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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肯定的 是，如果美联储推出自己的CBDC，在公共和私人层面辩论的一个重 要问题将是美联储和商业银行之间的关系，毕竟这将影响银行现在 在现行制度下享有的某些特权和利益。最初在2015-2018年期间，根据布雷纳德行长的说法，他们正在考虑一种用于批发支付的CBDC 形式可能具有什么优势，而不是零售。在2018年的一次演讲中，她 发表了以下评论：没有证据表明需要美联储发行数字货币......美国消费者可能 会有多种机制来进行实时的电子支付。因此，美联储发行的数字货 币在这些选择之外还能提供什么额外的价值并不明显......有可能 在未来的某个时候，可能会为批发支付和结算活动的结算资产创造 一些中央银行数字工具。从那时起，美联储一直在参与前面提到的多边层面的所有各种 讨论，同时对其现有的数字支付安排进行了改进。

2020年8月，美 联储推出了FEDNow，这是一个新的数字平台，供企业和个人实时发 送和接收付款，一年365天，一天24小时都可以使用。该平台要到 2023年或2024年才会全面投入使用。同时，波士顿联邦储备银行宣 布与麻省理工学院媒体实验室的数字货币倡议启 动汉密尔顿项目，在未来2年内开发用于零售的CBDC原型的技术和 密码要求，以满足对速度、安全、隐私和弹性的严格要求。如果测 试成功，那么将在另外几年内与各利益相关方进行广泛讨论，以确 定完全具备可行性和可操作性。随着汉密尔顿项目的启动，联邦储 备委员会主席杰罗姆·鲍威尔和财政部长耶伦都对探索美元CBDC的 可能性表示了强烈的兴趣，但没有为做出最终决定设定任何时间框 架。2021年5月底，美联储宣布，将在几个月内发布一份数字美元 的讨论文件，以征求公众对其未来可能性的意见。

全球稳定币。全球稳定币是私营部门数字货币的另一个主要举措，是由比特 币及其竞争对手的日益普及引发的。如前所述，脸书开发者提出的 在全球范围内引入Diem稳定币的建议，引发了各国 监管机构和官方机构开始广泛关注其范围以及是否符合国际监管标 准。LIBRA协会在2019年6月为其全球支付计划推出了一份白皮书， 该白皮书在2020年4月进行了修订，其中非常简单地表示“Diem的 目标是为数十亿人服务”。白皮书还明确表示，已经与一些国家和 国际监管机构进行了磋商，以确保Diem符合现有的国际支付标准， 例如，关于反洗钱和打击资助恐怖主义方面的标准。 此外，目前稳定币的总体管理机构Diem协会最初在瑞士日内瓦设立 了总部，并向瑞士金融市场监管局寻求监管批准。

相比 之下，比特币并没有假装已经符合国内或国际支付的监管标准，可 能仍然是一个主要用于投机的高风险企业。 鉴于英格兰银行前行长卡尼提出的“合成霸权货币”，一个类 似于Diem全球稳定币的官方数字风险概念，我们应该解释一下Diem 的一些主要特征，这一点在2020年4月的Libra白皮书中有所解释。 尽管从2020年12月1日起，稳定币提案的名称从Libra改为Diem，但 2020年4月的白皮书基本没有变化，主要特点是其相对于国际储备货币的固定价值，以避免 比特币等数字货币作为支付手段和价值存储的波动性和不可靠性。 白皮书设想Diem将以四种不同的数字格式提供，即美元、欧元、英 镑和新加坡元，以促进其全球使用。其目标是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 作为一种多货币代币发行，

该代币将把刚才提到的四 种单一数字货币以及随着时间推移可能增加的各类其他货币结合起 来。在这方面，引人注目的是，Diem的创造者认识到，他们计划建 立的XDM将是一种全球数字金融资产，其结构类似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SDR，其中每种货币将被分配固定的名义权重。XDM的货币构 成及其权重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进行调整，并接受尚未成立的监管机 构和中央银行行长小组的监督和控制。Diem甚至提到了国际货币基 金组织在决定其货币构成方面发挥作用的可能性。 Diem提案中的四种数字货币中的每一种都将以固定的汇率与对 应的国家货币挂钩，并由以每种货币计价的特别资产储备来支持， 金额相当于以该货币“铸造”的数字硬币价值的100%。这些储备的 80%将由当地货币、短期政府证券（最长90天）和20%的现金组成，

并辅以资本缓冲，以吸收支付安排产生的任何信贷、市场和运营损 失。储备金将被存放在一组地理上分散的保管银行中，并接受定期 审计和披露。在这一点上，Diem金融结构的设计似乎类似于“狭义 银行”的结构，在这种结构中，吸收存款由100%的储备金来匹配， 银行方面没有任何贷款或投资活动。虽然这种银行计划的优点和缺 点已经被讨论了很多年，但从未被实施过。在这方面，该提案提出 了一个问题，即Diem的支付安排是否能筹集到足够的收入，从而既 受欢迎又有利可图。 随着时间的推移，数字币的发行量或铸造量将由对Diem服务的 需求和在购买每种货币的数字币时提供的储备量决定。这些币将由 某些“指定交易商”发行，这些交易商将是受良好监管和资本充足 的金融机构，或被“烧毁”（销毁）以换取其储备的全部价值。

Diem币和当地法定货币之间的任何转换都将由Diem网络之外的第三 方金融服务提供商管理。 与其他数字货币的情况一样，Diem将在分布式账本/区块链技 术的基础上运作。然而与比特币不同的是，比特币在交易验证方面 有一个开放（或“无许可”）、分散的“工作量证明”设计，Diem 将以一个分散的、地理上分布的、预先分配的或“有许可”的验证器节点系统来运作。这些操作者将从参与Diem协会的早期成员或企 业中选出，他们与协会的成功有很大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预计 会出现一个更无许可的系统，该系统对所有人开放，基于他们的 Diem持有量，通过“权益证明”实现对区块链扩展的共识。Diem的 设计者声称，他们的技术可以迅速适应规模，以低网络延迟（或数 据传输延迟）和低能源成本处理高交易吞吐量，这些都是比特币所 没有的功能。

尽管Diem的发展取得了技术上的进步，但在监管方面仍有一些 特征不明确，例如，在数据隐私和使用方面的消费者保护，费用和 其他收费的披露，以及欺诈活动。在这方面，值得注意的是，2021 年5月，Diem宣布其总部已从瑞士日内瓦改为华盛顿特区，并撤回 了对瑞士监管局的监管批准请求，以便在美国发行基于 美元的稳定币。Diem还宣布，已经与加利福尼亚的Silvergate银行 建立了伙伴关系，该银行将成为Diem美元稳定币的独家发行机构。 Diem美元稳定币和当前与美元挂钩的稳定币，如Tether和USD Coin 有什么不同尚不清楚，后者的市值（截至2021年4月中旬）分别为 490亿美元和110亿美元。根据前面引用的加密货币监测机构的数据，美元币最近的增长尤为强劲，其 市值在2020年期间上升了600倍。

在经济层面，Diem的雄心和范围提出了一些在讨论CBDC时触及 的相同问题。其一是与银行的潜在竞争，特别是在处理国内和跨境 交易的支付方面。银行一直是国内和跨境贸易的支付、清算和结算 的主导者，但这些功能现在受到了数字货币的挑战。作为回应，银 行已经开始发展自己的数字货币支付业务。其中一个例子是摩根银 行在2020年10月底推出的JPM币，这是一种与美元1比1挂钩的全球稳定币，类似于Diem。不过，Diem计划成为一种可用于零售和批发 支付的通用币，而JPM币仅限批发支付，只在摩根银行的全球机构 客户中使用，其优势还在于符合摩根大通的监管要求。 Diem的另一个问题是，因为脸书的客户群规模庞大，如果Diem 在全球范围内获得规模化使用，那么货币替代有可能在货币体系薄 若和中央银行管理不善的国家发生，

就像过去遭受的美元化阵痛一 样。货币主权的丧失引发了一个明显的问题，即一个国家如何能够 在Diem数字货币的基础上进行经济运作。如果计划中的数字货币之 一或XDM成为一个超越国界的货币区，覆盖多个国家，也会产生这 样的问题，因为数字货币在贸易发票和结算、政府证券计价和其他 外国支付交易中的使用产生了强大的网络效应。 要考虑的一个更极端的情况是，在不同的Diem货币创建后，它 们已经建立了自己的信誉和信任，并被广泛使用，未来可能会出现 这种情况。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可以想象，Diem协会可以决定，一 种或所有的数字货币本身将被确立为一种法定货币的形式，而不像 创立之初那样有充分的储备支持。这种变化类似于20世纪70年代初 布雷顿森林时代结束时美元与黄金的分离，这标志着美元作为法定 货币的开始。

这种发展将意味着受影响国家完全丧失货币主权，并 将货币政策制定权交给非官方来源，就像各国与金本位的联系将各 国限制在变化无常的黄金供应中一样。这种安排显然会挑战美元作 为储备货币的主要地位，并相当于将货币控制权交给了私人来源。

卡尼行长关于合成霸权货币的提案。本期开头引用的卡尼州长关于“合成霸权货币”的提议是基于 全球稳定币的想法，与DIEM有一些明显的相似之处，其全球币 （XDM）与一些主要货币的独立数字货币相联系。然而，对于“合 成霸权货币”来说，它不是DIEM控制下的独立数字货币，而是与主 与储备货币的独立CBDC挂钩。在卡尼行长看来，鉴于其广泛的范围 和目的，全球稳定币将更适合在具有公共政策目标的公共管理下运 作，而不是在具有私营企业目标的私营部门控制下运作。 这样的计划实际上代表着从一个由美元主导的主要储备货币体 系转变为一个多边体系，在这个体系中，美元将与其他重要的储备 货币分享这一角色，而稳定币与这些货币是有联系的。在这方面， 奇怪的是，卡尼州长没有引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创建的特别提款权 作为“合成霸权货币”的先例，

事实上，DIEM的发明者在他们的白皮书中为XDM做了介绍。从设计上看，“合成霸权货币”似乎类似 于数字版SDR，只不过不限于官方交易。事实上，合成霸权货币将 在其被接受使用的经济体中流通，就像其组成部分CBDC一样。在这 方面，合成霸权货币所将提供更有效的国内和跨境支付服务，受益 与与之相连的CBDC的可信度。 卡尼行长提出的合成霸权货币中向多种储备货币体系的固有转 变，将解决前几章中讨论的与以美元计价的储备体系相关的一些问 题。其一，合成霸权货币将缓解目前存在的安全资产供应不足的问 题，对“新特里芬困境”的中长期担忧。合称霸权货币及其组成的CBDC将促进安全资产供应的多样化，从美元 转向合成霸权货币的货币。通过这种方式，有助于解决卡尼行长所 说的“全球流动性陷阱”和美国政府债券市场的低利率问题。

合成 霸权货币的广泛接受也将减少美元在全球贸易中的主导影响，对于面临贸易平衡调整需求的国家来说，美元具有通货紧缩的倾向。最后，国际资金流动的结构可以围绕着合成霸权货币作为主要的计价 单位而发展，在美国和其他发达国家的货币政策变化下，相对于新 兴市场经济体的资本流动的波动会减少。这样一来，全球金融周期 将变得不那么明显。 这些变化将给国际货币和金融体系带来巨大收益。然而，在卡 尼行长的提案中，有一些关键特征没有明确，需要在全面评估之前 对其进行界定。其中之一是通过何种制度安排来发行。从卡尼行长 讲话中提供的有限信息中可以看出，“铸币”将由其CBDC被用来定 义合成霸权货币的中央银行在某种正式或非正式的机构安排中共同 决定。合成霸权货币和SDR之间的明显相似之处表明，IMF可以履行 这一职能。

通过创建一个数字版的特别提款权，IMF的成员已经有 了一些关于其货币组成、估价和在IMF业务中使用的规则和程序。 然而，需要对特别提款权机制进行两项重大改革，以使其数字等价 物能够完成合成霸权货币的计划。正如第8章所讨论的，一个是建 立一个定期发行特别提款权的程序，以满足对全球储备和流动性的 需求，到目前为止，这一需求一直由美元来填补。另一个是允许特 别提款权在私营部门的交易中使用。 将合成霸权货币与数字形式的特别提款权联系起来，将解决合 成霸权货币中的另一个未知数，即其治理和监管。这些特征可以从 特别提款权的现有安排中调整，并进行适当的改革，以适应上一段 讨论的两项要求。如果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统一其整体部门和特别体 款权部，并以特别提款权而不是成员国货币来管理其所有贷款和金 融活动，

所有这些变化都可以得到简化，这在第8章也有讨论。这 种合并将是有意义的，特别是对于创造和调整全球流动性而言。从这种比较的角度来看，卡尼行长的建议显然是一个雄心勃勃 的长期工作目标。合成霸权货币与SDR的联系将确保美元成为合成 霸权货币的重要组成部分，并将继续成为主要的储备货币，只不过 会是在一个更明确的多边背景下。事实上，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内 运作的美国显然将在确定如何改革特别提款权以承担合成霸权货币 的全部作用方面发挥主要作用。然而，可以想象的是，拥有自己的 CBDC的其他储备货币国家，如果可信地建立并有效地运作，可以决 定在IMF之外创建合成霸权货币，明确替代美元。如果合成霸权货 币在IMF之外运作，在充分评估其可行性之前，需要明确许多组织 细节和程序。其中一些方面已经在上文的讨论中有所触及，

例如以 何种方式发行和允许扩展以满足不断增长的需求，以及其治理和监 管。此外，还需要明确说明如何在金融压力下，以最后贷款人的身 份满足流动性需求。同样，与创建合成霸权货币相关的改革可能需 要在CBDC方面积累多年的经验才能实现。 数字货币的前景对国际货币体系的未来和美元的作用提出了许 多问题。跨境交易的结算、清算和支付似乎有可能发生重大改进， 可能会挑战美国银行和美元迄今为止享有的优先权和特权。DIEM美 元计划在2021年推出，将是稳定币运作的一个重要实验。如果成功 并被广泛接受，可能会跟进发行至少其他三种数字货币和XDM作为 全球稳定币。鉴于其潜在的快速可扩展性，XDM可以对美元的全球 货币力量构成重大威胁。也许在5-10年的时间里，这种威胁可能是 现的程度会愈发清晰。

2022年中国数字货币和电子支付工具正式启动。这一事件将具有重要意义，可能会在中国国内迅速采用， 并在全国范围内广泛使用，甚至可能在国外使用，除非中国人民银 行限制其仅在国内使用。中国对人民币国际化的目标表明，DCEP在中国境外的流通可能不会受到限制。DCEP在亚洲地区的使用 以及作为“一带一路”倡议的辅助手段，将是两个发展方向，也会 为DCEP的潜在影响提供重要信息。如果与此同时，政府继续采取措 施放宽资本账户限制并建立灵活的汇率，那么将极大促进人民币作为储备货币崛起。也许也是在5-10年的时间里，这种对美元全球货 币力量的潜在程度也会愈发清晰。 这个10年的时间段对于确定美国政府是否能够制定并开始实施 建立公共债务可持续性的计划也很重要。请继续关注下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