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我才是对她最好、最爱她的人。她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看她每天都活得那么痛苦,那就让我来帮她结束这一切肮脏与罪恶。
我杀了我最好的朋友,取走了她的眼睛。
没办法,这个世界太脏了。
我不想让她看到。
但是,作为最好的朋友……
她会帮我完成完美复仇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吧?
01 姜枝
闷热的夏日夜晚。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泛起土腥。
头顶的老旧电风扇旋转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声音,让人时刻觉得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我深吸一口气。
“蒲英,你说你要原谅那个人渣?”
对面的少女点点头。
“是。枝枝,我们不能总活在仇恨中不是吗?马上就要高考了,只要我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再忍忍,忍到高考完就能拥有新的生活了,至于我爸……”
“他不配!”我的喉咙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他这种渣滓也配得上你叫一声爸?谁家亲爹能把自己的手伸到女儿的内裤里,当时你才十四岁!”
她跟着大叫道,“我想忘掉!我想忘掉这些噩梦也不行吗?”
说完,整个人抱着头喃喃,“我有你,我还有爱我的男朋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真的不想再背负着仇恨了……”
男朋友?
她爸连嫖带赌输了钱,把她几万块钱卖出去的那个男人,现在成了她的“男朋友”?
我笑得花枝乱颤,笑得蜷成一团,眼泪都快滚下来了。
“蒲英,你真能自欺欺人啊。”
为什么不听我的呢?
我明明是这个世界上和她的境遇最相似,对她最好,无可取代的存在。
为什么要自甘堕落?
要逼着自己闭上眼睛,对于曾经那些梦魇般的回忆视而不见,还要为渣滓辩护?
“枝枝,你不明白,我男朋友其实对我很好 ,他很优秀,很尊重我,也愿意资助我上大学。我还说等高考过后,和他一起请你吃饭呢!”
蒲英似乎察觉到我眼中一寸一寸冷下来的寒意,忙从衣兜里拿出手机翻合照给我看。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中年老男人,你看,挺帅的是不是?”
我厌恶地扫过一眼。
只是一眼,我的瞳孔刹那间紧缩。
照片上的男人的确不丑,穿着米白色休闲立领衬衫,嘴角噙着斯斯文文的微笑。
但——
令人作呕的回忆就像雨后被堵塞的下水道,肮脏恶臭地翻滚上来。
“分手。”我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蒲英,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立刻和这个男人分手,专心高考,你所有上学的学费我来出,要么,绝交。”
她不可置信,“为什么?”
太恶心了。
多说关于这个男人一个字,我都怕自己吐出来。
“分手!”
她含着泪捡起被我一掌掴掉在地的破手机。
“枝枝,你到底还是不是我最好的朋友?为什么你不希望我过的好一点?”
就在此刻,她家的铁门外忽然传来咣当一声巨响。
醉醺醺的男人走进来,顺手给了迎出卧室的蒲英一耳光。
“妈的!叫你你聋了?不知道给老子开门?养你个赔钱玩意儿……”
说完,男人的目光游离,忽然定格在我身上。
“哟!”他忽然露出了邪佞而放肆的目光,咧开嘴笑了,“英子,有朋友来家里玩啊?这是谁呀?”
我站在卧室门口,最亮的灯光下。
清清楚楚地看到男人眼中的垂涎贪婪。
“爸,我……姜枝家教严,我得送她回去了,枝枝,走吧——”蒲英刹那间慌了神,伸出手来拽我的衣袖,却被她爸一把搡到旁边,“急什么?来了就坐一坐嘛!外面要下雨了,这么漂亮一小姑娘,淋雨淋坏了叔叔要心疼的!”
我勾了勾嘴角。
窗外三两声闷雷想起,闪电刹那间照亮了小小的居室。
也照亮了,我手里举起的水果刀。
02 叶见清
我是审讯辅助员叶见清。
于Z大犯罪心理学研究生毕业,我的职业比较特殊,基本都是和嫌疑人打交道。
曾经有人好奇我的职业,抓人犯就抓了,论事定罪,有啥好交道的?
殊不知,这里大有学问。
有些嫌疑人是被组织推出来顶罪的,需要循循善诱才能有机会挖出幕后更大的元凶。
有些情况特殊,激情杀人之后什么话也不讲的,也需要心理疏导,才能了解线索,还原案情。
还有小孩子被卷入家庭纠纷,一方父母犯罪,这时候也需要我们这种做心理疏导。
而我接下来要说的,是我在职业生涯中所遇到最匪夷所思、也是细思恐极的一个案子。
当时市公安局接到群众报案,说某小区出现了一具女尸。
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正赶上春潮雨季,而且这个小区老,旁边又是菜市场,气味混杂着,很难分辨。
还是顶楼的人反应说楼顶漏水,异味太重了,才说让物业去看。
结果不看不得了,物业在搜寻漏水来源的时候,发现了裹在红蓝条纹防雨布下面的女尸。
女尸的双眼被挖了出来,脸部被雨水浸泡太久,浮肿而惨白,衬的两个血洞格外惨不忍睹。
理论上说,需要我们出警的同事先去现场了解情况,我的工作在后面,但是发现尸体的是个物业女实习生,报警的时候哭的语无伦次,快吓死了。
“陆晴眉,小陆今天当值吗?”周组长扯着嗓子叫我,“报案人情绪极不稳定,你跟我们一起出现场吧。全A组都有,现在行动。”
案发小区距离市中心还挺偏远的,陆地泥泞又不好走。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傍晚了,乌泱泱围了一大群居民。周队原本就为雨天发愁,现在更着急,“无关人员请疏散!疏散!别靠近了,不要破坏现场,后退!”
我站在居民楼下,听着那些议论。
“多好个女娃,惹什么仇家遭这种报?”
“要报也是她那个混账爹报,关孩子啥事嘛?”
“还有不久就高考咧……”
“警察同志,查她爹!就不是好东西!”
楼上“咣当”砸下来一个空啤酒瓶,就碎在我脚边,在一片大呼小叫中,男人的骂声格外嘹亮,“操你们的妈,不是我!说了不是我!都给老子闭上嘴!”
不到十分钟,嚣张无比的男人被俩协警押了下来。
我大略扫了眼,四十岁上下,身高不足一米七五,偏瘦,满脸凶相,头发乱蓬蓬的。
根据居民七嘴八舌的描述——这男人是死者的亲生父亲,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前阵子因为和房东的纠纷还差点打架进了局子,平时也没少小偷小摸邻里的东西,更有女人跳出来说他猥琐下流,偷已婚妇女的贴身衣物。
周队揉了揉眉心,压不住眼中的嫌恶。
“小吴取证,小刘走访记录,刚刚报警的是谁?麻烦你跟上这位女同志,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说完一指我。
穿着橙黄工作服的女孩哆哆嗦嗦地走到我旁边。
“其他人,把他带走。”
报警的女孩叫小郑,大学都没毕业呢,因为学校要公益岗才来物业实习,结果上来就遇上这种事,一路上牙齿都在咯咯打颤。
我轻声细语地和她交流了一些学校的日常,进公安局后也着意避让开了那个酗酒男,而是给她带到了独立的办公室。
“没关系的,随便聊聊。”我微笑,“请坐,来,喝点热水。”
“你们物业平时工作应该很繁琐吧?辛苦了。”
小郑低声道了谢。
“其实……也就还好,老小区,鸡毛蒜皮事多了,物业懒得管。”
“就算有活,能推就推给我们干,不做就不给盖章,所以我今天接到电话……呕!”
刚刚喝的水全吐了出来,小郑大概是又联想到了案发场地,抓着我的手臂嚎啕大哭,“警察姐姐,她……我认识蒲英!她还问我母校想高考报来着,我们之前还说话呢,呜呜啊……没有眼睛……我害怕……”
的确,别说这个年龄的孩子,就是刚刚入职的警察,也会因为乍见到尸体而生理不适。
我一面说着安抚的话一面轻轻抱住她。
“害怕是正常的,不必因此愧疚。放心,你说的所有话都会完全保密,我们也绝对保证你的安全,你想缓一会儿就缓缓,你想聊点关于她的事,会帮助我们更快地抓到坏人。”
小郑挂着眼泪珠,犹豫了好一会。
“我觉得是她爸,但我不敢讲。”
我搬过凳子和她比肩坐着。
“为什么这么觉得呢?”
“因为……她之前问,问我,高考志愿的事,我学校,住宿,她说,终于能离开家了。”
“英子身上,会有,她爸爸打她的痕迹。所以她,天热也穿长袖,我看到那个衣服……”
我脑海里浮现出男人那副醉醺醺的蛮横样子。
要真的是他长期家暴,一不小心失手把人打死,惊慌失措之下藏尸也合乎情理。
唯一不合理的是,他格外暴躁,格外理直气壮地否认。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敲,周队在外面等我。
“怎么样你这边?”
“女孩和死者认识,说死者家庭存在暴力殴打,不排除过失杀人。”
周队长低啐了一口。
“怎么了?”
“那男的,龚志强,无业游民一个。死鸭子嘴硬什么都不招,咬死了不是自己杀人。档案科同事说,上周还因为在烧烤摊斗殴罚款五百。”
我沉思了片刻,“法医那边说多久出尸检报告?”
“这就是我烦的地方,因为时隔太久加天气原因,老刘说了得等,但是咱们这边没有指控证据,最多四十八小时就得放人。”
的确,就算这人有再大的嫌疑,也得按照流程办事。
周队摇头,叹气声很重。
估计是惋惜那个死去的女孩,更愤怒亲生父亲有可能是杀人凶手。
如果这是真相的话,那女孩死前得有多绝望啊?
“我再带人去一下案发地,顺便问问小吴那边走访有没有突破。”
“你辛苦了,好好歇着。”
我说,“我不累。”
“那你要干啥?跟我们跑现场去?”
“我来问一问这个龚志强。”
02 姜枝
学校里炸开了蒲英在家死亡的消息。
毕竟是年纪名列前茅的好学生,刹那间成了所有人讨论的话题。
“你们说会不会是学习成绩太好,被人盯上了?”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谁为了成绩好杀人,那第一名岂不——”
说话的人忽然意识到什么,飞快地看了我一眼,然而我只是戴着耳机,看似在练英语听力,根本没往这里看。
“别瞎猜,人家姜枝学习成绩好家事也好,犯得着和她过不去?”
“但是,听说一整个小区都戒严了,我爸的同事就是那个小区的,说蒲英死的可惨了!现在咱们看到的消息根本就不敢放图!搞不好真的是他杀!”
上课铃响,班主任进来。
“瞎议论什么?你们比人家警察都懂?!”
底下安静了大片,女人将卷子甩在桌上。
“这次二模成绩都很满意是吧?有空关心别人的事,不如关心你们自己那点分!”
瞬间所有的议论都消失了。
是啊,那只是个家境不好,在学校被欺负霸凌从来不敢还击的普通女孩。
就算永远消失在那个连绵雨季、带着鱼腥气的天台,不出意外,很快就被遗忘。
下午。
我撑着一把黑伞,在濛濛细雨中来到了警局。
局内忙成一团,没有人顾得上理我,我也不着急,找了个办公处角落的位置等。
隐隐可以听见走廊另一端传来女人的声音。
“龚先生,您没有稳定的职业,平时的主要收入来源是?”
“工地上当散工,有时候打打牌啥的。”
“会喝酒?”
“喝。”
“您和您女儿平时关系怎么样?”
“好啊!那是我亲闺女,能怎么不好?打人打人,谁家爹妈不打孩子?”他说,“但我有分寸啊,我不可能打死人啊!”
我低头把玩着伞柄,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
能把作恶作的如此理直气壮,是因为手上背负的罪孽太多,数也数不清吗?
另一端,不屑从男人懒散的声音里露出来,“不是,警官,你说这些我都回答过了,能问点新鲜的吗?”
“您提及父母,请问蒲英的母亲现在在那离?”
龚志强明显怔愣了一下,声音透出几分狠戾,“贱人。跟别的男的跑了!”
“和您不稳定的收入有关吗?还是和多次动手家暴有关?”
“谁他妈说的我打老婆?你们有证据吗?!”
那边的协警是个年轻的男人,声音透出几分恼火,“龚志强,你什么态度?你现在是嫌疑人知道吗?不配合我们办案,你就在这儿待着吧!”
“待着就待着!”
透过后门的玻璃小窗,龚志强一回头就看见了我。
刹那间,他的神色变的比吃了死苍蝇还难看。
他以为我是来举报他的吗?
错了。
我可是来帮他出去的。
好朋友意外去世了,闺蜜为啥没去警察局揭发她父亲的恶行呢
这么可怜的女孩子终究是没逃过死神的追赶,到底是谁伤害了她呢,而父亲和闺蜜怎么感觉都不说一样
物业实习生也是头回瞧见这么骇人的事吧
杀人就杀人,为什么要扣别人眼珠子,那个做爹的看见女儿没了,怎么一点也不伤心,真奇怪
十四岁还在读书的年纪怎么会喜欢一个买下自己的男人呢,而且闺蜜也愿意帮她支付学费啊
我还挺好奇蒲英的男友是怎样的人,会让一个十四岁懵懂的女孩对他产生爱慕的感情,来个会员看看后续会有啥瓜吃吧
枝枝举起水果刀我还以为那渣爹会被送走了
枝枝为什么要来帮这个可恶的父亲出狱呢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闺蜜本来想杀渣爹,结果女儿挡刀了,父亲趁乱敲诈了闺蜜他们就把这事瞒下去了呢
有这么恶劣的原生家庭,女孩子还像野草一样努力疯长,真是乐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