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望雪松
近日，一份文号为“晋纪通【2024】10号”的山西省纪委通报引起轩然大波。
这份主题为《关于杨海兵等人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问题的通报》（简称《通报》）称，2024年1月19日，孝义市法院院长杨海兵和两个副院长吴文斐、杜雅洁，携执行局正副局长以及27名工作人员到当地民营企业鹏飞集团旗下国宾酒店聚餐，所有花费最后挂账鹏飞集团以招待费名义处理，后来为对抗组织审查，还指使鹏飞集团篡改菜名、消费金额，伪造证据，掩盖事实。
通报显示，杨海兵等人为这次聚餐付出了代价，杨海兵和执行局局长王一斐被撤销党内职务和政务撤职处分，副院长吴文斐被给予党内严重警告处分。但令人称奇的是，承办这次孝义法院工作人员聚餐的鹏飞集团，居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鹏飞集团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呢？据公司官网介绍，鹏飞是一家拥有1500亿资产和3万余员工的山西民营企业，2023年鹏飞集团再次荣登中国企业500强，位列第244位；荣登中国民营企业100强，位列第92位；中国制造业500强，位列119位。经过梳理发现，和这位企业家交好的官员很多都倒台了，但这家企业和创始人郑鹏却能安然无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30多名法官究竟吃了什么？究竟花了多少钱？
山西省纪委发出的晋纪通【2024】10号《关于杨海兵等人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问题的通报》（简称《通报》）显示，孝义法院法官聚餐的时间是2024年1月19日，山西省纪委常委会开会决定处罚的时间是同年5月19日，也就是说，调查整整持续了4个月。
公开信息显示，聚餐地点鹏飞国宾酒店是孝义市鹏飞国宾友谊酒店有限公司旗下品牌，是集餐饮、旅业、会议、休闲娱乐为一体的综合型商务酒店，酒店位于孝义市振兴东路旁，占地面积1.8万㎡，楼高60米，距离孝义市森林公园、湿地公园等旅游景点仅2公里。从网上图片来看，鹏飞国宾酒店和鹏飞总部挨在一起，周边环境优美。
资料显示，鹏飞国宾酒店功能完善，设有包括总统套房、豪华商务套房等各色客房143间，酒店拥有中餐厅、西餐厅、日料餐厅等三个不同风味的餐饮场所，就餐总座位数650余位，另设有可接待200多人的宴会厅、可容纳200多人的国际会议中心以及spa桑拿及足道、泳池、健身中心等场所，可为宾客提供各式全新五星水准的酒店住宿、饮食、宴会、会议、康体和娱乐一体化的服务。
值得说明的是，鹏飞国宾友谊酒店有限公司是由山西鹏飞集团按照国际标准精心打造的准五星级奢华型酒店。这么奢华的酒店，孝义法院的法官们都吃了什么呢？通报称，聚餐消费中除了消费花胶、辽参等高档菜肴外，还消费了10瓶25年汾酒和2瓶30年汾酒、12盒中华牌香烟（双中支），花费一共四13426元。按照通报中出现的人名计算，一共35人参加的聚餐，一共花费了13426元，人均383.6元，还含了酒水和香烟，从年终聚餐来看，确实是很实惠的一次消费。
但通报又指出，这次聚餐的所有花费后来是挂账鹏飞集团处理，再后来为对抗组织审查，还指使鹏飞集团篡改菜名、消费金额，伪造证据，掩盖事实。这样我们就疑惑，13426元究竟是篡改后的花费，还是篡改前的总额。让我们来看看山西前媒体人李建军打听到的鹏飞国宾酒店的相关菜品烟酒价格。
李建军称，山西省纪委通报中提到的花胶，最便宜的是168元一位；辽参，最便宜的138元一位；25年汾酒，一瓶528元；30年汾酒，1538元一瓶；中华双中支香烟，98元一盒。山西省纪委通报中的一共35人左右，以30人计算，都按食用最便宜的辽参和花胶，花胶一项需要5040元，辽参一项需要4140元，10瓶25年汾酒5280元，2瓶30年汾酒3076元，12盒中华牌（双中支）香烟需要1176元，仅这些部分，就需要至少18712元。
上述价格还不包含饭桌上正餐菜品的价格，想一想，35个人至少要摆3桌，每桌什么样的餐标？李建军称，鹏飞国宾酒店一个餐前水果果盘128元，一盘辣椒拌个花生米38元，一个家常豆腐38元，一个辣子白炒粉皮38元。这些都只是点缀用的凉菜，至于正菜价格，没看到菜单，无法计算。而这些聚餐的花费，在餐后已经在杨海兵等人指使下篡改掉了，也根本没法知道真正的菜品和真实的花费。
在本次聚餐四个月之后，山西省纪委的处罚来了。2024年5月19日，经山西省委批准，山西省纪委做出决定，杨海兵被处以撤销党内职务、政务撤职处分，降为一级主任科员；执行局局长王一斐被撤销党内职务和政务职务处分，降为三级主任科员；副院长吴文斐被给予党内严重警告处分。
此外，孝义市委常委、下堡镇党委书记张建雄、负责驻孝义市人民法院纪检监察组工作的孝义市纪委监委三级主任科员杨变英、孝义城乡照明工程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侯永青等人也参加了这次聚餐，也同时遭受处分。其中杨变英被党内警告处分，张建雄、侯永青和副院长杜雅洁、执行局长裴治文4人被诫勉谈话，27名工作人员被批评教育。
值得注意的是，山西省纪委的通报中，对杨海兵的结论是：杨海兵作为党组书记，对党中央要求置若罔闻，履行主体责任不力，同意并参加违规聚餐；身为政法系统党员领导干部，执法违法、底线失守，接受可能影响公正执行公务的宴请，且对抗组织审查，违反政治纪律。那么，杨海兵领导下的孝义法院，在面对和鹏飞有关系的法律事务中，究竟都做了哪些工作呢？
孝义法院两份冻结，开启百亿股权争夺战
2022年8月16日发生的一次股权冻结事件，被视为从2022年开始的晋柳能源有限公司（简称“晋柳能源”）股权纠纷案的起点。按政府认可的估值来看，这一股权纠纷所涉的股权价值在百亿元以上。而这次股权冻结案的申请者就是鹏飞集团，而出手冻结股权的法院就是孝义法院。
晋柳能源是山西省柳林县在邢利斌的联盛集团破产后重整建立的企业，其股东是持有联盛集团各时期的债权的金融机构。晋柳能源在山西吕梁市境内拥有9座矿井（含7座生产矿井、1座停缓建矿井、1座在办理减量重组等待关闭矿井）；批复产能810万吨/年；保有储量约5.8亿吨，可采储量约3.2亿吨；煤种为优质主焦煤。
2021年12月11日，山西长治的潞宝焦化集团有限公司（简称“潞宝焦化”）以149亿元的报价，从14位买家中脱颖而出，成为晋柳能源的重整投资者，随后与河北普阳钢铁有限公司（简称“普阳钢铁”）等共同组建了山西普阳潞宝焦煤有限公司（简称“普阳潞宝”），准备收购晋柳能源不低于51%的股权。
2022年7月20日，普阳潞宝与晋柳能源9名股东签署股权转让协议，受让68.3987%的股权。7月22日，潞宝焦化又与鹏飞集团的母公司孝义鹏飞新能源有限公司（简称“鹏飞集团”）签署了一份《战略投资合作协议》，拟转让潞宝焦化持有的普阳潞宝30%股权给鹏飞集团，价值34.29亿元，但只收到了15亿元之后，双方就发生了纠纷进入诉讼。
具体的细节是，2022年8月15日，潞宝焦化、普阳钢铁等公司的代表参加热闹晋柳能源召开的2022年第二次临时股东会，郭恩元等10名代表普阳潞宝加入董事会。这些成为晋柳能源董事的普阳潞宝公司代表中，有梁东渊等3人来自于鹏飞集团，他们作为潞宝焦化的技术工程师参与经营管理。
意外的是，潞宝焦化当天就收到孝义法院对其持有的普阳潞宝30%股权进行司法冻结的消息（天眼查显示冻结公示时间为8月16日，特此说明），一打听，却是鹏飞公司申请的诉前保全。韩长安愤怒地说：“就像两个年轻人正在谈婚论嫁，一方却把另一方的房子给查封了，这样的婚姻还能继续吗？”随之而来的还有鹏飞集团在孝义法院起诉潞宝焦化的通知。
针对孝义法院的股权冻结令，路宝焦化提交了复议申请，后来被孝义法院驳回。而针对鹏飞集团因《战略投资合作协议》的起诉，潞宝焦化提交了管辖权异议，最后使案件脱离了孝义法院的管辖，提级到吕梁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到2023年10月27日做出了（2023）晋11民初3号民事判决（简称“吕梁3号判决”）。
吕梁3号判决显示，鹏飞集团在法庭上声称支付了33.9亿元，除了前期的15亿元外，还通过孝义市公证处提存了10亿元，还在后续普阳潞宝受让晋柳能源11.88%股权交易中共垫付了8.9亿元，其中包含为潞宝焦化代垫的3.22亿元；潞宝焦化坚称己方只收到了鹏飞公司的15亿元，未达到鹏飞行使股东权利的条件。
至于鹏飞所称提存10亿元资金的行为，潞宝焦化称此行为属于鹏飞单方面行为，其提取条件由鹏飞单方面设定，不应看作是鹏飞集团支付的股权购买款；而鹏飞所称普阳潞宝受让11.88%股权所支付的款项，是直接转到普阳潞宝账上的，与潞宝焦化无关，也不应视为股权转让款。
值得注意的是，在鹏飞集团起诉潞宝焦化案件提级审理的过程中，鹏飞人员和潞宝焦化派驻人员之间发生了冲突。潞宝焦化称，2023年1月6日，鹏飞公司超百人将晋柳公司的楼道门和安全消防门封住，限制普阳潞宝派驻晋柳公司工作人员的人身自由，强制潞宝焦化派驻人员交出经营管理权，并限期24小时撤离。晚上又到晋柳公司财务总监办公室，撬开保险柜，抢夺各类印章176枚和财务账本，并于次日（1月7日）强行把潞宝焦化所有派驻晋柳公司的工作人员赶出晋柳公司。鹏飞公司辩称抢夺公章的事实是编造的，但潞宝焦化在法庭上还出示了当时的视频资料和照片。
潞宝焦化撤出晋柳公司后，鹏飞集团2023年1月7日就与普阳钢铁签署受让价格未37.65亿元得普阳潞宝30%的股权转让协议和股权托管协议，随后鹏飞集团人员全面接管晋柳能源。但2023年4月份普阳钢铁派驻代表发现，鹏飞人员私刻晋柳公司下属子公司山西联盛兴跃煤业有限公司（简称“兴跃煤业”）的公章、财务章和法人章，并用私刻的兴跃煤业印章重开网银，将晋柳公司5亿元资金转向兴跃煤业账户后，又将其中4.15亿元通过虚构的合同转向鹏飞公司。
普阳钢铁认为，鹏飞人员涉嫌侵占公司资金，严重侵犯股东权益，遂于2023年5月8日由普阳钢铁董事长郭恩元正式宣布解除与鹏飞集团的合作，5月12日，普阳钢铁退回4月底收到的股权转让款。鹏飞集团辩称，之所以将晋柳公司转入该子公司，是与该子公司有业务和资金往来，并与5月12日当天再次支付股权转让款，结果又被普阳钢铁退回。
就在普阳钢铁和鹏飞集团就普阳潞宝30%股权转让款在付款和退款之间博弈的5月12日当天，孝义法院再次出手，冻结了普阳钢铁持有的普阳潞宝30%股权。随后鹏飞集团在孝义法院起诉了普阳钢铁，但由于普阳钢铁提起管辖权异议和诉讼费异议，该案被移交到普阳潞宝的注册地太原市，该案于2023年8月在太原市中级人民法院立案并初定于2024年6月28日开庭。
至于普阳钢铁的30%股权转让款37.65亿元，鹏飞则在再次被退回后又提存至孝义市公证处。
“特色并购”成山西民企屠龙刀
鹏飞集团创始人、董事局主席郑鹏曾表示，鹏飞的发展是靠法律和契约精神来实现的。但有熟悉鹏飞发展的人士表示，鹏飞发展中的契约是相对的，在鹏飞发展过程中最大的特色就是并购，其主要做法是签约时很爽快地支付了定金，然后开始接管公司，一旦拿到了目标公司的公章、财务章和法人章等手续，实际掌控公司之后，就不再继续付款。
上述熟悉鹏飞的人士表示，郑鹏最厉害的就是政商关系，在并购过程中进入到拒绝付款环节后，他首先利用其强大的政商关系，对纠纷目标形成碾压，然后任凭对方如何挣扎反抗——无论是用法律手段或非法律手段，最后几乎都无济于事。
收购新禹煤焦有限公司（简称“新禹煤焦”）是目前坊间流传的鹏飞试水新并购方式的第一单。2014年10月，债务累累的新禹公司实控人杨树茂和郑鹏商谈转让公司，达成转让意向:1、由鹏飞公司零元收购新禹公司名下四个公司价值约20多亿元的资产及债权债务(债务约12.3亿元);2、由鹏飞集团支付杨树茂1亿元，用于解决新禹公司负债目录外杨树茂本⼈欠下的5000万元高利贷。
但签约的时候，郑鹏指定由山西富华恒通国际贸易公司（简称“富华恒通”）签订《收购协议》，在支付了2000万元之后，新禹煤焦配合富华恒通迅速进⾏了交接和法⼈代表变更，随后不再提要支付给杨树茂的剩余款项，也不承担新禹煤焦的任何债务。
这次交易让新禹陷入多起债务诉讼，杨树茂⼀家被列入失信黑名单，他们名下的公司股权和多处房产被查封、银行卡被冻结，全家出行消费受限，生活、学习、健康受到严重影响。据介绍，杨树茂位于北京和三亚的几套房产进入拍卖程序后，郑鹏以远低于市场的价格拿到了杨树茂的房产。
最后在杨树茂的反复催要下，鹏飞公司拖延四年才陆续⽀付6000来万，相当于以8千多万元的代价，拿到了新禹20多亿元的资产。现在杨树茂对拿回资产已经很消极，即便有记者采访也多以拒绝为主。
拿下新禹后不久，郑鹏便托朋友联系孝义市德威煤业有限公司的老板薛德平，说想收购他的公司。德威煤业一位小股东表示，当时德威煤业尚欠华润信托10.4亿元，薛德平和郑鹏商谈由鹏飞接手债权债务，此外还给薛德平8.8亿元，结果正式签署合同时购买方变成了孝义市⾦龙富阳热电联产有限公司（简称“富阳热电”）。郑鹏支付完7000多万后，德威煤业变更法人并移交公章，随后鹏飞集团就拒绝支付剩余款项。
该小股东介绍，鹏飞集团接管了德威公司全部的控制权之后，薛德平曾多次跟郑鹏谈履⾏合同的有关事宜，但郑鹏却找各种理由推辞。后来在一份法院笔录上，郑鹏辩称富阳热电是独立法⼈，他只是中间人，并称已支付的款项是给薛德平的个人借款。“最可恶的是，郑鹏还买通相关证人构陷薛德平，让他被判刑五年办，现在刑期快满了，听说郑鹏还试图通过关系给他加刑。”薛德平的家人说。
据介绍，郑鹏以这种独特的收购方式，还“收购”了长平集团马军峪煤矿（实控人陈忠孝）、山西平定汇能煤业有限公司（实控⼈赵国豪）、沁和能源集团（实控⼈吕中楼）、赫美集团（实控人王磊）等企业。郑鹏利用其强大的政商关系，对这些人形成了碾压，在交易后合同执行过程中和诉讼中占据明显优势，其中最倒霉的是德威公司的薛德平和马军裕煤矿的小股东刘强，都被鹏飞送进了监狱。
据知情人介绍，目前鹏飞与这些被“收购”公司的创业者，都在进行大小不一的诉讼。目前最引人注目的是晋柳能源的股权纠纷，形成了鹏飞集团、潞宝焦化和普阳钢铁互相诉讼的结局，其中鹏飞作为原告的案件有两个，作为上诉人的案件有两个，潞宝焦化作为原告的案件有一个，作为上诉人的案件有一个，普阳钢铁没有作为原告起诉，但作为被告应诉的案件有两个。三方的案件审理分别在山西省高院、河北省高院和太原市中级人民法院。
官员倒了他不倒，他是山西政商圈里不倒翁
在鹏飞发展的历程中，曾经与多名官员有过很深的交集。这些官员包含孝义市原市长、市委书计张旭光，市委书计马文革，孝义市长、石楼县委书记王廷洪，吕梁市副市长杨巨才，孝义市纪委原书记、方山县委书记王锦峰。至今这些官员都因违纪违法被免职，其中一些被省纪委和吕梁市纪委立案审查调查，马文革、杨巨才还被列为警示典型，马文革还在省纪委的通报中成为与郑鹏有确切关系的官员。
与先后担任孝义市市长、市委书记的张旭光交集的时间最长。张旭光从2001年担任孝义市市长，2009年担任孝义市委书记，2015年3月被免职，一共经历了14年的时间。而郑鹏在2000年土焦炉被强制取缔前，是当地的炼焦大户。随着张旭光的上任，郑鹏用一台不足50万元的洗煤设备开始洗煤，8年后到张旭光担任孝义市市委书记时，鹏飞已经成为一家拥有22个洗煤厂1500万吨洗煤能力的独立洗煤企业。
2008年，受金融危机影响，煤价暴跌，郑鹏又转向焦化行业发展，陆续收购了当地的一些焦化企业。当地人介绍，当时张旭光很支持鹏飞集团，但官方并没有任何通报。在公开报道里，张旭光2012年还曾经参加过鹏飞集团500万吨焦化项目一期工程的竣工点火仪式。2013年后，获得张旭光极大支持的鹏飞开始了大规模的并购扩张，鹏飞进入了高速发展阶段。
2015年3月张旭光被免职，但鹏飞的发展速度不减，观察人士认为是鹏飞和新任孝义市委书记马文革很快建立了更为密切的关系。山西省纪委监察委员会下发的《关于给予马文革开除公职处分的决定》（简称《马文革处分决定》）中披露，2009年至2018年，马文革利用职务便利，在干部选拔任用、企业经营等方面，为他人谋取利益，索取、收受孝义市鹏飞实业公司董事长郑鹏等多人的财物，折合共计1209余万元、银元130枚。
官方简历显示，马文革1966年11月生于山西柳林，2000年进入省委政策研究室工作，2015年3月从山西省委政研室副主任的岗位上调任吕梁市委委员、常委、孝义市委书记。在《马文革处分决定》披露，2015年7月，应马文革要求，郑鹏出资500余万元，在太原万达公馆购买房产并配置高档家具等用品，供马文革使用，并安排专人服务，且常备50年茅台酒。2015年8月至2017年11月，马文革先后12次在此大吃大喝，食用蚝皇扣六头南非鲍、澳斑、眉仔、红东星斑等高档菜肴，消费6.91万元，并饮用50年茅台酒。
马文革于2018年5月18日被查，同年8月15日被通报“双开”，再后来被移送司法，但郑鹏依然带领着他的鹏飞集团混得风生水起。孝义当地人介绍，这可能要得益于另外一位官员王廷洪，“前段时间王廷洪被查，听说老郑很焦虑”。这个王廷洪1972年10月生于山西交口，1992年7月参加工作，2015年5月起担任孝义市委副书记、市长，到孝义上任的时间仅比马文革晚两个月，但在任时间却比马文革长很多——王廷洪2021年调任石楼县委书记。2024年5月，王廷洪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山西省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山西省纪委尚未公布对王廷洪的调查结论，至于王廷洪与郑鹏的关系，目前在山西圈子里也只是众说纷纭，难辨真假。
在山西圈子里的传说中，杨巨才也是郑鹏在官场的好伙伴之一。杨巨才2015年和2022年两次当选吕梁市副市长，2022年9月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山西省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2023年4月被山西省纪委立案审查调查，杨的问题是无视中央八项规定精神，收受礼品礼金，接受可能影响公正执行公务的宴请；违反组织原则，在组织谈话函询时不如实说明问题，利用职务上的影响为他人谋取利益并收受财物；违规经商办企业，违规为亲友的经营活动谋利，收受礼品礼金；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在企业经营、职务晋升等方面谋利，并非法收受巨额财物。
在潞宝焦化通过公开竞标成为晋柳能源战略投资者后，韩长安很快便接到了杨巨才的电话，才引入了郑鹏的鹏飞集团，才有了后来的股权被冻结和无休止的诉讼。而在晋柳能源公开引进战略投资者之前，有消息称杨巨才和郑鹏原计划以70亿元拿下晋柳能源的控制权，在普阳潞宝成为晋柳能源控股股东后，郑鹏通过对潞宝焦化和普阳钢铁各持有的两个30%股权控制，其交易成本总计也是在70亿元左右。但是，从普阳潞宝成为晋柳能源控股股东所掌握的股权价值来看，鹏飞通过孝义法院冻结的60%股权，其总价值大约在90亿元左右。
在山西圈子的传说中，原孝义市纪委书记、方山县委书记王锦峰也是鹏飞千亿征途中的一个重要人物，王锦峰2011年至2015年期间担任孝义市委常委、纪委书记，2015年被调任方山县委书记，2020年因多次公款吃喝被免职，降为一级调研员，2023年被吕梁市纪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最后被开除党籍和公职。通报称，王锦锋违规收受礼品礼金，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谋取人事利益并收受财物；违规从事营利性活动；不正确履行职责，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在工程承揽、工程款结算等方面谋取利益，并非法收受巨额财物。
在公开的新闻报道中，王锦峰与鹏飞之间的交集似乎不多，仅鹏飞集团2012年500万吨焦化项目一期竣工点火，王锦峰和当时的孝义市委书记、市长一起出席并点火。但有孝义本地人士介绍，王锦峰和鹏飞的关系建立于2011年前后，当时孝义市实行一个常委包一个矿的制度，也就是帮助煤矿解决困难和问题，王锦峰包的就是鹏飞，双方就此建立了非常紧密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