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近几年由于多思多虑而导致失眠,失眠而导致神经衰弱,她儿子儿媳也带她去合肥各大医院去看了,也拿各种安神补脑的药回来吃,但总是没有多大效果,治标不治本。二娘吃了药睡眠质量虽然好一些,但只要药一停立马又回到以前的状态。
二娘的胃也不好,药吃多了胃又不舒服,而且她也总是说是药三分毒。这几年什么安眠药,安定,中药等等什么药都吃过,现在依然如故,后来药也不再吃了。
她信仰基督教,对基督教特别虔诚,老家墙上挂了很多耶稣的画像,每次家里有什么重大事情,她都会去教堂祈祷,事情结束后还会去还愿。每个周末都会参加教堂的集会,回家后心情就会好很多。其实所有好的宗教都是教育人向着真善美,让人“放下”,放下过去,放下烦恼,放下忧愁…有句话说:“先把包袱扔过墙,才能轻松上阵。”每次和她聊天,她都会和我们说起宗教方面的故事,可是我们都是无神论者,对她的传教并不感兴趣,所以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就只是假装认真的在听…
按二娘的说法,她以前并不这么敏感多疑,失眠多梦。她只是因为在合肥生活不习惯,不像老家熟人多,左邻右舍生活一辈子互相了解互相信任。其实这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几年前二娘母亲去世对她打击非常大,当时她母亲生病的时候,她儿媳妇在合肥怀孕就快生了,也没人照顾,二娘没办法顾两头,只好每个月给钱让她大姐照顾,但就在二娘在合肥照顾怀孕的儿媳期间她母亲没挺住去世了,她就觉得内心十分亏欠她母亲,日积月累反反复复的想这件事,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心痛越想越觉得亏欠她母亲,这就造成了她脑神经的损伤。
而二娘父亲去世前,她整整照顾两个多月,所以她父亲去世后她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她觉得她尽力了,也尽孝了,但从她母亲去世后开始,她一直都觉得亏欠她母亲,在她母亲最后的时间里没去照顾服侍她,让她有种罪恶感和负罪感,她无法原谅她自己,在心里一直虐待折磨自己。从此之后她就开始变得神经兮兮,敏感脆弱,失眠多梦。其实,也没有任何人去怪她怨他,是她自己不放过自己,不原谅自己,她得的是心病。
二娘对女儿比对她儿子还要好,这也许与她自己童年的悲惨经历有关,她有时还会和儿子因为生活的一些小事而小吵小闹,但她只要一段时间看不到女儿就受不了,要是听说女儿有什么事的话那就更是不顾一切倾尽所有地帮忙解决。每次她女儿去看她,二娘一路上能打十几个电话,所以后来女儿女婿再去看她的时候提前就不告诉她,只是到楼下才给她打电话,省的她担心。
女儿每次见到她,二娘总是和她女儿有着说不完的话,除了说一些宗教方面的更多的是家长里短和过去的事。我特别喜欢听她说以前的事,谁家男的女的以前是干了什么什么事,以前吃不饱饭过苦日子的时候说饿死人就饿死人,谁谁谁一家都饿死了,死的时候脸水肿的像猪头一样,有的家里小孩子饿死后并不埋而是放在门后面吃掉。
以前饥饿年代里吃大锅饭,当官的权力很大,能吃饱饭,村长他们没事的时候就瞅着村里谁家烟囱冒烟,只要一冒烟就去你家把锅提走,把粮食没收,而且说把你家一家人饿死就饿死,简直没道理可讲。所以现在二娘在她家二楼还收拾一大包旧衣服舍不得扔,说留着等再过苦日子的时候穿。我就对她说:“二娘,中国永远都回不到过去了。绝对会越来越好的。”二娘似乎不信的看着我说“真的吗?再没有苦日子过了吗?”
我说:“是的,放心吧,永远都没有苦日子过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