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鸿尘:传统武术逐渐衰微的历史原因

京京聊太极 2024-07-03 17:25:23

按:本文节选自杨鸿尘(滹沱布衣)先生所著《王芗斋拳学》,文题为小编所拟。

中华武术的兴衰现象是中华民族发展史的反映。秦始皇以武力统一中国后,为了其万世家传之业。在“焚书坑儒”的同时,又严禁练武,并收缴民间兵器,“咸阳铸铁”代之以“角抵”。这是武术史上的第一次厄运,当忽必烈称帝后,元代统治者因恐惧汉人危及其统治,下令禁止练武,收缴民间私藏兵器。又造成了武术的第二次危机,实战技艺萧条失传。

随着元曲的大兴,拳术被追同戏剧、曲艺、舞蹈结合,开始走向追求程式化、舞蹈化、高难度技巧的方向。明代后期武术解禁,刚刚发展起步不久,满房政权亦因对异族心存余悸,“着各省督抚转饬地方将官,拳棍一律禁止(《东华录》:雍正五年十一月上谕)。”

至清朝中后期,统治者为了维护其统治,在大兴“八股文”的同时,对武术也进行了阉割更改,科考时,不以格斗能力取士,而代之以举石锁、拉硬弓及套路表演来“选材”。这就使实战武术日渐失真。也只能在民间流传。

由于历史的原因,武林界也积淀了很多陋习,严重阻碍了武术的交流和发展。

陋习之一就是门派观念,门派观念的形成主要有三种原因。

一是因交通不便,形成很多地方拳种,如峨嵋派、终南派、南拳派。

二是因武林在明末清初和民间的秘密宗教团体江湖会党发生了联系。这些团体崇拜偶像,组织严密,以宗教迷信形式收徒传教,具有叛逆和反抗精神,曾不止一次发动起义,反抗统治阶级压迫和剥削,如白莲教、八卦教、天理教、青红帮、小刀会等。武术成为这些组织吸引会员和起义战斗的工具,同时又因其组织严密而使所练武术形成本帮会的秘功,不得外传。如南拳都是源于天理会,“反清复明”的活动中,辛亥革命后,天地会不少支派迅速蜕化变质,堕落成与官府沉瀣一气、独霸一方的黑社会组织。

三是因武林中人由于对某拳种的崇拜、信仰、爱好或者立场见解一致而形成一个门派,武林界称此为扎“根”。扎“根”之后,又因师传和体悟天资各异,又形成了对同一拳术的不同理解而形成了一个门内的又一派别,另外还有“根”扎一门,又学其它门的功法,使所练拳术风格发生变化,但其基础并未发生质的变化,也会生出新派。如太极门生出杨、吴、武等派,形意门分出山西派、河南派。

历史上的武林中竞争十分激烈,各派间无不是在不断较量中取得生存和发展,其竞争性远非其它行业所可比拟。但是流传今天的门派依然如此之多,足可证明无论任何门派,都必然拥有仗以成名立威的独到之处的功法,否则早已淹没无闻了。但是,各门派为了维护其利益都非常保守,一般来说,本门派的功法是绝对不许外传的。而且为了维护本门派的名誉,对比武交流非常谨慎,一般无绝对把握各派代表人物是不轻易出手的。

随着这种不正常现象的发展,武林中又产生了所谓独有的武德:君子动口不动手。以及比武时以掌握的套路、招法多而取胜,以说招破招代替真实搏击。而勇于实作,敢于在实践中检验提高的拳手到成了“不知天高地厚”最没有武德的人。这样就使武术失去了交流、验证、提高的途径而日趋华而不实。后来,拳种虽未变,但大多失去了当初的真传。

陋习之二是保守自秘。

原传武术的宗旨很明确,就是打败和杀死对手,而保护自己,所以武术中一些功法和招法是从历史的一片血光中逐渐发展起来的。自古上阵,非真传不能杀敌。

在清末民初,拳技之勇在战场和日常生活中仍占有很重要的地位。一些人如身怀绝技,大可以光宗耀祖,小可以保镖护院。所以,大多数拳家都不肯轻传真艺,因为这直接关系到自己的饭碗。另外,许多拳家具有很高的情操,一生不肯充当统治阶级的爪牙,以惩恶扬善,独立独行笑傲人生,他们认为:拳是一门技术,本身没有善恶是非,但学习它的人都怀有各自的目的。所以不同的人掌握了它会对社会产生不同的效果。所以留有“艺不可轻传,艺不可误传,宁可失传,不可误传”的名训,这也是掌握武术真传的人日渐减少的又一原因。

陋习之三是封建迷信色彩严重。

封建迷信的产生是由于人类对自然界灾害的恐惧和不能科学的认识。历代封建统治者为了维护其统治,无不称自己“受命于天”,是“真龙天子下凡”,并大力宣传推行之。这就使封建意识的严密禁锢和迷信神幻思想的泛滥相辅相成,互为作用,构成了中国历史社会思想的一大特征。武林界自然深受影响。

另外,历代农民起义也是靠迷信来组织和联络群众;到了清末,武术、教派、神术融合在一起,产生了八卦教、义和团等群众组织,使武术的封建迷信意识更加严重。在封建专制思想和伦理纲常观念的长期压抑下,中国人一直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有道明君身上,但象李世民这样的皇帝实在太少,只得又寄托在清官身上,这就是包拯、况钟和海瑞剧目永唱不衰的原因,但后来发现清官也靠不住,只好深寄厚望于侠客来寻求宣泄,

这又使武侠小说广为流传开来,小说中的侠客天马行空,除霸安良、挥金如土、笑傲恩仇,不受任何法律约束,尤其是飞墙走壁,来去无踪的武功更是令人神往、传颂,久而久之,这些踏雪无痕,刀枪不入的笔生之术就被人误信为武术中的上乘功夫,而一些武林中人为了本派的利益也夸大神化师父、师爷的神技,再因一些江湖拳师的“腥活”不断变化花样,就使得武术愈加神乎其神,扑朔迷离。

内家拳派除不可避免地产生以上弊病外,又派生出两种倾向。一是因求整体劲力未获,就引进了一些“负重”和“硬功操法”,形为内家,其实原传功法已变。二是为挡差表演和增强学者兴趣而把原传拳法外形改变为多种套路,或从其它拳派引进了许多成本大套的拳械招式套路,致使原传要义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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