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孟韬成婚当日，他暴露和我庶妹的奸情。
两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玩了一出换新娘的戏码。
我被迫分家离开。
后来，我大婚当日。
孟韬跪在我面前，言辞恳切。
“袅袅，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们就像前世那样好不好？”
第一章
1
“我要退婚！”
成婚当日，前来迎亲的新郎官孟韬，怒声对我说道。
我满心惊愕：“你是认真的？”
对方面容坚决。
“是！”
孟韬说完，情意绵绵的目光落到我身后。
我随之看去，庶妹裴泱泱面上的喜意，遮都遮不住。
孟韬坚决道：“我和泱泱早已心意相通。袅袅，我从前也不过是被家里洗脑，认定自己喜欢你。如今看来，不过是把你当做妹妹！所以，也请你日后不要纠缠，省得丢人！”
裴泱泱满脸娇气，一如既往的撒娇卖痴“姐姐，你自己没有女人味，不讨韬哥哥的喜欢，怎么还不许我被他喜爱了呀!”
见我不说话，二人不免面露催促。
裴泱泱更是装都不装了。
径直搂住孟韬的胳膊，炫耀般道。
“姐姐，你还是答应吧。孟大哥心里没你，何必挣扎!”
“不论如何，我们毕竟还是亲人啊，只要你成全我们，日后我们还是能回来和你来往的，你若嫁不出去，我们的孩子自然也会来给你养老。”
二人相依相偎，耀武扬威。
一句养老，说的仿佛主人的恩赐。
我藏在袖子下的手缓缓握紧。
长长指甲嵌入肉里，指甲断裂，有血渗出，却丝毫感受不到痛。
我自诩清醒，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遭逢爱人和妹妹的双重背叛。
2
喉咙发紧，我咬牙切齿道：“那孟家长辈那里，还有外面的宾客，你们又要怎么解释？”
裴泱泱对我笑：“姐姐，你一贯疼我，一定不会愿意看我丢人的对不对？”
我冷斥：“裴泱泱！滚回去站着，我还能既往不咎！过了今日这事，我会给你选定一个合适夫君，你我姊妹照旧是亲姐妹！”
我深深提气，说这话时几乎已经不抱希望了。
但裴孟两家如今虽然落拓，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往前几十年也是响当当的两个门户。
哪怕是日后将妹妹纳回孟家，也不能在今日丢人现眼，有损两家名声。
谁知孟韬却丝毫不曾感怀。
他面色顿冷，对我的提议丝毫不考虑。
“我没让人直接迎泱泱进府，已经是尊重你了。你若再纠缠，我只好让人将你绑起来，自行成婚了！”
我脸色一冷。
看起来，今日我若不答应，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了。
我深深提气：“好！我成全你们！”
孟韬的脸上划过贪婪，又说。
“你们已经没了父母，不如趁今日，索性分宗！也省得我们日后占你便宜！”
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一旁裴泱泱跟着“是呀是呀”的说着，满脸赞赏。
原来我以为的姊妹情深，青梅竹马。
于他们眼中什么都不是。
分宗有别于分家。
从此我们连一声姐妹都无法再叫了。
他们是彻底想和我断绝关系！
3
孟韬面上闪过不耐，又逼问；“那钱是你爹娘留给你们姊妹二人的，难不成你还想独占！”
我胡乱抹掉眼泪狼狈仓促的颤声问他：“你们要什么？”
最终，他们将家里的现钱全部拿走，只留给我一个成衣铺子。
裴泱泱明白那成衣铺子若经营的好，比拿走现钱更划算。
孟韬却揽着她，一句句的哄。
“一个破铺子有什么好的，日后你行商发迹了，这种娘们生意咱们都不惜的做！”
“乖泱泱，听哥哥的，哥哥什么都知道，害不了你……”
那二人越走越远。
我跌坐回太师椅上，怔然间，眼角仿佛有湿润划过。
是泪吗。
是被挚爱联手背叛，所以心痛之余，落下的泪水吗？
我忽觉喉头腥咸，“噗！”的呕出一口鲜血。
晕过去前，我听到贴身婢女巧月的惊呼：“小姐！”
4
父母早亡，我与庶妹就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我心疼她年幼，即使自己也比她大不了几岁。
也努力撑起了这个小家。
更是为了裴泱泱，本该十六岁就嫁人的我。
坚决等到十九岁，她终于及笄。
我才松口让孟韬迎娶。
却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背着我暗通款曲！
甚至在我人生最重要的日子里，将我的面子踩在了他们脚下！
从那日后，我就生了一场重病。
连日高烧，昏昏沉沉，人事不省。
巧月几次带着人来看我。
她不顾成本的撒钱请大夫，名医神医轮番来看。
于是重病总是不能变成病重，却也昏昏沉沉，始终治不好。
直到那日。
巧月带着血腥味跪坐在我床边哭诉。
“小姐，您不在，二小姐和姑爷时常来羞辱奴婢。”
“他们今日来了店里，非要一匹水红泛银光的绸布。”
“奴婢拿不出来，他们就闹事，打砸，店里好几个下人都被打进了医馆，呜呜……”
我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身力气，猛然睁开了眼。
几日后，能独立行走时，我就亲自去店里开门。
不出所料，刚刚开门，店里就涌进来一大批恶意满满的人。
他们故意将我堵住，见面后就是无限的挑衅。
“呦，老板娘可算是舍得出来了！”
“这不就是那个和妹妹抢男人没能抢过，就装病给妹妹妹夫找晦气的东西吗！”
他们挡在门口，不许旁人进来。
我一抬手，几个壮汉直接将那些人赶了出去。众人也不纠缠，嘻嘻哈哈，站在我店铺远处继续对我指指点点，见我发真怒，就立马离去。
他们一走，巧月就扑过来担心我：“小姐！”
我安抚的摆摆手，道：“无妨，我早有预料。”
早就知道那两人不会放过我了。
我却没想到， 他们竟然会不顾身份，亲自来羞辱我。
5
裴泱泱同孟韬来了我面前。
一来，就用挑剔的目光四处打量。
随后裴泱泱对我一笑，道：“姐姐，给我拿一匹红绸布吧。”
我面容紧绷，指使下人去拿布匹。
人来人往，皆是客人。
裴泱泱见了红绸布。
立马反手给了我身边巧月一巴掌！
“什么下贱东西，给我一块妾室才用的粉绸，怎么，你瞧不起我这孟家少夫人？”
我将巧月拉去身后，咬牙道：“你夫无功名，你怎配叫夫人？既然觉得我店里的红绸不够红，烦请孟少奶奶自己去亲自染一匹！”
裴泱泱咬牙。
“既然姐姐觉得这布匹够红，那就送给姐姐，权当妹妹提前贺你成婚了。”孟韬满眼赞叹的看向妻子。
“泱泱如此人品，日后待我发迹，你就是我孟家第一代的宗妇！”
二人互夸，裴泱泱就做出羞怯模样，抿嘴笑了起来。
我看着她，心中失望至极！
亏我自小教她裴袅袅立世之道。
告诉她，身为女子也不能拘泥于方寸宅邸，给她讲述许多前辈中女将女商的故事！
我真是没想到。
我精心教养十几年的女孩，会被轻易改换思想，变得同那些被困于深宅的寻常女子一样！
我并不歧视那些女子，可我的妹妹分明可以有更加广阔的天地。
如此自轻自贱，当真恶心！
“你自甘下贱，私通成婚，别连带上我！”
裴泱泱冷笑：“裴袅袅你装什么！整日给我讲些什么女子立世的话。”
“可你不还是要成婚，抛下我和家业？我若不给自己提前筹划，你倒是有了日子过，我呢？”
孟韬心疼不已。
他将妻子搂住道：“还是我家泱泱好。裴袅袅，你整日假矜持，明明两人已经订婚许久了，连嘴都不肯给我亲一个。你这样的娘们，毫无风情，竟然还有脸教育我的泱泱？”
“恶心！”
我不耐烦回头，正要开口时。
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此话有失偏颇。”
他走了进来。
少年容颜俊美，周身气势颇凶。
仿佛一把利刃，一进来，整个室内都冷如寒冬。
“女子自强，不代表不能借助男子之力。我等为朝野官员，尚且需要互帮互助，你这话说的，过于刁难，蛮横。”
那女子看他一眼，不爽的嚷嚷起来：“关你什么事！”
“是啊，裴老板是否雇佣女子，管你什么事？”
少年嗤笑：“你不过是嫉妒她立世不必靠人。”
女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我颇为欣赏的看了他一眼。
这才对那女子说：“客官若是没什么想买的，还请离开自便。”
这女子面色涨红，咬牙离开。
我上前向男子行礼道谢。
“谢过公子大义。”
少年见我如此，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慌乱摆手道：“无，无妨，我只是看不惯那人的品行！”
我见他如此，真心实意的抿唇笑起来。
轻声说：“世上偏视女子者众多。如您今日这般的，实在少见。妾，感激备至。”
少年对我一笑，说：“我知道你，你是个极好的人，一力操持家业至今，你辛苦了。”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鸟叫，奇异灵巧，京城少见。
少年神情一顿，不情不愿的叹了口气，才回头对我说：“我得走了，我，我叫谢凭韫，是北方来的守将，科举后就回北方驻防。将来你若是去北边，记得来找我！”
他慌慌张张的走了。
谢凭韫，我咀嚼着这个名字。
我记住他了。
谢凭韫。
6
眨眼就是科举之时。
我已做起了行商，倒卖来一批西域来的货物。
预备趁科举这样的时机，大赚一笔。
铺子重新开张，这次，变成了百货铺子。
而这次，我那狼藉的名声已经渐渐消退。
那些曾经视我如蛇蝎的人。
如今，对我趋之若鹜。
却不曾想，迎来了让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两人。
两人一身单衣，齐齐跪在我的门前。
当真是好不可怜，这道德绑架的意味真是足足的。
我拥了拥身上厚重贵气的白狐毛大氅，平静的看着这夫妻两个。
裴泱泱格外用力的朝我磕头，一面十分有水准的哭嚎起来：“姐姐，求您帮忙，给我们点钱吧，我和相公当真是过不下去了……”
我淡声问她：“凭何？你我可是已经分宗了。”
女子更加委屈：“虽然分宗了，我们却还是亲生的姐妹。姐姐你不会因为我们分宗了就不管我了吧？”
早就等在门外的人，忍不住嘀咕起来。
“这自古分宗之后，就的确不是一家人了啊。”
“就是啊，分宗之后，哪怕是诛九族也诛不到他们头上呢。”
裴泱泱越发可怜。我嗤笑，做出到底不忍的姿态说：“滚进来。”
我折身而回，大门一关，将所有探究目光挡在了外面。
一进门，裴泱泱就拉着梗着脖子，满脸不悦的孟韬再次跪了下来。
我皱眉问：“分给你一千多两银子，不过一年你就花光了？”
这一千两，够他们夫妇富裕一辈子了！
裴泱泱面容一僵，片刻才小声道。
“姐姐，那点子钱哪里够花？”
裴泱泱满脸被我娇养出来的理直气壮：“姐姐，相公无权无势，想要得到一个官职实在是不容易，哪怕他是正经的一甲进士，也只能四处打点，才得了一个八品小官的位置……”
“但若是能拿钱去给户部长官，只要五百两，就能在京城翰林院得一个五品编修位置！到那时，你也会得到好处的呀姐姐！”
我垂目看她，声音斩钉截铁：“既然能得到官职，尽管去磨练就是。京城波诡云谲，你们把握不住。”
站在一旁的孟韬忽然暴起。
几月来，无数次失望积攒起来，彻底摧毁了他仅有的身为文人的风骨。
他面露狰狞，掐着我的脖子，将我狠狠按在了墙上。
大声怒骂道：“贱人！又是这种说辞！你为何总是这样！都已经重来一次了，你竟然还想毁了我的人生！”
7
猝不及防之下，我迅速抽出腿间匕首，狠狠刺向他的臂膀！
孟韬捂着胳膊后退，我一脚踢倒了放在一旁的特制铃铛。
铃铛猛烈摇晃起来。
约定好暗号的壮汉一拥而入，迅速将两人包围。
原本一脸怒色的二人瞬间偃旗息鼓。
裴泱泱对我叫道：“姐姐，姐姐，夫君他只是一时冲动，你不要伤害我们啊！”
她迅速哭了起来。
我被巧月扶着坐下，平静的看着她，道：“裴泱泱，你再委曲求全，也不会改变我的想法。我不会依靠你们相助，同样的，我也不会帮你们。”
“姐姐！”裴泱泱委屈的叫起来。
“泱泱！”孟韬捂着渗血的胳膊叫她。
再看我时，那人目光中满是恨意。
“别说了，她是不会帮忙的。这样眼界浅薄的女子，怎么可能懂得我们的不容易呢。”
我依然冷淡，摆了摆手，让下人将他们赶走，当着他们的面，声音并未压低：“日后不必让这两人来咱们家门口等着了，我不会见。”
孟韬嗤笑：“装模作样的贱人！”
说着，他忍不住，当着我的面就去拉裴泱泱，声音柔和下来，忍着痛说：“泱泱，你不要藏拙了。赶紧展露自己的才华，打压这娘们！”
裴泱泱肉眼可见的迷茫，显然并不知晓自己丈夫口中，她的才华是在哪里，但还是娇娇的说：“相公，我一定会赚到钱，帮你的。”
巧月来了，我撑着头，笑笑，对她道：“你说，他们夫妇会不会学着我赚钱的手段，直接复刻出来？”
巧月皱眉沉思，片刻后说：“二小姐一没耐心二吃不得苦，怕是不会。”
那就走着瞧吧。
想着我又不由自主的皱眉。
但是那人口中，又毁了一次他的人生，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几日，我得知裴泱泱同孟韬夫妇，不知道从哪借来了一大笔钱。
他们将这些钱，都投入进了外出的商队中。
其中一个商队老板是我的老客户，合作多年，同我关系不错。
那商户得知裴泱泱夫妇找他们合作，特特来寻我笑说。
“袅袅，你且等着，我必定让这两人付出伤害你的代价。”
我面上不以为然，风轻云淡：“管他们作甚，一对蠢货罢了。”
西域商品如今仍旧是热门，但一趟来回时间长，回本慢。
等他们的货物回来，我已经彻底成了这京城最大的外来商品供应商。
不会有人看得上他们的货。
他们若不那么贪心，就近倒卖，或许还能稳赚。
我“啧”了声，心里可惜，自己多年的教养真是白费了。
跟着随便听几耳朵的巧月和几个丫鬟，现在都已经在各自领域发光了。
裴泱泱却还是蠢的令我咋舌。
我想起自己曾经带着裴泱泱研究各种商贾手段，被她嗤笑我满心算计，不够清贵的模样。
默了默。
好吧，有迹可循。
巧月风风火火的进了我书房，催我道：“小姐，黄老板和李老板在门外，等着和您商谈您下次准备去哪进货呢，您怎么还在这发呆？”
我笑了起来。
如今还真是没工夫想那两人。
我还有许多要事等我呢。见到那二人，我开门见山：“北疆战事吃紧，但我大齐屡有胜报。不出几月，必定大胜，届时两国通商，北疆货物，就是下一季度的主流。”
我预备北上。
8
我带着几家凑出来的钱，并几个家丁护卫轻装简行。
北边乱，人多了容易招贼。
明面上我只带了几个人。
实际上，真正运货的队伍，还在后面。
一路上，逆行者无数。
寒意凛凛，我裹紧大氅，一手拿着地图，一手拿着千里眼，站在山顶望向远处。
我问向导：“还有多久才能到边城？”
向导道：“先生，最多五日，我们就能进入边城了，只是如今战事吃紧，正是最关键的时刻，我怕是不能送你们到城边。”
我摆摆手，无妨。
眺望远处，此处风景绝佳，我想，明日的朝阳一定很好看。
我迅速回转身子，道：“附近找个地方安营扎寨！就地休息！”
队伍燃起了火，直到第二日清晨，我早早的起来，独身去了山顶。
微萌的晨光熹微，着凉了我脚下的路，却不足以令我发现，暗处绿油油的目光。
直到发现时，那匹狼已经到了我身边！
我吓了一跳，迅速抽出匕首，一手摇动铃铛。
饿狼饿的皮包骨，眼冒凶光。
竟然抗住了对金属撞击声音的恐惧，冲着我扑了过来——
“啊！”
我被吓得跌坐在地。
饿狼被暗处一身影刺穿身躯，死透了。
那饿狼身上的血喷溅到我身上，一个男子手提长剑，对我伸出了手。
“姑娘，你没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