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去民政局的那个人不是我,但现在不是质问的时候(完结)

小棉花故事会呀 2024-10-25 10:56:58

(一)

我男朋友李远,确诊了。

社区打电话查行程轨迹的时候,我听到他在电话里低声报了一个地方:

“......民政局!”

我很确信,和他去民政局的那个人,不是我。

虽然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我知道,现在不是质问的时候。

我压抑着内心的疑惑和恐惧,开始帮李远收拾行李。

一阵急促的铃声打破了沉默。

我瞥了一眼李远放在桌上的手机,来电显示是:欣然。

我堂姐!

李远这么多年唯一承认过的女朋友。

大学毕业后,欣然考上了上海一所顶尖的舞团,和李远分了手,嫁给了一个富二代!

因为这,李远沉沦了许久。

他曾发誓,永远都不会再见她。

没想到他们还联系着。

李远紧张地看了我一眼,拿着手机躲到了卫生间。

我隐约听到他一直在说“别怕,没事的”,好像在安慰她。

从卫生间出来后,李远朝我扬了扬手机,尴尬地说了一句:“欣然也确诊了。”

我没办法不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察觉到我质疑的表情,李远又解释道:“她离婚了,刚回来没几天。”

原来他去的是上海的民政局!

所以他说的出差,是骗我的?

“哦。”

我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什么“轰”地一声,塌了下来。

见我没什么反应,李远明显轻松了许多。

“我去卫生间拿点洗漱用品。”

他逃也似地钻进了卫生间。

离婚是大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去看看她,也说得过去。

我安慰自己,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小气了。

我起身去卧室帮李远拿衣服,一不小心碰倒了床边的垃圾桶。

一个杜蕾斯的盒子滚了出来。

随之而出的,还有一团黏糊糊的东西。

垃圾袋是我昨天临走前帮他换的。

看来我回去后,这个家还有新人来过。

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我手心发冷,额角突突地跳了起来。

“小北,你是不是也该回去收拾收拾?”李远在外面叫我。

我慌忙在床头扯了一团纸,将它们丢回了垃圾桶。

明明背叛的人是他,我慌什么?

大白们上门的时候,我整个人还是懵懵的。

直到李远出门时碰掉了放在玄关柜上的水晶小熊,我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那是我小时候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一个大白走过来,递给我一套防护服。

他打量着我,说了一句:“别害怕,你那么厉害,很快就能康复的。”

我知道他说得“厉害”是什么意思。

我虽然脸长得清秀,但十几年的武术功底让我的身材看起来比一般女孩子要结实许多。

即便这个时代是多么提倡以阳光健康为美,许多男生还是更喜欢女孩的纤瘦与柔软。

比如李远。

从小到大,擅长舞蹈的欣然都是他心中的女神。

(二)

张欣然是我大伯家的孩子,她喜欢舞蹈,我大伯就拼尽全力培养她,直到她成长为一只骄傲的白天鹅。

我不一样,我是我们家武馆唯一的继承人,不管喜不喜欢,我只能学武。

我妈长得漂亮,我五官随她,如果好好打扮一下,我不比张欣然差。

可留着干练的短发,常年包裹在练功服中的我,在众人眼中,似乎早就没了性别。

所以当爸爸带回李远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闪闪发光的欣然。

哪怕当时知道他的身世后,陪伴他最多的,是我。

哪怕他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他,从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他。

可是感情这种东西,不是你付出多少,就能收获多少的。

欣然离开后,我差点就以为,我要成功了!

隔离巴士上,我摸了摸食指上的那枚戒指,悄悄摘下了它。

李远求婚时的场景还在昨日,胸口满溢的幸福还未散去。

故事却戛然而止!

眼泪开始汹涌而出,很快浸湿了口罩。

(三)

两天后,我也确诊了。

我被转移到了方舱医院。

去卫生间的时候,我遇到了张欣然。

她急匆匆地向我解释:“小北,我只是让他陪我去了趟民政局,我一个人,太难受了.......”

我看着她红红的眼圈,心里一软。

我爸退役后,经营了一家武馆。

武馆生意不景气,我妈受不了苦日子,一气之下和他离了婚,离开了我们。

那个时候,我才两岁。

欣然只比我大两个月。

大伯母见我爸一个人拉扯我不容易,就主动承担起照顾我的重任。

她说,两个孩子一般大,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虽然我和欣然是一起长大的,但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们不一样。

欣然是公主,我不能和她争,我要让着她。

十岁那年,我爸带回了李远。

李远是我爸战友的儿子,他的爸妈在一次车祸中丧生了。

我见他第一面,就知道他和我一样,是个没人疼的孩子。

他很体贴,每次我因为练功偷懒被我爸揍的时候,他总会出面帮我说情。

李远来我家后的第一个生日,我拿出攒了很久的零花钱钱给他买了一只水晶小熊。

欣然送了他一块手表,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对于学生来说,已经算是价值不菲了。

当我看到李远收到礼物时欣喜的眼神,我就知道,我彻底输了。

再后来,我就没送过他任何礼物。

我用尽全力想去温暖他,他却只能看到发光的太阳。

这是对的,连自己都温暖不了的人,哪还有余力去温暖别人呢?

所以后来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有意和他们保持着距离。

如果不是欣然中途放弃,我一定会祝福他们的!

她离婚了,感情不顺,我打心眼里为她难过!

可是,她明明就知道......

这世上难道只剩下一个李远了吗?

就算是一起长大的情谊,我也没办法原谅她!

我没说话,转身向病房走去。

欣然追了上来,拉住了我的手。

她还在解释:“我们真的没有......”

我心里烦透了,用力甩开了她。

“啊......”

欣然的叫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她像一个纸片人一样,竟被我甩出去老远。

我看了看胳膊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嘴角。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他扶起了倒在地上的欣然,不问青红皂白地质问我:“张小北,有必要这样吗?”

欣然自小学舞,瘦弱纤细。

而我有着多年的武术功底。

此情此景,谁对谁错,一目了然。

很明显,在李远眼中,我在无理取闹。

我咬着嘴唇,眼睛里瞬间浮起了一层薄雾。

我爸生病后,就立下遗嘱,我嫁给谁,武馆就有谁的一半。

为了让我爸走得安心,他去世的时候,李远向我求了婚。

我以为是我的陪伴感动了他,以为他真的已经忘记了欣然,以为他会感念我爸多年的养育之恩......

是我太过信任他了,才会没等结婚就把武馆过到他的名下。

此时此刻,我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做人财两空。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李远情绪缓了下来,他扶着欣然走到我身边,语气温软:

“小北,她是你姐,我们真的没什么!你相信我!”

他的眼神笃定清澈,还是我曾经最爱的样子。

如果不是我在卧室亲眼所见,我恐怕又傻傻地相信了。

他究竟骗了我多久了呢?

我在原地呆了好久,才慢慢走回病床。

(四)

当天晚上,我就烧到了39度多。

一晚上,我不停地出汗,衣服也汗湿了好几遍。

第二天,症状都来了,心悸、胸闷、没有食欲,再然后,连嗅觉都没了。

饭盒里绿油油的蔬菜,更是让我倒了胃口。

一整天,我什么都没吃。

负责我的大白医生来抽血,他看着堆在桌上一动未动的饭盒问我:“怎么不吃东西?”

“没胃口。”

他没再说话,走了。

我抬头一看他衣服后面竟然写着“彭于晏”三个字。

挺可爱的!

晚饭时间,他提了个保温盒放在我桌上:“吃点吧!”

我打开一看,是热腾腾的海鲜粥。

虽然尝不出什么味道,但软糯的口感还是让我的胃舒服了不少。

我突然想到了李远。

欣然离开后,李远日日买醉,甚至喝出了胃病。

我就学着熬各种养生粥帮他调理脾胃。

海鲜粥是最难做的。

处理海鲜的时候,我经常会被划破手。

有时候处理不好,腥味过重,李远是碰都不会碰的。

因为这,我还专门报了网课学习厨艺。

我不喜下厨,却愣是学会了熬粥,到后来学会了煲汤、炒菜,只为了博李远一笑。

可印象中,李远好像压根没对我笑过几次。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掉到了粥里。

“怎么了?”大白关切地问我。

“葱味熏的!”我急忙向他展示粥里寥寥的几片葱叶,忘了自己根本闻不到味道。

“哦,味道淡了,自己加点料。”这是玩笑话,他却一副了然的样子。

我吃了小半碗,大白带着保温盒走了。

隔壁李阿姨笑着对我说:“这个医生人很好的,我之前吃不下,他也帮我带了粥的。”

我点了点头,不自觉地看向了李远的方向。

他正在小心翼翼地哄欣然吃饭,看得出来,欣然应该也没什么胃口。

李远的袖子微微挽起,露出了那块磨到斑驳的旧表。

欣然离开后,李远还一直戴着它。

我咬咬牙,拿出全部的积蓄买了一块新款浪琴表。

当我把表送给他的时候,他晦暗不明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

后来,他戴上了我送他的表,接受了我的爱。

现在欣然回来了,我送他的表和我这个人,都该收起来了。

我一直都错了,他在意的从来不是礼物的价格,而是送礼的那个人。

这些年,我把太多的精力放在李远身上了。

以至于当他突然离开了,我才发现自己身边空无一人。

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到了关键时刻,真正关心我的,竟只有一个素不相识的大白。

真是讽刺!

(五)

一周后,3月12日,是我的生日。

去年的生日,李远向我求了婚,却再没有提过婚礼的事。

这一年里,我向他明示暗示过很多次。

每次他都懂,每次他都会说:“小北,再等等吧!”

我不知道他在等什么!

现在我明白了!

他一直都在等着欣然,就像我一直在等着他。

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医院为三月份过生日的22个人举办了一个集体生日派对。

说是派对,其实就是大家一起唱首生日快乐歌,然后分着吃点蛋糕罢了。

唱完生日歌,气氛起来了,大家都觉得意犹未尽。

一个大白医生提议大家再表演几个节目,并率先为大家唱了一首《孤勇》。

隔壁床的阿姨唱了一首《打金枝》。

对面床的小哥表演了一段街舞。

欣然跳了一支孔雀舞。

她身段纤细,身姿优美,清冷地像一个遗世独立的仙女。

李远在人群中,看得痴了。

那黏腻的眼神,在我这从未出现过。

我低下了头,心里涩涩的。

一曲过后,掌声雷动。

果然在哪里,欣然都能成为焦点。

她向我款款走来,眼神里满是真诚:“北北,生日快乐!”

如果不是知道她做得那些事,我真的就要感动了。

她搂着我的胳膊,对大白主持说:“我们家北北长拳练得特别棒,让她给大家表演一段吧!”

我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都不愿意放过我!

小时候家庭聚会,大伯总是会让欣然表演一段舞蹈,再让我表演一段武术。

然后他会对我们的表演点评一番,得出舞蹈柔美,更能突出女孩子形体美的结论。

每到这个时候,我爸都不开口,任由我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后来我长大了,不愿意再配合大伯这种把戏了,他又会拐着弯地说我不够大方。

每每此刻,我都如坐针毡。

我讨厌在众人面前表演,欣然是知道的。

我生病脸色不好,她也是看见了的。

可她太享受我的陪衬带给她的优越感了。

所以她从未在意过我的感受。

今天,我不想再忍了。

我微微一笑,握住欣然的手说:“好啊,我们俩对打的话,效果更好。”

既然要比,那就好好比比。

大家一定都很期待,一个既会舞蹈,又能习武的女孩,是怎么把阴柔美和力量美完美地糅合在一起的。

欣然的小脸顿时一白,她应该没想到我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出她的丑。

她好面子,根本没勇气承认自己不会武术。

很好,让她也体会一下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她正踌躇之际,李远站出来为她解了围:“小北,欣然身体还没恢复,还是我来吧!”

她没恢复,我就恢复了吗?

我眼里噙着泪水,忍着没掉下来。

这样的一个人,我用青春守了十几年!

这一刻,我知道自己已经不爱他了!

“好!”

我摆开阵势,李远站在我面前,目光冷峻。

从小到大,我和他对练过无数次。

每次我都小心翼翼,担心自己会不小心伤到他。

这最后一次,我尽可以随心了。

冲拳—格挡、劈掌—架掌、弹踢—闪身,这些招式我早已烂熟于心。

李远的最后一拳挥过来的时候,我没有挡,也没有躲,反而挺身上前。

李远来不及收手,直直地打在了我的胸口上。

这一拳打得不轻,我蹲在地上,许久都没站起来。

李远急了,他赶忙将我扶起来,送回了病床。

我看见欣然站在原地,脸色煞白。

(六)

嘴里忽然一阵腥甜,我对李远说:“你把我打吐血了。”

这本来只是句玩笑话。

彭大白却一脸严肃地对李远说:“你明知道她不舒服还下手这么重!”

其实这只是新冠的症状,我之前就有过。

李远虽然怀疑,但经大白这么一说,也觉得是不是自己下手太重了。

整整一天,因为愧疚,李远都寸步不离地陪着我。

关于他和欣然,他不解释,我也不提,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但我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知道就算我这样伤害自己,李远也回不来了。

可现在武馆还有一半在李远的名下,我还不能轻举妄动。

只能利用李远的愧疚,让张欣然没那么得意,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晚上李远离开后,彭大白来送药。

我问他:“为什么帮我?”

他淡淡地回了一句:“我只是见不得欺负女人的男人。”

“空腹不要吃药。”

他把带来的粥放在桌上,走了。

(七)

又过了一周,我可以出院了。

按流程,我还要在家隔离两个星期,再到医院复查后,才能恢复自由。

彭大白让我加他微信,随时汇报身体情况。

他的微信名字就是他的名字,当我在搜索框里输入他的名字后,咦?

武馆的学员群里怎么也有一个叫宋彦的?

我点进群里一看,就是他!

宋彦竟然是我们武馆的学员?

难道他认识我?

可为什么我对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呢?

我正想着,他发来了第一条信息:

“汇报一下饮食情况。”

我把快要扫荡完的炸鸡,拍照发给了他!

不一会儿,对方回复了个“!”。

什么意思?

我回了个“?”

八点左右,彭大白再次发来信息。

“开门。”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门铃响了,我才意识到是开我家的防盗门。

我在猫眼里看到一个陌生的身影。

一个男人提着一袋东西站在我家门口。

这是...宋医生?

讲真,我还没见过他不穿衣服,哦不,不穿大白服的样子。

我把门打开一条缝,正对上一张帅气的脸。

虽然戴着口罩,但他双目狭长,眼尾微翘,帅得很有特色。

“是宋医生吗?”我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嗯。”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住院单上有地址。”

“哦对,请问您来是......”

他递过来一个保温盒:“别乱吃东西。”

还是那个熟悉的保温盒。

我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我可以自己点的。”

他把保温盒塞到我手里,“是我自己熬的。”

什么?

我一直喝的居然是宋医生亲手熬的...爱心粥?

我还在发呆,他已经离开了。

“吃完记得消毒放门口,我明天来取。”

凭良心讲,他是我见过最负责、最有正义感的医生,没有之一。

(八)

吃了油腻的,再喝点粥,舒服多了。

原来李远之前这么享受。

吃完后,我听话地把饭盒放到了门口。

第二天一大早,宋医生发来了信息:“开门。”

我赶紧换了件衣服,跑过去开了门。

门口没人,饭盒不见了,只放着满满一袋蔬菜和零食。

什么情况?

没听说医院有免费派送服务啊!

我弱弱地问他:“宋医生,这些多少钱啊?我转给您。”

过了半小时,他回了两个字:“无价!”

看这样子,应该是不想我给他转钱吧!

真是个好人!

(九)

两周后,我去医院复查。

到了楼下,我遇到了邻居张阿姨,本来想说和她打个招呼。

可她就像不认识我似的,立刻弹开了很远,从我身边一闪而过。

复查的时候,医生也一再让我保持安全距离,生怕感染了病毒。

检查结果出来了,指标一切正常。

可我的生活却再也回不去了。

抛开邻居们的歧视不说,武馆也没办法正常运营了。

我把武馆里里外外消毒清扫了好多遍,在群里发出复课的消息。

结果大家不仅不愿意来,还提出了退费。

钱都在李远的手里,300多个学员,我一时半会到哪去找那么多钱呢?

没办法,我给李远打电话,希望他先拿出钱来把问题解决了。

谁知他根本不愿意拿钱出来,到后来我逼得急了,他干脆说就当把武馆的股权卖给我了。

我问他什么时候去办转让手续,他就把电话挂了。

到了这一刻我才真正知道,自己爱的是人是狗。

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我必须想办法要回李远手中的股权和30多万的学费。

“待张小北嫁人后,对方可无条件获得武馆的一半股权。”

如果我和另一个男生结婚了,那之前过到李远名下的股份是不是就不作数了。

毕竟我们之前也没有领证。

我看着我爸留下的遗嘱,脑海里闪过一个主意。

(十)

我以感谢为由请宋彦来家里吃饭。

他照例为我带了一碗海鲜粥。

我搅和着碗里的粥,开启了彩虹屁模式:“宋医生,你人真好,还亲自给大家熬粥!”

“没有大家,只有你。”他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

这人,怎么还顺杆爬了。

我犹豫了一下,问他:“隔壁床李阿姨说,她也喝过你送的粥。”

“她们的都是买的,你的是我自己熬的。”

我心里一惊!

难道他对我......

如果是这样,那我这个忙,他帮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送上门的,还能不要吗?

我瞄了他一眼,试探性地问他:“宋医生,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他停下夹菜的动作,抬头看我:“什么忙?”

“你能娶我吗?”

他愣了一下,手中的筷子应声掉到了地上。

我慌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松了口气,俯身去捡地上的筷子。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和我领证吗?”

他身子一僵,顿在了原地。

我好不容易才和他解释清楚。

他叹了口气说:“不行。我只会和喜欢的人结婚领证。”

也是,人家不过是送了几次粥,怎么就能确定是喜欢我呢?

“你们还没有领证,怎么能把股权过到他名下的。”宋彦仔细研究着我爸留下的遗嘱。

“他去找了一个朋友,说过后可以补上。”

“那这个股权协议就不成立。你可以去告他。”

“可他手里还有30多万的学费,我怕万一闹僵了,他彻底不给我学费怎么办?”

“你放出风声去,让他给你送来!”

(十一)

第二天早上,我在武馆学员群里发了一则青禾武馆将高价收购我们武馆的通告。

我告诉学员,等收购费到位,一定尽快退费。

鱼儿很快就上钩了。

李远来的时候,我和宋彦正在家里吃火锅。

一进门,他就拿出一张卡,放在了桌上:

“听说,青禾武馆要收购我们武馆?”

“嗯。”

“也好,武馆现在不景气,青禾武馆给得价很不错了。”

他将卡推到我面前,讪讪地说:“小北,我那天说把股权卖给你,都是气话。这钱你拿着,处理一下学员退费。”

李远算术不错,青禾武馆收购价的一半,的确要比他手中的这个数要多得多。

见我没说话,他又握住我的手,语气温软地向我解释:“小北,离婚对欣然打击很大,我只是照顾她一段时间,你别误会......”

我朝他笑了笑:“照顾到床上去了?”

李远愣在原地,眼神慌乱。

一瞬的慌乱后,他又很快气定神闲起来:“小北,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你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点,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

没想到他这么无耻。

我忍无可忍,打开张欣然的朋友圈给他看。

最上面的一条是她和李远的一张自拍。

他的表情告诉我,他没见过这条朋友圈。

可他依然十分淡定:“只是一张合照而已。”

我气笑了:“普通朋友去月老庙求红绳?”

李远没看到上面宣誓主权的文案:“月老庙求来的红绳。”

他张了张嘴,囧在了原地。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来拉我的手:

“小北,你相信我,这都是误会。我已经让欣然离开了,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我抽出手,冷冷地回了一句:“李远,我们就这样吧!”

他突然暴躁起来:“你到底想怎样?我都已经解释了,你能不能不要胡搅蛮缠了?”

我胡搅蛮缠?

他是不是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只要他有一丝丝的不耐烦,我就会立刻偃旗息鼓?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耳边响起一声嗤笑,讽刺意味十足。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这位先生,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一直置身事外的宋彦走了过来:“你知道月老是干什么的吗?”

李远冷冷地看着他,没说话。

“看来是知道。”

宋彦不屑地笑了笑:“打着朋友的名义,却做着情侣的事情。你凭什么觉得小北还能宽宏大量地原谅你?小北是善良,可她不蠢!”

李远脸色煞白,他气急败坏地指着宋彦:“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宋彦看了我一眼,扯了扯嘴角:“不认识我了?在医院的时候,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可全都看在眼里。而且——”

宋彦走过来搂着我的肩膀,笑着说:“我们很快就要领证了。”

为了帮我,宋医生豁出去了。

李远的呼吸沉了沉,好半天,才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张小北,就因为我照顾了欣然几天,你就找了别的男人?”

“还是说,你们早就勾搭上了。不然在医院,他为什么对你那么殷勤......”

“砰。”

猝不及防的一拳,又狠又准。

李远向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

宋彦接着又是一拳,李远直接倒在了地上,嘴角很快渗出了一丝血。

“别再惦记小北,也别惦记武馆!不然,有你好看的!”

宋彦冷冷地看着李远,眼里像淬了一把冰刀。

李远从地上爬起来,作势要朝宋彦扑上去。

我拦住他,平静地说:“李远,你也知道,我爸遗嘱里写得清清楚楚,谁和我结婚,谁才能得到武馆的一半股权。我们还没有领证,转给你的股权是不作数的。”

“而且,背叛我的人是你,武馆最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的人也是你。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呢?”

李远愣住,脸色一点点变白。

“你走吧!”我深吸了一口气。

他看了看桌子上的卡,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走了!

或许正是我这些年对他的无限忍耐和付出,才让他笃定他只要稍微付出一点点,我就会立刻回心转意。

很可惜,我已经不是当年盼他回头的小女孩了!

(十二)

李远走后,我心头一阵发紧。

说实话,虽然钱拿到了,但我不想放弃武馆。

武馆是我爸一辈子的心血,不能就这么被我毁了。

可在大家眼中,我是病毒,没有人愿意靠近我。

见我发着呆,宋彦夹了块鸭血放在我的碗里:

“放心吧,大家害怕都是暂时的,会过去的。”

过了几天,我鼓起勇气重新发了复课通知。

群里立刻炸开了锅。

“疫情这么严重,谁还敢去啊!”

“答应了退费,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估计就是反悔了,不想退费了。”

.......

过了一会儿,我看到有人在群里回复了个“收到”。

是宋彦!

接着,他又在群里发了标题为“新冠肺炎治愈者会终身带毒吗?”的科普帖子。

里面提到,新冠患者在感染后两到三周,体内的病毒被清除,抗体细胞是长期存在的,也会留下持久的免疫力,反复发病并不常见。

他还细心地把群昵称改成了“宋医生”。

群里渐渐恢复了平静。

半小时后,宋彦的后面又稀稀拉拉地跟了两个“收到”。

我好像,看到了一点希望。

(十三)

随着疫情散去,之前的学员也陆陆续续复课了。

再加上附近只有我这一家武馆,报名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一切似乎走上了正轨!

每周周末,宋彦都会抽时间来武馆练习。

有时候忙不过来,他还会帮我里外照应。

这样的宋彦,很难不让人心动。

想到他之前说不喜欢我,我心里不由地一阵沮丧。

周六晚上,他来上课,还带着一个娇俏可人的大美女。

这就是他喜欢的类型?

我假装没看见他,让前台小王去接待。

结果他早就看见了我,还朝我招了招手。

我只好挤出一个笑容,走了过去。

他热情地向我介绍身边的大美女:“这是思语,她也想来咱们武馆学习。”

我看着他笑得皱成一团的脸,狠狠地点了点头。

收,干嘛不收,谁会跟钱过不去!

我就看着你俩天天来秀恩爱!

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宋彦主动申请做美女的武术指导,美其名曰帮我减轻负担!

我谢谢他!

我想质问他,可我又有什么资格呢?

后来我给宋彦转了两千块钱,结了之前的粥钱。

他问我干什么,我没回。

他问我为什么换别的老师给他上课了,我也没回。

(十四)

周六,宋彦没来上课,他女朋友思语倒是自己来了。

下课后,我在大厅休息。

思语走了过来,神秘兮兮地对我笑了笑:

“我哥让我带个话,他今天有手术来不了,晚上去你家。”

我哥?

“你是......”

“我是他妹,”思语朝我眨了眨眼,“他晚上去你家哦!”

怎么?

宋彦妹妹的名字难道不应该也是两个字吗?

自从思语预告了宋彦晚上要来我家,时间就变得煎熬起来。

武馆离我家近,以前周末闭馆后,他常常会带着食材来我家吃火锅。

他很细心,每次都会给我熬一碗海鲜粥打个底。

我知道他对我没想法,可经过这件事,我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和他正常交往了!

再说时间长了,免不了会有风言风语,以后我还怎么找男朋友啊。

我决定和他严肃认真地谈一谈。

“宋医生,你以后不能来我家了。”

“为什么?”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又去捞锅里的虾滑。

“你说为什么?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觉得合适吗?”

“那怎么就合适了?”他忽然反问我。

我愣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解释:“如果是两口子,晚上留下来也没什么。可我们......”

“我们不是快要领证了吗?和两口子也差不多了。”

我一噎。

这不是他为了帮我骗李远的吗?再说——

“你不是说只和喜欢的人领证吗?”

“对啊,我就是喜欢你啊!”

他语气平静,还往我碗里夹了一筷子蔬菜。

“可你之前......”

明明是他拒绝了我!

“我不想和你假结婚。”

“我想和你在一起,真正的那种。”

他放下筷子,很认真的看着我。

“为什么?”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自己很普通。

“报恩啊!”他一脸笑意。

我仔细地瞅了瞅他的脸,确信我根本没有向他施恩的机会。

“半年前,第四医院大厅的一次医患纠纷中,你救了一个医生。”

我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当时那个医生被一个手握尖刀的男人压在身下,情况十分危急。我刚好去医院看我爸,顺便就路见不平了一下。因为这件事情,我还上了新闻,媒体还帮我们武馆宣传了一番。

那个医生......

“那个医生,就是我!”

“我问你叫什么,你头也不回地说了三个字。”

“彭于晏!”我脱口而出。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在大白服后面写了彭于晏三个字?”我不好意思地问他。

“没错!”

哈哈,这也太可爱了!

“你当时留着齐耳短发,一脚就把那人手中的刀踢掉了,真的很帅!”

“我第一次见这么厉害这么飒的女孩子!”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我。

“后来我找到了武馆,报名没多久,武馆就关门了。”

那件事过后没多久,我爸就去世了。

“再后来我去武馆,看见你和,和你前男友在一起,你亲昵地挽着他,很幸福的样子......”

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我不想打扰你,就再没去过。”

“没想到,我还是遇见了你!”

他的表情放松了许多。

我犹豫着问他:

“所以,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救了你?”

“你会因为我管了几顿海鲜粥就嫁给我吗?”他反问我。

我看着他帅气的脸,摇了摇头。

“所以,我可以留在这吃火锅了吗?”

他戏谑地看着我,眼里满是笑意。

我红着脸点了点头,问他:“我可以不喝粥吗?”

“不行,你得喝一辈子。”

我正要摆手,他的唇就印了上来。

......

爸爸,您说得对,武术真的可以给人带来幸福。

我现在很幸福,也希望您在那边,一切安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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