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指导员和战友们抬着烈士的遗体走后,我看着阵地上的三个猫耳洞,香烟也有了,打火机也有了,药也有了,还有蜡烛,老山裙也穿上了,我瞬间感觉自己像土豪。我把电台挪到了后方小梁原来的猫耳洞里,因为他的洞里最宽敞也最靠后,相对安全些。指导员和战友们把越军的猫耳洞改造了两个开口,防守面积更大,也能兼顾到后方的猫耳洞。这种改造方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看着洞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想着指导员和那几名战友越过火线,来到阵地,一晚上没睡帮我们清理越军尸体,改造猫耳洞。
我暗想,这样的指导员我跟定了,我一定要多赣掉几个敌人,让连长,指导员也涨涨脸!真的,当时的想法就这么简单而单纯。三个猫耳洞,三个人,这待遇一下就上来了。我们把后方的猫耳洞叫做招待所,平时两人守阵地,另一人可轮修,就住招待所。这可能就是教员说的革命浪漫主义精神吧!黄昏时分,一名军工背着几养上来了。可能是我们上午听了小吴对军工遭遇的讲述。我们三人对军工热情异常,这一下搞得军工不知所措。他卸下给养,里面是弹药还有水,我赶紧塞个苹果给他,并要他快吃,小梁在旁边又是递烟又是帮他扇风,小吴也趴在岩石边上对他灿烂的笑着,军工有些愕然的看着我们,他可能在想,这三个家伙是不是守猫耳洞把神经守失常了。军工卸完给养休息了一会儿就要走。我们热情的邀请军工在招待所住下,他推脱了一阵,还是住下了。我们聊了一会儿,他姓周,江西九江人,以前是营建部队的,后来转为军工。我看得出他很疲惫了,就让他早点休息。
不一会儿,招待所里就响起了鼾声。我守在我的猫耳洞里,小吴和小梁在岩石那边的猫耳洞。我听着后方传来隐约的鼾声,点燃一支烟,拿着罐头盒挡住香烟的火头,心想,我军靠的就是付出和传承。指导员为我们付出,我们也要为军工付出,大家都是并肩作战,肝胆相照的兄弟啊!说真的,我为我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自豪。我小心的打开收音机,把音量调到最小,贴在耳朵上,传来叽叽咕咕的声音,我拨动着调频旋钮,听到了歌曲月亮走我也走,我想抬头看看洞外的月亮,但只能看到局部有云的天空,没有月亮,我又不能爬出去,但和平真好!这种感觉我记了一辈子,第二天,一大早,军工兄弟起来了,对我们说:这是我参战以来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战友们,你们辛苦了!说着眼睛都泛红了。我们心里也很难受,看着军工要离开,我们低声说着保重。我们目送着军工走了。连续几天阵地上平安无事。一天下午,轮到我去招待所休息。我突然想起电台的代号代码汉时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找人聊聊天也好。
我打开了电台,调整号频率,呼叫汉时关,电台里半天没有反应,突然有个声音响起说的还是中文:我是汉时关!请讲!我知道这是越军的声音。因为我军代号应该回答:秦时明月才对。我不敢确定,想再试探下,就说:龟儿子,龟儿子。电台里马上回复:我是龟儿子,我是龟儿子,……我憋住笑,决定再戏耍他们一把,对着电台说:我们这里罐头太多了,吃不完。你们在哪里?对方问。我明显能听到对方咽口水的声音,常年战争,越南民生凋敝,越军基本上都是吃木薯,这玩意吃多了,屎都拉不出来,我感觉他都快饿死了。我说:河内你姑妈家。电台对面沉默了一下,然后是疯狂的咒骂。我关闭电台,躺在猫耳洞招待所里,笑眯眯的点了支烟。我明白,我们阵地上迎来了属于我们的开元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