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过福建莆田县的人,对木兰陂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条水色碧绿的溪流,把莆田风光点缀得更加优美。但是,在它未驯服时,却经常泛滥成灾。
传说这是由于东海龙太子和壶公山神争地盘引起的。山神劈平了壶公山山尖,龙太子掀起了十丈高浪,他们就在莆田这地方斗起法来······
结果山神斗输,木兰溪两畔地盘归龙太子管辖。龙太子就经常发大水淹没田园,残害老百姓。
从此木兰溪两岸年年不太平,田园荒芜了,数不清的灾民流离失所,挨冻受饿,流落在县城街头。
城里有家酒楼,女主人叫钱四娘,她是铁打的骨头,糯米做的心肝,看见灾民少吃没穿,暗自流下同情的眼泪。
一天,几位酒客在谈论,如果能在木兰溪筑起长陂,就可以挡住洪水,千年万代都平安。钱四娘在旁边听了,心里好高兴。
她就插嘴说:“既然有好处,为什么不动手筑陂?”一位客人答道:“水淹不到衙门里,老爷们哪会去搭理!”
钱四娘又说:“大家筹钱不好吗?”有人听了扑哧笑起来,说:“有钱搬到别县住,岂不逍遥自在!”也有人摇头叹息。
“你肯发慈悲,那就破产去筑木兰陂吧!”一个酒客冷冷地说了一句,掏出酒钱扔在桌上,就醉醺醺地走了。
钱四娘气得脸色发青,她想了想,决然扫拢桌上的酒钱,掷入桌下的酒坛中。接着她拿出一张红纸,写下“修建木兰陂,救人救自己”十个大字,贴在酒坛上。她决心筹钱筑陂了。
这时,有一位长乐士子林从世也在喝酒,他被钱四娘的行动感动了,但他还是疑惑地说:“一寸陂、一寸金,你要积到哪一年?”
钱四娘毫不犹豫地回答他:“一年少、二年多,五年十年总会够!”林从世听了,微微点头,不声不响地走了。
他一路走着,一路回味钱四娘的话,又见到街旁灾民的悲惨处境,心情越来越沉重。他自言自语地说:“我求官为的是什么?”
于是,他就打开包袱,将盘缠当街舍光,决定回长乐,不再上京了。真的一年少,二年多,酒坛满了换大缸,大缸满了再一缸。钱四娘把积的钱兑成黄金,整整有一斗重,足够筑陂用了。
于是,钱四娘就招人动工了。许多好手艺的工匠都纷纷跑来参加。盖楼、造坟等好赚的工,反而没人去做。谁不希望早日平息洪水,过过太平生活呢?
头一年开山采石,第二年就动工筑陂,工匠队伍集成一片人海。
第三年,长陂筑成了,横跨木兰溪,截住了洪水。完工这天,木兰溪两岸,男女老少敲锣打鼓,大放鞭炮,庆祝太平日子的到来。
锣鼓声直传到东海,巡海妖怪顺风耳、千里眼大惊失色,慌忙报给龙太子知道。
龙太子听了又惊又气,吼叫着:“速到木兰溪,撞倒那个鬼陂!”于是,两个水妖翻海越河,来到木兰溪,把木兰陂撞倒了。
岸上正热闹着,忽然溪洪暴涨,长陂崩溃了。钱四娘看见自己的心血化为乌有,十分痛心,要投水自杀······
人们急忙拉住她,劝道:“你就是死了,洪水照样祸害百姓,何苦轻生呢?还是再筹钱吧。”钱四娘点点头,擦干眼泪,跟大家回去,决定再积钱筑陂。
恰巧,这天林从世又来到莆田。原来,他那回被钱四娘义气感动,竟放弃功名,苦心积蓄,变卖家产,凑足了七万贯大钱,来到钱四娘店里,要帮助她重筑木兰陂。
钱四娘见到林从世,十分高兴,感激地说:“有你和大家的协助,我们一定能战胜洪水灾害。”
但这次要比上次困难,许多好手艺工匠看到筑陂失败,纷纷出外谋生。钱四娘他们熬费苦心,好容易才把这些工匠找回来。
于是,工程又开始了。人们从远山采来石料,一寸又一寸、一尺又一尺地重新筑起长陂。谁知,千里眼、顺风耳又来捣鬼了,石陂又坍倒了,洪水吞噬了无数的田园和生命。
这回却把许多人都激怒了,这家献金,那家献银;妇女脱下耳环手镯,小孩省下糕饼糖钱,大家齐心合力,很快又凑足了第三笔筑陂费用-十万贯大钱。
可是,这次比上两次更困难,附近大山的石头都采光了,金银再多也没用,钱筹好许多日子,仍然没法开工。
有一天,忽然来了个陌生老人,找到钱四娘和林从世说:“我来包木兰陂的工。”他们正苦没人担承,就满口答应了。
双方谈妥后,老人扬扬手里一条破麻袋说:“只要这袋钱就够了。”麻袋看去不大,最多装二斗左右,但装了一贯又一贯,十万贯大钱全装进去了。
过了两天,老人从远地招来一批石匠,都是手艺绝精绝巧的。安顿大家住好,他又扶着拐杖出去了,去哪里也不对人说一声。
一走走了七天,大家闲着没事,每天吃饭睡觉,睡觉吃饭,一个个养得又胖、又结实,精沛力足,但这可把大家弄得莫名其妙。
有性急的人骂了起来:“丧尽天良!拐钱!”正骂着,老人回来了,还赶来一群母猪。
他用拐杖打打猪屁股,叫道:“睏倒!睏倒!”一只母猪就躺在地上变成块大石头了。又一打,叫两声,又一只变石头了·······于是,工匠们忙起来了。
到了晚上,老人把剩下的石头打一打,叫道:“起来!起来!”石头又变回一只只的母猪,让它们生出猪仔来。
猪仔过夜又生猪仔,一只传一窝,筑陂石料就不用愁了。石工们日夜开石打石,着手筑陂,很快第三座长陂又横跨木兰溪了。
完工这天,更多更多的人来到溪畔,打锣鼓、放鞭炮,欢呼声震动天地。忽然又见溪水暴涨,浪涛汹涌,来了千里眼、顺风耳,连龙太子也亲自来撞陂了。
欢呼声立刻消失了。男的嚎,女的哭,乱成一团。大家正慌得拿不定主意,只见那个包工老人从人丛中挤出来,“扑通”一声,跳进溪里去了。
人们为他的举动惊住了。忽听“哗啦”一声,溪中竖起一根铁柱,撑住了一段陂基。
但是,大段的陂还在崩溃,钱四娘看得着急,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接着,林从世也跳了下去······。
于是,三根铁柱并排矗立,撑住了石陂,洪水也被驯服了。可是,三个水妖不甘心失败,又向石陂边角冲撞,陂石一块块的被撞掉了······
正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从人丛里又挤出一个人,叫声:“我去!”没等人们看清楚,他已纵身跳入浪涛中去了。
四根大铁柱闪闪发光,牢牢地撑住长陂。龙太子见石陂不倒,怕被锁在木兰陂,就带着千里眼和顺风耳溜回东海,溪水马上退落了。
从此,湍急的木兰溪水被石陂挡住,驯服地从两口闸门流入南北两大田洋,灌溉几万亩稻田和甘蔗地·..···后来,人们就在木兰陂头建庙、立碑,永远纪念为人民利益而倾家殉身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