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军112师335团战友作品:一营炮兵连(八)

依依然想侃历史 2024-09-18 03:34:09

一营炮兵连(八)

作者寨主六号

文章来自公众号漫聊往事

我们排在军区后勤部大院施工的时候,被分成了好几摊,有在粮店帮助卖粮,有在煤气站帮助灌煤气的,还有一个班在花房,跟着种花的师傅栽培各种花花草草盆景和绿植。其他人都是根据连里的临时指派完成各种勤务,像看电影和文艺演出帮助检票,各种粗细的勤杂活儿,都是施工连队的任务范畴。

装甲集训的时候,听团里其他干部们讲,我们团基本上是训练一年施工一年生产一年,八四年正赶上部队的施工年。除去少量人员参加国庆阅兵受阅和团直属连队训练以外,其他营连不是在北京施工就是在白洋淀农场生产。相对于训练和生产,不管是干部还是战士大家更喜欢施工,因为担任施工任务相对于训练和生产可能更有趣。

施工地点不是北京就是保定,尤其是到北京,对于严格控制人员进京的我们老部队,如果不是需要从北京换乘或者路过,最少有一半以上的人就没有到过北京。从小就会唱的歌曲《我爱北京天安门》,当兵到北京军区也就是北京部队,没去过北京总是一个遗憾。虽然施工干各种勤杂工作,但相对于每天训练转山头要有趣的多,而且也没啥重体力活儿。

我的一个江苏东海的战友跟我讲,在北京施工的时候,一个战友第一次去冲水的厕所,拉了水箱的绳子以后,听到很大的水流声撒丫子就跑,以为闯祸把厕所弄坏了。各级干部也乐意去施工,虽然担心部队出问题可能影响更大,但做出成绩影响也更大。每次施工结束以后,都会收到上级机关的用兵单位为施工单位的请功推荐信和表扬信。

我们连施工期间的副连长后来当了连长,我当了副连长,那是一年多以后了,他跟我聊起施工期间的收获,其中有一项硬指标,就是从施工开始,我们连就不吃粗粮了。他们当年在施工的时候,经常给负责管理施工连队的助理员打报告反映粮食不够吃,我们文书说给人家写的请示报告能有一摞。每次助理员大笔一挥就给批几千斤大米或者面粉。连队平时的供应标准是面粉大米粗粮各三分之一,而且还要花钱,每次几千斤白给的大米和面粉,可以说钱粮都有了。我就跟我们连长开玩笑,说他们太小家子贫气了,要的东西太少,还应该打报告说没钱,如果弄几万块钱,咱们连一下子就是团里的首富连了。

那个时候地方万元户是个令人羡慕的事儿,在部队讲究钱粮结余双过万,粮食结余过万斤伙食费结余过万元,这是评价连队后勤建设过硬不过硬的一个指标。这个万元伙食费基本上相当于普通连队三个多月的全额伙食费,这不是一任连队干部和司务长就能实现的,需要几任接力努力才能达到。

人们爱用“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来说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事儿,也用“常在河边走就是不湿鞋”来形容一些拒腐蚀的典型,我说的是“常在河边走,鞋不湿也得潮乎乎”。守着管钱管物的上级领导大机关,连队或者个人想不得点好处都难。

基本上是连队经手干什么活儿,连队就有啥东西。帮助搬运书库,结果连队就有了很多图书和工具书。我们连一位正在考“政工师”证书的干部,对各种书尤其偏爱,连队战士就给他搬回来了一米左右开本,一尺左右厚字体跟黑板报字体一样大的字典和词源辞海。这几本工具书往那儿一放挺大一堆,虽然看着威武但翻动起来也挺费劲儿而且书桌小了不行,想躺在床上看这个肯定不行。

我们排一班在花房跟着几个工人干活儿,花房面积大的使人眼晕,那个时候大棚还不多见,这花房就是几个大棚。花房里面确实是姹紫嫣红,各种盆栽花卉应有尽有,很多以前只是在电视电影上看到的主席台上摆放的花卉绿植,都在花房的某个角落不起眼的地方看见了真容。

花房里最显眼的是八棵特别大的君子兰,那个时候正是君子兰热,全民都在热炒,一棵个头够大品相好的君子兰可以换一台大彩电,在黑白电视刚开始普及的当时,这绝对是个令大部分人只能过过眼瘾的价格了。这八棵君子兰绝不是换一台大彩电的那种,是一棵最少也能换两三台大彩电的那种,否则也不会因为丢了两棵这样的君子兰,惊动了大院保卫部门和地方公安局联合破案查找。

当时团里领导或机关干部来看望连队,离开的时候都会或暗示或明说让连队给弄一盆君子兰带回去。去一营炮兵连能弄到君子兰的消息,传播的速度比干部调整的消息不慢,我估计都是嫂子们的功劳。所以各级领导对我们连的关心格外多也就顺理成章了。

“衣锦不还乡等于锦衣夜行”据说是楚霸王项羽这个家伙喜欢嘚瑟,其实绝大部分人都不能免俗,只是嘚瑟的方式方法不同而已,衣锦的标准也是因人而异。只要是自己感觉有了点进步和成绩,都会向家乡父老报告,回馈或回报他们也是人之常情,总比六亲不认要好。

看到花房里面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君子兰,我首先想到的是送给我中学时候最后一任班主任郑老师一盆。可能有人会想我为啥不送我妈一盆,我妈不爱养花,我要给她老人家弄盆君子兰,怹肯定当大葱给养。郑老师是个比我大十岁左右的一个女老师,她当我班主任的时候,正赶上恢复重点高中。虽然我在我们中学是稳坐第二名,比稳坐第一名的董姓女同学总有五分以内的分差,但比第三名可就超出好多分了,小富即安不思进取的性格决定了我在学校的目空一切顶顶撞撞不受待见的行为。其实在家里也是这样,按我妈的说法就是:不见了想,见了烦。

郑老师不像其他我从小学以来所有的老师那样对我连挖苦带损不给好脸儿,她总是细声慢语的平等和我说话,很照顾我的自尊心和面子。我自认是吃软不吃硬话又多的顺毛驴性格,自然对郑老师的善意加倍回报,我对郑老师那都不是尊敬而是崇敬了。别的老师上课我总是故意找茬捣乱,或者把老师不经意的小失误告诉铁哥们让他大声说出来,我再随声附和一通搅合,直到几个同学一起被赶出教室我们找地方抽烟去算拉倒。我抽烟就是在这时候学会的,一直坚持到现在,坚持了这么多年没有点毅力还真办不到。郑老师上课的时候我不捣乱,课堂秩序自然井然有序了,再加上那个时候中学也是按成绩排名分班,我们一班大部分同学还是准备努力学习的,我不挑头捣乱其他都是好学生。

郑老师最令我感动的一件事,是她当年经验不足没有计划好时间,按照她的教学计划还没有复习完就要中考了。她没有任何隐瞒,跟我把她的失误全盘说出,然后把她的教学笔记本给我,让我临阵磨枪。教学笔记本是个黑色带皮套子的厚厚的本子,老师的字特别漂亮规整。我牛哄哄地跟她说我早就复习完了,您就擎好吧。这个真没有跟老师吹牛,我和董同学都考上了重点高中——顺义县城关第一中学,我分在一班,董同学二班,这两个班都是重点班。

在此我也向所有被我顶撞过的老师诚恳地说一句:对不起,请您们原谅我当时的无知和无礼,对我给您带来的不愉快我早就后悔了,给您鞠躬了。祝愿郑老师和所有的老师身体健康,生活幸福快乐。

能换好几台彩电的君子兰我自然不敢奢望,能够送给团领导的也太大不好拿,我拿了一盆长势良好我能看上眼又好拿的君子兰,弄个网兜提着去送给已经在市里安家的郑老师。在苹果园地铁口,好几个人跟我询问价钱,并说出超我一个月工资的价格想买,这不是瞎掰么。

那个时候公交车票很便宜,公交车还有五分钱一张的,不管公交还是地铁都没有到一块钱的。很多市民都办有月票,也就几块钱。有了月票不管是坐公交还是地铁,掏出来冲售票员比划一下就行,感觉很牛气。更牛气的是不掏出月票,售票员问急了,才装出很不耐烦的样子掏出月票比划。

月票上有本人照片,只限本人使用,售票员也很少仔细核对照片和本人符不符。如果真有售票员核对,不是新售票员就是感觉这个持票人不像城里人。

单位可以购买公用月票,这个是不贴照片的,价钱比普通月票要贵很多。我们连在北京施工期间就买了这么一个,主要是供司务长给养员外出买菜买东西和连队干部使用,一般战士外出很少能从连队拿到这张月票。听说我要外出给老师送花,排里的战友就鼓动我去连队借用这张月票。本来我心里就没有多少底气,架不住战友们的劝说,小心翼翼探头探脑跟连队干部说了这个事儿,连队干部倒挺好说话,告诉我月票在司务长那里。听到这话底气有点上升,因为司务长是个战士代理的,本来以为手到擒来的事儿,但司务长根本就不理我这个茬儿,一句他还要用就给我打回票了。原本信心满满一下子就跟气球被针戳了一样,愤怒懊恼无奈装了一脑袋。只能自己给自己解嘲:官儿小。

(感谢老战友沈财民郑广提供老营房近期照片 感谢老战友张伟提供老照片)

文章来自公众号漫聊往事,作者寨主六号,鸣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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