的程度,使游击战争无军火缺乏之虞。”11月通过的决议案,更是把“提高军事技术,建立必要的军火工厂,准备反攻实力”列为“全中华民族的当前紧急具体任务”之一。于是在1939年6月,八路军总部军工部成立,并于一个月后开始,从陕甘宁边区机器厂抽调数百名技术骨干,协助军工部建立武器工厂。从此以后,各类兵工厂开始建立和发展起来。可是由于我军作战方式的限制,很多机器和技术人员都要随时准备转移,生产极为不便。当时有人给了一个新名词,叫做“背着工厂打游击”。
不过也有例外。在茫茫的太行山脉之上,有人发现了一个“天赐”的兵工厂,就是我们前面提到黄崖洞。黄崖洞附近地势险峻,底下就是地壳运动形成的一道道峡谷,连绵数十公里。正面有一条叫做翁讫廊的直道,直道尽头就是一面20多米高的断崖。断崖上一道瀑布飞流而下,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瀑布东边有一条120多级的狭窄石阶道,也是唯一一条可以从谷底登上黄崖洞的道路。而且,石阶还利用吊桥被划分为上下两段,一旦吊桥升起,那就真是一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绝险之地了。
1939年7月,八路军总部在勘察地形之后,决定把兵工厂设在黄崖洞,希望能借助险要地势建设一个固定的生产基地,摆脱过去“背着工厂打游击”的不利局面。
黄崖洞兵工厂的建立,其实也是一次难度不小的“战役”。黄崖洞地势险要,虽然利于隐蔽,但是不利于运输建设。生产武器所用的机器设备比较笨重,在没有机械力的帮助下,要运到绝壁之上十分困难。八路军战士们就用肩扛手提和牛运马驮的方式,艰难的爬上山洞,硬是靠着人力畜力物力把机器设备运了上来。
为了扩大生产规模,战士们用双手开山裂石,建造车间,继续拓展生产空间。经过不断地努力,黄崖洞兵工厂终于被扩建为一个可以自行锻炼钢材、制造火药,并组装生产武器的大型兵工厂!其产量高峰时,可以每月制造数百支步枪,还有大量掷弹筒和炮弹。以当时的部队火力来说,黄崖洞兵工厂的年产量可以装备12至16个团级战斗单位!这在当时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二、未雨绸缪,构筑堡垒
从兵工厂落成那天开始,如何防备敌人的袭击就是一个重要的问题。为此,八路军总部特意派遣总部的特务团来担任防守任务。黄崖洞附近地势复杂,能够进山的几条通路都非常险要,重型武器装备很难通过。只有左会山附近地势稍好,但此地却山高谷深,非常适合守方打伏击。于是八路军总部决定因地制宜,修筑永久性工事,给妄图进山破坏的敌人以重击!
为此,八路军参谋长左权多次亲临部署,每次来时只带一壶水和几个馍馍,然后就能巡视一整天。他亲自教导指示各级指战员战略战术,划定部队防区,构筑明暗堡垒,设计火力点,并要求所有人员一律登记造册,明晰人员构成。而且还规定,每个人都要对整个防区做到了如指掌,对各条支援以及撤退线路也一定要烂熟于心。
在这种细致的工作下,黄崖洞兵工厂的防御阵线开始进入了紧锣密鼓的建设阶段。经历了八个月苦干,一道由11节坑道,9000米战壕,明堡暗哨190余个构成的立体化防线建立起来了,兵工厂的安全得到了有效保证。
工事的保证之外,兵力的分布和分工更加重要。整个黄崖洞地区的守备以营一级为单位,连为防区,排为一线阵地,并配以两道防线,三道雷区,以及火力覆盖所需要的环形防御体系。各部既可以相互配合消灭敌人,也可以彼此分开后独立抗击,灵活性极大。
同时,特务团的三个营之间也有分工:一营负责在西北部山口阻挡敌人进犯;二营防守东部隘口,把守进山通道;三营则坚守西南部,控制高低河谷地区,打击敌人援军,并作为总预备队支援其他作战单位,同时保卫设在黄崖洞南沟的指挥所。
一切布置停当之后,我军在黄崖洞的防御阵线,已经形成了一个由内而外,层层布防的立体化防线。敌人想要侵犯兵工厂,已经是难上加难。
三、敌军来犯,我军战士血战十一天
1941年,抗战进入了新的阶段。此时,正面战场的国民党部队已经完成了对自身防线的构建,已经不会再轻易溃败。而日军由于物资的匮乏,已经失去发起大规模进攻战役的实力。1940年,日军对我八路军根据地不断进行扫荡,反而招来了一场针对他们交通路线的百团大战,自身受损严重。此时日军决定,不再进行大规模的扫荡,改变战略为重点进攻。而重点中的重点,就是我军最大的兵工厂——黄崖洞。
1941年11月,日军集结第36师团以及混成第4旅团,兵力达到三千多人,在大炮和飞机的支援下,妄想一举攻陷黄崖洞。此时他们还没想到,自己的噩梦即将到来。
察觉敌人动向后,八路军副总司令彭德怀亲自打电话到特务团,说道:“对手是日军第36师团,去年在广志山吃过你团的苦头,人家嫌不够,又找上门来了。”要求一定要准备打一场硬仗、恶仗。而且,要使用关门打狗的战术,放敌人进来,在黄崖洞的内部防区将其消灭!左权参谋长则提出要求,要特务团至少坚持5天!而特务团团长欧致富则表示:“只要战局需要,两个5天也能顶住!”
11月6日夜,前哨站打响,团部直属预备队配合其他防守部队,将自黎城出发的日军第一梯队击退。11月8日清晨,兵工厂的工人及当地百姓已经做好隐藏工作,并且开始了有序的撤离。同时在阵地工事里,也早就储备好了充足的粮食、淡水以及弹药,各作战部队也已经按照战前规划进入阵地。一场大规模的防御战、围歼战即将打响。
不多时,前线侦察员传来消息,日军正向南口急行军而来。团长欧致富一边命令布设地雷,一边向总部报告情况。左权参谋长说“欢迎敌人碰碰南口的硬钉子,但要警惕敌人声东击西,西口1营不要轻易使用”。
这股日军确实厉害,配备11门重炮,天上还有飞机相助。但是八路军防守部队已经做好了防空准备,炮击和轰炸作用有限。当敌人前进时,地雷的威力发挥了出来,不断有日军触雷伤亡。折腾了两天后,日军决定用炮火覆盖道路,生生炸开一条通道!
炮击持续了半天时间。之后日军仍然不敢贸然进攻,与我防守部队形成僵持。入夜,日军组织先锋队突袭我军阵地,结果被发现,双方展开激战。日军随即发起强攻,但是仍然被地雷炸了回来。后来,日军想了个主义,驱赶了一百多头羊在前面蹚雷,三百多名日军随后跟上。可是羊的重量太轻,地雷对它们没反应,而日军踩上去依然会爆炸!最后地雷和我军火力网的交叉打击下,日军扔下了200多具尸体后后撤。而我军竟然无一伤亡!
强攻不成,日军再次使用大炮攻击我前沿阵地。欧团长立即请示总部,希望可以使用兵工厂仅有的两门大炮。左权参谋长同意,但提出一个条件:一定要瞄准敌人,不能放空炮!于是我军阵地内几声炮响,日军的炮兵阵地被打掉。此后,双方展开混战,互有死伤。
此时,已有一部分日军冲到了翁讫廊下。他们眼见吊桥已经被撤,竟然想顺着陡峭的崖壁攀爬而上。驻守此处的8连在最后一名日军爬上岩壁之后,突然开火,顿时日军的哀嚎声连绵不绝,进攻的一百名日军伤亡惨重。
日军久攻不下,竟然丧心病狂地向我军阵地发射了数十发毒气弹。毒气立即蔓延了整个阵地,而日军则带好防毒口罩,再一次发起了进攻。
敌人的这一招,八路军战士也有所准备。团长欧致富立即命令“通知前沿各连,立即戴防毒面具,没有的,撒泡尿浸湿毛巾,捂住鼻子。”之后双方再次展开混战,战到酣处,双方还展开了白刃战。但是,八路军战士一直牢牢地掌控着阵地,敌人丢下百余句尸体后只能再次后撤。
天色将晚,日军停止进攻,准备在炮火的掩护下收回己方士兵的尸体,结果又被我军用手榴弹炸得晕头转向,连受伤的同伴都顾不上了。
12日,日军发现从此地也攻不进去,于是决定更换进攻路线,派遣部队在南口东面桃花寨附近侦查,同时调山地作战部队上来。欧致富向总部汇报后,要求部队做好应对准备。
次日,敌人果然从这一方向发起进攻,集中所有火炮,对驻守在此的4连阵地进行了长时间的炮击。炮击刚停,昨天已经用登山钩爬上山顶的几十名日军便发起了冲锋。同时,日军为了压制我方火力,用山炮,重机枪等重型武器对我军阵地进行火力覆盖。情况随时可能发生重大变化。
欧致富急忙赶往4连阵地,发现日军有绕过我军防区,直扑黄崖洞的企图。于是他请示之后,命令4连把敌人放进来,然后再伏击他们。日军果然中计,在攻上崖壁继续进攻,被我军埋伏歼灭了二百余人。
日军连续进攻多日,伤亡惨重但收效不大,于是决定在15日再次增兵,并且分兵两路进行进攻,妄图让我军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而我军指战员则沉着应对,凭借天险分兵抵抗,牢牢守住了进山通道。阵地上我军发起多次白刃战,从白天打到夜晚,击退了敌人多达11次进攻,给日军造成了惨重的伤亡。
16日,日军调来火焰喷射器,将我军阵地变成了一片火海。在此情况下,我军士兵仍然拼死战斗。为了保卫兵工厂,他们纷纷战斗到自己的最后一刻。战士温德胜,甚至拿着最后一颗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
此时,日军再次增兵,从南面展开进攻,形成四面合围之势。欧致富命令2营以及团直属部队立刻支援,拼死顶住敌人的进攻。突然,彭总打电话来,称我军防守任务已经胜利完成,机器设备、技术工人及群众已经安全转移,要求欧致富尽快带领部队撤离前线,保存实力,诱敌深入。
天黑之后,我军便按照命令有序撤离,同时沿途布雷,并依托纵深工事继续打击敌人。而日军则陷入了绝境,后援和补给被迟迟送不上来。
四、最后胜利
前线打得如此费劲,但是敌人的宣传部门仍在大吹大擂,说已经成功捣毁兵工厂。于是八路军总部分析,敌人很可能还要再次发起进攻,挖出几部机器回去遮羞。无疑命令我军要严阵以待,谨防敌人反扑。
18日早上,日军果然再次起了进攻。这次的方向,是左会山!于此同时,西北方向也报告发现了日军。敌人显然是要两面夹击,直接攻入黄崖洞!此时,驻守在此的1营立刻投入作战,机枪中喷出的火舌成了侵略者的索命亡魂。多日来,战斗都发生在别处,1营已经蛰伏太久。此时,他们要尽情的宣泄心中的怒火。
入夜,我军再次集中兵力发动反攻。总部来电说,日军可能已经发现自己陷入重围,随时可能逃跑,要求我军务必死死咬住他们,争取予敌人以最大杀伤!可是,这道命令还是晚了一步,敌人在半小时前刚刚逃跑。此时还在我军打击范围内的,就有桃花寨负责掩护的一股日军。这一小股军队成了日军大部队的替死鬼,全部被我军包围歼灭。
此次战斗中,我军的兵力仅有1500人,而敌人不算上最后的多次增兵,也有3000人。在人数上,我军事绝对弱势的,更何况敌人还有重炮、飞机及其他精良装备。结果双方血战十一天,我军仅伤亡140余人,而歼灭敌人却有700多。这一场战斗,创造1:5的抗战敌我伤亡比,刷新了中国军队的纪录。而且,这一战彻底粉碎日军摧毁我军兵工厂的企图,极大的鼓舞了全国抗战的信心,提高了全国人民抗战的士气,意义非凡。
战后,中央军委也对此次战斗给出了高度评价,并且还把将其写进《战役综合研究》中,称赞此次战斗是“1941年以来反扫荡的模范战斗”。
黄崖洞兵工厂保卫战之后,日军嚣张的气焰受到了极大挫败,从此再也不敢贸然发起进攻。继和国民党军队进入相持之后,也和我八路军进入了相持阶段。此后,大量的日本有生力量被陷入东亚战场的“泥潭”,再也无力回天。而我八路军,则是在后方兵工厂的有力保障下,越打越游刃有余,越打越顺,终于彻底逆转了抗日战争的战局!
五、反思
黄崖洞兵工厂保卫战的胜利,除了我军工事设立完备、将士战斗意志顽强之外,还得益于武器装备的保证。
别的不说,就是11月8日和11月16日的两次大规模地雷战,所消耗的地雷就不是个小数目。
背后的兵工厂,无疑是战士们手中武器的最大保证。由此可见,只要武器装备相当,我军的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
今天,我人民解放军的武器装备已经进入世界前列,飞机、坦克、军舰,不管从数量还是质量上来说,都已经进入顶尖行列。
有了先进武器的加持,人民解放军绝对可以成为我们今天幸福生活的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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