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生而为人，只要活着，只要与人打交道，就会不可避免地体会到什么叫人情冷暖，什么叫世态炎凉。

01

我叫陈伟强，今年62岁，我和老伴老来得子，生下儿子后就去镇里了，我们在菜场租了个摊位，把自家种的新鲜蔬菜粗粮拿到市场去卖，生意还算不错。

年轻时忙着做生意，儿子出生后我们就交给丈母娘来带，我们每周回去一次。想着要给儿子更好的生活，我们拼命赚钱，儿子3岁上幼儿园我们接到自己身边。

所以从小儿子就和外公外婆亲，和我们总感觉有点疏离感，来到我们身边生活后，才算稍微好了一点，老来得子的我们自然对儿子是百依百顺。

儿子高中毕业后上了大专，毕业回来工作两年，最近谈了对象打算谈婚论嫁了，姑娘我们也见过，人还不错，也算门当户对。

最近给我打电话，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让我们给他全款那个买房，买房这个事之前我们商量过，是我付首付让他们自己按揭，但儿子从准丈母娘家回来后，立刻就变了。

02

吃好晚饭，儿子怒气冲冲地说：“爸，我想过了，要买就一次性买了，分期付款每个月要还钱多烦啊？”

老伴也急了：“全款买房要100万，我和你爸哪里来那么多钱啊，我们是卖菜的，不是卖房的！”儿子不依不饶，说：“我不管，反正你们自己想办法！”然后扬长而去。

老伴问我怎么办，爱子心切的我说：“还能怎么办，看看哪里能借钱吧！”正在我焦头烂额之际，大哥给我打电话了。

说起我这个大哥，已经70了，大嫂几年前生病去世了，大哥一个人住。最近大哥总是大半夜给我打电话，问他什么事，他总说自己命苦。

我怕大哥年纪大了，会不会得了老年痴呆，脑子糊涂了。我给大哥儿子打电话，让他多去看看他爸，但侄子却说他爸能吃能睡好得很，后来电话打来我就安慰了几句。

03

我接起大哥的电话，这次大哥不说命苦了，而是带着哭腔和我说：“最近我就觉得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人家说我得了不好的病。”听大哥难过的声音我感觉他应该没有骗我，我问：“那你有没有和儿子儿媳妇说啊？”

大哥那头更难过了，说：“儿子儿媳妇忙，没时间管我，你来看看我吧……”手机里又传来了哭声。

想着小时候大哥对我们弟弟妹妹都很好，有好吃的先给我们吃。虽然后来我出来做生意和大哥接触少了，但只要回老家我都会去大哥家里坐一坐，喝喝酒聊聊家常。

大哥现在这样我也挺不放心的，我决定亲自回老家看看。第二天我开着车就赶了回去，也没有通知大哥。

到了大哥家门口，我在门口见他，他步履蹒跚地走出来迎接我，我三年没回家了，这次看到大哥，他明显清瘦了很多，脸色也很不好看。

我扶着走路也有点吃力的大哥进门，眼前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房间一股难闻的味道冲出来，地上都是散落的衣服、鞋子和纸箱，下脚都困难，我问：“大哥，你都不收拾房子吗？你儿子儿媳妇也不帮你打扫一下？”

大哥无奈地说：“自从你大嫂走以后，我就一个人住着，孩子们有孩子们的忙，我也不好打扰他们。”

04

我深深叹了口气，回想嫂子在家的时候，家里干干净的样子，不由得感叹。我找了个干净凳子坐下，问：“大哥，你电话里和我说不舒服，是哪里不舒服？”

大哥从房间里拿出一张化验单，说他背上长了个硬硬的东西，按下去还有点痛，他就去村里的卫生所看了，卫生所的化验单上写着：肿瘤，建议切片检查。

村里卫生所的医疗条件有限，我急得一下就站了起来，说：“大哥，你这病得去镇里进一步检查啊，拖不得啊！不行，我得去找你儿子让他知道。”大哥马上拉住的我的衣角说：“别去，别去，卫生所给了我药了，我吃点药就好了。”说完又开始默默擦眼泪，看大哥这个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大哥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个很勤劳又坚强的人，自从大嫂走之后，我发现他变得不再果断，是不是儿子儿媳妇总给他脸色看，他整个人变得很敏感，就像一只惊弓之鸟，动不动就情绪化，但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我安慰了大哥一会，又帮他把房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我正准备把多余的瓶瓶罐罐纸箱这种丢掉，大哥却示意我不要丢，并把我带到了后院。

到了后院一看，我的天，后院里用麻袋装着的全是纸箱和塑料瓶，我看了大哥一眼，大哥骄傲地说：“厉害吧，这都是我攒的，有些是外面捡来的，能卖很多钱呢！”

05

我低着头，心里好像被什么堵住了，过了一会才问他：“你是靠卖这些废品来维持生活的吗？”大哥摇了摇头说：“收废品的钱我是给我儿子的，我不想儿子儿媳妇觉得我就会白吃饭没有用，我儿子也过得不好，我和你说……”大哥只要说起他儿子，就会夸个没完。

我心里想的却是：你嘴里的好儿子，就让你在这样的地方生活？生病了也不管不问？但我不想在生病的大哥面前再说这样的话刺激他了，正当我们在院子里说话的时候，来了一个小孩，拿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着两个菜和一碗饭。

大哥忙说：”这是儿媳妇给我做的饭，每天让邻居孩子给我送来，我看着大哥把饭拿出来，连个菜一个是炒土豆，一个是一盘咸菜，大哥客气邀请我也吃一口，我就尝了一口，这菜咸的我差点直接一口喷出来，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饭多菜少，就是把故意菜做咸点，让大哥多吃饭少吃菜。

但大哥却一点不在意的样子，吃的还津津有味，他可能也习惯了，我真不知道他平时会不会吃的比这个还要差。过了一会，可能是那孩子回去说了家里来人了，大哥的儿子赶了过来，进门就说：“小叔，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村口接你啊！”

06

我刚想开门说大哥生病的事，看见大哥意味深长地撇了我一眼，我只能假笑着说：“我也是有事路过临时来的，没来得及，我就来看看。”大哥儿子立刻邀请我到家里去吃饭，大哥也一起去了。

走进侄子家里，家里收拾地干干净净，和大哥家乱糟糟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明明这对父子家的距离都不到300米。他老婆看到我来了，马上小叔前小叔后的开始招呼我坐下，一会给我倒水，一会给我拿水果。

还装模做样得扶大哥坐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副手套，说天气要冷了，特地给公公买的，我仔细一看，这副手套明显就是女式款的，吊牌都还没拆，这哪里是要送给大哥的?

不一会大哥开始咳嗽，他儿子立刻生气地说：“爸，我不是让你不要再去捡废品了，你是不是又去了，你说你没事找事，万一累到了生病了又得上医院花钱看病！”

大哥赶快解释：“没有没有，是刚才喝水呛的，没事的，不去医院不去医院。”听了大哥的话，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了。我推脱说晚上家里有事得赶回去，把侄子叫到了一边，我说：“你要多关注你爸爸的身体情况，我看他越来越瘦，脸色越来越差了。”

侄子立刻说：“我爸就是不听我的劝，三天两天还要出去捡废品，把自己搞病了，半年去了三四次医院了，那可是杀人不见血的地方，我辛辛苦苦赚的钱都光医院了。”

我立刻说：“你爸爸现在年纪大了需要你们照顾，你结婚那会，他花了30万给你盖的新房，村里你可是第一栋，这都是你爸爸的功劳啊！”表弟吸了下鼻子，轻蔑地说：”这有什么了不起，我自己也一样可以赚到这栋房子，早晚的事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到儿子要全款买房的事，如果若干年后，我也沦落成大哥这个样子，我真的想都不敢想。

我故意让大哥单独陪我走到村口，临走时，我把身上的1000块钱塞在他手里，让他自己藏好用来看病，不要给儿子儿媳妇。他却说要用这个钱给孙子交学费，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因为一句养儿防老，就把什么都给子女吗？可能他习惯付出再改不了了。

回到家，老伴问我儿子房子的全款借钱借得怎么样了， 我坚定地说："不借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让他自己解决。我们不要去背债，以后我们老两口多存点钱，老了有保障！”老伴摸了摸我的额头，以为我发烧了，怎么去趟老家回来后变了个样子，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此刻的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