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晋中战役后,解放太原也迫在眉睫,统治山西近30年的阎锡山感到了害怕,便向蒋介石寻求支援。蒋介石为了保住他对华北的统治,接受请求,将国民党部黄樵松所率的二十军空运到了太原。
黄樵松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将军,不愿再看到同胞自相残杀,于是决定起义。然而,就在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的时候,起义的消息却被两名亲信告诉了阎锡山,以致牺牲。
黄樵松
太原解放后,解放军对这两名出卖黄樵松的凶手抓捕归案,可令人不解的是,其中一名被当场枪决,而另一名却活到了97岁。
太原解放惩办两名凶手若黄樵松起义成功,解放太原可能会提前,战火也无需延长,人民也不会遭受更多的苦难。因此,在太原解放后,组织上就将缉拿两名凶手的任务交给了太原市公安局。
这两名凶手一位是黄樵松的亲信二十七师师长戴炳南,另一位是副师长仵德厚。解放军破城后,就立刻抓住了仵德厚,而主凶戴炳南却不见了踪影。
戴炳南
这时,俘虏营里被人检举出一位戴炳南的贴身卫士,名叫李士杰。公安人员认为李士杰必然知道戴炳南的下落,于是就对其进行了审问,但审问的结果却让公安人员大失所望。
李士杰一直声称戴炳南在东城墙督战时被流弹击中已死,可这一说法并不能站住脚。因为根据解放军对戴炳南的了解,此人奸猾无比,贪生怕死,眼见解放军要破城,如何会冒险督战,定是戴炳南藏身前让李士杰说谎。
于是,公安人员对李士杰多次说服教育,向他介绍解放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立功者减轻罪责的政策。并且让李士杰相信,共产党人一贯说话算话,绝不反悔。
李士杰被俘后从没受过虐待,自然信服解放军优待俘虏的政策。经过内心挣扎,他终于肯坦白事情。果真与公安人员猜测得不错,戴炳南果然在藏匿前要李士杰帮自己扯谎。
最终,公安人员在李士杰的指认下,来到了戴炳南最后藏身的地点——开化寺阴阳街2号院,他老婆的姐姐姐夫家。
公安人员赶到后在附近作了周密的部署,对巷口施行封锁,不许任何人进出。接着,李士杰负责敲门,将戴炳南姐夫引诱开门。趁着这个时机,公安人员立刻冲进院内,对房间进行搜查。
戴炳南被俘
在搜查最后一间房时,公安人员让李士杰朝屋内大喊:“戴军长,你快出来。”其他公安人员则捅开窗户,观察里面的情况。
果然,戴炳南就藏身在此,他正准备爬进大橱柜,公安人员一拥而入,将其活捉。之后,公安人员在戴炳南身上发现了三根金条,原来他几度想要逃走,却被公安人员堵了后路,所以只好等待时机,不料这么快就被抓住了。
戴炳南被捕后,坦白了所有罪行,包括自己是如何背叛黄樵松的。最终,通过对戴炳南罪行的考虑,生牺牲特别审判庭公审会决定,判处戴炳南死刑,判处其帮凶、下属副师长仵德厚10年有期徒刑。
至于戴炳南的亲友犯窝藏罪,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帮助抓捕戴炳南的卫士李士杰,因他有功,太原市公安局特意奖励他50块银元,并给他开了证明,将其释放回了原籍。
但令人们不解的是,为何同样是凶手,仵德厚却没判死刑?这其实是因为仵德厚并不是主谋,还有个原因是仵德厚对抗日有功。
背叛黄樵松凶手其一是抗日英雄仵德厚出生于陕西三原县的一个贫苦家庭,其父亲在一家商号做事,挣着微薄的工资。1924年,仵德厚刚从小学毕业,父亲却失业了,他只好放弃学业到一家杂货铺当学徒工。
仵德厚
为了让仵德厚继续上学,他的父亲开了一家收破烂的铺子,以维持全家生计和仵德厚的上学费用。仵德厚也不负父亲期望,考入了三原县陕西第三师范学校,成绩优异。
不久,冯玉祥部队到山西招募学生兵,仵德厚为了减轻父亲负担,投笔从戎,踏上了军旅生涯。
冯玉祥是著名的爱国将领,他的军队有着一种不屈的血性,受这种环境的影响,仵德厚也有着一腔热血和浓烈的爱国情怀。
冯玉祥
抗日战争爆发后,仵德厚在战场上英勇杀敌,历经生死,尤其在著名的台儿庄战役中,他更是作为敢死队率先冲上了战场。
日军对台儿庄发起进攻后,与中国守军第二集团军第三十一师展开了激烈的枪战。由于敌军主力一部突入北门,第三十一师与敌展开拉锯战,伤亡惨重。在这紧急时刻,仵德厚所在三十师奉命增援台儿庄。
仵德厚深知,苦战面前勇者胜,于是他挑选出四十名精壮青年组成敢死队,亲自担任敢死队队长,背着大刀和手榴弹就冲入了战场。
战斗一直打到天黑,硝烟弥漫。面对凶残的敌人,敢死队队员没有一个退缩,等这场战斗结束后,敢死队四十名队员就只剩下了仵德厚和另一名队员。
台儿庄战役后,仵德厚也被人们视为抗日英雄,他的事迹被写成报道,四处传扬。若不是跟随戴炳南出卖了黄樵松将军,仵德厚的一生都会是光荣的。只可惜一朝错走,以致身败名裂。
一开始,仵德厚不能接受自己从国民党少将师长沦为阶下囚的现实,感到十分屈辱。在提审的路上经过一口井,有几次他都想要自尽,但想到家中还有妻儿,就打断了这个念头。
仵德厚晚年
当听到最后解放军对自己的宽大处理,仵德厚如获新生,泪流满面。他决定以后好好改造,争取早日见到家人。
1959年,仵德厚刑满释放,但他并没有彻底获得自由,而是被指定到山西太原的砖厂当了一名工人。在这期间,他曾两次回家探望妻儿。
1975年,遵照毛主席的指示,凡在国民党县团级以上军警宪特一律释放,仵德厚终于可以回家了。可当他怀着激动的心情回到久违的家中时,他的母亲和妻子已经去世。
仵德厚和家人
仵德厚愧疚地跪在父亲和妻子的坟前痛哭起来,若不是他们苦苦支撑,养大了唯一的儿子,他恐怕早就无家可归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中,仵德厚回归农民生活,每天种地、放羊,村里人只知道他曾参加过国民党,却不知道他就是那位保卫台儿庄的抗日英雄。
直到2005年以后,他的真实身份才被世人所知。不过,仵德厚并不以抗日英雄自居,当人们尊敬地叫他“将军”时,他却说:“不要叫我将军,我担不起那么高尚的称呼,我就是一个老兵。”
仵德厚
对于仵德厚来说,那些为保卫祖国而喜欢在战场上的战士,才是真正的英雄,而自己只是一个幸存者。
2007年,是仵德厚九十七岁生日。生日当天,不少亲朋好友都来向他拜寿,看着这热闹的场面,仵德厚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但就在生日过后没多久,仵德厚老人的身体状况直线下降,不久就去世了。由于晚年清贫,他没有东西留给后代,只留给世人一句话:“我一直拒绝写回忆录,就是因为我知道战争是战士们用生命书写的。马革裹尸是军人的愿望,如果做不到,那就是自己的耻辱。”
仵德厚老人走了,他的一生跌宕起伏,当过将军也当过阶下囚。幸好在人生的最后时光,他的事迹被人们所知,曾经犯下的错误,也随着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