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是中国封建史上唯一的女皇帝,也是最为强悍的女强人。她的一生存在诸多的争议,在史书上各种说法不一,成为后世学者们讨论的焦点。从史书上来看,武则天之所以能当上女皇帝,这与宰相裴炎的支持是分不开的。正是因为裴炎的协助武则天废除了唐中宗李显,才让她得以掌控唐朝军政大权,为后来登基称帝奠定了基础。然而裴炎怎么也没想到,就在武则天掌权的十个月之后,他就被下令抓入诏狱,然后以谋反的罪名被处死。裴炎之死震惊了朝廷上下,也牵连了大量的朝廷重臣,也留下了诸多让人疑惑之处。
后世研究这段历史的学者们对于武则天处死裴炎的解读很多,各种文章也是众说纷纭。有的人认为裴炎反复无常,先协助武则天废除了唐中宗李显,后来又反对武则天处死唐朝宗室王爷,成为武则天称帝的绊脚石,所以被处死。也有人认为裴炎在武则天软禁唐睿宗李旦后阴谋逼其还政,因为事发而被武则天处死。还有人说裴炎与起兵反对武则天的英国公徐敬业和骆宾王有勾结,所以才被武则天以谋反罪处死。这些说法在历史圈子中流传甚广,但都没有切实的证据,所以长期在各方面都存在着极大的争议。
仔细分析武则天处死裴炎的原因,可以发现裴炎先支持武则天,后支持还政李旦,这是个重要的导火索。裴炎在历史上非常有名,而且是唐高宗李治指定给儿子李显的辅政大臣。他虽然是门阀世家河东裴氏出身,但做官之路走的不是门阀的捷径,而是靠着科举入仕。因此他在唐高宗李治时期很受重用,先后出任濮州司仓参军、御史、起居舍人等要职。唐高宗李治晚年,裴炎被提拔为黄门侍郎,加授同中书门下三品,成为宰相。武则天宠信的术士明崇俨被刺杀后,裴炎受命与薛元超、高智周一同到东宫审讯太子李贤。
裴炎在东宫搜查到数百具铠甲,因此太子李贤被废为庶人。伺候裴炎更加深受李治的重用,先被拜为侍中,然后又受命留守长安,辅佐皇太子李显。李治去世前,下诏让让皇太子李显前往洛阳监国,裴炎与刘齐贤、郭正一共同处理东宫事务。李治去世后,李显登基继承皇位,裴炎按李治遗诏出任中书令,作为辅政大臣执掌朝廷。由于唐中宗李显任人唯亲,先欲用岳父韦玄贞为侍中,后又任命乳母之子为五品官,与裴炎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李显说出气话,要将整个国家托付给韦玄贞,这使得裴炎将此事禀告了武则天。
于是武则天下诏,命裴炎与宰相刘祎之、羽林将军程务挺、张虔勖率军入宫,废李显为庐陵王。然后武则天又立小儿子李旦为皇帝,却以太后之名操纵朝廷政务,李旦被架空成傀儡皇帝。此后武则天越发的肆无忌惮,先要给武氏的祖先立七庙,要追封为王,后来又要处死反对她的韩王李元嘉、鲁王李灵夔等宗室王爷。武则天的肆意妄为遭到了裴炎的反对,两人的矛盾由此激化。后来裴炎曾谋划趁武则天出游龙门时将其劫持,逼她还政给唐睿宗李旦。但武则天因为大雨而取消出游计划,导致裴炎的计划也没有实施。
不久之后反对武则天独霸朝政的英国公徐敬业在扬州起兵,才子骆宾王写下著名的《为徐敬业讨武曌檄》,唐朝内战爆发,震惊朝野。裴炎趁机进言,让武则天还政给李旦。御史崔詧当即弹劾裴炎,说他有异心要谋反。于是武则天下诏将裴炎关押,并命御史大夫骞味道、御史鱼承晔审问。
裴炎入狱后,凤阁侍郎胡元范、纳言刘齐贤等朝廷重臣纷纷上书为裴炎担保和辩护。武则天对此不为所动,一月之后以谋反罪将裴炎处死,并抄没其家产。同时为裴炎辩护的大臣也遭到牵连,胡元范被流放巂州,刘齐贤贬任吉州长史,大将军程务挺也被斩于军中。
从史书记载来看,裴炎完全没有谋反的事实。虽然曾经有谋划劫持武则天,并逼迫其还政李旦的计划,但也因故没有实施。说裴炎和徐敬业叛军勾结的,并没有切实的证据,大多数都是稗官野史和路边谣言。武则天谋反为由处死裴炎,完全是没有证据的,是强权政治的霸道行为,也是对忠臣的迫害。裴炎是唐高宗李治留下的顾命大臣,又是中书令宰相,是朝廷的首相。他的罪名和处死并没有经过严格的审查,仅仅靠着一些武则天心腹的弹劾就处置了,这显然不符合朝廷制度,也体现出了武则天当时权倾朝野的状态。
有的人说裴炎挡了武则天称帝之路,实际上是言之过早。当时裴炎反对武则天为武氏立庙,力保李唐皇室宗王,这些都与武则天发生了冲突,但武则天称帝的事情并没有提到当时的政务中。即便武则天当时有了称帝的想法,也不一定非要处死裴炎。实际上史书上虽然给出武则天处死裴炎的罪名,但并没有给出犯罪经过,本身就是很大的漏洞。从当时武则天的势力来看,裴炎已经被边缘化了,各种政务都插不上手,是否处死并无必要。但是在众多大臣为裴炎说清担保的情况吓,武则天依然这么强势,这就有些让人疑惑了。
当时徐敬业的叛乱在扬州发生,各地的军队有不少的地方在响应。对于武则天而言最重要的是如何平息叛乱,处死裴炎则是次要得事。正因为如此裴炎才敢上书,劝武则天还政给李旦。但武则天却反其道而行之,先把裴炎处死了,然后再出兵平叛。这么做其实是有很大风险的,如果平叛不顺,裴炎又被处死,局面将一发不可收拾。如果裴炎还活着,武则天在平叛不顺的时候,还能让裴炎从中说和,制造和谈妥协的机会。况且在废除唐中宗李显的事情上裴炎是有大功的,武则天这么不念旧情,实在是有些过于残酷。
武则天虽然是女人,但做事向来周密严谨,她反其道而行之的做法的确不符合正常逻辑,她是处于什么考虑而如此急于杀死裴炎呢?从各方面的历史资料分析,肯定不是被硬栽赃在身上的谋反罪名。从裴炎和武则天的谈话记录来看,很可能是裴炎一句话戳中了武则天的逆鳞。
裴炎反对武则天为武氏祖先立庙的过程中,他提到了汉高后吕雉的事。吕雉在汉高祖刘邦去世后大肆提拔吕氏族人,形成吕氏外戚集团,给汉朝和家族带来的灾难。吕雉去世后,吕氏外戚为夺取政权发动叛乱,被开国元勋周勃和陈平联合刘氏诸侯王镇压,吕氏家族也在叛乱中被斩尽杀绝。
当时裴炎提到这个典故,其目的是警告武则天,她的肆意妄为很可能为武氏全族带来灭顶之灾。武则天活着的时候没有人敢动武氏的人,但武则天一旦去世,武氏失去了她的庇护,那自然会遭到李唐皇族及各大门阀的报复。这种情况在中国古代比比皆是,出现的几率很高。而且武则天从当皇后起就长期与李唐皇族和门阀世家做对,双方结下了极深的仇恨。处于为家族的考虑,武则天不可能不将裴炎的警告放在心上。不论是当皇太后,还是当皇帝,武则天自保是绰绰有余的,但要在死后保住家族,她肯定没有十足的把握。
裴炎是唐高宗李治指定的顾命大臣,是唐朝少有的中书令首相,他的存在很可能对武氏产生莫大的威胁。尤其是在徐敬业已经发起叛乱的情况吓,他是否可能效仿周勃和陈平,对武氏的子弟进行攻击,这才是武则天最担忧的。即便裴炎不这么做,但是在武则天去世后,裴炎再效仿周勃动手,武氏子弟还有活路么?从为武氏立庙开始,武则天很多的政治利益都在想家族输出,她为了家族付出了很多心血,自然不会给家族留下大患。裴炎的话在徐敬业起兵前可能没有杀伤力,但在徐敬业起兵后却成了对武则天最大的威胁。
也许就是出于对家族未来的考虑,也是对家族子弟的保护,武则天才对裴炎起了杀心。她是比汉高后吕雉的还要残酷和霸道的女人,自然不会为自家子弟留下隐患。实际上武则天的后半身一直在如此谋划,比如后来重立皇太子时选择李显而不选择李旦,就是因为李显与武氏是姻亲关系。她可以把保护武氏的重任交给李显,却担心李旦和李隆基父子对武氏产生威胁。从这个角度看,裴炎之死是在保护李唐皇室的过程中,过早的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意图,才惹来杀身之祸的。如果他能够韬光养晦,也许还有一条生路。