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队》:孤勇者,或水中的西西弗斯

戏客 2023-12-21 17:34:11

15日公映,当天豆瓣开分7.8,上映两天票房破2亿,豆瓣评分涨至7.9。在大盘依旧冷清的电影行业淡季,电影《三大队》戏里戏外都交出了一份好成绩。这部由陈思诚监制,戴墨执导,张冀编剧,张译领衔主演,李晨特别主演,魏晨、曹炳琨、王骁、张子贤主演,杨新鸣、陈创、黄璐、艾丽娅、张新成、高叶、张本煜友情出演的电影,改编自网易人间作者深蓝的非虚构作品《请转告局长,三大队任务完成了》。原作一经发表便成为“人间theLivings”的年度点击冠军,最终版权落在了“电影世界中最精明的产品经理”陈思诚和他的团队手中。

大部分看过这部电影的人都感受到了平实内敛叙事下的命运悲歌,亦从片尾的一句“任务完成”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关于“坚持是否有意义”的答案。对于陈思诚和他的团队来说,从《唐探》系列的高开低走,到《消失的她》收获高票房却面对口碑争议,一部踏实讲好故事,真诚塑造人物的现实主义作品成为淡化争议最稳健且有效的选择。在《三大队》的故事里,陈思诚与他的“精明”成功解绑。

一个人与一群人的故事在《三大队》中,张译饰演的刑侦大队队长程兵无疑是故事的主线,也是被命运选择与其抗争至最后时刻的那个人。

片中的他是整个三大队的主心骨,只要有程队在,那些落在三大队手里的案子就不会“没着落”,即便是最后让整个三大队分崩离析、散落各地的“9.21案”,也等来了一句久违的”任务完成“。程兵不是张译第一次饰演警察角色,此前,在《狂飙》《他是谁》《重生之门》等影视作品里他通过不同类型的警察角色为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是程兵又与那些“相似”的过往有所不同,这是一个背负着“罪与罚”的人,命运在他身上投射的重量与他内心的使命感成正相关。

故事的开始,程兵是意气风发的。他有极强的侦查能力,有数不清大案要案积累的经验,有破案高于一切的责任感与一群配合默契的兄弟。所以他在接到“9.21”案件的时候能有信心在如此短的破案时间里完成任务。如果不是审讯时的意外,程兵及其带领的三大队的破案思路与方向是正确的。他们锁定了关键嫌疑人,抓住一个,跑了一个。原本进展顺利的案件在嫌疑人接受审讯意外身亡时发生了变化,三大队全员被脱掉了警服,命运的“罪与罚”就此展开。

张译饰演的程兵是个把寻找真凶执念刻在骨子里的人,拆解这份执念会发现,其中不仅有属于警察的使命感,有对受害者及其家人的歉意,有告慰受害者在天之灵的希冀…当受害者父亲拎着一袋子鸡蛋来探望出狱的他时,这份执念里还融入了一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义气,虽然这种托付是他强加给自己的。

失去工作,失去家庭,辗转于无数个城市与可能性里,当捕获真凶的时刻近在咫尺时,程兵从几面破碎的镜子里窥见早已被“漫长”的追逐耗尽华年的自己时,他在想什么?会觉得这一切值得吗?而当他对着那位年轻的同僚嘀咕着三大队队友们的名字,说出任务完成并庄重地敬礼时,或许便是我执成就我值的时刻。

在《三大队》的某次路演中,有观众在看过电影后评价张译是“天选程兵”,他用自己的经历与阅历对这样的评价进行解读:当过十年兵的他曾亲眼见过真正的英雄,在后来表演体验生活的时候也接触过人民警察,同样接触了很多英雄,这些平凡或不平凡的人给予了他创作的力量。如果说程兵是支撑三大队最终完成”不可能任务”的核心与关键,那么三大队的其他成员则让平实质朴的叙事多了热血与暖意。精彩的群像,写尽普通人情义与生活难题的兄弟情,是《三大队》如此令人上头的另一个关键。

三大队里的每个人都拥有让观众共情的能力,而他们最终做出的选择亦让人在惋惜的同时给予理解。情商高会托底的蔡彬(曹炳琨 饰),实际上是个很好面子的人,是最“反对”三大队为追凶重新集结的人,也是追凶路上最后与一个与程兵分手的人。如果不是生病,他或许会陪老队长走到最后。

很硬很爷们的马振坤(王骁 饰),做警察的时候讲义气也护短,意外发生之后开宵夜摊一样做得风生水起。他是几个兄弟里最“幸运”的人,妻子一直不离不弃,也是最令人窝心的人,情深意重的人忠孝最难两全。

抠门、却最懂生活难处的廖健(张子贤 饰),永远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脱掉警服之后适应力最强的一个,房地产、保安…看似不起眼却善于观察,是好同事也是好爸爸。

三大队的老幺徐一舟(魏晨 饰)是最让人心疼的一个,考警校加入三大队的他理想就是做个好警察,结果梦没开始便结束了。似乎总给前辈们“找麻烦”的他成了狗厂的驯狗师,也正是内心的良善让他甚至能够与这些被人厌弃的野狗们共情。

三大队为追凶再度选择一同上路是故事的第一个小高潮,即便这在现实里无法落地却能通过大银幕让所有看故事的人热血沸腾。这些不必背负使命与责任的人为了“完成任务”重新走到一起的时候有多燃,面对生活现实不得不屈服、与义气“背离”的时候便有多伤。

三大队全员之外,每个在故事中出现的人亦为完整叙事与勾勒群像贡献了精彩的演出。一直指引团魂精神的师父张青良(杨新鸣 饰),生动演绎老警察家属的师母(艾丽娅 饰)…以及逃脱法律制裁十二年之久的王二勇(张本煜 饰),这个骨子里对残害幼女有着变态欲望的坏人不仅被藏在一个看似温馨的家庭里,也被藏在那副旁人无法看透的金丝边眼镜后面。

《三大队》的故事,是一个人的故事,是一群人的故事,是命运与选择博弈的故事,是让选择大于选择的故事。是每个普通的你我都能从中遇见自己的故事。

命运如刀,勇者之殇作为一部现实主义题材作品,《三大队》的成功来自于成熟的文本托底,也有创作者对改编节奏与情绪的把握。这是一个以人为本,从生活出发的故事。无论是主角程兵和三大队的队员们,还是与之相关的人,个人选择推进事情发展,而命运与选择的博弈又为故事的精彩加成。《三大队》将选择的权利交给每个角色,而角色所做出的选择又有据可依寻。

程兵的选择,基于他一直以来优秀刑警的身份,基于他对职业的热爱和对正义的捍卫。但是影片没有为他增加主角光环,没有让他拥有全程开挂的能力,他像所有普通人一样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要在选择正义和完成任务的时候失去家庭、失去坚定支撑自己的信念甚至失去他也无从判断值得与否的时光与幸福生活的可能性。

与之相对照的,则是三大队其他人的选择。马振坤选择家庭和为自己付出半生的妻子、徐一舟选择放下执念守住来之不易的缘分…《三大队》里充斥着这样的选择,每个选择都与程兵的执拗对照,对照出正义的代价,对照出勇气的成本,对照出所谓选择这件事本就没有对错。影片里不乏时间的设定,三大队全体的服刑时间,真凶藏匿的时间,甚至是在接近真相时刻程兵与女儿约定的时间…时间的有情与无情被充分展现,它从每个人身上流过,裹挟着不同情理的残酷性,它又在某个时刻停下来,为一个好结局喝彩。一如片尾程兵置身于快速变换的景致之中,每个人都能看到时间从他身上快速流过,他留不住那些逝去的,索性他拼命挥手抓住了一个满意的答案。

这是影片给所有相信时间与正义力量的人的正回馈,即便现实中我们更多时候会陷入无法执掌逝去的虚无中。我们不知道监制陈思诚在第一次读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产生了怎样的创作欲念,不清楚编剧和导演在无数个日夜里对于故事与人物经历进行了怎样细节的选择与取舍,这样的过程又在怎样的时刻与路上的程兵不谋而合。在创作《三大队》的过程里,时间依旧显现出了它的力量,如刀削斧凿,在一片真实里行出一条克制与生动之路,一直走到所有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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