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做正确的事,却不一定能得到好的结果。董卓重用的大将董越,就因反对迷信,却惨遭到糊里糊涂被冤杀的下场。
受董卓重用191年,董卓撤往长安,关东联军的孙坚攻入洛阳。
(董)卓谓长史刘艾曰:“关东诸将数败矣,无能为也。唯孙坚小戆,诸将军宜慎之。”--《后汉书·董卓列传》
路上董卓还没成为太师,还是相国。他对自己的相国府长史、《献帝纪》作者刘艾说关东联军最要注意的敌人是孙坚。
(董卓此时最关注的敌人是孙坚)
(董卓)乃使东中郎将董越屯黾池,中郎将段煨屯华阴,中郎将牛辅屯安邑,其余中郎将、校尉布在诸县,以御山东。--《后汉书·董卓列传》
于是,董卓为阻止联军继续西进,在长安和洛阳之间构建了以牛辅、董越、段煨三个中郎将为支点,其余将校分布各县的防守体系。
其中女婿牛辅本就在河东郡剿白波军,于是就地屯兵郡治所安邑城(今山西省运城市夏县埝掌镇东),主要防守在河内的联军盟主袁绍和河内太守王匡。
本文主角董越驻军弘农黾池县(今河南省三门峡市渑池县西边),依托函谷关防守的正是董卓认为联军中最难对付的孙坚。
(董卓以三个支点为主的防守体系)
段煨在二人后面,扼守黄河和渭河交汇处的,长安门户弘农郡华阴县(今陕西省渭南市华阴市)。
董越才是这个防守体系最关键、最重要的一个点,甚至超过牛辅驻防的安邑,由此可见董卓对董越的重用程度。
身居高位董越不只是被董卓重用,他在董卓军中的地位和职务还很高。
当时关东联军已经开始滥封将军号,比如像曹操这种本身校尉级别的,被袁绍封为了奋武将军,鲍信被封为破虏将军,鲍信之弟鲍韬为裨将军。(裴注《三国志·鲍勋传》引《魏书》)
但董卓控制的朝廷这边还没开始滥封,只有皇甫嵩等少数几位先已成名的,已是不常设的重号将军,董卓的手下除了他弟弟董旻为左将军,其余诸将最高仍只是中郎将。
(董越与吕布等大佬平级)
这些中郎将史书中留名的有:吕布、徐荣、胡轸、杨定(本系列已有专文论证),及前面提到的牛辅、段煨、董越。共七人,并不多。
而且李傕、郭汜、贾诩等后来闻名于世的人物,此时都还只是校尉。
能与董卓的女婿牛辅,认董卓为父的“飞将”吕布,作为主将出征过的胡轸、徐荣等人物并列,而职位高于李傕、郭汜等人,就足见董越在董卓军中的地位之高。
从被重用情况和其地位看,说董越是董卓重用的大将,一点不为过。
鞭打巫人关东联军并没再西进,河内太守王匡还在董卓在洛阳时就被打败,在河内的袁绍又忙着回到冀州对抗南下的公孙瓒。
来自河内郡方向的威胁解除,牛辅的防区从安邑南移到了弘农的陕县(今陕西省三门峡市),位于段煨和董越之间,开始反攻中牟的朱儁,及兖州、豫州的关东联军。
(牛辅的驻地移到董越邻近的陕县)
董卓这女婿能力很不济,董卓就给他加最好的装备和外挂,牛辅手下将领是最好的,军队也是最精锐庞大的,是西凉军绝对的主力。
但这支主力部队却有个陋习,就是爱搞迷信活动。
牛辅迷信到什么程度,后面会详细说到,我们先看看他手下第一大将李傕。
(李)傕性喜鬼怪左道之术,常有道人及女巫歌讴击鼓下神,祠祭六丁,符劾厌胜之具,无所不为。--裴注《三国志·董卓传》引《献帝起居注》
这样一支大军的一把手、二把手都沉迷于此,驻地周边肯定会吸引来很多赖以生存的道士、巫人,以求富贵。势必在周边各县逐渐形成了一个迷信产业。
董越的驻地黾池与牛辅所在的陕县离得很近,由于陕县的行业竞争太大,属于红海,太卷了,有思想灵活的巫、道就跑到黾池开拓蓝海。
(巫人)
筮人常为(董)越所鞭,故因此以报之。--裴注《三国志·董卓传》引刘艾《献帝纪》
迷信的人对巫道都是毕恭毕敬的,而董越“常”鞭打他们,一看就知道他不信,而且反对这一套。
军队相信迷信不一定战斗力差,但迷信的人和不迷信的人管理军队,一定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思想管理理念。
冤死于迷信者和巫人之手192年四月,董卓在长安被王允、吕布等并州人所杀。
牛辅西边的段煨、徐荣、胡轸、杨定几个中郎将都得到了赦免,只剩下牛辅和更东边的董越两个中郎将还孤零零的。
因为牛辅是董卓女婿的原因,斩草要除根,并州人不打算放过他。
这里澄清一点,后来贾诩说并州人打算诛尽凉州人,那是后来事情改变了性质,现在王允是赦免了大多数凉州人的。
那是在牛辅死后,李傕等人因此怨恨并州人,于是先杀死了在军中几百名并州男女。(《后汉书·董卓列传》)
因此才发生吕布放话说要杀光凉州人的事,从而引发李傕攻破长安。
(董卓的女婿牛辅)
说回主题。
吕布派出骑都尉、并州人李肃带着诏命,到陕县诛杀牛辅,牛辅领军打退李肃。(《三国志·董卓传》)
牛辅也因此患上了疑心病,觉得所有人都想害朕,惶惶不可终日。
于是动不动对人执行军法,把刑具就放在身边,来恐吓想谋图他的人。每次有人来见,他都先让看相的人看看来人的面相,看他有没有反意,然后还要让巫人再算个卦看看吉凶,上了双保险没事了,才会和来人见面。(裴注《三国志·董卓传》引《魏书》)
董越或许也是董氏一族(包括董太后族人)的人,也或许是因为驻地在牛辅东边而躺枪,也没得到赦免。
但从他在现在这个局面,选择的是带军队来投奔牛辅(裴注《三国志·董卓传》引《魏书》)看,他一定属于西凉系。
董越带着军队来投,这么大的事,搞得牛辅又高度紧张了。现在已彻底没有主见的他,只能完全靠迷信来下决心怎么做。
第一关看面相过了,所谓面由心生,大概董越还算是个有正气之人。
(古人用龟壳占卜)
第二关卜卦的巫人,因为上面说过的董越经常鞭打他的同行,这就是行业公敌啊!
于是卜了一卦,给牛辅说是“外谋内之卦”,就是说董越是来兼并牛辅的,于是牛辅立即将董越斩杀。(裴注《三国志·董卓传》引《魏书》)
董越太冤了,好心来投,就这样糊里糊涂就丢掉了性命。
出身的三种可能董越的事情讲完了,我们可以借此推导一下他的出身可能性,以更丰满其形象。
上面已确定了他是西凉系的,但并不一定是西凉人,其出身大致有以下三种可能:
一、董卓族人。
手下栽培几个同族有能力的亲戚,这是很正常的事,没啥好说的。
二、董太后族人。
汉灵帝的母亲董太后是冀州河间人(《后汉书·后妃纪下》),董卓是凉州陇西人,只是同姓而已。
董卓入洛阳后,为了给自己掌权找个合理性,就说是自己和董太后是同族(《后汉书·董卓列传》),摇身一变成了当时正时髦的外戚。
(董太后卖官敛财)
董太后的侄子(《三国志·先主传》裴松之案)董承是中郎将牛辅的部曲(《后汉书·董卓列传》),最高也就只能是个校尉。
董越如果是董太后族人的话,那么在家族中的地位当在董承之上。
董公(董卓)之强,内有王公以为内主,外有董旻、(董)承、(董)璜以为鲠毒。--裴注《三国志·董卓传》引《献帝起居注》
皇甫嵩的侄子皇甫郦,把董太后族人董承与董卓之弟董旻、董卓之侄董璜并列,说他们帮董卓祸害世人。
董越没别列入其中,并不是说他就不存在上面两种出身可能,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操守还可以,与其他三人不同。
三、西凉豪族。
董卓的几个西凉系中郎将没有一个背景差的,胡轸、杨定都是有名望的凉州大人(裴注《三国志·董卓传》引《九州春秋》),段煨更是出身于世家大族武威段氏。
如果董越只是碰巧也姓董,与董卓并没亲戚关系的话,那他在凉州至少也是个豪族。
(凉州豪族)
无论是上面的哪种可能,董越的出身都是很不错的。
也许聪明博学的读者,您更能论证、确定出他究竟是哪种出身。
总结我们看到董越被无辜冤死,也不要气馁,不敢坚持做正确之事。
他冤死的关键,还在于他所处的平台已经是混乱、腐朽的,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黑白往往颠倒,是非往往不分。
我们要选择上进、健康的平台,优秀的品质才会得到推崇,做正确的事才更能共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