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大舅39:乡公社建筑残留的历史印迹,让大舅想起被抓伕的往事

草根闲聊生活 2024-11-20 03:08:39

1987年10月14日,国民党“中常会”通过了台湾居民赴大陆探亲的方案,指出“基于传统伦理及人道立场的考虑,允许民众赴大陆探亲;除现役军人及公职人员外,凡在大陆有血亲、姻亲、三等亲以内之亲属者,均可申请到大陆探亲”。

次日,台湾当局“内政部”宣布有关台胞赴大陆探亲的实施细则:从自1987年11月2日起凡符合规定条件者均可向红十字会登记赴大陆探亲,探亲每年以一次为限,除有特殊原因外,每次停留不得超过3个月,须经由第三地转赴大陆探亲。

国务院办公厅随即发布了《关于台湾同胞来祖国大陆探亲旅游接待办法的通知》,自1987年10月16日起施行,短短半个月时间,受理探亲登记部门准备的10万份申请表,就被思乡心切的台湾民众抢空。

大舅1991年3月1日从桃园中坜邮局退休,没了公职身份后,4月3日,就踏上了返乡的归程,4月4日抵达故乡,4月5日、4月6日到了祖林、姥爷姥娘坟前、外曾祖父母坟前、岳父母坟前祭拜告慰,以纾相思、歉疚之情。

4月6日下午,莲姐夫借了公社的一部车,开车带着大舅和舅妈前往宿羊山东北的汪场看望好友、也是和他同一条船去台湾的刘慎修学长的妻女。

刘慎修当时还没有退出公职,无法返回大陆。

一行人到了汪场村头,找到了刘慎修的家,他家和大舅一样,也是妻女苦守,同是海峡隔断人。

因为之前有过通信,大陆家人也因共同的亲人在台湾,而联系密切;莲姐夫一到门口,就被认出来了。

众人相见,自然无比亲切。刘慎修妻子热情留饭,但因为司机有事需要返回,只能稍稍停留,拍了几张合照,就随车返回了。

4月7日是星期天。早餐后,大舅说约了台湾友人,想到南京、苏州、杭州等地逛逛,16日再返回来。

三舅提议大舅,既然平安返乡了,还是到乡公社打个招呼吧,乡里对台胞返乡还是很关心的。

在乡公社,大舅见到了副乡长和办公室主任,作了礼貌性寒暄,也算是阔别已久的游子在乡政府里面点个卯。

一别43年,乡公社的建筑还残留着一些历史印迹,比如围墙角落的标语、台阶的大青石,门口的大槐树......大舅不禁想到当年在公社(当时还叫“乡公所”)门口前集合,被拉走当民夫,差点丧命的情形,那时姥娘几次迈着小脚去黄集给送饭......

如今,物是人非,大舅给三舅讲起他被拉夫,九死一生的经历,三舅听了直叹息,那时三舅才七八岁,只记得姥娘一早背着煎饼包出门,很晚才回来,累了一天,还流着眼泪在煤油灯下,一针一线的纳鞋底,佝偻的影子在土墙上一晃一晃的。

两兄弟回到家,三舅找到尘封多年的姥娘的针线筐,翻到了姥娘给大舅做鞋时的底样,几层鞋样中间,还有大舅读私塾时习字的字帖,字迹都已模糊不清,大舅睹物思情,眼泪又止不住了,他细心的整理一下姥娘的针线筐,好像又回到了50年前......

知道大舅探亲之后,亲戚们都陆续赶来了,二舅门口围着的村里近房也很多,二舅热情的招待,大舅那几晚都住在了祖屋,搜寻一下儿时的回忆。

相对于其他兄弟姐妹,各自一家人,二舅形单影只过了那么些年,对第一次返乡的大舅,存有特别的依恋,几乎寸步不离,及时给大舅介绍亲戚和近房,大舅一一含笑相待。

下午,二舅提议合影,兄弟姐妹之间、近房本家之间、二代三代之间.......拍掉了几盒胶卷。

(30多年后,再回看那些照片,真是满满的时代感,那次我母亲为了显得年轻,还第一次染发了,在大舅面前显得非常拘谨,毕竟,兄妹分别时,我母亲才11岁,对读私塾、写大字、吃干饭的大哥,还是很敬畏的)。

台湾舅妈性格爽朗、热情大方,她给每一个晚辈都准备了红包,男女都一样、亲疏都一样,无论是侄女侄子,侄女婿侄媳妇,还是外甥外甥女,外甥媳妇外甥女婿,都是一人10美元,说留个纪念;她还给每个兄弟姐妹都送了一个金戒指,一边送还一边哈哈大笑,说这都是大舅的钱,她拿来送人情。

舅妈和大舅婚后,就没上过正式的班,孩子大了后,偶尔去夜市、超市、公园等地方打打工,不为挣钱,主要是与人接触。

舅妈比莲姐还小几个月,他性格外向,爱说爱笑,讲起台湾的趣事,聊起大舅闷葫芦的性格,自己都把自己说笑了,毫无芥蒂的乐天派;舅妈这样的性格,让略显沉重的团聚气氛活泼了很多。

4月8日,按照大舅、舅妈和台湾友人的约定,一行人准备前往杭州游玩,随后舅妈和台湾友人先行经过香港回台;大舅游玩后,再返回家乡,单独住一段时间。

计划没有变化快,1991年时,国内旅游市场还没有走向正轨,交通运输订票系统也没完善,大舅和舅妈的杭州之行,因次次购票折腾,没有达成,但在苏州停留了几天,故地重游,大舅也是别有一番感慨。

(待续)

附:700美元的故事

在岱山街,大舅、三舅遇见了二姨和她的儿子“面疙瘩”,当街略事叙谈,“面疙瘩”故作热情、夸张地说,准备在街里采购一些土特产,让大舅带回台湾。

大舅赶紧摆手,让她千万别买,飞机托运行李重量有限制,买了也无法带走。

大舅在返乡前,给“面疙瘩”邮寄了700美元(因为觉得这个外甥年纪较长,又是李集小学的校长,应该见过世面,懂事明理,有所承当),让他去县里兑换成人民币后,每家分一些(怕在乡里,美元兑换人民币不方便),但那次面疙瘩去县里取了美元后,直接以自己的名义存起来、昧下了;

大舅返乡后得知“面疙瘩”并没有给每家分钱,心里不悦、嘴里没提,想的是“面疙瘩”可能忘了,给他留几分面子,希望他良心发现后,把钱取出来,但直到大舅和舅妈离开家乡,“面疙瘩”也没有主动拿出这笔钱;

这笔不多不少的钱,是大舅返乡不愉快的经历之一,想起来,就有些寒心,他没想到,为人师表的外甥“面疙瘩”竟然贪财到了这种地步。

大舅是个老派厚道之人,对于这被“面疙瘩”昧下的700美元,两次返乡都没提,直到第三次返乡时,见“面疙瘩”还没提这茬,当二舅、三舅提出给姥爷、姥娘砌墓碑时,大舅委婉的说,钱我可以出一部分,剩下的部分,让李集出,二舅、三舅还不解其意。

但大舅也只是点到为止,仍然没有说破,直到台湾舅妈后来憋不住了,返回台湾后,给三舅写信,提了700美元之事,三舅才了解了其中原委。从此对贪财的“面疙瘩”,更是无语,无语到不愿搭理。

“面疙瘩”克扣大舅钱的表现,也侧面反映了当时社会环境——都觉得台湾来的老兵有钱,心思不正的都想吃唐僧肉,捞点讹点。

殊不知,大舅也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收入也是一点点攒下的,每次返乡都耗费巨大,回到台湾从从头开始节省。

对于面疙瘩的表现,只能用“无耻”来形容了。

后来大舅在给我的信中说,“怀念老家,但真的不喜欢老家的一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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