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重男轻女。
我跟嫂子同时生产，我生了个女儿，受尽爹娘冷眼，而嫂子生了个儿子，全家人都把他宠上了天。
70年代初全国恢复高考，我女儿成功的考上了大学。
表彰的红头匾额传回村里，光宗耀祖。
可嫂子却发了疯似的冲上领奖台，一把扯掉我胸前的大红花，叫嚣着她才是我女儿的亲生母亲。
挣扎间，我被她用刀捅死了。
死后我才知道，原来当年为了男丁能多分村里的地，父母和哥嫂联手，偷偷换了我生的儿子。
再睁眼，我和嫂子都重生了。
她挺着宫缩的阵痛，大喊着：“谁都不能换老娘的的孩子！”
......
1
宫缩的疼痛传来，让我忍不住崩溃大叫。
爸妈的声音传过来，带着满满的厌倦和不耐。
“堵上她的嘴，吵死了，哪个女人没生过孩子，没用的东西。”
这句熟悉的话让我瞬间清醒过来，忍住剧痛双手四下摸着，终于摸到了我一直放在炕头垫着放碗的报纸。
日期显示1953年。
我居然重生了。
回到了跟嫂子一起生孩子的这一天。
爹娘只从村里请来了一位产婆，产婆更是只顾着嫂子那边，我一直在这里独自忍受着疼痛，无人问津。
我疼的喊叫声引起了他们的不满，一直在不停地谩骂我。
爹娘从小就重男轻女，对我非打即骂，十分嫌弃。
但对哥哥，却很疼爱。
连带着对嫂子也是关怀备至。
上辈子这一天，我在经历了非人的苦难后，终于生下了一个女孩子，爹娘对我百般讽刺，因为村里有规定，生了男孩的家庭，可以再多分五亩地。
而嫂子却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高兴的爹娘合不拢嘴。
我怀孕没多久，丈夫就因为下矿干活出了意外，为数不多的赔偿金都被爹娘要了去，说是当我搬回娘家住的伙食费。
可生了孩子后，他们就说我跟我的女儿继续住在娘家会影响他们的大孙子，所以直接将我扫地出门了。
因此我还没出月子，就拖着虚弱的身体，一边去生产队里干活，一边照顾孩子。
日子过得艰苦而心酸。
可哥嫂一家的日子却过得蒸蒸日上。
我的性子向来要强，不肯对命运低头，即便日子过得这样不尽人意，也从不放松对女儿的培养和教育。
我不让她干一点重活，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并且为了能够在她学习的时候对她有所帮助，我还在每天繁重的劳动之余，主动去上了村里的扫盲班和夜校。
就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的女儿成绩越来越好。
直到70年代，国家恢复高考，我的女儿一举夺魁，成功考上大学，成为了我们村里第一个大学生，更是我们市的高考状元。
而嫂子的儿子，因为无人用心培养，还动辄打骂，因此早早辍了学，和村里的地痞流氓混在一起，后来因为打死了人被判了死刑。
市里的红头匾额敲锣打鼓的送进村里，我带着大红花出席村里为我女儿专门举办的表彰大会。
2
我站在红绸布铺衬的台上，刚准备开口感谢乡村父老门这些年的帮衬，嫂子却疯了一样的握着一把刀，从人群里冲了出来。
她又哭又笑的扑向我，对着我的心脏连捅数刀。
嘴里还一直念念有词的念叨着：“英子是我的女儿，我才是状元的妈妈！”
此后，我做了许久的孤魂冤鬼，才知道原来当年生产当天，爹娘和哥嫂合谋，用嫂子生的女儿换了我生的儿子。
直到后来嫂子被判了死刑，我才终于瞑目，魂魄散尽。
再睁眼，便是现在。
我的双手死死的攥住被角，眼泪不住的往下流。
肚子里的孩子依旧在生机勃勃的跳动着，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对着个世界的期待。
我精心培养他们的女儿，受尽了人间疾苦，可他们呢，将我的儿子抢了去，却并未用心对待，反倒让他误入歧途，丢了性命。
每每思及此，我都恨的浑身颤抖。
重活一世，我必须要守护好我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让他像上辈子一样，被轻易调换却不被真心爱护。
只是当成他们重男轻女的思想下，可以炫耀和谋取利益的工具。
“哎呀，万芬啊，你可一定得争气啊，给我们老两口生个大胖孙孙，到时候，不但咱们家能平白多得五亩地，我们老两口也能在村子里扬眉吐气。”
“就是就是，你看村头老杨头，不就是他家生了个男孩嘛，逢人便说，好像谁家没有似的。”
爹娘的声音从隔壁屋子里传过来，跟刚刚辱骂我时的语气截然不同。
除了他们向来重男轻女，更偏向哥哥赵有财之外，还因为嫂子家里兄弟多，他们得罪不起。
“哎呦，你们别在我耳边叨叨，我都快疼死了，赵有财你个杀千刀的，等我生了儿子，要吃整锅炖的杀猪菜，疼死老娘了。”
嫂子中气十足的骂着人，那边更是一阵手忙脚乱。
而我又是一阵剧烈的宫缩袭来，忍不住惨叫出声。
爹娘有气不敢对着嫂子发作，气势汹汹的冲过来。
我爹一把薅起我的头发，将我从枕头上直接提了起来，要不是我死死抓住炕沿，就险些被他直接从一米多高的炕上拽下去。
他张嘴就骂，唾沫星子全喷到了我的脸上。
“赵花妮你个赔钱的贱种，等你肚子里的孩子生完，就带着这个孩子给老子滚出赵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男人死了，你也不再是我们老赵家的人，我警告你，你吓坏我那为出事的大金孙了，再敢喊一声，我就弄死你。”
我气若游丝的看着他，冷笑一声，想要挥手甩开他攥着我头发的手，却因为实在没了力气，只软趴趴的打了他胳膊一巴掌。
“你放心，我生的孩子，是男是女都是我男人的种，我一定会带他走，但是赵大柱你记住，从今天开始，你们都不在是我的爹娘，以后好坏，别跑到我门上喊我养老。”
我爹被我气坏了，想要继续打我。
可这时候我的身下突然喷出一股汹涌的羊水，混杂着血液，剧烈的宫缩再次袭来。
3
同一时间，隔壁屋里的嫂子也传来尖叫。
产婆更是大喊：“马上生了！”
爹娘慌忙丢下我，就跑了过去。
两道哭声同时响起。
我跟嫂子都生了。
可我无人问津，鲜血混着羊水和恶露，流满了半张炕。
我咬着牙，强撑起身体，从炕头拿过放药的簸箕，拿出点消毒的酒精和剪刀，靠着一股犟劲儿，自己剪了脐带。
产婆这时候才像完成任务似的过来看了我一眼。
“呦，这么厉害呢，有这本事还请我来做什么，这是你自己等不及要剪得，将来可别乱说坏了我的名声。”
因为爹娘对我不重视，连带着产婆也是对我冷嘲热讽，见我居然都把脐带剪了，也怕我将来在乱说坏了她的生意。
我冷笑着看她一眼。
“你放心。”
产婆见状，这才简单的给我处理了一下，就再次离开了。
我知道，她真正的目的，是来看看我的孩子，是男还是女。
我不能晕。
我得清醒的保护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样强大的信念支撑着我，始终没有倒下去。
我虚弱的靠在床头，用早就准备好的布包包裹好我的儿子，紧紧的抱在怀里。
然后随手抓过炕头一直放着的一个白糖罐子，往嘴里塞了几口糖补充体力。
同时大脑飞速的旋转，盘算该如何应对他们来换我的孩子。
可还没等我想好该怎么办的时候，隔壁屋子里突然传来的了嫂子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喊声。
“我不同意！赵有财我告诉你，你跟你爹娘别他妈的想换老娘的亲闺女，老娘是要当状元娘的！”
我心下一惊。
抱着孩子的手颤了颤。
那边屋子里的对话并没有结束，爹娘听见嫂子的话都不淡定了。
“你这个蠢婆娘，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生的是儿子，咱们家就能多分五亩地，留个丫头有什么用，就是个赔钱货！”
“你放屁，我的女儿是天才，将来会有大出息，赵花妮生的那是个什么东西你们知道吗，杀人犯你们懂不懂，我不换！谁敢换，我就跟谁拼命！”
嫂子一边说，一遍砸着东西，像是中邪了一样的发着疯。
爹娘和我哥都被吓到了，半天都没出声。
还是产婆喊了一句：
“这在胡说八道什么，哎呦，这是不是生孩子沾上什么脏东西了。”
没一会，嫂子那边再次发出东西碰撞的声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居然不顾阻拦，光着脚就跌跌撞撞的冲进了我的屋子。
嫂子衣冠不整，蓬头垢面，即便有这么多人照顾，也还是苍白虚弱，只是眼中闪烁着诡谲的光，甩开所有人扑到我的炕头，大笑起来。
“赵花妮，你看好你自己的儿子，别来沾染我们家，我告诉你，我生的是个女儿，我女儿是文曲星下凡，将来会有大出息。”
“你这破儿子，将来一定会是个小流氓，是个没出息的阶下囚，你就等着孤独终老，没人送终吧！”
嫂子又哭又笑，声音尖锐。
我靠在那一动没动，始终淡然的看着她。
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她跟我一样，也重生了。
可是上辈子，我的女儿之所以能成为状元，考上大学，是我日复一日的艰苦付出培养起来，哪里是她所以为的，信手拈来的福气。
爹娘和哥哥都被如此癫狂的嫂子吓懵了，一时间谁都没敢再上来拉开她。
任由她癫狂的输出。
都以为嫂子在生产的过程中，沾染了不干净的邪祟，是不是中邪了。
我却长长的舒了口气。
事情被光明正大的捅破，他们也不能再偷偷的调换我的孩子了。
我只在娘家修整了一夜，第二天天不亮，谁也没有知会就带着孩子离开了娘家。
我回到跟丈夫之前住的破院子。
好好给自己烧了一大桶热水，仔细清理过自己后，又熬了一杯糖水喝下，才包裹严实躺在了炕上。
上一世，我连月子都没坐，身体落下了不少毛病。
后来去生产队上干活，吃了不少的苦。
也受尽了不少讥讽和嘲弄。
风言风语的虽压不垮我，可这辈子，我必须带着我的儿子，活的比上辈子更加精彩。
让我的儿子，彻底摆脱上辈子的悲惨命运，真正的出人头地。
半梦半醒之间，我感觉有人在敲门，可是刚刚生过孩子的身体缺亏让我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只模糊的应了一声，便彻底的昏死过去。
再醒来，是被孩子的哭声吵醒的。
我猛地从炕上坐起来，就想去抱孩子，却发现被我包裹好的儿子不见了，而嫂子生的女儿却被光溜溜的放在我旁边。
而窗户的缝隙里，夹着一点已经燃烬的杀老鼠的迷香。
4
一阵彻骨的寒冷直冲天灵盖，我急忙披上衣服下床，刚追出去，就发现院子里抱着我儿子准备离开的爹娘。
“你们干什么！”
我大喝一声，他们被吓了一跳。
回头看了我一眼，居然拔腿就跑。
我拖着虚弱的身体，甚至连鞋都没来的及穿，光着脚追出大门，拦住他们。
“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犯法的！”
我爹一脚把我踹到，啐了一口骂道：“你个赔钱货，我是你老子，什么犯法不犯法，这孩子我想带走就带走！”
我娘看了地上的我一眼，就准备直接离开。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嫂子的哭骂声。
“你们两个老东西，真他妈的豁上脸了，你们敢趁我睡着偷偷要换掉我的状元女儿，我告诉你们，英子是我的女儿，我亲生的，我就是状元娘，你们想换赵花妮的那个死鬼儿子，门都没有！”
我闻言心中咯噔一跳，一时间都忘了从地上爬起来。
嫂子竟然连女儿的名字，都取得和上辈子一样。
我哥在后面追着嫂子，手里还拎着嫂子坐月子的白色头巾，气喘吁吁的竟然没追上一个产妇。
可见嫂子真是急红了眼，豁上了。
很快，嫂子就来到了我们面前。
整个人疯疯癫癫的样子。
看见我娘怀里抱的孩子，双眼怒睁的几乎喷出火来。
她死死的攥住我娘的胳膊，直接把我娘疼的龇牙咧嘴。
“老东西，我女儿呢，我的状元女儿呢！”
我娘气坏了，一把推开她。
“你个败家媳妇懂个屁，这可不仅仅是个带把的孩子，这是五亩地啊！”
嫂子不甘示弱：“你才懂个屁，五亩地算什么，我女儿是状元，是大学生，将来会带我吃香的喝辣的，你才是个老糊涂，想断我得幸福生活，我跟你没完。”
我娘浑身都在抖，指着嫂子对我哥道：“你看看你看看，反了她了，她敢这么跟我说话，赵有财，你媳妇这是要翻天啊！”
嫂子披头散发的样子像极了贲临崩溃的疯子，她丝毫不在意他们骂了什么，转头看到了跌坐在地上的我。
突然间，她那股急火攻心的恨意似乎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嫂子冲过来，一把薅住了我的头发。
“你个臭娘们，是不是你怂恿着你爹娘来换孩子的，我就知道，你们一家子都不安好心，我说呢，你怎么生完孩子一声不响的就跑了，原来在这等着呢。”
她骂的唾沫横飞，喷了我一脸。
骂完抬手就要朝着我的脸扇下来。
“我让你抢我的英子，你打死你！”
我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完全抵抗不了癫狂的嫂子。
就在我闭上眼睛，准备硬生生接下这一巴掌的时候，想象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
“真是不要脸了，一家子老爷们老婆子的，欺负我们花妮一个人，王成，给我把孩子抢回来！”
我诧异的睁开眼。
却看到隔壁王婶子正死死攥着嫂子打下来的那只手，一把把她推了出去。
然后还不忘叫自己的儿子王成，去帮我把被爹娘抱走的儿子，抢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