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月底工资到账十万元，我带我妈去吃了顿好的。
我妈看到账单后炸了：「你吃个饭吃了几千块钱？你知不知道我小时候都是捡别人不要的烂菜叶吃？」
我谈了个长相好、性格好、对我好的有钱男友，我妈却天天来闹，逼我们分手。还给我介绍了个啥也不行的男人。
「妈，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
「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妈，谁还会对你好？」
我直接拉黑远离，我妈却慌了。
……
今天银行卡账户显示工资到账十万元，我准备带我妈去吃顿好的。
一路上，我妈嘴里一直念叨：「现在不一样了，小孩过得幸福还不用吃苦，我小时候哪有这水泥大路，哪有这衣服穿，这东西吃。」
等吃完之后，我妈好奇地看我拿出手机结账，像是不经意般问了句：「花了多少钱？」
我手上输着密码，随口应道，「妈，几千块。」
我妈炸了，站起来就甩了我一巴掌，丝毫不顾及是在外面饭店，直接大声呵斥我：
「你吃个饭吃了几千块钱？你知不知道我小时候都是捡别人不要的烂菜叶吃？带土的菜根都抢着往嘴里塞！」
旁边的服务员震惊地看着我和我妈，饭店里人们的目光也凝聚过来。
我一脸尴尬，扯住我妈的袖子，「妈妈，我们现在也不差钱，只是偶尔吃一顿而已。」
「你现在是有钱了，吃得真好了，我工作一年都赶不上你一个月赚的钱。」
「我天！你看那人……」
听到周围人指指点点的声音，我妈气得脸色涨红，一把甩下我的手，背着我送她的LV包转身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我妈一言不发。
晚上，我妈连发给我几条链接，标题都是一个大类型：
《不孝顺的子女，多半有这5个特点》，
《感恩父母的恩情，他们含辛茹苦将你养大》，
《不孝女劣迹斑斑的人生》。
我知道我妈生气了，等着我过去道歉。
我妈总是情绪不太稳定。
但我这时候还在电脑跟前，忙着安抚要马上处理的海外客户，直到凌晨四点多才昏昏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我按掉床边的闹钟，感觉头很沉，「妈——」
嗓子也哑了。
我妈拿着早餐站在我床边，掖了掖我的被子，「你这孩子感冒了吧，你小时候就爱踢被子，还是我天天晚上进来给你掖好的呢。」
「妈——」我心软得一塌糊涂。
「妈也是怕你乱花钱，你赚钱也不容易，咱们真没必要吃这么好的，对不对？」
「嗯。」我说话时带上了鼻音。
我妈欣慰地笑了，「你好好休息，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鸡蛋煎饼。」
我一脸动容，起身搂住要离开的我妈，把头埋在她肩上。
我妈也拍了拍我的背，「你老大不小了，还这么黏糊，快点找个男的来照顾你吧。」
「我不嘛，我就要一辈子陪在你身边。」我跟她撒娇。
我妈脸色却变了，带着明显的怒气，「说什么话？你这年龄还不赶紧找个人嫁了，以后谁娶你？」
「你看看你这胳膊上都是肉，得有120斤了吧，还有你这肤色，这头发，跟狗啃一样……丑得要死，啧，我都不想说你。」
我的心里莫名不是滋味，有些难受。
我妈总是这样。
第二章
我妈可能看我脸色不对劲，她终于把吐槽的话咽回去了，又亲密地搂了搂我。
「妈是为了你好，你看外人谁会跟你说这些。」
又是这一句话。
我心里瞬间膈应起来。
外人怎么会像我妈那样说我这不行，那不好，他们还夸我身材好，肤色健康，发型好看呢。
这句话好像变成了本来应该是最亲近的人平白攻击我的理由。
「你这回来衣服也不叠好，哪有人像你这么懒的，你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
听着她的批评，我都有些麻木了。
我学会将她的话从左耳进去，不经过大脑从有右耳出去了。
如果反驳，只会激起她更恶毒的话和更激烈的行为。
小学买5毛冰棒吃也是天大的罪过，会被现在的她拿出来指责。
我挣开她的怀抱，哑着嗓子喊：「够了妈，别说了，我想休息下。」
我妈不高兴了，「好好好，我走就是了，原来我这么讨女儿厌。」
我侧过身子，不想对话，一下把被子蒙到自己的头上。
读书的时候，我分数明明可以够到一本院校，我妈却硬要我上离家近的三无学校。
我被一顿指责后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她才满意。
等毕业工作，一旦我跟我妈分享我的一点成就，马上就会被泼冷水，叫我别翘尾巴。
我只是想让自己成为她的骄傲……
上一次跟同事出去旅游被我妈知道，她训了我一整天，骂我浪费钱。
每次讲啥都会翻出来这件事骂一骂。
在家，我的分享欲是要被禁止的。
中午，我看着一桌子油腻饭菜，不是带辣椒，就是重油重盐，我胃里顿时感觉不舒服起来。这让我没办法动筷子。
「妈，我感冒发烧了，你听我这嘶哑的嗓子，你为什么还故意煮这些？」
我妈嘴唇微嘟，无奈地说：「女儿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一直都只会煮这些。我辛辛苦苦花一上午时间给你煮了好几道大菜！你还不领情？」
看到她眼神里明晃晃的不在意，我知道我妈就是故意的。
这是我早上叫她「别说了」和不理她的惩罚。
我忍不了这委屈了，直接拿手机点起了外卖。
我妈看我不吃，啪地把筷子一摔，
「胡馨月，你不吃就别吃了，我看你这日子就是过得太舒坦了！」
我心里一酸。
妈，这饭我能吃吗？但我没说出口。
不然，我妈又要闹了。
肉片粥很快就送到了。
这一幕正好被坐在沙发上的我妈看见了。
我妈第一时间冲了过来，抬手打掉我的粥，指着我鼻子骂：「讨债鬼，吃过好的了，连我煮的都不肯吃！」
她气得手指都在抖。
我难以理解，「妈，只是点个外卖，你还不允许我点个外卖吗？」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孽啊！都是孽啊，这么爱糟蹋粮食！」
「别骂了，妈你冷静下吧。」
我绕过眼前的我妈，她却突然发狂抓起自己的头发，整个人气的嚎啕大哭，歇斯底里。
「妈，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不点了行吗？」我语气满满都是无奈。
「那你把我辛辛苦苦煮的饭菜都吃了。」
我无奈，硬扯着嗓子说：「我是真吃不下，我这……」
第三章
「我是管不了你了，谁爱管你你就找谁去吧。」我妈打断我，然后哭着跑到沙发上坐着，双手在胸前交叉。
「看你也不想见我，我出去走走。」
等我换好衣服，拿了钥匙，从卧室出来以后，就听见我妈在跟我姑姑打电话，她声泪俱下，愁眉苦脸。
「秀娟啊，我命苦啊，生个女儿她太难伺候了，自己偷偷点外卖！凭啥不吃我做的大餐，我可是煮了好几道正菜！」
「想起我以前怀孕的时候，只有很稀很稀的白米粥喝，想喝点带肉味的汤都没有，她现在挑三拣四起来了……」
我感觉我要窒息了，出去后用力地关上了门。
我忍不住跟我闺蜜说了，「为啥我妈这么对我，她自己不觉得割裂吗？」
「唉，你妈明显对你有敌意，很可能就是见不得你日子好过。」
「可是，为什么……」
我一直拼命读书、赚钱，就想对我妈好一点，再好一点。
我妈年轻的时候被我爸骗到手，嫁过去才发现我爸没钱又好赌，喝酒后还喜欢家暴。
当年离婚在小破村里是一件不可能的大事，大家都劝我妈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结果我爸看我妈生的是女孩，没过几年就跑了，剩我妈一个人带着我。
我妈当初明明可以扔下我，她也好再嫁，但我妈没有这么做。
小时候，还给我买了只兔子玩偶，笑着跟我说：「别人孩子有的，我家孩子也要有。」
那个玩偶，我留到现在，记到现在。这总不可能是假的。
我一直觉得我妈很爱我……
「馨月，不行的话，你搬出去住吧，距离会产生美。」
「你这几年攒的钱也刚好够全款买套房子，去上班也近。」
闺蜜的话唤醒了陷入回忆的我。
「我会的，谢谢你。」
回家后，我跟又一脸无事发生的妈妈说，我要买房子搬出去住，我妈立马跳脚反对。
她扯着嗓子骂我不孝，忘本了，忘记是谁辛辛苦苦把我养大了。
我没有想到她对这件事的反应也这么激烈。
我装作妥协后，我和我妈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
只是这一次，我不想再妥协，直接选好房子买了。
看我收拾东西要搬出去，我妈才知道这事，她竟然气得坐在地上，右手握拳疯狂拍着地板。
「胡馨月，你直说吧，你是不是想抛弃我这个孤寡老人？我的命好苦啊——」
我手足无措，连忙扶起跪坐在地的妈妈，「妈——你先起来，我没有这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你为什么要搬出去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