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衍的白月光在婚礼当天跑了,傅衍让我跟他结婚。
我说好的。
后来白月光病重回国,傅衍要我立马离婚。
我说好的。
后来他后悔了想要复婚。
电话那头,只有一句,她刚刚火化。
1.
天之骄子一般的傅衍被人丢弃在了婚礼现场,小提琴悠扬的曲调此刻显得格外讽刺。
他遥望四周,随后指着我,「沈明初,跟我结婚!」
我顶着跟那个人有几分相似的脸穿着别人不要的婚纱嫁给了傅衍。
婚纱不停地向下落,我窘迫的拽着它,艰难的走到了傅衍的身边,他将那枚过于宽松的戒指粗略的套在了我的手指上,快速的回答完了一句我愿意,他话音落地的那一刻,戒指落在了地上。
「这位小姐愿意嫁给傅衍先生吗?」牧师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着怜爱。
我缓缓点头,「愿意。」
自从嫁给傅衍之后,天底下最强舔狗成为了我的头衔。
可我不在乎,毕竟我都要死的人了,被骂骂不算什么的。
想到这里,厨房的粥溢了出来,灶台上都是白色的米粒,我用帕子擦着,一只手却依旧快速的回复傅衍的消息。
他对我的要求……是秒回。
而他给我发消息,基本都是轮回,这种不对等从我被傅家收养那天起就已经形成,而我也好像早就不会反抗了一般。
【做点粥,还有甜点,一会儿送到我公司。】
【你不是不爱吃甜的吗?】
我回复完,那边就没有了动静,上面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持续了很久之后也慢慢平静。
【我突然想吃了,不行吗?】
【可以的。】
消息回复完,粥也好了,我拿出粉色的盒子装进去,吃了一颗止痛药,继续做了两份甜品。
等一切都做完,我的头上已经有硕大的汗滴顺着脸庞滑落。
我靠着墙壁深吸一大口气之后才算是缓解过来。
拿上所有东西去了傅衍的公司。
我推门进去,傅衍的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却依稀能听见声音。
「阿衍,你说我不会是……,要是真的确诊了,我就要化疗了对吗?那我会变得很丑的。」
「不可能,苏柔永远都是最好看的,不会丑的,而且结果还没出来,你不要太害怕。」
我看着那面全身镜倒影的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看见苏柔轻轻亲吻着他的唇角,突然知道了心如死灰是什么滋味。
「阿衍……你还怪我当年逃婚吗?」
傅衍没有说话。
苏柔哽咽的说道:「你知道我的家庭情况,从小我就害怕婚姻,我真的不是不爱你,我只是……害怕结婚。」
「我知道。」
「可是……你已经有了明初了,我不能破坏你们。」
她说着推开了傅衍冲出了休息室,三人面面相觑的时候还是很尴尬的。
2.
我僵硬的举起手里的便当,「一起吗?」
苏柔望着我的眼里似乎不太愉悦,尤其是我手上戴着的那枚戒指,她看了好久。
这个时候的傅衍连忙走了过来。
「苏柔刚刚回国,我本来早就想告诉你的,只是一直没时间。」
「没事,我都明白。」
我将粥拿了出来,轻轻打开之后放在了傅衍的面前,而那两份甜品我举着看了一眼苏柔。
「都是她的,我中午在食堂对付了一口。」
傅衍极其温柔的拿起来白粥,用小瓷勺子一点点的喂着苏柔。
他们两个人的空间里,我像是一个多余的摆设,无用且尴尬。
苏柔被白粥烫了一下,傅衍转身对着我说道:「下回你放凉一点再拿来,不然苏柔会受伤。」
「嗯。」
我抠着手,看着傅衍哄孩子一般的对待苏柔,突然想起来刚刚到他家的时候,他似乎也这样哄过我。
但也只有那一次。
后来听说是因为我爸爸的操作失误导致傅衍父亲坠海身亡后,他对我多的是冷淡。
那时几乎所有人都说,沈明初你这辈子都亏欠傅家,你该还的。
所以从十四岁起,我父母双亡后,我便被傅家收养,我心底里自认为我该还他傅衍的。
我们从初中,到高中,甚至大学,我都紧紧跟着他。
给他买水,帮他写作业,甚至有的时候帮他传递一下情书。
慢慢的流言四起,我变成了别人口中,他最忠诚的舔狗,所有人都说……我是爱而不得,我沈明初配不上骄阳一般的傅衍。
可我觉得所有的盲从,像是日复一日的赎罪,从一开始还会偶尔有一丝丝心碎的感觉,到现在已经有些麻木了。
「那个……明初你可以走了,晚上我就不回去了。」
傅衍说话的时候,我正在收拾东西,并没有回复,等我收拾好了之后,看着他说道:「是要出差吗?」
此时苏柔连忙解释道:「对不起,明初……是我要去医院检查身体,我有些不太好,而且我爸妈都不在身边,我有些害怕,就想着让阿衍陪着我去,可以吗?」
我笑了笑,「你们不是都决定了吗?我可不可以的也阻碍不了什么。」
傅衍将手里的勺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怒视着我,「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苏柔可能是癌症,会死的,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什么有的没的。」
「我没想,你不要误会我。」
关上门走后,傅衍给我发了几条消息,都是指责我为什么要当着苏柔的面给人家下不来台,说苏柔已经生病了,能不能有一点同情心,不要把人逼死。
「好的,我错了。」
「知道错就好。」
3.
那天晚上,电闪雷鸣的有些吓人,我抱着家里唯一的活物,我养的长寿龟阿土缩在沙发上。
银白色的闪电从窗前划过,似乎一下将我带回了父亲出事的那个晚上,那个时候海边也是这样,父亲发来了消息,让我早点睡,他晚上回来给我带吃的。
可是最后我等到的是父亲在太平间发白的尸体,和傅衍妈妈一拳又一拳锤在我身上的痛感。
太平间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的我总觉得还能听见父亲的心跳声。
我抱着父亲冰凉的尸骨,想要看最后一眼,傅衍的妈妈悲凉的跪在了地上,因为傅衍的父亲掉进了海里,尸骨无存,她连自己丈夫最后一面都没能看见。
我们一同走出太平间,她失魂落魄的走在最前面,哭的颤抖的身躯,在偌大的黑夜下显得如此弱小。
我不敢说话。
因为连节哀顺变,想开点这些话,从我的嘴里说出来都像是讽刺。
我只能跟着她,生怕她出现任何的意外。
「孩子,你回去休息吧……刚才是我失态了,我……」她控制不住的哭着,那双极其好看的眼睛已经红了,血丝快速的布满了她的双眼,睫毛一簇一簇的裹在一起,脸上精致的妆容已经彻底看不见了。
就在瞬息之间,一辆失控了的货车向着我们而来。
阿姨扑向了我。
「小心!」
那天晚上,阿姨毁了容,她的脸上永远都有一个巨大的伤疤。
而她在得知我父母双亡,已然是一个孤儿的时候依旧收养了我。
这些年,她对我不好不坏,按照她的话来说,对我太好就会想起她的丈夫,她会有些难受,对我不好,她自己于心不忍。
所以我总是离她远远的,这样对我们都好。
思绪过重,带动着外面的风雨都显得有些恐怖,我的脑子剧烈的疼痛,一个不留神就从沙发上滚了下来,脑子里开始不间断的想起父母的死和这些年的种种。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窗口,我看着底下忙碌躲雨的行人,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十恶不赦的人,死都要拖累别人。
可是这窗口的风真自由呀!像是有无数的人在我耳边说,跳下去,跳下去,只要你跳下去,这一辈子就解脱了,就不用再赎罪了。
我的手扶在窗户框上,眼看就要一跃而下的时候,电话响了。
4.
是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我犹豫了很久,在犹豫的时间里似乎能听见我的心跳声。
我很害怕,手都在抖动,最终电话被接起来后,我轻声说道:「喂?您是?」
「苏柔。」
我愣住了,呆愣了好久,我已经木掉的脑子才算是反应过来。
苏柔问我的微信号是多少,想要加我好友,说她输入电话号没找到。
「为什么要加我?我们不熟吧?」
苏柔的语音顿住了,而此时话筒里传来了傅衍的声音。
「刚刚累吗?」
「没有……很累,你对我……很温柔。」
「我还以为……你会抗拒的。」
傅衍的吻声有些大,大到刺耳。
我挂断了电话,往后一退,砰的一声坐在了地上,浑身的刺痛感,灼烧感同时而来,眼泪就跟决堤了一样,我控制不住。
眼泪将衣服浸润,越是控制不住的泪水,越让我想起,以前每一个父亲的忌日,我难受的无法入睡的时候,傅衍对我说的那句,「你有什么资格难受,是你父亲自己技术不精害死了一船的人,害死了我父亲,其他家属没有怪罪你,我妈又收养了你,你在难受什么?你好矫情呀!沈明初。」
我……好矫情呀。
我拼命的用手擦拭着眼泪,一遍又一遍的擦,一滴眼泪我都要给它擦干净,那纸巾被我狠狠的拽出来,用力的擦干每一滴眼泪。
脸上渐渐的红了一片,我却没有松手。
一直到我累了,整个人累的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眼睛痛到闭也不是,睁着也不是。
极端的痛苦之下,微信的提示音不停的响着,我伸手拽过来,想要关掉声音。
却看见了苏柔的添加申请。
【刚刚你都听见了是吗?那我也不瞒你,我们发生了关系,沈明初】
【沈明初,你收到了吗?】
【记得通过我的申请哦~】
我点开了她对外可见的朋友圈,一双傅衍的手赫然摆在了我的面前。
他们双手紧握,配着文案,【兜兜转转还是你。】
我通过了申请。
发现那条朋友圈,傅衍点了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